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水是人类的生命之源，关系到国民的健康。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提出要全面推进乡村振兴战略，农村供水承载着乡村振兴战略的民生期待，是乡村振兴的重要内容之一。自2019年3月以来，福建省响应党中央的号召，启动城乡供水一体化建设试点工作，全力构建全省城乡供水融合发展新格局。在短短两年多的时间内，福建省在实施农村供水管理上取得很大的进展。但是也应该清醒地认识到，福建省属于山地丘陵地形，农村供水点多面广，农村供水状况复杂，给农村供水管理带来诸多的障碍和制约因素。为了厘清福建省农村供水管理存在的实际问题和制约因素，为此，研究组开展“福建省农村供水管理现状及对策研究”，通过设计不记名调查问卷，分发给福建省第一批12个城乡供水一体化建设试点和三个非试点建设县(区、市)的水行政部门、作为城乡供水一体化建设业主的供水公司和用水户，试图探究福建省农村供水管理的现状、问题及其对策。
2. 材料与方法
2.1. 研究区域
本次调查问卷发放的对象为福建省2019年启动的第一批城乡供水一体化建设试点，它们是：福州地区的闽清、福清；宁德地区的福鼎、柘荣；三明地区的沙县；漳州地区的东山、长泰；莆田地区的城厢、仙游；南平地区的建阳；龙岩地区的连城和长汀，共12个县(市、区)。此外，研究组把问卷发放扩大到漳州地区的漳浦、三明地区的明溪和宁德地区的屏南等三个非试点单位，试图探询后者开展城乡供水一体化建设的意愿。在上述15个县(市、区)中，除东山县为海岛地形，其余均是山地、丘陵地形。相比沿海地区，山地、丘陵地区拥有水系发达、天然水资源量大、水质相对好的优势，但也存在着水资源利用率较低、水资源时空分布不均衡、经济落后、地势高铺设管道难度大成本高等多个问题 [1]。此外，相比于12个试点县(市、区)，3个非试点县(市、区)丘陵山地面积比例大，农村居民普遍使用丰富的山涧水作为饮水资源，安全饮水观念较为淡薄，城乡供水尚处于分离状态，急需推进城乡供水一体化建设，但阻力较大。
2.2. 材料与方法
本研究组通过充分阅读农村供水管理的文献和福建省各个城乡一体化建设试点的汇报材料，从中汲取相关信息，针对城乡供水一体化和农村供水建设的3个利益关系人群，即水行政部门、供水公司人员和用水户分别设计并发布了网上不记名调查问卷。对于水行政部门人员，问卷中涉及的内容主要是与组织、管理工程建设等相关问题，如是否已成功水务公司牵头运行城乡供水一体化建设项目、是否有出台相关文件等；对于供水公司人员，问卷中提出的问题几乎都是与工程建设有关，如水行政部门对于农村供水管理是否有相应的政策或资金扶持、城乡供水一体化建设以来该公司排在前三位的工作等；对于供水户，问卷中主要围绕与自来水消费者相关的因素展开提问，如觉得目前自来水价格如何、水质如何、自来水管道水压如何、水源是否离家较近等。针对非试点单位的供水户，问卷中还额外询问了他们是否愿意接入供水一体化建设以及不愿接入的原因。此外，上述问卷中均有询问对应人群在城乡供水一体化建设过程中所遇到的问题，并请他们站在各自立场上，提出进一步做好农村供水建设和管理的对策。所有问卷均是通过问卷星平台(http://wjx.cn)发布。调查问卷发放一段时间后，调研人员从问卷星平台进行收集与整理，并对3类人群所反映的问题以及所提的对策进行分类与归纳，统计出每类问题以及每种措施反馈的人数与所占百分比。
3. 结果与讨论
3.1. 试点地区
1) 总体概况
本次问卷调查收集来自福建省城乡供水一体化试点相关人员的有效问卷共计243份，其中70份来自于各调研地区水行政部门、81份来自于供水公司、92份来自于供水户。水行政部门、供水公司、供水户与城乡供水一体化建设有着不一样的利益关系，他们所反映的问题能从多方面展示目前建设上存在的问题，提出的解决方法也是站在他们所对应立场上来看目前最需要的扶持政策。在这个模块，将根据问卷调查结果来分析这三类人群所反映的目前城乡供水一体化建设所存在的问题，以及目前最需要的改善措施。
2) 水行政部门职员
水行政部门在城乡供水一体化建设中担任组织者和指挥者角色，图1 (左)是他们对调查问卷中“请分析所在的县(市、区)城乡供水一体化建设中的问题或困难(多项选择题)”这道题的回答，图1 (右)是他们所提出的相应对策。括号中数字是投该选项的人数占总参与者人数的百分比。
Figure 1. The existing problems (left) and corresponding solutions (right) proposed by employees of the Water Conservancy Bureau of the pilot areas in Fujian
图1. 试点单位水利局职员对推进福建省城乡供水一体化建设中存在问题的反映(左)以及提供的对策(右)
