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卡勒德·胡赛尼(Khaled Husseini)美籍阿富汗裔作家,进入21世纪后凭借“阿富汗三部曲”轰动整个世界。当然卡勒德·胡赛尼也备受中国广大青年的喜爱,自2006年上海人民出版社发行《追风筝的人》(The Kite Runner)一书以来,该书多次荣登各大畅销书榜榜首,备受欢迎。借此波澜卡勒德·胡赛尼其他作品一经发行也顺势一路蹿红。如,《灿烂千阳》(A Thousand Splendid Suns)、《群山回唱》(And The Mountains Echoed)、《海的祈祷》(Sea Prayer)。且受名人效应、大众媒体的推动,卡勒德·胡赛尼作品销量居高不下,卡勒德·胡赛尼也因此登上“在中国最会赚钱的外国作家富豪榜”。同时在中国国内形成了胡赛尼式“悲情”“温情”“治愈”“暖心”效应。
作为“当代文学走进去”的代表,胡赛尼及其作品在传播过程中如何借助译介、传播媒介填补、修正异质文化间的断层、误区,通过情感符号在异国读者之间构建共通价值链,形成作者效应,实现作品的跨文化传播,对“中国当代文学走出去”具有“他山之玉”的启示 [1]。
2. 卡勒德·胡赛尼作品在中国的译介实况与分析
2.1. 卡勒德·胡赛尼作品在中国的译介实况调查
笔者以中国国家数字图书馆官方网站为搜索引擎,以“卡勒德·胡赛尼”为关键词进行检索,共搜集到卡勒德·胡赛尼作品的中译本4本。分别为,《追风筝的人》/《追風箏的孩子》、《灿烂千阳》/《燦爛千陽》、《群山回唱》/《遠山的回音》、《海的祈祷》。截至2020年4本译本的出版版次分别为,4次/3次、1次/2次、1次/1次、1次,详见表1。
由表1可知卡勒德·胡赛尼作品在中国的译介始于2005年,虽然卡勒德·胡赛尼仅有四部作品,但截至目前,卡勒德·胡赛尼的四部作品均有中译本,其作品的译介并未受到题材的限制,且继《The Kite Runner》之后其它三部作品均实现了无缝衔接式译介。其译本的出版社集中在两家:上海人民出版社(中国大陆)、木馬文化事業有限公司(中国台湾)。为进一步了解卡勒德·胡赛尼作品在中国的译介情况,笔者拟从译者、出版社、原本同译本出版时间差三方面对卡勒德·胡赛尼作品中译本进行分析。
2.2. 卡勒德·胡赛作品在中国的译介与分析
2.2.1. 译者
从表面上看,翻译只是由一种语言转化为另一种语言,其实是一种跨文化交流活动。翻译在文学传播过程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是最重要的媒介,无论是个体媒介还是团体媒介,环境媒介还是电子媒介,都离不开文学翻译 [2]。且在翻译过程中要求译者通晓源语国家语言、文化,同时为实现文学作品在目的语国家最大范围接受传播,必须考虑目的语读者的期待视野、审美趣味。
Table 1. Translation and introduction of Khaled Husseini’s works
表1. 卡勒德·胡赛尼作品译介情况
李继宏、李静宜、康慨、秦觉飞四位译者均对卡勒德·胡赛尼同一作品或不同作品进行了译介。其中李继宏、李静宜两位译者都曾译过众多的外国文学作品。李继宏凭借《The Kite Runner》的中译本《追风筝的人》深入人心,被网友称为“李风筝”,足见读者对李继宏译本的喜爱程度。且在2019年《海的祈祷》发布会上,出版方世纪文景(上海人民出版社)向记者公开,康慨、秦觉飞均有多年的留美经验,了解阿富汗文化背景及现状,对国外文化界和图书业的文化动态了如指掌 [3]。