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近年来，随着中国经济的快速发展和对外开放政策的深入实施，我国对外直接投资呈现出增长的趋势。但在新冠疫情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的新形势下，我国对外直接投资面临着许多新问题和挑战，想要在世界经济中站稳脚跟、抓住机遇，对我国对外直接投资面临的问题进行深入的研究和探讨、分析其原因和影响、提出相应的政策建议和对策都是十分有必要的，这将有利于推动我国对外直接投资的安全稳定发展和可持续发展。
2. 新形势下中国对外直接投资概述
2.1. 我国对外直接投资的总体情况
后疫情时期，我国对外直接投资总体呈现出逐渐恢复增长的态势。根据我国商务部和外汇局发布的统计数据，2022年我国全行业直接投资规模达到1456亿美元，较2021年同比增长0.9% [1] 。其中，非金融类对外投资规模为1168.5亿美元，较上年增长了2.8%。以行业来看，对外直接投资涉及行业范围极为广泛，制造业、信息传输、科技服务业等行业对外投资较为活跃，占比较高(如表1)，这些行业的活跃对外投资表明了我国正在加强对电子信息、智能制造、高端服务等领域的布局。同时，以地区来看，亚洲、欧洲、美洲等地区的投资规模均有所增长，占据了较大的比重。
Table 1. The amount and growth rate of non-financial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 in 2022
表1. 2022年对外非金融类直接投资额及其增长速度
数据来源：国家统计局官网《中华人民共和国2022年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
而2021年以前，根据国家统计局公布的数据(如图1和图2)，我国对外直接投资规模在各年之间存在一定的波动，但整体趋势是在上升，这可能与全球经济环境的不确定性有关，到2021年左右，上升的速度有所减慢，意味着我国对外投资进入一个相对平稳的阶段 [2] 。同时，非金融类对外直接投资占据了主导地位，说明我国对外投资已经逐步从资源型经济向创新型经济转型，并进一步增加了对外投资的稳定性。
Figure 1. China’s outward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 flow from 2002 to 2021
图1. 2002至2021年中国对外直接投资流量
数据来源：中华人民共和国商务部官网。注：2002~2005年数据为中国对外非金融类直接投资数据。2006~2021年为全行业对外直接投资数据。
Figure 2. China’s outward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 stock from 2002 to 2021
图2. 2002至2021年中国对外直接投资存量
2.2. 新形势下我国对外直接投资的主要特点
首先，新形势下我国对外直接投资的投资方向逐渐多元化(如图3) [3] 。在以往，我国对外直接投资主要集中于亚洲、非洲和拉美等发展中国家和地区，而近年来，我国对欧美发达国家的投资也呈现出增长趋势。另外，我国对外直接投资的行业也逐渐变得多元化，涉及到制造业、服务业、金融业等多个领域。
Figure 3. Regional composition of China’s outward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 flow in 2021
图3. 2021年中国对外直接投资流量地区构成情况
其次，新形势下我国对外直接投资的投资方式也在不断创新。传统的并购重组、绿地投资等投资方式已经趋于饱和，而新形势下，我国对外直接投资开始注重创新和技术合作 [4] 。在投资海外企业时，我国企业也开始重视知识产权的保护，加强与海外公司的创新技术合作，实现企业共同发展。
再次，新形势下我国对外直接投资的政策环境也在不断完善。我国政府加大对企业对外投资保障力度，简化了资本项目外汇管理、外商投资管理、交易所境内外统一监管等方面的管理政策，为我国企业的对外投资创造了更加良好的发展环境。
最后，新形势下我国对外直接投资的风险和挑战也日益增多。随着全球化进程的推进和国际竞争的加剧，我国对外直接投资也需要应对更多的政治、金融、经济等方面的风险，需要切实加强投资风险管理和应对措施的研究和实践 [5] 。
2.3. 我国对外直接投资的发展趋势分析
