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老友记》(Friends)，是1994年由美国NBC电台推出的美国情景喜剧，也是史上最受欢迎的电视剧之一。故事以居住在纽约曼哈顿的六位好友(Ross, Chandler, Joey, Monica, Rachel和Phoebe)为中心，讲述了他们从相识之后携手走过的十年风雨路程。《老友记》中有不少经典台词，经常让观众捧腹大笑，而台词中幽默言语的使用无疑是其取得巨大成功的重要因素。语言是人类进行沟通交流的重要工具，只有在具体的使用中才能够真正的实现它的价值，而语用学就是研究语言在具体场景中的实际应用。从语用学的角度来看，《老友记》中有许多的经典搞笑台词都违反了人们日常交际中应当遵循的一些基本准则，诸如合作原则、礼貌原则、关联原则等。Leech在他《语用学原则》一书中阐释了礼貌对日常生活交流所起到的重要作用，礼貌原则的提出对我们进行言语分析提供了很好的方向。
因为《老友记》言语幽默的经典，国内有很多学者都对此颇有研究，他们大多集中于分析因违反合作准则而产生的幽默话语，例如邱教生(2019) [1]，郝俊杰(2010) [2] 等，也有从幽默语言的修辞手法角度来分析，例如申详龙(2020)是从修辞手法的角度结合语境来分析剧中所产生的幽默效果 [3]。还有学者从语言预设角度来分析《老友记》中幽默言语的形成，例如，庞黎(2021) [4]，任苗苗(2015) [5]。笔者在检索国外学者从语用学角度对《老友记》进行的研究中发现，其文献数量较少，且多数研究是从违背合作原则的角度来分析幽默话语产生，例如，Jorfi L (2015) [6]，Šmilauerová A (2012) [7]，从违反Leech礼貌原则的角度来分析该情景喜剧的研究几乎没有。由此可见，国内外学者对《老友记》台词文本为语料的研究不在少数，但是，关于《老友记》在违反礼貌原则下的幽默言语分析比较少。为此，本文主要以剧中的某些经典场景为例，查找到一些具有代表性的台词，分析它们是如何通过违反礼貌原则达到幽默的效果，同时也能够让我们更好的了解到生活中幽默言语的使用，给人们的生活带来乐趣。
2. 背景简述
2.1.“幽默”
幽默一词来源于拉丁语，本来表示“体液”的幽默一词逐渐衍生出“脾性、气质”的意义 [8]。后来，不同学科的研究者都对幽默感给出了不同的界定。在语用学范畴中，幽默言语常被看作是一个人用来逗乐听众的语言表达。现在，幽默一词往往形容有趣或者可笑而意味深长，通常是由某些人说了一些话或者做了某些事情让其他的人感到发笑等。幽默有两种表达方式，一种为言语幽默，另一种为非言语幽默，通常指人的某些行为。言语幽默是人们在交流过程中表达观点和想法的一种生动有趣的语言表达形式，是人类语言形式多样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幽默言语的使用处处可见，存在于生活中的各个领域，比如，人们的日常交流，脱口秀节目像奇葩说，崔娃脱口秀以及情景喜剧像《爱情公寓》、《老友记》、《摩登家庭》、《破产姐妹》等中。幽默会给人们带来乐趣，其特点主要表现为自嘲、风趣、调侃等，有助于缓解矛盾、消除敌意，还可以激励士气，提高工作效率。因此，幽默作为日常生活中的娱乐我们的重要方式，给生活增添了乐趣，且在一定程度上能够推动社会人际关系的发展，构建和谐社会。
2.2.“情景喜剧”
情景喜剧是喜剧的一种演出形式，出现于20世纪初期的美国广播黄金时代，如今在全世界范围内广为流传。因其故事情节的简短和欢快轻松的氛围，情景喜剧广受人们喜爱追捧。作为喜剧的一种演出形式，其中的语言大多诙谐风趣，为学者提供了丰富的语料进行研究。因此在本文中，笔者以美国经典情景喜剧《老友记》作为研究对象，分析角色是怎样通过违背礼貌原则达成交际目的，以及产生让人忍俊不禁的幽默效果的。
3. 礼貌原则
3.1. 礼貌原则的产生及其六项基本准则
