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随着我国老龄化程度加深，老年人口规模扩大，对我国养老保障体系构建提出了巨大挑战，老龄化的冲击下，国家基本养老保险费用支出愈发庞大，我国长期依赖第一支柱养老模式状况愈发不可持续，社保基金收支运行及政府财政面临严峻挑战，且难以满足人们多样化的养老保险需求。为应对人口老龄化，“十四五”规划进一步强调，要深化社会保障制度改革，加快发展多层次、多支柱养老保险体系，规范发展第三支柱养老保险，更好地满足人民群众多样化需求。发挥第三支柱在构建多层次养老保障体系中的作用迫在眉睫。商业养老保险是出于个人保障需求的补充商业养老制度，作为多层次养老保障体系的重要补充，发展商业养老保险对壮大养老保障第三支柱力量具有战略意义。然而，当前我国居民商业养老保险参保率不高，很大程度上制约了商业养老保险的发展。随着家庭资产形式丰富化，家庭成了更为重要的投资主体，家庭资产是居民作出参保决策的经济基础，对居民商业养老保险选择的影响是不能忽视的。同时，阶层认同是社会地位最为敏感的反映，人们对当前所在阶层以及未来阶层变化趋势的判断会影响其所作的各项决策，对是否选择商业养老保险具有一定影响。商业养老保险的购买是综合家庭情况、个人因素以及个体社会特征等因素而作出参保行为。鉴于此，本文利用2018年中国综合社会调查(CGSS)数据，采用logistic模型，探讨家庭经济资本、主观社会阶层感知及个人特征如性别、受教育程度、子女数量、婚姻状况等变量对我国居民商业养老保险参保行为的影响，并提出相关建议，以期为发展商业养老保险，完善我国多层次养老保险体系提供参考。
2. 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2.1. 我国居民商业性养老保险购买行为受到家庭经济资本影响
从经济学视角来看，经济资本是各类社会资源中最基本也是最有效的资本形式，经济资本的拥有量对消费行为具有决定作用。随着社会发展进步，当前，投资主体也逐渐从个人向家庭转变，家庭经济资产的形式与内容更加丰富，人们的投资意识提高，也使得家庭投资愈发多元化 [1]。购买商业养老保险本质上也是一种投资行为，也是家庭抵御风险的一种投资，而如今家庭成为主要投资主体，因此，家庭也由此成为商业养老保险的主要购买者 [2]。综合来看，家庭是主要的投资主体，家庭经济资本变量才是真正影响参保决策的经济基础。
由此提出假设H1：家庭经济资本越高，居民越倾向于购买商业养老保险。
2.2. 我国居民商业性养老保险购买行为受到主观社会阶层感知影响
个体的经济行为不仅受到经济变量的影响，还受到其个体心理特征、所处的社会文化环境有关。社会阶层指的是人们在社会生活中形成的地位差异，它取决于个体所拥有的物质财富、社会资源等，以及与他人比较时，对自己在社会中所处位置的判断 [3]。不同的社会阶层对经济资源、文化资源、人际资源等的拥有量不同，会引发个体之间的认知和行为倾向差异，这些将直接影响人们购买商业养老保险的意识和行为，从而导致不同阶层的人购买商业养老保险行为的差异性。较多研究都是在固定的阶层分化上展开，而现实中个体的社会阶层并非一成不变，社会动态变化着的。在这一过程中，个体对自身所处阶层的主观感知是影响其购买行为的重要因素 [4]。
由此提出假设H2：主观社会阶层感知越高，居民购买商业养老保险的可能性越大。
3. 数据来源、变量设定及统计特征
3.1. 数据来源
本研究所用数据来源于中国人民大学中国调查与数据中心主持的2018中国综合社会调查(Chinese General Social Survey, CGSS)项目。2018年CGSS项目调查覆盖全国28个省/市/自治区，调查采取多阶段和分层抽样设计，问卷设计科学，数据收集、录入过程严谨，数据资料涵盖广泛，样本具有全国代表性，在社会科学研究中得到了广泛使用。
3.2. 变量设定
3.2.1. 被解释变量
本研究的被解释变量是关于居民是否购买了商业养老保险，在CGSS (2018)数据库里主要是依据受访者对“您目前是否参加了商业性养老保险？”这一问题来体现，选项包括参加了、果受访者回答参与了，则赋值为“1”；若没有参与，则赋值为“0”；将回答为“不适应”的则以缺失值来处理。
