摘要:
在潮汕地区，小至民居，大至庙堂，总能看到具有浓郁潮汕艺术特色、与潮汕人民生活息息相关的彩绘艺术，无论是山水风光、花鸟鱼虫还是戏出人物都栩栩如生。笔者走访了潮汕多个地方，寻找每个朝代的传统建筑研究建筑上的彩绘艺术，深受其益。通过实地走访调查及查阅大量相关文献，用实例分析的手法，本文梳理归纳了在潮汕地区每个朝代的传统建筑附有彩绘艺术，分析潮汕传统建筑彩绘在每个历史时代的沿革，整理了潮汕传统彩绘艺术受自然地理、人文历史的影响所体现出的具有地域特色的文化艺术特征。
Abstract:
In Chaoshan area, small to residential houses, large to the temple, we can always see the colorful painting art closely related to the life of chaoshan people with strong chaoshan artistic characteristics, whether landscape flowers, birds, fish and worms or the characters in the play are lifelike. The author visited many places in Chaoshan, looking for the traditional architecture of each dynasty to study the art of painting and painting on architecture, and deeply benefited from it. Through field visits and referring to a large number of relevant literatures, with case study approach, this paper summarizes the traditional architecture of each dynasty in Chaoshan region with the art of painting. This paper analyzes the evolution of Chaoshan traditional architectural painting in each historical era, and sorts out the cultural and artistic characteristics with regional characteristics reflected by the influence of natural geography and human history.
1. 引言
潮汕地区对古民居、祠堂宗庙的建设和保护从来都是不遗余力的。清嘉庆年间“大宗小宗，竞建祠堂，争夸壮丽，不惜资费” [1]，而至近现代，外出富商、华侨多有回乡置办田屋才算“光宗耀祖”的传统心理。于是，潮汕传统建筑从外到内极重富丽精美的装饰，集嵌瓷、木雕、石雕、灰塑、彩绘等于一体。然而，装饰只是建筑的“躯壳”，彩绘艺术却让建筑有了鲜活的“灵魂”。
潮汕传统建筑会让人感觉置身于色彩的“海洋”之中。色彩斑斓，金碧辉煌本来是用来形容皇宫的词汇，但在潮汕传统建筑中同样能够感受到彩绘艺术对“精致、细腻”的铺陈造设。其建筑上彩绘艺术范围颇广，门楼照壁、门扇窗户、墙头屋脊、梁柱构架，通观室内室外，视野之内必有让眼睛聚焦的彩绘艺术点，有时这些彩绘块面上下贯穿、左右连接、前后掩映，让你应接不暇，只能发出啧啧赞叹。其中，其彩绘的艺术及文化尤其值得细细考究。
2. 潮汕传统建筑彩绘艺术特色
彩绘是一门古老的传统艺术，潮汕彩绘的颜料大多是自然矿物材料，包括朱bb砂、石青、石绿，将普通的木料、灰塑、石材绘制成五彩缤纷的图案，装饰在屋宇之内，虽然日暴雨淋，却经永不褪色，远远胜过现代的丙烯颜料。彩绘的内容具有浓郁潮汕艺术特色、与潮汕人民生活息息相关，有山水人物、珍禽瑞兽、瓜果虫鱼和花鸟树木等。其色彩斑斓，和西藏民间藏画同为民间艺术，在建筑业中广泛应用，但潮汕彩绘更显精细，更接近宫廷华尔彩，色彩更为丰富。潮汕传统建筑彩绘艺术承袭了民间工笔画的传统，同时受到潮汕地方文化的影响，经历代艺人的传承发展自成风格，寄过人们对美好的追求和向往，侧面反映出潮汕地区社会生活的风貌，具有极高的文化价值与艺术价值。