“礼貌”是人在社会生产和现实生活中一项具有道德和伦理意义的行为准则，是人类文明的标志。在语言活动中，遵循礼貌原则是实行合作性会话的重要方面，它对于人与人之间能否实现沟通起着重要的作用 [9]。“礼貌原则”是由英国著名学者Leech所提出来的，其目的是为了补充Grice所提出的“合作原则”。Grice提出的“合作原则”及其四项准则，阐明了言语交谈的双方在进行交流时，为了能够让他们的交流过程更加高效所应当遵循的原则，在言语交际过程中是非常重要的。“合作原则”的提出是非常有意义的，因为在人们的实际交流和交往过程中，经常会出现违反“合作原则”各项准则的现象，且由此产生了言外之意，也就是会话含义。但是，针对人们在交谈的过程中，说话人什么时候应该直接遵循“合作原则”及其四项基本准则，什么时候又需要故意违反“合作原则”的四项基本准则，让听话人以会话含义的方式去理解呢？为此，英国语言学家Leech在《语用学原则》一书中提到了另一条原则，也就是“礼貌原则”，并且以此作为对“合作原则”的补充。因为出于礼貌的缘故，说话人在很多情况下，并不直接说出自己的所想所需，而是使用间接的语言委婉地表达，故意让听话人推导其会话含义。
Leech所提出的“礼貌原则”大体来说就是，在其他条件相同的情况下，把不礼貌的表达减弱到最低的限度，最大可能地采用礼貌的表达方式。人们在交际过程中，其礼貌程度是有所不同的，让听话人受益的语言，对说话人来说则是受损的，即用抬高别人和贬低自己的方式让别人收益，使自己受损。“礼貌原则”具体包括六条基本准则(见表1)。
以上就是Leech所提出的六项基本准则及其十二条次准则，并且他认为在这些原则中，得体准则最重要，礼貌准则最不重要 [10]。
3.2. 对礼貌准则的遵守
在交际过程中，如果人们遵循礼貌原则的话，能够在很大程度上减少人与人之间的冲突。就整个社会大背景而言，礼貌是每个社会群体的普遍现象。它不仅仅是我们的一种社会习俗也是保持人与人之家良好交流沟通的工具 [11]。在社交场合中，懂得使用礼貌准则是十分重要的，对礼貌准则的遵守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保留他人和自己的面子，能够使得双方都受益，进而推动社会的文明发展。
Table 1. The six basic guidelines of the “Principle of Politeness” and its twelve sub-criteria
表1.“礼貌原则”的六项基本准则及其十二项次准则
3.3. 对礼貌准则的违反
同样，在交流过程中也经常看到一些违反礼貌准则的现象，并且由此产生了会话含义，丰富了人们的生活。在日常生活中，人们应该尽可能的遵循礼貌原则，但是情景喜剧中，为了达到某种幽默效果，通常会故意来违反这些准则。通过研究情景喜剧《老友记》中的对话发现，有时为了产生幽默，人物角色会故意违反礼貌原则。
4.《老友记》中幽默话语分析
4.1. 违反得体准则所产生的幽默话语
场景：在上一季中Chandler说漏嘴告诉Rachel，Ross喜欢她。于是她去机场接Ross，却发现Ross带着一个新女朋友，后来三人回公寓同其他人相互介绍。
Monica: This is amazing. I mean, how, how did this happen?
Julie: Well, Ross and I were in grad school together.
Ross: But we haven’t seen each other since then. Well I land in China, guess who’s in charge of the dig.
Rachel: Julie! Julie, isn’t that great? I mean, isn’t that just kick- you-in-the-crotch, spit-on-your-neck fantastic?
Monica: It’s an expression.