近年来，我国对外直接投资呈现出许多新的发展趋势。首先，随着全球化和经济一体化的深入推进，我国对外直接投资的市场空间不断扩大。尤其是在“一带一路”倡议的推进下，中国与沿线国家的贸易和投资合作逐渐增多，成为我国对外投资的一个重要领域(如图4)。
其次，我国对外直接投资的形式和方式也发生了巨大变化。传统的矿产资源类、基础设施类、制造业类的投资趋势逐渐减弱，而高新技术产业、文化创意产业、服务业等产业的投资趋势逐渐增强。这些新兴领域的投资，不仅能够提高我国投资的附加值，还可以拓宽我国投资的领域，实现可持续发展。
此外，我国对外直接投资的投资理念和方式也逐步转变。从以前的“追求数量”到现在的“注重质量”，我国对外投资的策略已经发生了重要的转变 [6] 。投资者开始考虑更多的是投资回报率和治理效果，而非单纯的成本和数量因素。这样的投资策略能够实现更好的可持续发展，同时也能够帮助在海外投资的企业赢得更多的市场份额。
最后，我国对外直接投资的调整和管理也在不断加强。政府部门推动这些投资行为的群体化、规范化、标准化，加大对海外投资的政策支持和宣传力度，同时完善投资审批和监管体系，以打击违规和不良投资行为，规避投资风险，保护民间投资者的合法权益。
数据来源：中华人民共和国商务部《2021年度中国对外直接投资统计公报》。
Figure 4. China’s investment in countries along the “the Belt and Road” from 2013 to 2021
图4. 2013~2021年中国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投资情况
3. 新形势下我国对外直接投资的风险与挑战
3.1. 新兴市场的投资风险
随着全球经济的快速发展，新兴市场的经济实力逐渐崛起，成为全球经济的重要力量。我国企业也加大了对新兴市场的投资力度，但其投资风险也逐渐凸显。
新兴市场国家在政治环境、经济情况、法律体制等方面与中国有较大的差异，因此，这些国家存在投资风险。例如，一些新兴市场国家的殖民化历史、文化传统、社会习惯等都与中国不同，这使得我国企业在这些国家投资时，需要考虑比在其他国家更多的因素。此外，新兴市场国家在经济发展阶段不同，贸易保护主义倾向也更明显，这使得我国企业在这些国家的市场份额和利润空间更加有限。
3.2. 投资国家政策的变化与国际形势变动
近年来，世界经济格局发生巨大变化，特别是中美贸易战等贸易摩擦不断加剧。这些变化对我国对外直接投资带来了新的风险和挑战。在这种情况下，我国企业境外投资的国家政策变化需要引起我们的重视。
一些投资国家的政治环境和法律体制的变化对我国企业投资带来了不确定性。例如，美国的《外国投资风险审查现代化法案》(FIRRMA)于2018年8月颁布，该法案扩大了美国对外直接投资的审查范围，严重制约了我国企业在美国的投资活动。此外，一些国家近年来频繁修改外资法规，加强对外资的监管力度，也给我国企业在国际投资中带来不小的挑战。
2023年，为了控制通货膨胀，欧美将会继续采用紧缩的宏观经济政策。许多新兴市场国家将面临比较严重的债务问题。部分七国成员希望落实“全球基础设施和投资伙伴关系”来与中国的“一带一路”倡议进行对冲 [7] 。美国联合澳大利亚、英国、新西兰和日本一起创立“蓝色太平洋伙伴”；欧盟也在“全球门户”战略下加大对部分发展中国家的投资布局，企图通过对基础设施的投资来抗衡中国的影响力。
新冠疫情的爆发给世界经济带来了较为沉重的打击。我国由于拥有优越的社会主义制度，在党和政府的带领下有效地控制了新冠疫情，但海外疫情防控难度大，部分海外国家政府对新冠疫情不重视不作为，导致其影响深重。我国企业海外项目的运转和人员的流动将不可避免地受到影响和限制。
3.3. 新贸易保护主义带来的对外直接投资挑战
新贸易保护主义是当前全球经济情况下的一大挑战，使得我国对外直接投资面临更大的风险和不确定性。首先，贸易保护主义导致国际贸易摩擦不断加剧，涉及行业不断增加。这使得外国政府更加倾向于在本国内部发展，对于外来投资持怀疑态度，甚至在法律条款上进行限制。其次，贸易保护主义也会引发一些行业内关注度较高的商业争端，例如钢铁、稀土矿等行业挑战，对于这些争端必须引起高度重视。最后，贸易保护主义对企业自身的财务决策也带来一些负面影响 [8] 。企业在投资决策时，需要考虑不同政府间的政策变化，而这种不确定性会导致资本市场的变化和资产风险的增加。
2022年许多发达国家仍在延续甚至升级投资限制措施。美欧贸易和技术协会排挤中国企业进入数字基础设施等领域的竞争。美国也不断对国家安全的概念进行泛化，目前我国受到美国制裁和限制的企业已经超过了1000家。《关于欧盟外国直接投资审查的第二份年度报告》显示在欧盟FDI审查案例中，中国占到了7%，排到了第三名(如图5)。英国，日本和加拿大等发达国家加大了对中国企业投资的国家安全审查力度，尤其是在矿产、科技和基础设施等领域。
