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传统村落作为人类历史文化遗产的重要组成部分，承载着丰富的历史、文化和传统价值 [1] 。随着城市化的不断推进和社会发展的快速变迁，现代化进程对传统村落带来了巨大的挑战。人们越来越意识到传统村落的保护与传承对于维护社会记忆和传播文化遗产的重要性。在这一背景下，传统村落保护的研究逐渐受到学术界广泛关注 [2] 。研究采用文献计量方法与知识图谱可视化技术，通过对传统村落保护研究文献进行总结，揭示其发展趋势、主要研究内容和理论方法，把握研究重点，以期为相关领域的学者和从业者提供有益的借鉴和参考。
2. 数据来源及研究方法
CiteSpace是可视化应用工具，用于分析文献理论知识，并对相关文献构建网络关系，本文运用软件CiteSpace 6.2.4版本，以传统村落的景观保护为研究点对检索文献进行可视化分析，研究数据来源于CNKI中国知网数据库，数据检索时间为2023年8月18日，时间跨度为2008年~2023年，以“传统村落”、“景观保护”为主题进行初步检索；其次，删除报纸等无关样本，获取有效文献497篇。
3. 可视化文献计量分析
3.1. 关键词突现图谱——研究概况及前沿分析
突现词是指在不同的时间段内，词频共现度突然骤增的关键词。突现词的突现程度越高，表明该突现词的学术关注度越突出，越能代表该时间段内的最新研究动态及发展趋势。通过观察关键词突现图谱，可以发现该领域的主要研究趋势，了解特定关键词之间的关联关系，形成对领域发展的整体认识。
通过对关键词突现图谱(见图1)进行分析，在传统村落保护研究得前25个关键词中可以得出，早期研究热点集中于“旅游开发”、“空间形态”、“传统民居”“文化遗产保护”、“村落建设”等方面。近年来的研究热点和未来可能发展为热点的有“景观更新策略”、“村落环境”、“景观优化”、“乡村振兴”。由此可以看出，学术界对于传统村落的认知已经上升到兼具文化、艺术、历史、民俗、科学等多元价值的活态文化遗产和开放生活生产空间，保护理念从保护为主变为保护与发展并重，研究趋势由地域范围、学科覆盖等方面的横向拓展转向传统村落全要素的纵向深入。总体而言，关于传统村落的保护研究，正在逐渐发展，并且研究热度不见。另外，传统村落对人们的生理和心理上的疗养、疗愈可能会成为未来的研究重点。
3.2. 关键词共现图谱——研究热点聚焦分析
除去“传统村落”、“保护”等几个主题词，图谱中关于传统村落的保护研究在“景观基因”、“文化景观”、“景观提升”这几个方面展开，这些主题都是近十五年研究传统村落保护的众多学者们所关注的主要方向和热点(见图2)。
Figure 1. Keyword emergence atlas of traditional village protection research
图1. 传统村落保护研究的关键词突现图谱
中心性代表关键词在整个共现网络关系中担任媒介的能力强度，一般而言，关键词中心性大于0.1，说明该节点在网络结构中位置比较重要。从表格中可以看出，“传统村落”、“文化景观”、“保护”影响力较强，其次是“景观保护”、“村落景观”、“景观基因”、“旅游开发”、“景观特色”等关键词(见表1)。
此外，该图中关键词之间连线颜色代表他们首次共现的年份，以此判断出哪些关键词是今年新增的研究词。分析得出在传统村落景观保护研究中“乡村振兴”、“景观基因”、“文化旅游”、“景观提升”是近期新兴的研究词汇。其中“文化景观”、“乡村振兴”两个关键词是热度最高的，根据研究具有延续性的现实依据，判断围绕“乡村旅游”、“景观基因”两个关键词的研究是值得我们持续重点关注的研究分支。
Table 1. High frequency keywords in literature on traditional village protection research
表1. 传统村落保护研究的文献高频关键词
Figure 2. Keyword co-occurrence map of traditional village protection research
图2. 传统村落保护研究的关键词共现图谱
3.3. 关键词聚类图谱——研究主题分类
为更清楚地呈现研究热点及集中领域，本文进一步对关键词进行聚类，以较为快速的捕捉对应领域研究主题热点(见图3)。图谱模块值(Modularity) Q为0.4785，大于临界值0.3，表明具有显著的聚类效果，而轮廓值(Mean Sihouette)为0.7906大于临界值0.5，说明该研究领域借助CiteSpace软件分析出来的知识聚类结构既合理又显著。
每个小聚类视图由多个紧密相关的关键词构成，从高频关键词的聚类来看，我国的传统村落保护研究共聚为8类，分别为“遗产保护(#0)”、“保护策略(#1)”、“景观基因(#2)”、“景观基因(#3)”、“景观保护(#4)”、“风景园林(#5)”、“地域文化(#6)”、“传统文化(#7)”。