—Season 2, Episode 1
得体准则要求我们在别人交谈的过程中，让别人的利益最大化，并且同时让他们的成本更小。在上面这段对话中Ross说完话之后，本应该由Julie或者Ross继续介绍两人认识的经历，但是紧接着是Rachel回答的，“就是Julie，真的是真是棒得面红耳赤棒得有苦说不出!”，这样插话打断别人，很明显违背了得体准则，她应该让别人把意思表达完整，让两人亲自来向其他人介绍。Rachel这番话语的说出，虽然违背了得体准则，但是增添了语言的幽默，掩盖她去接机Ross却发现事与愿违的尴尬，且其言语措辞的幽默将她的人物形象刻画的更加生动。
4.2. 违反慷慨原则所产生的幽默话语
场景：Monica和Rachel几人去一个电影拍摄现场，Monica看到一个非常仰慕的演员，但是却不敢跟他打招呼，Rachel替Monica上前去打招呼。以下为Rachel跟演员打过招呼后跟Monica的对话。
Monica: So what’d he say?
Rachel: Agh, what a jerk. I kept talking about you and he kept asking me out. I mean, naturally, you know, I said no.
Monica: Well, thanks anyway.
Rachel: He just kept asking, and asking, and asking, and asking, and asking, and asking.
Monica: Rachel if you, if you want to go out with him, you can. Sound like a big jerk to me， but if that's what you want to do...
Rachel: Jean-Claude she said yes, I’ll see you tonight. Thank you.
—Season 2, Episode 9
慷慨准则要求我们少说一些对自己有利的话，多说一些让自己吃亏的话，以期达到更好的礼貌效果。在上面这段对话中，Monica是刚开始想要跟演员有联系的人，由于自己的顾虑，Rachel上前帮她。但在交谈过程中演员对Rachel有所好感，回来之后Rachel支支吾吾的向Monica表达谈话的大致内容，但是Monica一眼就看出其中缘由，并告诉Rachel如果她想要跟演员约会的话，就去吧。可以看出，Monica的话还没有完全说完，Rachel就已经跟远处的演员约定见面的时间。很明显，Rachel没有多说让自己吃亏的话，从而违反了慷慨准则。但是，这样的乌龙操作也引起了幽默的效果，让观众忍俊不禁。从侧面看出了，两人“塑料姐妹花”的感情，增添了喜剧效果。
4.3. 违反赞誉原则所产生的幽默话语
场景：Ross带着一些礼物走进中央公园
Ross: Hey guys.
Chandler, Monica, and Joey: Hey.
Chandler: What’s in the bag?
Ross: Um, just some presents.
Joey: C'mon show us what you bought . . . You know you want to.
Ross: I got this blouse for mom.
[Ross holds up the blouse. It is extremely tacky, with sewn-on medals hanging off of it.]
Monica: Ross, that is gorgeous!
Ross: Yeah?
Monica: Look at these authentic fake medals. I tell ya, mom’s gonna be voted best dressed at the make-believe military academy.
—Season 2, Episode 13
赞誉准则要求我们少贬低他人，多赞誉他人，这样的话能够给人以积极向上的心态。同时也展示了礼貌。在上面这段对话中，Monica看到Ross带给妈妈的礼物，调侃到“妈妈会在‘伪军校’里面获得‘最佳着装奖’的”。日常交流中，如果对方给予礼物的话，一般人都是对其进行褒奖，而剧中Monica的回答明显是一种反讽，违背了礼貌原则。同时，表现出了Ross所送礼物的浮夸和兄妹两人相爱相杀的日常，丰富了角色形象，达到了幽默效果。
4.4. 违反谦虚原则所产生的幽默话语
场景：Monica升职加薪，于是她决定跟几名好友一起去餐厅庆祝。但是Joey，Rachel和Phoebe并没有另外三个人那么有钱，于是三人心事重重。
Monica: All right, what’s goin’ on?
Rachel: Ok, look you guys, I really don't want to get into this right now. I think it’ll just make everyone uncomfortable.
