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具有维度性、层次性的方位词“上”、“下”在哈尼语中变化复杂，使用率高，其语法特点的变化受到语义的制约。哈尼语表达“上”的词有4个：da̱³³、xu⁵⁵ta̱³³、a³¹ta̱³³、tʰɔ³¹da³³，“下”也有4个：za̱³¹、xu⁵⁵ɣu³¹、a³¹ɣu⁵⁵、tʰɔ³¹tʰø³¹。文章主要从语义特征、语法功能以及认知语言角度，对哈尼语方位词“上、下”进行分析和描写，发现这两个方位词可以表达具象或抽象的空间关系，在表达数字、方位隐喻时，其所含的意义具有模糊不确定性。同时，它们具有时间词、概数词、辈分地位等引申义。此外，哈尼语方位词在句中也充当主语、宾语和定语等句法功能成分。
2. 哈尼语方位词“上”“下”的语义特征
哈尼语的“上”“下”表示“自下而上”或者“自上而下”的带动作性行为和指示方向或者表达带有事物隐喻性的意思，表达“xx上”和“xx下”。“上”在哈尼语里可以表示以下几种意思，首先是一个从下往上的行为动作，这时用da̱³³和tʰɔ³¹da̱³³；其次是表达方向，某事或某物在另一事物的上方，用a³¹ta̱³³和xu⁵⁵ta̱³³，通常后面加一个表示方向指示的助词“pʰø³³”；再次当表达模糊的时间词或者社会地位时也用a³¹ta̱³³和xu⁵⁵ta̱³³；最后做主语与另一个参照物相对表示上面时用ja⁵⁵ɣɔ⁵⁵。由于哈尼族地势高低，河流走向的原因，“下”与“上”词性相对，意思相反，在哈尼语里可以表示以下几种意思，首先是一个从上往下的行为动作，这时用za̱³¹和tʰɔ³¹tʰø³¹；其次是表达方向，某事或某物在另一事物的下方，用a³¹ɣu⁵⁵和xu⁵⁵ɣu³¹，通常后面加一个表示方向指示的助词“pʰø³³”；再次当表达模糊的时间词或社会地位时也用a³¹ɣu⁵⁵和xu⁵⁵ɣu³¹；最后做主语与另一个参照物相对表示上面时用ja⁵⁵dɔ³³。
2.1. 方位词“上”和“下”的构词形式以及语义特征
2.1.1. 派生式构词“上”的语义特征
da̱³³：第一表示从下往上的动作，由程度副词修饰；第二表示价格上升，作谓语，在句中也可作补语；第三放在动词后使用，“上”就有“趋向”义，例如：
no⁵⁵a⁵⁵bo⁵⁵da̱³³tʰɔ³³a⁵⁵si³¹bjo³³ne³³tsɤ³³ɕa³³ji³³nɔ³¹
你 树上那样 果子 很多摘下来
麻烦你上去树上摘很多水果下来。
je³¹nɔ³³xu̱³¹la³¹pe̱³³pʰju⁵⁵ma³¹da̱³³ŋa³³la³¹
今天年茶叶钱 没 上(助词)
今年茶叶的价格没有上涨吗？
ŋa⁵⁵no³¹ɤ³³ɣo³¹tsʰø³¹ɤ³¹da̱³³la³¹ȵa⁵⁵，tʰø⁵⁵ge³³do³¹
我 你(助词) 菜背上 来 那里 等待
我把菜给你背上来，你在那里等着。
2.1.2. 复合式构词“上”的语义特征
xu⁵⁵ta̱³³：第一表示一物在另一物之上，后面加上一个指示方位词“pʰø³³”后，表示“上方”充当谓语成分，也可表示给某人指明方向，常带有肢体动作，如“xu⁵⁵ta³³pʰø³³ji⁵⁵ge³³在上面那里”，有指示义；第二表示两个事物之间的关系属于附着与被附着、其中一个包含在另一个事物之中，此时“上”为附着义；第三表示两事物之间的对比，包括年龄、身高，这时“上”为对比义。
ŋa³³xu⁵⁵ta̱³³pʰø³³ge³³a⁵⁵dʑi⁵⁵tɕʰi³¹bɤ³¹bjɔ⁵⁵ja³³