3.2.2. 解释变量
家庭经济资本。家庭经济资本的多少与居民是否选择购买商业养老保险密切相关，决定居民的购买力，影响着居民的参保行为。而家庭经济状况、是否参加投资活动以及家庭所拥有的房产数量是衡量家庭经济资本的重要因素。因此，选取家庭经济状况、家庭是否参与投资活动、家庭拥有房产数作为自变量。家庭经济状况变量来自问卷“您家的家庭经济状况所在地属于哪一档”将“远低于平均水平”“低于平均水平”“平均水平”“高于平均水平”“远高于平均水平”分别赋值为1~5，将“拒绝回答”和“不知道”以缺失值处理。家庭是否参与投资活动变量来自问卷“您家目前是否从事下列投资活动”，将“没有任何投资活动”设定为“未参与投资活动”，赋值为0；将“股票”、“基金”、“权证”“炒房”“外汇投资”“其他”选项都设定为“参与投资活动”，赋值为1，将“拒绝回答”和“不知道”以缺失值处理。家庭拥有房产数变量来自问卷“您家现拥有几处房产”，该变量为数值型连续变量，数值越高，家庭拥有房产越多。
主观社会阶层感知。商业养老保险购不仅仅是居民的经济行为，也是一种社会性行为。社会阶层感知影响着居民的参保行为，因此，选取主观阶层认知作为自变量。来自问卷“综合来看，在目前这个社会上，您本人出于社会的哪一层？”将1~2、3~4、5~6、7~8、9~10，分别赋值为1~5，将“拒绝回答”和“不知道”以缺失值处理。
3.2.3. 控制变量
为减少自变量对居民商业养老保险参与影响的误差，本文选取一定的控制变量。根据已有研究设计，选取个体人口、社会、户籍情况和个人身体健康及参保情况等特征作为控制变量 [5]，主要包括性别、年龄、受教育程度、身体健康状况(自评)、婚姻状况、户籍、子女数量、是否参加基本养老保险、是否参加基本医疗保险。
3.3. 统计特征
本文应用stata14.0软件对相关变量进行初步描述性分析。模型拟合良好，可建立二元Logit回归模型考察家庭经济资本、社会阶层以及其他控制变量对居民购买商业养老保险行为的影响。相关变量的描述性统计及赋值说明，如表1所示。
Table 1. Descriptive statistics and assignment of related variables
表1. 相关变量的描述性统计及赋值说明
4. 实证结果分析
根据所选取的数据，应用stata14.0软件进行分析，以“是否参加商业性养老保险”作为因变量，以家庭经济资本、社会阶层认知作为自变量，将性别、年龄、受教育程度、身体健康状况(自评)、婚姻状况、户籍、子女数量、是否参加基本养老保险、是否参加基本医疗保险，作为控制变量，纳入二元logistics回归模型进行分析。根据研究目的和研究框架，共建立3个模型进行分析，将自变量依次带入其中。模型1作为基准模型，体现控制变量的影响；模型2加入家庭经济资本变量，体现家庭经济资本变量对商业养老保险参与行为的影响；模型3进一步纳入社会阶层变量，体现主观社会阶层感知对商业养老保险购买行为的影响，回归结果如表2所示。
Table 2. Logistic regression results of family economic capital, subjective social perception and commercial endowment insurance purchase behavior
表2. 家庭经济资本、主观社会感知与商业养老保险购买行为Logistic回归结果
注：***、**、*分别表示通过1%、5%和10%的显著性检验，括号内的数值为聚类标准误。