3. 潮汕传统建筑彩绘艺术的文化溯源
潮汕传统建筑彩绘文化历史悠久，建筑彩绘内容丰富，技艺精湛，具有鲜明的地方特色。潮汕建筑彩绘是中国建筑彩绘的一部分，受中国建筑彩绘文化的影响，因此在探讨潮汕建筑彩绘艺术之前，必须先了解中国建筑彩绘的历史演变，这样才能充分认识潮汕传统建筑彩绘的历史沿革。
3.1. 中国传统建筑彩绘艺术
具有两千多年悠久历史的彩绘是中国传统建筑的一种装饰艺术，充分体现出了中华民族传统文化深厚的优秀底蕴。考古工作者在河南安阳小屯殷墟发现的壁画残片，就已证明我们的先辈早在殷商时期已经开创了装饰壁画的先例。东周春秋时期，彩绘就出现在梁架之上，《论语·公治长》中“山节藻棁”的记载，意思是说在大斗上涂饰山状纹样，在短柱上绘制藻类的图案，显示当时即已出现彩绘手绘装饰建筑的现象 [2]。其后，随着中国木结构建筑体系的发展和完善，建筑彩绘艺术也在此基础上不断地丰富和充实。汉唐时期由于可用颜色逐渐增加，选用的题材日益丰富，建筑彩绘无论是从工艺、色彩还是内容方面都有了进一步发展。宋代建筑比前代更加绚烂并且富于变化，彩绘的形式随着建筑工艺的发展更加花样繁多，更加规范化。到明代旋子彩画进入成熟阶段，逐渐走向程式化、规范化和科学化，成为当时宫室建筑的主要装饰形式之一 [3]。
清朝是我国封建王朝最末一个朝代，它集千古之智，体现在建筑彩绘艺术上，也就是清式彩绘适应当时的社会生产力，形成了一整套关于色调、工艺技法、彩绘布局、题材内涵以及用金量多少等各方面严格限制的施工规范与等级制度。这种模式化的操作工艺，虽然限制了工匠的艺术才思，但却使它的传统建筑彩绘艺术在清代解体后仍能沿用至今，为今天潮汕传统建筑彩绘艺术的继承、保护、总结和研究提供了较为真实可信的理论依据。
3.2. 潮汕传统建筑彩绘艺术
笔者实地调研范围覆盖潮州、汕头、揭阳三大文化区域，采取实地普查，勘察遗物、拜访彩绘艺人及参与工程。整理了在潮汕地区每个朝代的传统建筑附有彩绘艺术，分析潮汕传统建筑彩绘在每个历史时代的沿革。
3.2.1. 唐代潮州开元寺
建于唐代公元738年的潮州开元寺中的天花彩绘笔触精致、工整秀丽，经历代维修，现已看不到原本的画迹。该寺自建立之后，历代都有保护维修，整座寺院保留了唐代平面布局，又凝结了宋、元、明、清各个不同朝代的建筑艺术。虽然史料未记录潮州开元寺的建筑彩绘，根据中国建筑彩绘的发展，汉唐时期随着中国木结构建筑体系的发展和完善，建筑彩绘艺术也在此基础上不断地丰富和充实，可能当时的建筑就有彩绘装饰的踪迹(图1)。
Figure 1. Kaiyuan Temple main hall top flying lotus painting (Source: Ancient Chinese building decoration painting books)
图1. 开元寺大雄宝殿飞天莲花彩画(图片来源：中国古代建筑装饰彩画书籍)
3.2.2. 北宋揭西浦口彭园
公元1084北宋熙宁年间，潮汕地区第一座私家园林揭西浦口营造的彭园，历史上曾毁于元朝战国，值得庆幸是的当时彭延年亲手交给建筑师彭大将的设计图一直珍藏并传给江西庐陵彭氏后人。今天的彭园便是彭氏后人依照此图重新修建的。彭园建筑容中原气派与潮汕特色于一体，精细木雕、绚丽彩绘图案赋予潮汕特色，色泽清隽，生动传神。彭园几经破坏，几经修复，延续至今九百多年，原始的彩画痕迹已不复存在，如今的彩画则是后代修复而成(图2)，可判定北宋时期有彩绘艺术的延续。
Figure 2. Jiexi Peng Park painting (Source: Internet)
图2. 揭西彭园内的彩画(图片来源：互联网)
3.2.3. 明代蔡氏家庙
公元1628明代蔡氏先祖从福建迁移到澄海澄阳港村，家业兴旺以后，修建了这座家庙。主祠正门是潮汕民居中典型的凹肚式门楼，墙体全部用石材砌成，横眉和墙壁上雕刻着一幅幅精美的图案，石雕上绘于彩色，清晰明快。屋檐下白墙映衬下，犹如一条民间艺术画廊，令人赏心悦目。门厅梁上造型别致的木瓜，色彩斑斓，贴金并着彩，尤为逼真活跃，梁上的彩绘图案内容涵盖珍禽瑞兽，花虫鱼果。当时中国彩绘艺术已进入成熟阶段，潮汕的建筑彩绘也随之发展(图3)。