通过聚类分析图谱可以看出，该主题研究热点较为集中，并具有关联性，将关联紧密的聚类合并，并结合阅读的重要文献，可以将传统村落的保护研究归纳为“乡村旅游”、“文化保护”、“空间格局”这三个主题。以下针对这三个主题分别进行分析。
1) “乡村旅游”(聚类#4、聚类#5) (人)
乡村旅游主题中包含“景观规划”、“景观优化”、“美丽乡村”、“全域旅游”等关键词。一方面，随着现代居民对于生活质量的提高，使得乡村旅游市场开始受到青睐并且逐渐规模化。另一方面，各省各市逐渐将乡村旅游列入乡村振兴的考核中，乡村旅游成为了传统村落保护中的必经之路，吸引了许多学者的关注。例如学者林超华(2018)探讨了旅游导向下的传统村落应如何保护与发展，重点研究了乡村旅游和传统村落在空间上的互动关系，并针对福建官洋村，归纳总结出具备可操作性的方法策略 [3] 。学者孙学浩(2020)以景观适应性为切入点，对传统村落旅游景观设计要素进行研究，分析了旅游开发需求于现状问题，结合相关案例探讨适应性的设计方法。研究得出乡村旅游开发背景下传统村落旅游景观的适应性设计策略 [4] 。学者王晓娟(2022)提出乡村旅游背景下传统村落景观改造设计应遵循整体性、因地制宜、可持续发展、保护地域文化、保护与开发平衡等设计原则，并对传统村落景观实行分区保护改造，并以河北涉县赤岸村作为实践项目进行景观改造设计 [5] 。学者谌妹(2023)以湖南益州市安化县唐家观村落为例，针对现状问题，提出了在乡村旅游的大背景下的乡村保护发展策略。相关研究反映出村落保护对于乡村旅游具有重要意义，二者相辅相成 [6] 。
2) “文化保护”(聚类#0、聚类#6、聚类#7) (文化)
文化保护主题词中包括“原真性”、“传统文化”、“遗产保护”、“地域文化”等关键词。当前，经济快速发展，乡村开发程度加快，造成很多建设性的破坏及文化脉络的割裂。文化保护成为了传统村落保护中必不可缺少的一部分，许多学者对传统村落的文化保护方面进行了研究，其中学者韩馨蝶(2019)对古窑址村落中涵盖的各种文化、物质元素组合方式进行研究分析，对设计古窑址村落策略展开探索 [7] 。学者赵笑影(2020)在地域文化的角度下，以朝阳市西大杖子村石灰窑沟村为例，采用保护性设计与开发、新技术与原生态的设计融合、多元参与共创共享、根性文化整合与文化符号重构等创新策略进行村落景观设计，以提高村落的经济文化生态社会等综合价值，为我国传统村落的传承与发展提供新的参考 [8] 。
还有学者对传统文化等方面进行了深度挖掘，如徐满(2019)等人，以巍山东莲花回族传统村落景观的自然山水、民居建筑、公共空间、文化宗教等构成要素为研究对象，在美丽乡村建设视角下，分析云南大理巍山传统回族传统村落东莲花村的景观特征，为实现我国美丽乡村建设与传统村落保护提供借鉴 [9] 。学者刘璐(2023)基于传统文化和生态环境保护的视角下分析了旅游村落现存问题，提出了旅游村落规划设计的系列对策、方略和措施 [10] 。
在遗产文化方面，学者刘磊(2018)以河南省新县西河大湾村为例，从传统村落的风貌层级解析入手，基于文化人类学和认知心理学对地域初始的建构原型进行界定，分别通过肌理生长的实象和构图法则的虚象阐述了原型的演化逻辑，并提出原型辨识理念的理论架构 [11] 。近年来，文化保护逐渐成为了传统村落的研究热点及发展趋势，未来可进行持续研究。
3) “空间格局”(聚类#2、聚类#1、聚类#3) (生态)
空间格局中的主题包括“景观空间”、“景观基因”、“景观形态”、“保护传承”等关键词。学者们主要集中于对村落空间形态特征及其影响因素的研究，揭示了传统村落空间形成、组织、生长的内在逻辑。
在景观空间方面，学者唐田甜(2019)以广西桂北地区传统村落为例，从“横向”和“纵向”两个方向展开研究，指出非物质文化在造物上具有导向作用，人对自然精神理解的生态性在造物上体现出儒道互补的两种精神，传统村落中以精神内核的存在增强村落凝聚力 [12] 。学者岳慧(2023)利用ArcGIS技术进行数据处理同时分析保山地区典型传统村落内部的水环境景观空间，揭示水环境对地区传统村落的影响，结合传统村落张家村典型案例，针对传统村落水环境景观空间出现的部分问题提出解决方案及建议 [13] 。
在景观形态方面，学者黄雪红(2020)在35个传统村落的整体空间形态(边沿与形状)、空间结构(布局与纹理)、建筑(实体与布局)三个层次进行形态指数分析，提出传统村落活力提高的理论对策 [14] 。还有学者从微观层面切入，提出村落“神圣空间”这一概念，并对其空间形态、当代价值及研究范式进行研究。相关研究反映出水域空间的存在对乡村具有重要意义。
Figure 3. Keyword cluster atlas of traditional village protection research