图1可以看出，绝大部分水行政部门职员(比例接近95%)认为，目前城乡供水一体化建设中最主要的问题是偏僻山区供水工程成本高企。具体理由包括：偏远山区海拔高丛林多，铺设管道难度本身就大，初始成本太高，加上这类山村中“空心村”占比较高，水务公司难以收回水费，需要大量贴钱才能完成建设。此外，建设后的设备维护成本也比平原上高得多。排在第二位(51.3%)的问题是农民配合度不高，原因主要是水费高以及不了解饮水安全相关知识；排在第三(48.6%)的是农村地区水源地缺乏。还有8个人选择了“其他选项”，他们也同时给出具体的例子，包括管道涉及交叉建筑物和林区等特殊地带多，部门之间沟通不顺畅；跨国、省道需缴纳占道费；整体人才队伍缺乏，水利专业人才少；水费对当地居民来说偏高等。
图1还说明，福建省第一批城乡供水一体化建设试点基本都已构建了运行主体，在农村供水建设方面取得重大进展。但是，由于存在上述问题，农村供水建设的管理和服务将面临很大挑战。
图1 (右)的结果表明，水行政部门职员认为最急需开展的工作为加强宣传工作，特别是对农村居民的宣传；其次是增加对供水公司的投资力度，以减轻水务公司的经济负担。同时，也有大约一半的水行政部门职员在问卷调查提出需要加强水利和水务部门的人才队伍建设。
3) 供水公司职员
供水公司是各个试点城乡供水一体化建设的主体(俗称业主)，图2反馈了他们在城乡供水一体化建设过程中遇到的问题。
根据图2，供水公司职员所反映的问题涵盖资金、技术、管理等多方面的问题，最集中的问题包括资金短缺、对农村居民用户的宣传不足(后者对水费收取的接受程度低)等2个方面。供水公司作为城乡供水一体化建设的执行者，资金缺乏会严重影响工程进度，以及建后的管护，往往是最急需解决的问题。部分供水公司职员陈述了资金缺乏的主要原因：① 城乡供水一体化工程覆盖面积大，往往点多、面广、线长，建设与维护成本都高；② 水费收缴制度在多个农村地区都处于未完善状态，水费难以收回，导致企业亏本更加严重；③ 偏僻山区供水工程成本高企，因为这些地区海拔高丛林多，铺设管道难度本身就大，初始成本太高，加上这类山村中“空心村”占比较高，使用率低，供水公司收不回水费，需要垫付很多钱完成建设；以及④ 建设完后的设备维护成本也比平原地区高等。
Figure 2. The existing problems proposed by employees from the water supply company of the pilot areas in Fujian
图2. 福建试点单位供水公司职员反映的城乡供水一体化工程中存在的问题
在针对问题的对策上，对供水公司职员的调查问卷采取简答题的形式采集信息。供水公司职员给出的对策建议可大致分为资金、技术、管理三方面：在资金上，调整水价，建立起综合的水价缴费制度来提高水费收缴率，同时政府需对企业提供资金支持和减免相关费用；在技术上，引进更多人才，同时合理规划管道路线，降低建设和维修技术难度；在管理上，简化前期程序，以缩短建设周期。例如，农村供水管道与国道、省道、县道交集多，需办理相关手续，建议省政府或通过后者向国务院各部门联合出文给予简化审批手续。
4) 供水户
供水户是城乡供水一体化建设的协助者和消费者，他们反映的城乡供水一体化建设的问题可以分为水量、水质、水价、水源这四个方面(图3)。其中水量问题主要是偶尔会断水、旱季供水不足、高海拔地区水上不去；水质问题主要是苦咸水、下雨后水质混浊、水管生锈导致的铁锈水；水价问题主要为相对于当地居民收入水费设置偏高以及不合理收费(比如有的村没有污水来源如污水处理厂，还要收污水处理费)；水源问题主要分为当地水源水容量不足、未建立水源保护区、水厂与工业和生活垃圾排放污染物混杂等。
Figure 3. The existing problems proposed by consumers from the pilot areas in Fujian
图3. 福建试点单位供水户反映的城乡供水一体化建设中存在的问题
3.2. 非试点地区
本次问卷调查也收集来自漳州漳浦、宁德屏南、三明明溪等三个非试点单位的相关人员的有效问卷共计24份，其中8份来自于水行政部门，16份来自于供水户。在非试点单位，城乡供水一体化建设进度一般较为滞后，运行主体尚未建立，还未成功让供水公司牵头运行城乡供水一体化建设项目的现象很普遍，故没有供水公司职员的相关问卷报告。
1) 水行政部门职员
8位参与问卷调查的水行政部门职员，包括技术人员、行政人员，以及乡镇干部。他们的答卷显示，相比于试点单位，非试点单位的城乡供水一体化建设进度相对滞后。3个县(漳浦、屏南、明溪)均计划在 2021年过后正式启动城乡供水一体化建设工作。
在城乡供水一体化建设目前存在的主要问题及其所需政策上，研究组收集7位参与调查者的文字表述，结果列于表1。