Figure 3. Chenghai Famous Temple Cai (Source: Internet)
图3. 澄海蔡氏名贤家庙(图片来源：互联网)
3.2.4. 明清潮安彩塘从熙公祠
明清以后，大批潮人闯荡海外，经过多年努力奋斗，纷纷回家乡修房建屋，以此寄托他们深深眷恋乡土的情怀。公元1870的潮安彩塘从熙公祠享有“民间瑰宝”的声誉并被称为潮汕地区清代石雕中的顶极艺术精品 [4]。这里的彩绘雕梁画栋在潮汕民居中属上层之作，梁上的金漆彩绘栩栩如生，传递着主人的生活情趣和道德追求(图4)。还有公元1887的已略黄公祠，是清代潮州建筑艺术的集中体现，它规模虽然不大，建筑也不显宏伟斑斓，但是却以美轮美奂的木雕装饰著称有“潮州一绝”的赞誉。在前门楣上刻画着长卷式精美的描金漆画《郭子仪拜寿》 (图5)，工整秀丽、勾勒纤细、形象逼真，充分表现潮州金漆画稳重饱满和金碧辉煌的工艺特色。
Figure 4. Chaoan Caitang Congxi Hall (Source: Own shooting)
图4. 潮安彩塘从熙公祠(图片来源：作者自摄)
Figure 5. Chaozhou Ignored Ancestral Hall (Source: Shot by teacher Haisong Cai)
图5. 潮州已略公祠(图片来源：蔡海松老师摄)
3.2.5. 清末民初陈慈黉故居
清末民初，潮汕传统建筑装饰达到了历史的高潮，民国时期更是一个高峰，这一时期的建筑主要是华侨返乡造大屋的民风使然，装饰题材因此蕴含许多的西洋建筑元素。清朝宣统二年的隆都纤梅村“陈慈黉故居”既是经典一例，建筑上的各种装饰洋溢着浓郁的西洋风味(图6)。始建于民国十二年的龙湖古寨“方伯第”祠堂是古寨中保存较为完整的民国建筑之一。该第四进一后包带后花园布局，以中式建筑为主，配以西洋装饰。里面有大量精美的彩画、石雕、木雕、灰塑、嵌瓷等装饰，是潮州民国时期建筑装饰艺术的代表(图7)。
3.2.6. 现代潮阳明安里
兴建于2004的“明安里”位于汕头市潮阳区铜盂镇洋美村，它既遵循潮汕民居的传统文化样式和内涵进行建造，保留地道的“潮味”，又赋予新世纪的时代文化风情，再现新千年潮汕民居文化的光辉。以工艺精细、雕刻玲珑的木雕和色彩绚烂的彩绘饰于建筑的栋楹桁载之间，浓厚的潮风潮味的工艺精妙地装饰在屋内外各个相应的位置，给人一种精美绝伦的印象。据介绍，明安里中的嵌瓷、泥塑、彩绘、金漆木雕、石雕等装饰艺术，都是聘请潮汕民间传统工艺高手进行制作，置身于明安里，宛如置身于潮汕民间艺术鸠集的殿堂，使人大开眼界(图8)。
Figure 6. Western decor of Chencihong House (Source: Own shooting)
图6. 陈慈黉故居西洋装饰(图片来源：作者自摄)
Figure 7. Longhu ancient walled “Fangbodi” (Source: Own shooting)
图7. 龙湖古寨“方伯第”(图片来源：作者自摄)
Figure 8. Chaoyang painting art Ming An Li (Source: Own shooting)
图8. 潮阳明安里彩绘艺术(图片来源：作者自摄)
潮汕地区建筑彩绘的运用和发明可以追溯到1400多年前的唐朝时代。虽然起于汉唐，发展于宋，却鼎盛于明清，如今我们还能隐约见到明清时期建筑物的彩绘原迹，大部分建筑结构还覆盖着精美的彩绘，当下现代的传统建筑仍然会采用传统的工艺来装饰，彩绘艺术便在其中。
4. 结语
彩绘艺术作为潮汕传统建筑装饰的重要组成部分，位于建筑的“灵魂”装饰，地位特殊，不仅具有较高的艺术审美价值，还承载了潮汕地区丰富的文化内涵和地域特征，以及每个家族对未来的美好期许。本文通过对潮汕地区每个朝代人文历史的研究，挖掘出了潮汕传统建筑彩绘装饰艺术受传统文化影响形成的独特性与地域性。现代生活节奏的加剧，很多地区的传统装饰艺术正在无声消逝，要有效地延续潮汕地区彩绘的传统，我们有责任传承发展，守护我们的文化之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