我 上 边 那里鸟 一 窝 飞 了
在我的上方有一群鸟儿飞过。
a³¹jo³¹ɤ³³a³¹la³¹xu⁵⁵ta̱³³pʰe⁵⁵xɔ³¹tɕʰi³¹xɔ³¹ba³¹ŋa³³
他(助词)手 上衣服一(拷贝)拿(助词)
他的手上拿着一件衣服。
a⁵⁵ba³³a³¹ȵi⁵⁵xu⁵⁵ta̱³³sɔ⁵⁵xu̱³¹xɯ³¹dze³³ŋa³³
姐姐 妹妹(弟弟)上 三 年 大 多 (助词)
姐姐比妹妹大三岁
a³¹ta̱³³：第一表示一个事物以另一个事物为参照物，并在这一事物的上方；第二表示从低处向高处走去或者看去；第三在后面加上方位指示词“pʰø³³”表示“上方、上面”。
ɕo³¹ɕiao²⁴so³¹ɣa³¹dzo⁵⁵ji⁵⁵tʰa³¹ŋa³³ɤ³³a³¹ta³³ju³³a³¹jo³¹
学校书 读那时候 我 的 上面 睡她
在学校上学的时候在我上床睡的是她。
ŋa³³a³¹ta̱³³xu³³da³³ŋɔ³¹ɔ³¹ta³¹，a³¹ɣu³³xu³³ɕa³³ŋɔ³¹mi⁵⁵tsʰa³¹
上 看上的话天 下面看下的话 土地
向上看去是天，向下看去是地。
a³¹ta̱³³pʰø³³ge³³xa⁵⁵dʑi³¹ɔ³¹dza³¹le⁵⁵ŋa⁵⁵sa⁵⁵xu³³li³³xu³³ȵa⁵⁵
上 方那里 什么卖吃的 我 看去 看(助词)
我去看一下上面那里卖着什么东西。
tʰɔ³¹da³³：表示从下往上推动作或者形容一段路多是陡的需要从低处往高处爬上去，也可以形容事业学业蒸蒸日上。
lo⁵⁵bje⁵⁵mo⁵⁵ɯ⁵⁵tsɿ³³tʰɔ³¹da³³，ma³¹ŋɯ⁵⁵ŋɔ³¹la̱³¹ba⁵⁵ja³³
桌子 这个一点往上 不是 的话不便
把这个桌子往上移动点儿不然不太方便。
2.1.3. 派生式构词“下”的语义特征
za̱³¹：第一表示从上往下的行为动作，由否定副词修饰表示“禁止”之意；第二表示降价，作谓语，在句中也可作补语，与哈尼语“da̱³³上”不相对称的是这里的“za̱³¹下”不可放在动词后使用。
a³¹kɯ⁵⁵xa⁵⁵tsʰa³³da³³tʰa³¹za̱³¹ji⁵⁵ma³¹so⁵⁵ŋa³³
脚 土 地上别下 去 不 干净(助词)
脚不要踩下去地上不干净。
je³¹nɔ³³xu̱³¹a³¹ɣa̱³³ɣa̱³¹sa³¹pʰju⁵⁵ɯ⁵⁵tsɿ³³za̱³¹ŋa³¹ji⁵⁵
今天 年猪 猪肉钱一点儿下(助词)
听说今年的猪肉价格降了点。
2.1.4. 复合式构词“下”的语义特征
xu⁵⁵ɣu³¹：第一表示一物在另一物之下，后面加方位词“pʰø³³”后具有指示义，表示“下方”充当谓语成分；第二表示两个事物之间的关系属于附着被附着、其中一个包含在另一个事物之中，此时“下”为附着义义；第三表示两事物之间的对比，包括年龄、身高，这时“下”具有对比义等。
sa³¹tʰe⁵⁵xu⁵⁵ɣu³¹pʰø³³mo⁵⁵tʰo⁵⁵ba³¹ba̱³¹tʰa³¹la³³ŋa³³
肉 下 边 个菜刀 放 (助词)
砧板下面放着的是菜刀。
a³¹jo³¹a⁵⁵go³³ja³³le⁵⁵tɕʰi⁵⁵xe³³nɔ³³a³¹ȵi⁵⁵xu⁵⁵ɣu³¹lø³³dze³³
他哥哥虽然一下(助词)妹妹 下 矮 多
他虽然是哥哥，但是比妹妹矮。
a³¹ɣu³³：第一表示某物或某事以另一事物为参照物，并在这一事物的下方；第二表示从高处向低处走去或者看去；第三在后面加上方位指示词“pʰø³³”表示“下方、下面”。