据出版方世纪文景(上海人民出版社)透露,康慨是边流泪边翻译《And The Mountains Echoed》 [4]。卡勒德·胡赛尼作品在中国能够如此迅速地传播得益于几位译者的倾情翻译及匠人精神。笔者在对卡勒德·胡赛尼作品译作的读者评分、评论进行分析时发现,四部作品译作的均评分为8.62分(取小数点后两位),满分为10分(此评分来自豆瓣阅读)。绝大部分读者表示“译作直抵读者内心,给心灵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这也表明了译者在文学作品对外传播中所起的重要作用。
2.2.2. 出版社
出版社是造血机器,但如若出版社无法保证图书质量,把握市场需求导向、译者导向,便会变成流水线式生产机器。出版社在文学作品跨文化传播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5]。
由表1可知,在中国卡勒德·胡赛尼作品译本的出版社集中于两家:上海人民出版社(中国大陆)、木馬文化事業有限公司(中国台湾)。上海人民出版社创办于1951年,现为上海世纪出版社成员之一。上海世纪出版集团是以出版为主体的图书、报刊大型传媒集团,其年出书3000多种,发行量过亿,旗下的《青年一代》、《中外书摘》、《少女》等杂志深受读者欢迎。木馬文化成立于2002年,至今一直致力于“Reading The World”这一宗旨,大量引进外国优秀文学作品,无论是作品类型的广度还是作品内容的深度都毋庸置疑。调查中,笔者发现Facebook用户给木馬文化出版社打了满分5分,足见木馬文化出版社对读者的影响力。这两家出版社的高知名度、优质企业文化,吸引了大量读者,在卡勒德·胡赛尼作品跨文化传播中起到了关键作用。
2.2.3. 原著、译著出版时间差
由表2可知,卡勒德·胡赛尼四部作品原著、译著的出版时间差分别为:35个月/27个月、4个月/10个月、3个月/8个月、6个月。原著、译著的出版时间差明显大幅度缩短。同时表明,在中国,继《The Kite Runner》之后卡勒德·胡赛尼的其它三部作品均实现了无缝衔接式译介。也就是说卡勒德·胡赛尼的作品一经发行就被译介成中文。虽然卡勒德·胡赛尼其它三部作品的译介时长大幅度缩短,但三部译著的均评分仍高达8.44分,满分10分(此评分来自豆瓣阅读)。这也表明译介的时长并未影响到卡勒德·胡赛尼作品在中国的跨文化传播。
Table 2. Publication time of original and translated works
表2. 原著、译著出版时间
3. 卡勒德·胡赛尼作品在中国的接受研究
3.1. 作品评价
书评是对书籍进行的价值判断和评论。随着信息技术的发展,书评进入大众化的网络时代,网络书评正前所未有的影响着阅读大众的选择与判断 [6]。徐菊在《经典的嬗变:〈简爱〉在中国的接受史研究》一书中,将网络空间中的文学接受分为两种:狭义接受、广义接受,狭义接受是指大众读者在网络平台的评论,广义接受是指发表在纸质期刊上的媒体言论和学术批评文章 [7]。本论文将从狭义接受的角度,以“豆瓣读书”为例,考察大众读者在网络空间对卡勒德·胡赛尼作品的评价。
3.1.1. 作品评分
笔者以集评论与阅读一体的“豆瓣读书”为研究媒介,发现卡勒德·胡赛尼作品的读者评价平均分为8.62分(取小数点后两位,满分10分),均评星大于4星(5星满星)。且大多数作品的评分趋向高分,没有大幅度的波动。侧面说明读者对卡勒德·胡赛尼作品的评分未受到作品题材的限制。各作品的评分、评星详见表3。而且笔者就卡勒德·胡赛尼作品各评星的读者分布做了汇总,详见图1。如图1所示给卡勒德·胡赛尼作品打满星的读者占总数的56.45%,打5星、4星读者的总占比高达92.45%。这也表明绝大多数的读者对卡勒德·胡赛尼作品的态度是非常喜欢、喜欢,仅有极个别读者对卡勒德·胡赛尼作品持差评态度。