模型1回归结果显示，部分控制变量对我国居民商业养老保险购买行为具有显著预测作用。可将所选取的控制变量归纳为几个方面。一是基本人口特征，主要涵盖性别、年龄，二是个体基本社会特征，主要包括受教育程度、婚姻状况、拥有的子女数量；三是户籍类型；四是个体身体健康状况自我评价和其他参保情况，即是否参加基本养老保险和是否参加居民基本医疗保险。具体而言，在个体基本人口特征方面，性别对于我国居民购买商业养老保险行为的影响不显著；商业养老保险购买行为受到年龄的影响，年龄越大，购买商业养老保险的可能性越低。在个体基本社会特征方面，个人受教育程度越高，购买商业养老保险的可能性越大；婚姻状况对于商业养老保险参保行为具有显著预测作用，已婚者较未婚者购买商业养老保险的概率更高；子女数量对商业养老保险购买行为影响并不显著。户籍类型方面，城镇户口与农村户口在商业养老保险购买行为上存显著差异，城镇户口居民较农村户口居民购买商业养老保险的可能性更大。在个体身体健康状况与其他参保情况方面，身体健康状况显著影响商业养老保险购买行为，健康状况越好，购买商业养老保险的可能性越大 [6]；基本养老保险和基本医疗保险参保情况显著影响居民购买商业养老保险的行为，一方面，基本养老保险参保者较未参保者购买商业养老保险的可能性更高，而基本医疗保险参保者较未参保者购买商业性养老保险的可能性更低。可能的原因是，基本医疗保险对于商业养老保险具有“替代效应” [7]，随着基本医疗保险的覆盖面扩大，人们的基本医疗得到保障，基本医疗保险的参保，能够增强人们抵御疾病风险的信心，由此，当产生医疗保险支出的时候，人们就会减少用于其他保险如商业养老保险的支出，二者呈现此消彼长的关系 [8]。
模型2回归结果显示，家庭经济资本变量对我国居民商业养老保险购买行为具有显著预测作用，即家庭经济资本越雄厚，居民购买商业养老保险的可能性越大。具体而言，家庭经济状况所处水平越高，居民购买商业养老保险的倾向越大；家庭参加投资活动较未参加的更倾向于购买商业养老保险。家庭拥有的房产数量越多，居民越倾向于购买商业性养老保险。
模型3回归结果显示，主观社会阶层感知变量对我国居民商业养老保险购买行为具有显著正向影响，即主观感知所处的社会阶层越高，居民越倾向于购买商业性养老保险。购买商业性养老保险实际上是居民为追求更好生活品质的消费 [9]，一般而言，处在较低社会阶层的居民往往还停留在基本生活的满足，而处在较高社会阶层的居民更多追求更高品质生活和未来发展机会，因此，社会阶层越高，居民购买商业保险的可能性越高 [10]。
5. 结论与建议
5.1. 结论
基于中国社会调查2018年的调查数据，通过建立二元logistic回归模型，本文研究了家庭经济资本、主观社会阶层感知对我国城乡居民商业养老保险购买行为的影响。研究发现，家庭经济资本和主观社会阶层感知都显著影响商业性养老保险的购买行为。
第一，家庭经济资本变量对我国居民购买商业养老保险行为具有显著正向促进作用。家庭经济水平状况越高，参与投资和拥有房产数量较多的家庭，购买商业性养老保险的可能性更大。商业养老保险实际上也是一种投资行为，在如今，家庭逐渐成为主要投资主体，家庭经济资本变量便是影响居民参保行为的决定性经济基础 [11]。
第二，主观社会阶层感知变量对我国居民购买商业养老保险行为具有显著影响。主观感知所处的社会阶层越高，居民越倾向于购买商业性养老保险。
5.2. 建议
第一，坚定不移发展经济，提高家庭收入水平。家庭经济资本是影响居民商业性养老保险购买行为的基础，由于我国地区之间、城乡之间经济发展存在较大差距，家庭之间的收入水平的差距也较大。当前，我国低收入家庭仍然占比较多，因此，必须坚定不移发展经济，稳定就业，缩小差距，扎实推进共同富裕，以此提高家庭收入水平，大范围，深层次刺激对商业养老的需求，提升商业养老保险购买力。
第二，丰富商业性养老保险的内容，激发各社会阶层的购买潜力。针对不同社会阶层设计不同的保险项目，根据不同人群的特点，针对性地设计和推广产品，为不同人群设定适合的商业养老保险，并采取不同的销售策略，为处在不同社会阶层的居民提供更多样化的选择，提供个性化的产品，以此激发各个社会阶层的商业性养老保险的购买需求，释放购买潜力。
第三，完善相关法律法规，加强对商业养老保险额市场监管。规范商业性养老保险行业的发展，发挥商业养老保险在我国养老体系中的补充作用，减少居民对商业养老保险的种种顾虑，增强居民的信任感，刺激居民对商业养老保险的消费行为，提高参保率。
第四，加大商业养老保险的宣传力度。要不断提高居民的受教育程度，注重提升居民的金融知识水平，加大宣传，提升居民对商业养老保险的认知和价值感知，引导和鼓励更多居民参与商业性养老保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