no⁵⁵a³¹ɣu³³zu³¹ɕa³³xe⁵⁵ŋɔ³¹lo⁵⁵ba³¹lo⁵⁵go³³mo⁵⁵tɕi³¹a⁵⁵
你 下 走下去的话 河流 小溪看 能(助词)
你再往下走的话就可以看到小溪了。
a³¹ɣu³³pʰø³³ŋa³¹de⁵⁵kɯ³¹ɤ³³ɕa⁵⁵de³³ji⁵⁵lo³¹ŋa³¹ɤ³³da⁵⁵
下 方 鱼 有 的 水田一块
da⁵⁵tɕo³¹a³³
我 的大伯家(助词)
下面有鱼的那坵田是我大伯家的。
tʰɔ³¹tʰø³¹：表示从上往下走去，具有“趋向”义，或者形容一段路很陡需要从高处往低处的行为动作，也可以作形容词，表示事业学业日趋下降。
a³¹jo³¹so³¹ɣa³¹zɔ³³ne³³ma³¹dzo⁵⁵tʰɔ³¹，fe⁵⁵su²⁴xa⁵⁵
他 书 好好 不 读 (原因)，分
tʰa³¹li³¹tʰɔ³¹tʰø³¹tʰø³¹
数经常 下 退下
由于他不认真学习，成绩日趋下降
2.2. 方位词“上”“下”的语序及隐喻特征
相对方位词不仅可以表示某事物的位置，在具体语序中，可以用“数量短语＋相对方位词(上、下)”或者“相对方位词(上、下) + 程度副词”的结构来表示时间点和数量界限。
2.2.1. 数量短语 + 相对方位词(上、下)
哈尼语表示“上、下”的方位词分别有四个，并不是每一个词都可以用数量短语加方位词的形式来表达，在与数量短语结合表示“上、下”时一般用“xu⁵⁵ta̱³³”和“xu⁵⁵ɣu³¹”，在有些特定的语句中有时也可以用“前、后、左、右”来表达“上、下”的意思。
ȵi³¹tsʰe⁵⁵+xu⁵⁵ta̱³³
二十 上
二十以上
sɔ⁵⁵ɣa³¹+xu⁵⁵ɣu³¹
三人 下
三个人以下
2.2.2. 相对方位词(上、下) ＋ 形容词
哈尼语里“上、下”在与形容词结合时表示方位的高低，也可对长度、年龄、身高等作对比，此时方位词“上、下”一般用“xu⁵⁵ta̱³³”和“xu⁵⁵ɣu³¹”。若表示某事物在另一事物的具体位置，则用“a³¹ta̱³³”和“a³¹ɣu³³”从认知语言学的角度看，时间较早为“上”，时间较晚为“下”，表示在某人年龄上，充当年长者为“上”，年幼者为“下”，长度较长为“上”，较短物为“下”。
xu⁵⁵ta̱³³+go³¹dze³¹
多 高 余
比…高(在…之上)
xu⁵⁵ɣu³¹+ȵi⁵⁵dze³¹
下 小余
比…小(在…之下)
a⁵⁵bo⁵⁵a⁵⁵la̱³¹a³¹ta̱³³ɤ³³a⁵⁵si³¹a³¹ɣu³³xu⁵⁵ta̱³³tɕʰu⁵⁵dze³¹a³³，nɔ⁵⁵ma³³tsu³³tʰɔ³³tʰɔ³¹
树 枝丫上 的果 下 上甜 余(助词) 太阳 晒 (助词)
由于光照原因，一棵果树上枝头的水果比下枝头的水果甜。
2.3. 哈尼语方位词在认知隐喻中的意义
隐喻意义和语义特征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哈尼语方位词的隐喻义和引申义在语言中有极其丰富的语言和文化内涵。“隐喻”是一种修辞手法，同时也是重要的认知模式。这一概念在语言学上的应用始于雷科夫，他将隐喻纳入人的行为活动、思维方式、概念范畴、语言符号等领域，提出了概念隐喻的命题，并将其分为结构隐喻、实体隐喻和方位隐喻三种类型 [1]。第一种结构隐喻是指“以一种概念的结构来构造另一种概念，使两种概念叠加，将谈论一种概念的各方面的词语用于谈论另一概念”。第二种方位隐喻是指与空间方位相联系的隐喻，其隐喻是用空间方位展现此事物与它事物之间存在的空间方位关系。方位隐喻“不是用一个概念构造另一个，而是在同一个概念系统内部，参照上下、内外、前后、深浅、中心—边缘之类的空间方位自相组织起来的。”这种隐喻把原来不具有方位性语义特征的语词描绘成具有典型方位性的概念。第三种，“上”“下”构成并列短语后具有认知特点的语义。