Table 3. Reader rating table of Khaled Husseini’s works
表3. 卡勒德·胡赛尼作品读者评分表
3.1.2. 作品评价内容分析
通过对读者评论内容、关键词分析,可以发现,除了评论作者的写作手法以外,绝大多数读者更注重卡勒德·胡赛尼作品所传递的情感,以及读者自身与卡勒德·胡赛尼的共鸣。比如,网友“梅本安村”在评论中写道,“回程的飞机上读完了这本书,几次流泪,为小说中的人性以及救赎~也许我们都是追风筝的小孩,为缺失的遗憾,也为心中那个理想的自己”。再如,网友“麦芽糖”写道“每次读大叔的书,都体会到人生深深的无奈,有些人这辈子都不会有交集,但冥冥中又注定相逢的人自会相逢”。又如,网友“如是”评论道,“愿众人皆可回头,愿岁月皆得宽恕,一路读,一路哭”。
且就评价内容的关键词来看,正面词汇、情感词汇占据主导地位。关键词主要有“泪目”“哭”“爱”“好评”“5星”“命运”“细腻”“心”“悲欢离合”“感动”“救赎”“理想”“温情”“触动”“共鸣”等。从这些关键词可以看出,卡勒德·胡赛尼作品在中国读者之间形成了共通价值链。具体评论关键词如图2所示。
3.2. 国内研究情况
近年来卡勒德·胡赛尼凭借着独特的写作视角、细腻的情感、作品的高销售量,引起了学术界的广泛关注。学术界的研究,在了解卡勒德·胡赛尼的同时,也拓宽了受众的媒介与平台。因此笔者以“CNKI”(中国知网)为搜索引擎,以“卡勒德·胡赛尼”为主题进行检索,搜集到相关学术期刊121篇,学位论文45篇,共166篇,涉及40多种主题。其中大多数论文主要围绕翻译策略、后殖民主义、主题分析三个领域展开研究。通过分析,笔者发现中国学者对卡勒德·胡赛尼的研究整体上呈上升趋势、主题上呈现多元化。
由图3可知中国学者对卡勒德·胡赛尼及其作品的研究大致分为两个阶段:一,2006~2010年低稳定阶段。二,2010~2020年波动上升阶段。2006~2010年国内有关卡勒德·胡赛尼及其作品的研究趋向稳定,但研究篇数大概在6篇左右,其中2010年的研究篇幅最少,仅有2篇。2010~2020年呈波动上升趋势,其中2019年达到峰值,2015~2017年间的上升趋势最为显著。笔者分析了2015~2017年间、2019年的论文内容,发现,有8成的论文涉及到了媒介学,有不到7成的论文涉及到了大众媒体在文学传播中的作用。这也从侧面反映了大众媒体对卡勒德·胡赛尼及其作品跨文化传播的影响。
Figure 3. Study annual change characteristics
图3. 研究年度变化特征
4. 卡勒德·胡赛尼在中国的效应化
随着网络媒体的兴起,数字时代的到来电影与电视艺术作品成为社会公众生活的重要内容与消费方式,因此文学传播本身也发生了质的变动 [8]。比如大型图书博览会、国际书展、电影、电视、综艺节目等成为新的文学交流媒介,在文学作品的跨文化传播中起着前所未有的作用。为了明晰卡勒德·胡赛尼作品是如何借助大众媒体营销实现“胡赛尼式效应”,笔者拟从电影、娱乐综艺、文化情感综艺三方面进行分析。
4.1. 电影引导读者,修补中阿文化断层