发达国家设置的投资壁垒对我国的对外直接投资产生了消极影响，如：由于受到了投资审查委员会的阻挠，华为曾多次收购美国企业未果。美国掌握核心生产技术后就进行技术垄断，限制别国对本国高新技术产业的投资与进口。这对我国企业的国际竞争力和寻求发展空间的能力提出了很高的要求。
数据来源：《关于欧盟外国直接投资审查的第二份年度报告》。
Figure 5. The proportion of major countries in the 2021 EU FDI review cases
图5. 2021年欧盟FDI审查案例主要国家占比
3.4. 过于集中的对外直接投资区位分布
虽然近年来我国对外直接投资的目标地区逐渐变得广泛，但是整体看来分布仍然比较集中，对外直接投资的产业仍然需要对分布格局进行更深层次的改进 [9] 。现在拿我国制造业的对外直接投资举例：
2010~2021年，中国对东盟的制造业投资存量和流量都保持扩大的趋势，其中2019~2021年每年的平均增长百分比甚至超过了20%，说明中国的制造业对外直接投资在东盟地区有些过于集中(如图6)。
数据来源：2010~2021年中国对外直接投资统计公报。
Figure 6. Scale of China’s direct investment in ASEAN manufacturing industry from 2010 to 2021
图6. 2010~2021年中国对东盟制造业直接投资规模
不只是制造业，我国的总体投资区位在亚洲地区也出现过度集中的情况，2021年我国在亚洲国家的直接投资存量达到了17720.1亿美元，占总存量的一半以上(如图7)。
数据来源：中华人民共和国商务部《2021年度中国对外直接投资统计公报》。
Figure 7. Scale of China’s direct investment in ASEAN manufacturing industry from 2010 to 2021
图7. 2010~2021年中国对东盟制造业直接投资规模
投资如果集中与同一地区，就容易出现同质的企业在该地区和恶性竞争，这会减少企相关业的经济收入，既不利于产业的发展，也不利于企业之间的合作。
4. 新的国际形势下中国对外直接投资建议
4.1. 政府层面
4.1.1. 政府应对目标国政策变化和国际形势变动的对策
针对投资国家政策变化的风险，我国可以采取多种措施应对。一是加强与投资国政府的关系建设，争取更多政策支持和优惠待遇；二是加强投资风险防范和对策研究，充分认识和了解投资国家政治环境和法律体制的演变，制定具体的投资策略 [10] ；三是加强品牌建设和企业形象的塑造，提升我国企业在国际市场中的话语权和竞争力。
关于新冠疫情的负面影响，相关部门应该建立完善有关疫情的服务体系，完善公共信息服务平台以及时发布和更新投资目标国的管制措施、疫情防控相关资讯等重要信息；要在海外设立疫情应对的快速反应机制，要及时了解并且解决对外投资企业的问题。
政府部门对本国企业的监管和支持也是必要的。政府应加强对外投资的规范和管理，尤其是在重点领域和重点地区的对外投资，应有更加严格的监控和管制，避免因投资失误而引发的严重后果。同时，政府部门应加强对外投资的信息公开和公示工作，及时、全面地向社会公布对外投资的动态和成果，减少各方对风险的猜测和猜测的不确定性。
4.1.2. 政府应对贸易保护主义的对策
无论是在过去，还是在新形势下，我国始终都是贸易保护主义的主要受害国，为了应对贸易保护主义给我国对外直接投资带来的风险，政府应积极采取措施，建立应对体制机制。
首先，政府要制定相关应变预案。对于重点出口国家和地区的贸易政策和一笔性贸易壁垒，政府应密切关注，及时发布和更新预警信息，并且及时调整相应的对外贸易政策，防止他国的贸易壁垒和贸易保护手段对我国企业对外直接投资造成更严重的损失。
其次，政府应该合理地调整产业结构，促进国内产业向高附加值、低耗能、高技术的产业转型升级，推动企业建立自主品牌和研发核心技术，扶持和鼓励我国企业自主创新，增强我国企业的国际竞争力，提高我国产品在国际分工链中的地位。
最后，政府应该推动与外国贸易合作伙伴关系多元化发展，合理构建对外直接投资的区域结构，积极拓展对外直接投资市场以稀释贸易保护主义国家对我国对外直接投资发展带来的负面影响。
4.1.3. 优化对外直接投资区位分布
中国对外直接投资的目标国家区位应分散开，避免过度的集中，推动目标国家由发展中国家向发达国家的逐步过渡。政府应鼓励各行业企业在投资发展中国家时注重熟悉过程、获取经验，最终尝试到发达国家进行直接投资。同时应继续拓展对外直接投资涉及行业的范围，鼓励企业对高新技术行业进行投资，推动对外直接投资多元化发展。
4.2. 企业层面
4.2.1. 企业应对新兴市场风险的对策