2.3.1. 哈尼语方位词“上”“下”的结构隐喻
哈尼语方位词“上、下”“xu⁵⁵ta̱³³”和“xu⁵⁵ɣu³¹”作方位词，放在数词后表示年龄在“几岁以上(以下)”、身高“高多少”、体重“重多少”，也可同时使用“上下”，带有约数“左右，上下”之意。如：
ku³¹tsʰe⁵⁵dʑi⁵⁵xu⁵⁵ta̱³³xu⁵⁵ɣu³¹
六十 斤 上 下
六十斤上下
ȵi³¹nɔ³³xu⁵⁵ta̱³³
二天 上
两天以上
2.3.2. 方位词“上”“下”的方位隐喻
方位隐喻(orientational metaphor)是与空间方位有关的一种隐喻。这种隐喻是用空间方位来描绘所要表现的事物以及事物之间的空间方位关系。方位隐喻“不是用一个概念构造另一个，而是在同一个概念系统内部，参照上下、内外、前后、深浅、中心—边缘之类的空间方位自相组织起来的” [2]。由于人类社会早期，生产关系、社会劳动、生产资料等各种因素的影响，出现了社会阶层、社会分工、等级制度的差异。在哈尼语中常用“上下”表示领导与下属，长辈与晚辈、尊与卑等具有领属与被领属、上与下的关系，语法化后代表不同类型的词，意义相反或相对。
1) 表示上属与下属关系，地位高低，社会组织之意
xu⁵⁵ta³³、a³¹ta³³，da̱³³原义是“上、往上，高”，指“处在高处的位置”。而哈尼语里具有“高层、政府性质的组织人员、人生顺境”等引申义。例如：
a³¹ta̱³³pʰø³³tsʰo⁵⁵ŋa⁵⁵du³³pu³³kʰa³³ȵi⁵⁵so³¹sa⁵⁵xu³³ji³³
上 方 人 我们 村 明天
ma³³le⁵⁵e⁵⁵
看来 (助词)说
上级领导说明天要来我们村视察工作。
a³¹pʰi³¹tsɿ⁵⁵dzɔ⁵⁵ne³³ŋa³¹jo⁵⁵tɕʰi³¹te̱³¹xu⁵⁵ta̱³³tɕʰi³¹
奶奶 经常 我 一阶上
te̱³¹bi³³da̱³³li³³le⁵⁵gɯ³³
一阶 让 上 去 讲
奶奶经常为我祈祷，让我步步高升。
tsʰo⁵⁵a³¹ta³³zu³³，u⁵⁵tɕu³¹a³¹ɣu³³ji⁵⁵
人 上 走 水 下 去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2) 表示抽象，带有模糊性之意
哈尼语方位词“上、下”在语境肯定或否定式中，可以引申为某人手里有某物，具有附属与从属关系，或抽象的大范围，存在于人意识形态的空间内。
pʰe⁵⁵xɔ³¹ji⁵⁵ɕo³¹ŋa³¹ɤ³³a³¹la³¹xu⁵⁵ta̱³³ba̱³¹la³³
衣服那件我 的 手 上 拿 (助词)
那件衣服是被我拿在手上的。
se³¹xu̱³¹a⁵⁵bjɔ³³xu⁵⁵ta̱³³tɕʰɤ³¹，xua⁵⁵se⁵⁵mi⁵⁵tsʰa³¹
黄瓜 藤上 结 花生 地里
xu⁵⁵ɣu³¹de³¹
下 生
黄瓜长在藤上，花生长在土里。
3) 表示上下辈分
哈尼语中相对方位词“上、下”可以表示辈分关系。“上”指“上一辈，长辈”，“下”指“下一辈，晚辈”，例如：
ŋa³³ɤ³³a³¹da³³a³¹ma³³xu⁵⁵ta̱³³ŋɔ³¹tsʰo⁵⁵mo³¹ȵi³¹ɣa³¹
我的爸爸 妈妈 上 的话 老人
ɣa̱³³tɕʰu³³，xu⁵⁵ɣu³¹ŋɔ³¹za³¹gu³¹
