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从色彩的角度出发,在《江湖儿女》中,贾樟柯用色彩塑造了斌哥、巧巧等一众人物形象,每一个人物,都有其丰富的色彩表达;同时,电影中也善用符号语言,将符号语言赋予色彩的意义,让整部电影有血有肉;贯穿色与重点色在《江湖儿女》中的熟练运用,也在一定程度上推动了电影情节的发展。每一种色彩,都有不同的作用,贾樟柯将色彩贯穿在电影中,能够看到一位导演的用心之处。
2. 色彩下的江湖人物
贾樟柯的电影,重在塑造人物形象,将人物形象融入进时代的洪流中。《江湖儿女》影片中,塑造了巧巧与斌哥两位时代背景下的江湖儿女,贾樟柯以颜色为依托,将两位江湖人物仔细打磨,用色彩刻画了巧巧和斌哥。
在电影中,巧巧与斌哥二人为主要的人物形象,电影分为三段式叙述,在每一段中,巧巧与斌哥二人的色彩都有着一定程度的变化,贾樟柯也通过人物身上的色彩,为我们刻画了两个鲜明的人物形象。
2.1. 红色的女性形象
红色,是巧巧的代名词。红色是最初的颜色,也是第一个被命名的古老颜色,红色在影像作品的视听语言中,常常使人联想到夕阳、血液、火焰等意象,给人带来危险、热情、喜庆等感受 [1] ,红色也代表着女性。《江湖儿女》中的红色,代表了爱情与女性。
一袭红衣,小弟们叫着“嫂子”,在90年代,巧巧的形象,无疑是一位追风的“潮女”。抽烟、喝酒,和男人们混在一起,潜移默化中塑造了巧巧的血性。当斌哥被人复仇时,鲜血流淌,与巧巧穿的衣服颜色相同,一种视觉刺激让巧巧迸发出了血性,随着一声枪响,巧巧救下了斌哥,也面临了牢狱之灾。一抹红色,塑造了巧巧敢爱敢恨的人物形象;爱情是一个永远的话题。《江湖儿女》中的爱情,是斌哥与巧巧的,从相识到相爱,再到失落和难过,红色也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最开始的红色,是对于爱情的冲动,是为了赴汤蹈火、不顾一切,是真诚的爱,也是爱情的红,到后来只有红色的吉祥挂件,象征着记忆,表达了花开花落自有时,眼前人已非彼时人的心酸。巧巧对斌哥,爱的真诚却不能遗忘,用红色来表达巧巧对斌哥的需要。山高路远,江湖再见。那一抹红色,会留在巧巧和斌哥心里。
2.2. 黑色的男性魅力
黑色是斌哥的代名词。从电影的开始到结束,斌哥总是以黑色相伴,给人带来一种男性的魅力在其中。黑色是一个两面性的颜色,黑色代表着一种庄重感,在影片第一段中,斌哥一身黑色皮衣,给人一种压迫感,手底下的小弟对斌哥十分尊重,这份庄重,体现在斌哥对于兄弟的义气,当兄弟有事,斌哥总能第一个为他们出头。90年代的江湖,斌哥这份庄重感让兄弟们感到一种安心,也正是由于这份庄重感,巧巧会对斌哥死心塌地;黑色的另一面,是“颠倒黑白”。在第二段中,斌哥在奉节有了公司,碰巧当时的奉节正在拆迁,斌哥便借着这个机会,在拆迁中使用暴力,让许多平民百姓无家可归,这是颠倒黑白。当巧巧来找他时,他避而不见,将所有的错处归结在巧巧身上,这仍是颠倒黑白。斌哥的世界,虽有庄重,但更多的是奸险、狡诈,为了利益而不顾一切。当他被抛弃回到家乡时,他又穿起了黑色的衣服,虽有庄重之感,但只是对于斌哥自己而言,他的兄弟和巧巧早已看清了他最真实的面目,电影的最后,斌哥穿着黑色的衣服离开了故乡,也离开了他的江湖。
电影色彩是观众与影片人物情感互动的重要桥梁,同时也是塑造丰满的人物形象、传达色彩潜在情感最有效的办法,导演通过主观形式上对场景色彩的把握,从而间接地完成对影片中人物形象的塑造 [2]。《江湖儿女》中的一红一黑,也塑造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人物形象,巧巧的有血有肉与斌哥的阴险狡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贾樟柯对人物形象成功的塑造,也使观众通过色彩的变化,体会到影片人物内心的思想,让观众从一红一黑中体会到江湖,也能看到江湖中的儿女。
3. 色彩中的符号语言
3.1. 符号语言的构建
贾樟柯电影中的拍摄角度、光影色彩到画面人物等,都蕴含着丰富的符号语言,电影主人公的表情、身体动作包括一些细节处理等符号元素,每一种符号元素,都有着自己的色彩可言 [3]。符号语言的出现对电影起到了很大的辅助作用,这部电影中的符号主要是“关二爷”像、红色吉祥挂件等符号贯穿于情节发展中,用色彩辅助着电影的发展。
3.2. 符号构建的色彩江湖