Phoebe: Fine. All right, fine.
Joey: Yeah.
Chandler: You can tell us.
Ross: Hello, it's us, all right? It’ll be fine.
Joey: Ok, um, uh, we three feel like, that uh, sometimes you guys don't get that uh, we don't have as much money as you.
Monica: Ok.
Ross: I hear ya.
Chandler: We can talk about that.
Phoebe: Well, then...Let’s.
Ross: I, I just never think of money as an issue.
Rachel: That’s cause you have it.
Ross: That's a good point.
—Season 2, Episode 5
谦虚准则要求我们减少对自己的赞扬，多贬低自己，其关键还是前者，减少对自己的赞扬才能更好的体现礼貌原则。在上面对话中，Rachel直言Ross有钱，从来没有觉得钱是一个问题，而Ross回答“说得好”。他没有减少对自己的赞扬，反而紧接着认同Rachel的话，明显违背了谦虚准则，但是其事实求实的回答反而给该场景增添了乐趣，也体现出几位好友之间的坦诚相待。
4.5. 违反一致原则所产生的幽默话语
场景：Monica和Phoebe在厨房。Monica之前看到Phoebe给Chandler和Joey剪头发，并且剪的非常成功，于是也想让Phoebe给自己剪。
Monica: Phoebes, you know what I’m thinking?
Phoebe: Oh, ok. How, it’s been so long since you’ve had sex, you’re wondering if they’ve changed it?
Monica: No, although now that’s what I’m thinking.
Phoebe: All right, so what were you thinking?
Monica: Well, I was thinking, that you gave the guys such great haircuts, I thought, maybe you’d like to do mine?
Phoebe: Ohh! No.
Monica: Why not?
Phoebe: Because, I’m just, I’m incredibly anal and an unbelievable control freak.
Monica: No you’re not.
Phoebe: I know I’m not, but you are, and I was trying to spare your feelings.
—Season 2, Episode 1
一致原则要求我们尽量减少与他人的不同，增加与他人的一致，由此达到更礼貌的效果。在Monica想要Phoebe给她剪头发的时候，Phoebe知道自己剪的不会令Monica满意，于是将Monica可能会表现出来的形象——“因为我是个，我非常挑剔而且有控制狂”——用到自己身上来以此表达不愿意给Monica剪的原因，随后在Monica的反问下说出了真实原因。在这一段对话中，Phoebe违反了一致原则。在别人请求的情况下，尽量增加与其的相同之处，减少不同之处，此处的Phoebe间接拒绝了Monica的请求。结尾处的反转，给观众带来了意想不到的结果，也侧面表现出了Monica的人物强迫症，洁癖的性格特征。
4.6. 违反同情原则所产生的幽默话语
在4.5对一致原则违反的对话中也表现出了对同情原则的违反。同情原则要求我们尽量减少与他人对立的观点，尽量站在对方的情绪上考虑问题。Phoebe最后说“我知道我不是，我只是不想伤害你的心”，没有站在Monica的角度去谅解她，反而说出了她的某些缺点。这也体现出了Phoebe这个人物耿直，诚实的特点。
5. 结语
礼貌原则是语用学中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则，本文通过对情景喜剧《老友记》中的部分场景分析探讨了人们在日常生活中是如何通过违反礼貌原则达到幽默效果的，以及通过角色们的言语行为对人物性格进行了分析，由此也可看出该剧成为经典的原因。通过对以上《老友记》的分析可以发现，主角们时常违反礼貌原则中的某项准则来达到某种交际目的，并且创造一种轻松、愉快的氛围，而且也产生了幽默的效果。剧中的有很多的场景都有违反礼貌原则，在此只是选择了一部分进行分析，以此来解释违反礼貌原则所产生的幽默话语。尽管礼貌原则的违反可以达到一种幽默的效果，但是在人们的日常生活交往过程中，要尽量遵守礼貌原则，并且要注意场合和分寸的违反礼貌原则，否则可能会造成他人的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