两人得养 下 的话孩子
ȵi³¹ɣa³¹ɣa̱³³tɕʰu³³ŋa³³
两人的养(助词)
我的父母上面有两个老人要赡养，下面有两个孩子要抚养。
4) 用“下”语词表达“上”之意
在哈尼语一些语境里，方位词“上”和“下”交替使用时，通常会出现类似于“下”和“上”相互混用的语言现象，语言中使用带有“下”之意的语词，实则表达的是“上”之意，但是这种表达普遍存在于空间关系上，大多时候都是与“地上和地下”有关，属于大范围性。
a³¹jo³¹ɤ³³mja̱³³kʰa⁵⁵xa³³tsʰa³¹xu⁵⁵ɣu³¹ja³³ɕa³³a³³
他 的 眼睛 土 下 掉下(助词)
他的眼镜掉在了地上。
xo³¹dza³¹tʰa⁵⁵sɯ⁵⁵tɕi⁵⁵tʰa³¹xu³¹，ma³¹ŋɯ⁵⁵ŋɔ³¹xo³¹
饭吃 时候手机别 看 不是 的
ɣo³¹tsʰø³¹xa³³tsʰa³¹xu⁵⁵ɣu³¹dʑa³³la⁵⁵
话 饭 菜 土 下 洒 会
吃饭的时候不要看手机，否则饭菜会洒在地上。
3. 哈尼语方位词“上”“下”的特殊格式及语法功能
哈尼语相对方位词在短语或者句子中的主要特点是附在其他语词如动词性或者名词性词语之后，组成方位短语，表示时间词、概数词、辈分地位等引申义，一定程度上具有附加意义，在句中可以充当主语、谓语、补语，和介词连用构成介宾短语、处所短语等 [3]。
3.1. 哈尼语“上、下”半拷贝式结构
在短语里拷贝“上”和“下”后面再附加“li³³”后，表示距离更远，在句中充当的句法成分和后一个词拷贝之前一样，可修饰句法成分或者作句子主语。
1) xu⁵⁵ta̱³³—xu⁵⁵ta̱³³ta̱³³li³³
上 最上面
xu⁵⁵ta̱³³ta³³li³³ge³³xa⁵⁵dʑi³¹dʑa³³ŋa³³
最上面 那里 什么 有(助词)
最上面那里有什么？
2) xu⁵⁵ɣu³³—xu⁵⁵ɣu³³ɣu³³li³³
下 最下面
xu⁵⁵ɣu³³ɣu³³li³³tʰɔ³¹tsʰø³¹a⁵⁵
最下面 堵(助词)
最下面堵住了。
3) a³¹ta̱³³—a³¹ta̱³³ta̱³³li³³
上 最上面
a³¹ta³³ta³³li³³a⁵⁵si³¹dø⁵⁵ma³¹mi⁵⁵tɕʰɔ⁵⁵ŋa³³tʰa³¹tsɯ̱³³li³³
最上面 果 那些 不 搁着 (助词)别 摘 去
最上面的那些果子搁不着不要去摘。
4) a³¹ɣu³³—a³¹ɣu³³ɣu³³li³³
下 最下面
o³¹ŋø⁵⁵dø⁵⁵a³¹ɣu³³ɣu³³li³³ɕa⁵⁵de³³lo̱³¹pu³¹ji⁵⁵tɕa³¹a⁵⁵
鹅那些 最下面 田 块 进去 (助词)
那些鹅跑进去最下面的那块田里了。
3.2. 哈尼语“上、下”语法功能
哈尼语里的方位词可以放在介词之前，以充当谓语。“dʑo⁵⁵在”和“xɯ³³到”是哈尼语常用的两个介词，由动词虚化而来，但这两个词的虚化程度没有汉语的“在”和“到”高，在较多语句中仍充当动词性成分。两个词为介词词性时，都可以表示方位、地点和时间的意义。
1) 充当主语
现代汉语的单音节方位词是单音节的情况下一般不能单独使用，通常通过派生构词或者复合构词后形成特定的语词后使用。而哈尼语方位词可以单独使用，在句中充当一定的句法成分。且方位词在句中有较强的句法特征，一般用来作主语。从句间位置考虑将其放在句首时，表示某物在某处或者一个处所特定的状态。例如：
a) 某物在某处：a³¹ta̱³³pʰe⁵⁵xɔ³¹dʑa̱³³