图3. 传统村落保护研究的关键词聚类图谱
3.4. 时间线图谱——研究脉络与演进趋势
时间线图谱是在关键词聚类图谱的基础上(见图4)对成功聚类的研究类团进行可视化分析，着重表现每个聚类中数据的演进和历史跨度，勾画关键词之间的关系，清晰聚类的发展脉络。此外，时间线图谱还可以显示不同研究领域之间的相互关系和演化路径，帮助研究人员进行学科交叉和合作的探索。通过分析可以了解到“#1保护策略”、“#3发展”、“#5风景园林”这几个聚类的研究减少，对它们的主要关键词进行分析，得出这几个聚类中的研究内容大都与景观规划设计和空间格局两个方向相关，表明这两方面相关的研究逐渐趋冷。而“#0遗产保护”“#6地域文化”“#7传统文化”三个聚类的研究在近些年较为集中，这两个聚类中的关键词研究内容与“原真性”、“文化保护”方向相关，表明遗产保护、传统文化保护角度的研究在近年趋热。
Figure 4. Timeline clustering map of traditional village protection research
图4. 传统村落保护研究的时间线聚类图谱
3.5. 小结
通过提取2008年~2023年关于传统村落保护的相关文献作为研究对象，以CiteSpace 6.2.4可视化图谱软件为研究方法，通过关键词突现、关键词共现、关键词聚类以及时间线图谱进行分析，得出以下结论。
1) 通过关键词突现图谱分析，传统村落保护研究的热点逐渐从早期的“空间形态”、“传统民居”、“文化遗产保护”、“村落建设”转变为近年来的“景观优化”、“乡村振兴”。这反映出学术界对传统村落的认知已经从单一保护转向兼具多元价值的活态文化遗产和开放生产空间。保护理念也由单纯保护转变为保护与发展并重，研究趋势从横向拓展转向纵向深入。
2) 通过关键词共现图谱研究发现，“传统村落保护”一直是相关学者研究的热点，在研究内容上包括宏观层面的空间格局、文化遗产等的保护研究，以及微观层面的景观基因、景观提升设计等的分析。
3) 关键词聚类分析得到，我国传统村落保护研究大致可以分为三个主题，即“乡村旅游”、“文化保护”以及“空间格局”，分别对应人、文化、生态的发展，在以后的传统村落保护研究中，实现人的体验与共享、注重文化的传承与创新，并将生态理念贯穿其中。注重人、文化、生态的三元互动，实现传统村落保护的综合可持续发展。
4) 从时间线图谱中可以看出，我国传统村落保护的研究开始注重村庄的原真性，趋于遗产保护、文化保护的研究。说明学术研究已经意识到村落的发展建设不仅是带动我国经济发展的手段，同时也要注重历史、注重人文主义的精神内涵，在保护生态的同时考虑到传统文化的传承以及人类心灵的归属。
4. 结论与展望
传统村落作为人类历史文化遗产的重要组成部分，承载了丰富的历史、文化和传统价值。它们是我们文明的见证和珍贵的资源，代表着不可替代的历史记忆和文化传承。因此，保护传统村落对于维护社会记忆，推动文化多样性和传承人类智慧至关重要。通过对近十几年的传统村落保护研究进行分析，可以发现，我国对于传统村落的保护研究已经取得了很大的成就，但还有很多不足之处。
在研究内容方面，传统村落保护的研究主题主要集中于文化景观、景观提升、乡村旅游以及景观评价等方面，一些重要的动态研究领域尚未得到充分研究，例如风水选址、村庄形态变迁、社区依恋以及社区参与等方面。这些研究可以帮助我们理解传统村落兴衰的内在机制和影响因素，同时也能提高对村落社区民生关注度，促进传统村落的可持续发展。在未来的研究中，我们应该注重社区居民在村落建设过程中的重要性，强调其在重塑当地景观特征方面的主体地位。此外，我们也需要意识到我国传统村落不仅拥有悠久的历史传承，还具有优美的自然景观和多样的生态系统。因此，后续的研究可以借鉴地质学、生态学、生物学和法学等交叉学科知识，深入探讨村落民生环境、社区依恋、医疗康养、文化传承等相关问题。
在研究方法方面，仍以传统的田野调查法、结构方程模型，问卷调查法为主，多种方法融合创新的成果较少，在未来的研究中，我们需要通过技术方面的创新来推动传统村落保护领域的发展。这意味着将现代的数字技术与传统的研究方法相结合，以提高传统村落保护的质量和效果。在当今科技与文化融合的大背景下，我们应该努力实现定性研究与定量研究的深度融合，以拓展传统村落研究的新思路和方法。
在研究时间跨度方面，现阶段国内对于传统村落保护的研究主要是通过短期调查，缺乏长时间跨度的研究，说服力较弱，对于传统的村落变迁过程和机制研究较少。未来，在时间跨度上，可以延长数据采集时间，涵盖更长的时间段，并对时间进行分段，以形成数据的动态对比分析。这样可以更好地观察传统村落的变化和演变过程，揭示其发展的规律和影响因素。可以丰富和深化传统村落保护研究的视角，为保护实践提供更为准确和有效的指导。
注释
文中所有图片均为作者自绘或者自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