我国企业应该重视新兴市场的研究，并制定详细的市场分析和风险评估方案。除了对该国的国情、经济、政治和文化背景进行全面了解之外，还需要考虑到投资过程中可能遇到的各种问题，如政策变化、资本流动限制等。
其次，企业应该积极探索多元化的投资方式，以降低风险。比如可以采用并购、合资等方式，共同分享风险和利益。此外，企业还可以加强与当地企业的合作，充分利用当地资源和市场优势，拓展投资渠道。
另外，应该注重建立健全的风险管理体系。企业应该建立一套完整的风险评估、风险预警和应急处置机制，并不断强化投资决策的监管和控制。同时，加强对投资项目的随时监测，及时发现和解决问题，避免损失加大。
综上所述，我国企业在投资新兴市场时，需要认真制定投资方案，同时采取多种措施来降低风险，建立健全的风险管理体系，提高投资成功的概率。
4.2.2. 企业应对贸易保护主义的对策
针对贸易保护主义带来的风险和挑战，我国的对外投资企业可以采取多种措施来应对。首先，要加强与海外国家的沟通，建立更加广泛的人际联系。其次，应该更加注重企业在当地市场的营销策略，尽快适应当地市场，消除当地政府对于公司的顾虑。最后，企业要加强对当地员工的培养和管理，在员工待遇方面做出充分的努力，获得当地员工的认可。
企业要充分利用贸易救济的规则，在遇到他国贸易保护调查时，应该及时了解情况，分析其合法合理性以及对自身利益的影响。对于不合法或不合理并且会影响企业利益的恶意贸易调查，企业应该积极应诉，并且可以寻求行业协会、商贸主管部门等相关部门的协助。
企业应积极开发替代市场，推动对外直接投资市场多元化发展，可以有效降低甚至规避贸易保护主义带来的风险。
总体而言，我国对外直接投资在贸易保护主义带来的环境下面临严峻挑战。然而，通过采取正确的策略和措施，企业可以有效降低风险，将投资回报率提高到最大程度。
4.2.3. 合理选择投资目标国
在新形势下，企业投资目标国的选择尤为重要。针对不同国家和地区的投资市场，企业需要考虑很多因素，如政治稳定性、法律法规、市场规模、文化背景、资源禀赋等。因此，在国际市场上，企业需要根据自身发展战略和目标，科学合理地选择投资目标国。
首先，针对政治稳定性这一因素，企业需要认真研究目标国的政治环境和局势，避免在政治环境不稳定的国家投资。政治稳定环境对于企业的经营和发展具有重要意义，可以有效地降低企业的经营风险，保证企业合法权益受到保护。
其次，企业需要考虑目标国的法律法规。不同国家和地区的法律法规存在着差异。企业需要了解目标国的法律法规、税收政策、行业标准等，以便更好的遵守当地法律法规，降低企业违法风险，提高企业的合规经营能力。
除了政治稳定性和法律法规，企业的投资目标国还需要考虑市场规模、文化背景、资源禀赋等因素。市场规模需要与企业发展目标相匹配，文化背景与企业在本土市场的品牌形象和企业文化密切相关，资源禀赋也是企业投资目标国的重要考虑因素。
因此，在对外投资过程中，企业需要多方面考虑，科学合理地选择投资目标国。以此为基础，企业才能实现对外投资的可持续性和长期稳定发展。
4.2.4. 注重战略布局与规划
在对外投资的战略布局与规划方面，企业需要考虑多方面因素，如国际市场环境、自身经济实力、技术实力、品牌影响力等。以下是一些企业在对外投资战略布局与规划方面的案例：
首先，中国中车集团公司是一个拥有雄厚技术实力的国有企业，以研制制造铁路车辆及机电设备为主营业务，其对外投资战略是以“走出去，引进来”为基础，即通过对外投资获取国际化的市场资源和前沿技术，同时引进国际先进的生产工艺和管理经验，不断提高自身竞争力。
其次，联想集团是一家以生产计算机和IT产品为主的民营企业，在对外投资方面，其战略布局是通过收购和合资的方式扩大全球市场份额和品牌影响力，同时在合作过程中获取先进技术和管理经验，提高企业整体水平。
再次，投资目标国的选择也是企业进行战略布局的重要因素。比如说，中国能建集团是一家从事工程设计、承包、设备制造等综合性企业，在对外投资方面，其主要选择一些发展中国家和地区，拓展一带一路沿线市场，同时与地方政府积极合作，在当地设立本地化的办事处和生产基地，提高企业市场适应能力，有效实现了投资战略的布局。
最后，融资方式也是企业在执行对外投资战略的过程中需要考虑的因素。华为公司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在扩大国际市场份额的过程中，华为采用债券融资和股权融资的方式，融资成本低廉，同时又不会对公司股权结构产生太大影响，确保了公司的稳定性。
综上所述，对外投资的战略布局与规划是企业进行对外投资活动的重要环节，企业需要根据自身实际情况，结合国际市场环境和投资目标国情况，选择合适的投资方式和融资方式，确保投资的可持续发展，最终实现企业整体竞争力的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