上面 衣服 有
上面有衣服。
b) 处所的状态：a³¹ɣu³³mi⁵⁵bø³³ŋa³³
下面 地通洞 是
下面是深渊。
2) 介宾短语
由于哈尼语是典型的SOV形句式，哈尼语方位词直接放在介词之前，在句子中充当宾语，dʑo⁵⁵在哈尼语里表示“在”，由动词虚化而来，但句中的虚化程度没有汉语的“在”高，在一些语境中仍具有动词词性。当表示介词时，表示时间、地点。方位词放在其前，意思上仍构成介宾短语 [4]。
a) 相对方位词(上、下) + pʰø³³ + 介词
xu⁵⁵ta̱³³pʰø³³dʑo⁵⁵
上 方 在
在上面
xu⁵⁵ɣu³¹pʰø³³dʑo⁵⁵
下 方 在
在下方
b) 动词+相对方位词，相对方位词+动词
zu³¹da̱³³li³³ma⁵⁵sɿ³¹ɕe̱³³da³³li³³
走上 去 还是 跑上 去
走上去还是跑上去。
a⁵⁵dʑi⁵⁵a³¹ta³³bjɔ⁵⁵，xu⁵⁵tsa̱³¹a³¹ɣu³³bɤ³¹
鸟 上 飞 老鼠 下 钻
鸟在上面飞，老鼠下面钻。
3) 与其它词结合后可构成偏正结构
哈尼语方位词作为名词的中的一类，可作定语修饰不同性质的名词，若充当修饰成分时，其放在被修饰成分之后。
a) 充当定语
a³¹ta̱³³ɤ³³pʰe⁵⁵xɔ³¹dø⁵⁵ba̱³¹ɕa⁵⁵ji³³a³¹la³¹
上 的 衣服那些 拿来(祈使词)
上面的那些衣服收下来，好吗？
a⁵⁵bo⁵⁵xu⁵⁵ta³³ɤ³³a⁵⁵si³¹dø⁵⁵kʰɤ⁵⁵ja³³
树 上的 果那些 好吃
树上的那些水果好吃。
b) 充当谓语中心语
tsʰa³¹xu³³ba̱³³ne³³mi³¹dza³¹xu⁵⁵ta³³ba̱³¹lɔ⁵⁵
茶壶 拿(助词) 火 上 拿 热
把茶壶放在火上加热。
a³¹jo³³ȵu³¹tʰe⁵⁵xu⁵⁵ta³³sa³¹si³¹si³¹
他 头 上 痘痘 长
他的额头上长痘痘了。
4) 半拷贝后作主语或其它修饰成分
在汉语普通话或方言里，方位词“上、下”重叠后，表示所遍及的每个地方。与汉语方位词不同的是，哈尼语的相对方位词“上、下”是拷贝了后一个音节再加上助词“li³³”后可单独使用表“最...”，并在句中充当一定的句法成分 [5]。如：
a) 作主语
xu⁵⁵ta̱³³ta̱³³li³³tɕi³¹li³³ma³¹dʑa³³
上面 一样没 有
最上面什么也没有。
xu⁵⁵ɣu³³ɣu³³li³³ge³³u⁵⁵tɕu³¹tʰɔ³¹tʰø³¹ŋa³¹ji⁵⁵
下面 (助词)水 通 堵 (助词)去
最下面那里水堵住了。
b) 作其它修饰成分
pʰe⁵⁵xɔ³¹a³¹ta̱³³ta̱³³li³³tsʰe³³tsʰɤ³¹li³³
衣服 上面 挂 去
把衣服挂到最上面去。
4. 结论
语言是思维的物质载体，是思维得以实现的工具，同时也是人们认识世界、了解世界的工具。哈尼语方位词“上”“下”从隐喻意义来看，大致有两种类型，一种为结构隐喻，一种为方位隐喻。结构隐喻将“上”“下”隐喻为时间词、概数词，构成并列复合词“上下、下上”后可表达年龄的具象性，在“××岁上下(左右)”。方位隐喻主要体现在词语搭配和语法化程度两个方面，与处所词、时间词，表方位范畴的“上”在句子比较中与表达数量多、年龄大、社会身份地位高、个子高、重量重等类型的词相关联，“下”在具体语境中，表达数量少、年龄小、社会身份地位低、个子矮、重量轻等类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