在电影中,“关二爷”像一共出现了三次,“关二爷”像以金黄色为主,金色与黄色,二者有着密切的联系。黄色代表着辉煌的地位与男性的象征,金色是一种超凡之光,代表了光芒万丈的含义。第一次是兄弟老贾和老孙由于债务纠纷拿枪对峙,这时斌哥拿出了关二爷的塑像,老贾意识到了自己欠债的行为违背了江湖道义,关二爷在此时就是正义的化身,斌哥是正义化身的践行者;“关二爷”的第二次出现,是巧巧单独祭拜“关二爷”,这时男主角斌哥的好兄弟房地产商二勇被杀害,巧巧对其祭拜时被江湖中的道义所感染。“关二爷”在此时是一种仪式化的表达,表现出巧巧对江湖中道义的认同;第三次出现是中年巧巧祭拜“关二爷”的场景,但是“关二爷”的塑像并没有在画面中出现。中年巧巧在经历了斌哥的背叛、江湖兄弟的背信弃义后,依然收留瘫痪落魄的斌哥。三次关公符号的出现,为影片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金色与黄色,两者不同却又相同。《江湖儿女》中的符号,在一定程度上助推了电影的发展,每一次关公像的出现,都代表着不同的含义。《江湖儿女》中的金色与黄色,更多代表的是一种辉煌地位的江湖符号,也有着一种超凡之光,能够让观众深刻体会到江湖二字的深刻含义。
在影片的最后,巧巧身处的麻将馆内,贴了一张类似于福的吉祥挂件,挂件是红色的,被贴在门里。红色的延伸义,象征着女性主义与爱情的记忆,不难看出,巧巧对于斌哥,还有着对于爱情的记忆,斌哥是巧巧的初恋,巧巧在他身上学到了江湖义气,自己之所以会回来重新把麻将馆开起来,一方面是为了重新定义老江湖;另一方面,也是对她和斌哥爱情的记忆结晶,两人相识于这里,总有一人要回到这里。红色代表着女性主义,贾樟柯通过对主人公巧巧的人物形象塑造,描绘了一个自信勇敢、有情有义的现代女性形象。巧巧这一人物,也成了虚构江湖中大写形象的最好诠释。红色物件的粘贴,也代表着一种女性独有的理性。当斌哥身患残疾回来时,巧巧并没有选择抛弃他,而是用朋友的身份帮助他,帮斌哥找医生、照顾斌哥的生活起居,巧巧的理性,虽在语言中不能够很清楚看到,但在麻将馆中红色符号的出现,便足以证明。红色中的女性,往往是多愁善感,《江湖儿女》中红色的巧巧并非如此,她用理性诠释了红色最深刻的含义,也让观众看到了女性主义在色彩中的表现。
4. 色彩的情节延伸
4.1. 情节中的色彩
电影中色彩的出现可以推动情节的发展,让原本看似无关的情节联系在一起,有时色彩的运用为影片剧情发展埋下伏笔,让后续情节发展更加趋于合理 [4]。从色彩的分类而言,可分为重点色与贯穿色。贯穿色在影片中出现次数不多,但贯穿全片,能够引起观众的视觉注意;重点色则是以人物为主,在特殊情境下的一种特殊情绪表达。《江湖儿女》中,推动情节发展的主要以贯穿色为主,本片中的贯穿色是灰色。贾樟柯用灰色贯穿影片,推动影片的情节发展。
4.2. 灰色的承上启下
灰色是一个中立色,介于黑与白之间,是一种平淡色。提起灰色,总会给人带来一种无尽沉闷、朦胧失望之“冷”感。灰色代表了包容大度,也有伤心、郁闷和沮丧在里面。《江湖儿女》中,灰色是一个贯穿色,将人物情绪与电影情节结合。从影片开始,导演给我们呈现的天空,一直是灰蒙蒙的,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在经历了三个时期之后,影片的结尾,天空依旧呈现灰蒙蒙的感觉,灰色代表压抑,也奠定了整部影片的基调。作为贯穿色的灰色,也配合了整部电影的情节,贯穿在影片的始终。
从包容大度的角度来说,在影片的第一段中他们所处地区的天空是灰色的,代表着压抑。在压抑之下,人们容易产生矛盾,在麻将馆中的一段便能够很好的表达出来,也为后面巧巧开枪的情节埋下了伏笔。巧巧用自己的义气包容了斌哥;灰色的沮丧体现在第二段中,巧巧出狱在去奉节的船上,映照着当时的天空,也是一片雾蒙蒙的景象,这时的灰色,代表着一种沮丧,为了寻找斌哥的踪迹,巧巧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巧巧带着沮丧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前往了去奉节的船;伤心在第二段中,当巧巧见到了斌哥的新女朋友时,一瞬间的心情低落了下来,斌哥的避而不见,为后面的警察局相遇情节埋下了伏笔,当跨过火盆的那一瞬间,巧巧与斌哥到此结束,天空由黑色转为灰色,也代表着一种无奈;郁闷则是在第三段中得到了发展。当斌哥回乡,他的心中是郁闷的,他拖着残破的身躯,风光不再,迎接他的是之前兄弟们的冷嘲热讽,他只能靠一个女人度日。也正是这份郁闷,使得天空成为了灰色,这一点,为斌哥后面悄无声息的离开打下了基础。天空依旧是灰色,那个倔强的江湖大哥,带着自己的遗憾离开了故乡。
在这样的颜色中,剧情和人物的内心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配合颜色所展现出来的气氛,让观众更容易接受这种情节的变化 [4]。
5. 结语
贾樟柯的电影,总给人一种厚重的时代感,在时代之下的人物,总有许多命运的交错,命运是贾樟柯无法割舍的话题。贾樟柯将色彩加入到影片中,使得每一个人物更加饱满、更有可看性,丰富了人物的形象。将色彩纳入符号语言中,用一个小物件的色彩,展现了一个大江湖的意义。同时,色彩也推动着情节,用贯穿色推动情节,使得整部影片的叙述更加完整,让情节与人物相融。给观众带来了一种视觉冲击,用颜色讲了一个江湖,用颜色讲了一幕爱恨情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