Table 1. The existing problems and solutions proposed by employees from the Water Conservancy Bureau of the non-pilot areas in Fujian
表1. 福建非试点单位水行政部门职员对城乡供水一体化建设中存在的问题和对策的表述
2) 供水户
在本次问卷调查中，非试点地区供水户反映的农村供水及其管理问题可分为水量、水质、水压这三个方面。在水量问题上，10位参与调查者表示家中经常或偶尔会断水；在水质问题上，6位参与调查者反映水质一般甚至不太好，具体的问题包括无人来做水质检测、水里有沙土、下雨天水质混浊等。在水压上，5位参与调查者认为家中自来水水压较小。研究组还进行城乡供水一体化工程接入意愿以及不愿接入的原因调查(见图4)。可以看出，3个非试点单位的居民均不排斥马上加入城乡供水一体化，但因水费偏高以及对当前用水情况较为满意，并无强烈的接入意愿等理由表示未来可能不会接入城乡供水一体化工程。
Figure 4. The willingness survey results (left) and reasons of unwillingness (right) proposed by water consumers of the non-pilot areas in Fujian
图4. 福建非试点单位供水户对接入城乡供水一体化的意愿(左)以及不愿意接入的理由(右)
4. 讨论与结论
4.1. 福建省农村供水建设与管理普遍存在的问题及其对策
1) 供水公司缺乏资金
从问卷调查的结果中可以看出，城乡供水工程一体化建设初期，供水公司普遍缺乏资金。对此，申请政府进行扶持是最有效的方法。在初期，政府需对牵头城乡供水一体化的企业进行扶持，除直接投入资金外，重点在于引导企业进行多渠道融资，扩大资金来源。对于水费收缴问题，需根据供水公司经营情况及当地居民收入科学制定水价。如规定的水价不能抵消企业运营维护成本，需由政府给予补贴，使供水公司实现盈亏平衡，公司员工可以按时得到报酬，吸引更多水利人才加入 [2]。同时，可以建立监察大队等组织，对水费收缴进行监督，保证水费收缴率接近或等于100% [3]。
2) 部分农村居民配合度不高
农户在接入城乡供水一体化工程之前，多数是自引山涧水、井水等距离近的水源作为饮用水源，供水缺乏规范的定价标准，加上农户按成本定价的意愿较弱，这就导致农户缴纳水费较低甚至不缴纳水费 [4]。在这种情况下，即使接受了城乡供水一体化的接入，许多农户也因水费比以前高，就仅仅把城乡一体化工程供水当作备用水源，使得设备利用率低，成本难以收回。有研究表明，在我国农村，家庭收入与户主教育程度对农户安全饮用水可及性(可获得性)有显著影响，其中家庭收入与农户安全饮用水可及性的关系在1%水平上达到显著水平，而文化程度是高中及以上的户主家中的家庭安全饮用水可及性比高中程度以下的户主高出接近40%。而在我国，低收入与低学历人群中农民占比都不低 [5]。低收入使他们接受不了接入城乡供水一体化工程收入带来的高水费，而低学历使他们不了解饮水安全管理的重要性，以及水费的组成。对此，需加大宣传力度，通过短视频、短信、线下宣传等农村居民接受度高的手段来普及国家饮用水安全标准，让农村居民了解接入城乡供水一体化工程的重要性。同时，在建设初期提供水费补贴，吸引更多农村居民接入城乡供水一体化，再通过接入的居民向周围人宣传，提高接入人群占比。
4.2. 试点单位与非试点单位在推进城乡供水一体化建设的对比
在屏南、明溪、漳浦等三个非试点单位，不仅城乡供水一体化建设进度滞后，正式启动时间未明确，而且居民对于接入城乡供水一体化的积极性都不高，大多是一种可有可无的态度。典型的如明溪与屏南，参与问卷调查的居民均表示目前愿意马上加入城乡供水一体化，但也以满意当前的用水情况，以无强烈的更换意愿为由表示未来可能不会接入城乡供水一体化。在大多数第一批试点单位，城乡供水一体化覆盖人口比例已达到65%~95%，即使是暂时进度滞后的试点单位也已有了明确的规划，未来几年覆盖率一定会显著提高。接入的农村居民也大多数对供水的水量和水质表示满意，且愿意向周围未接入的人宣传接入城乡供水一体化的好处。同时，试点区接入的居民虽普遍认为水价偏高，但并不因此不愿使用城乡供水一体化工程供水，他们提出根据当地居民收入和其他关键因素来合理指定水价的建议。例如，在闽清县和福清市，接受调研人员采访的居民均表示，附近并无污水排放点还收污水处理费用是极为不合理的，希望政府能根据他们的情况免除污水处理费，或者和他们解释水费构成，让他们明白水费为什么这么收。诸如此类，皆体现了在试点单位，农村居民对城乡供水一体化建设持支持和期待的态度。
基金项目
福建省创新战略研究计划联合项目(编号：2020R0138)；福建省农业厅咨询项目“加快发展特色现代农业的研究”(编号：KHCZ16033)。
NOTES
*通讯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