2005年《The Kite Runner》被译入中国台湾,2006年被译入中国大陆,2007年被美国导演马克·福特斯翻拍成同名电影,2008年该影片成功提名第80界奥斯卡金像奖、第65界金球奖。虽然该影片未在中国上映,但在国内通过各大视频网站仍能获取该影片的资源。就国内5大视频网站(优酷、腾讯、爱奇艺、搜狐、芒果TV)来看,该影片的评分分别为,8.5分、8.8分、8.8分、8.8分、8.3分,满分10分(截至2020年7月)。在《追风筝的人》书评调查中,笔者发现有将近6成的读者表示,“自己是在看了电影之后,才阅读的纸质书”,有将近9成的读者观看过该影片。影片通过视觉、声音艺术使阿富汗、风筝、追风筝人的体悟“可感化”,让读者可以从不同的视角了解阿富汗,感受不同文化、不同地域的信仰。且《The Kite Runner》在拍摄期间受阿富汗战乱的影响,该电影的主要取景地为中国新疆喀什葛尔古城。因此读者不出国门就可以体会异域风情,进一步拉近了中国读者与阿富汗、卡勒德·胡赛尼的距离。电影引导读者,修补中国、阿富汗间的文化断层,促进卡勒德·胡赛尼作品在中国的传播。
4.2. 娱乐类综艺影响读者,产生奥普拉效应
2013年中国内地女演员高圆圆,在湖南卫视娱乐类综艺节目《快乐大本营》中力荐《追风筝的人》一书,随之《追风筝的人》“爆红”,同时卡勒德·胡赛尼也顺势成功走入了广大中国读者的视野。卡勒德·胡赛尼出版商代理人格雷·唐在接受南方都市报采访时表示,“虽然很难准确地统计《追风筝的人》每年实际的销售数据,但是截至2015年共售出370万本,其中2014年销量最高,达到88万本”,他承认高圆圆的推荐、《快乐大本营》娱乐节目的热播对2014年《追风筝的人》销售量的激增起了重要作用,产生了奥普拉效应(the Oprah effect) [9]。
4.3. 文化情感类综艺后续推动,实现“胡赛尼式”中国效应
真正让卡勒德·胡赛尼作品跨越异质文化,在异国读者之间通过情感符号构建共通价值链,形成胡赛尼式“悲情”“温情”“治愈”效应的是2018年文化情感类综艺《朗读者》的热播。2018年张一山献声《朗读者》,为观众朗读《追风筝的人》节选。同时张一山在节目中表示,“我不是纯粹的朗读者,我的经历让我更能理解胡赛尼的等待,我也是追风筝的人,仅以此篇献给那些在等待中默默爆发的人们”。笔者发现节目播出后,有很多网友通过百度贴吧、豆瓣、微博分享了自己的等待。借此卡勒德·胡赛尼的名言“为你,千千万万遍”再一次洗礼着观众与读者的内心,读者同“胡赛尼式”温情产生共鸣。如果说之前大众媒体的宣传让卡勒德·胡赛尼的作品走进广大读者,那么这次的宣传是让胡赛尼式的“悲情”“治愈”“温情”走入读者,形成“胡赛尼式”效应。
5. 结语
本研究以卡勒德·胡赛尼为研究对象,进行了其个人作品的收集、整理与分析,主要得出以下三点结论:
1)《追风筝的人》使卡勒德·胡赛尼走进中国读者视野,该书的余热、高口碑高品质的出版社、无缝衔接式译介将卡勒德·胡赛尼的作品推向高潮。
2) 中国学者对卡勒德·胡赛尼的研究整体上呈上升趋势、主题上呈现多元化。就受众而言,大多数读者对卡勒德·胡赛尼作品的接受态度较为积极,更注重卡勒德·胡赛尼作品所传递的情感,以及读者自身与卡勒德·胡赛尼的共鸣。
3) 电影的引导、娱乐类综艺的影响、文化情感类综艺的后续推动使卡勒德·胡赛尼作品跨越异质文化断层,在读者间起构建共通价值链,形成胡赛尼式“悲情”“温情”效应。
文学作品跨文化传播在文化产业发展与国家文化软实力建设、国家形象塑造方面一直处于非常重要的位置上 [10]。而随着数字化、信息化时代的到来,文学作品搭载媒体平台快车,进一步走进普罗大众。因此中国当代文学海外跨文化传播需在完善自我建构的前提下考虑海外大众的接受与反应情况,积极利用各国本土性社交媒体实现“中国式”文学效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