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根据《中国语言地图集》,临澧方言属于西南官话常鹤片,重叠现象丰富。本文主要关注临澧方言中的名词重叠现象,即语素通过构形重叠的语法手段最终构成名词的现象。在现代汉语普通话中,名词重叠的现象较少,且能产性较低,主要运用于儿语。但名词重叠由来已久,根据王建军、周梦云(2018) [1] 对汉语重叠现象演变趋势的分析可知,早在春秋战国时期,就已经出现了名词重叠现象。结合王静(2018) [2] 对敦煌变文的名词重叠研究可知,从春秋战国到唐末五代,重叠的主流方式逐渐由构词重叠变为构形重叠,且名词重叠现象变得更加普遍。关于构形重叠的定义,历来争议颇多。冯杏实(1980) [3] 在对四川方言构形重叠现象的分析中指出:构形重叠不改变词汇意义,只通过重叠形式表示一定的语法意义;而储泽祥(2018) [4] 则认为构形重叠是词重叠为短语;付欣晴(2013) [5] 将构形重叠定义为重叠后词义词性不变,只有语法意义改变。实际上,词性的改变也是语法意义的改变。基于此,只要重叠后语法意义改变,就是本文所指的构形重叠。至于重叠所表示的语法意义,结合华玉明(1996) [6] 和付欣晴、刘欢(2014) [7] 的相关文章,可大致分为空间量、动作量、性状量和主观量四种。
临澧县地处湖南省西北部,是湖南省为数不多的官话区。独一无二的地理位置也造就了不一样的语言环境。吕检平(2015) [8] 和彭泽润、胡月(2019) [9] 就将湖南地区的地理条件和方言现状相联系,试图从地理语言学的角度做分析,虽然具有普遍参考价值,但没有精确到每一个方言点。近年来,吴莉等(2020、2021) [10] [11] [12] 将认知语言学引入汉语方言,尤其是黑龙江方言的重叠研究中,为汉语方言的重叠研究提供了全新视角。但是此项研究目前仅限于理论和少数方言,并没有与众多汉语方言实际相结合。基于此,本文将结合认知语言学的象似性理论和地理语言学的相关知识,对临澧方言名词重叠现象做更进一步的分析。
2. 临澧方言名词重叠分析
2.1. 临澧方言名词重叠的构成模式
临澧方言中名词重叠式的构成模式共分六种,分别为AA式、AA儿式、AAB式、AAB儿式、AA儿B式和AABB式。其中,AA式也是现代汉语普通话的基式,并演变出了AAB式和AABB式。故临澧方言中的这三种构成模式与现代汉语普通话相同,余下的AA儿式、AAB儿式、AA儿B式则为临澧方言所特有。
2.1.1. AA儿式
存在大量AA儿式的名词重叠是西南官话的特色 [13],也是临澧方言的特点之一。且AA儿式在临澧方言中的能产性要强于AA式,可见儿化在临澧方言中的重要性。依据词汇的概念意义 [14] 可将临澧方言中AA儿式构成的词汇大致分为六类。如下:
1) 有关身体部位的词 例如:爪爪儿 嗝嗝儿
2) 有关日用品的词 例如:叫叫儿 擦擦儿 拍拍儿 嘴嘴儿 瓶瓶儿 本本儿
3) 有关食物的词 例如:心心儿 颠颠儿 瓤瓤儿 米米儿 糊糊儿 脚脚儿
4) 有关动物的词 例如:壳壳儿 蚯蚯儿 角角儿
5) 有关地形地势的词 例如:沟沟儿 坡坡儿 弯弯儿 洼洼儿
6) 有关体态性格的词 例如:跳跳儿 壮壮儿 轻轻儿 矮矮儿
在临澧方言中,AA儿式构成模式下的词汇大多为基本词汇,在日常生活中被广泛使用。令人注意的是,嘴、脚同为身体的器官,在经历了同样的构形重叠模式后,却拥有了不同的词汇意义。试比较以下句子:第一“这个炊壶嘴嘴儿撞歪哒。”第二“汤底下剩的一些脚脚儿喝不得。”可见,上述句子中的“嘴”和“脚”已经不再指身体的一个部位,而是变成了炊壶的壶流和汤底的沉淀物,符合人类思维中用人体比喻物体的认知模式。嘴在人体的上面部分,所以把也在整个壶身上面部分的壶流称为壶嘴;脚位于人体的最下方,沉淀物也位于一碗汤的最下方,所以把汤底的沉淀物称为“脚脚儿”。
2.1.2. AAB儿式
ABB儿式也是临澧方言中特有的一种名词重叠形式,其基式结构为AB + B儿。如临澧方言中的“酒窝窝儿”一词,来源于基本词汇“酒窝”,并通过重叠词尾的“窝”加上儿化构成的。依照词汇的概念意义,可将由ABB儿式构成的临澧方言词汇分为以下五类:
1) 有关身体部位的词 例如:酒窝窝儿 尾巴巴儿 嘴巴巴儿 头发发儿 圆脸脸儿
2) 有关日用品的词 例如:水杯杯儿 衣架架儿 车牌牌儿 袖筒筒儿 布袋袋儿
3) 有关食物的词 例如:花生生儿 玉米米儿 瓜子子儿 橘子子儿 茶水水儿
4) 有关情态性格的词 例如:鬼精精儿 笑蔑蔑儿
5) 有关处所的词 例如:山洞洞儿 水沟沟儿 泥坑坑儿 屋顶顶儿
值得关注的是,上述词汇中,在有关食物的词中出现了“瓜子子儿”和“橘子子儿”这两个词汇。其实,在AA儿式的举例中,就可以注意到,临澧方言中的“瓶瓶儿”和“本本儿”相当于普通话中的“瓶子”和“本子”。按照学界目前在普通话形态层面的语法共识,“子”属于典型的名词后缀。基于此,临澧方言中重叠第二音节儿化的构形手段所起的作用,与“子”作为词缀在普通话中所起的作用是一致的。也就是说,在“瓜子子儿”这个词中,“瓜子”已经构成了一个完整的名词。并且,在临澧方言中,“瓜子”一词是可以单说的,比如:“老板,给我称斤瓜子。”完全具备一般名词的功能。但在临澧方言中,“瓜子子儿”一词也具有上述“瓜子”的意思和用法。两者几乎并行。不过它们仍然有细微区别。试比较:“我在嗑瓜子。”和“来,我也来磕个瓜子子儿!”明显在使用“瓜子子儿”一词时语气更加戏谑夸张。“橘子子儿”与“橘子”的关系同理。这种现象可能是普通话词汇进入临澧方言后被同化导致的,也可能是临澧方言固有的重叠第二音节儿化语法格式泛化的结果。
2.1.3. AA儿B式
AA儿B式在临澧方言中分布范围相当广泛,且大多数词都形象生动,是日常生活中的常用词。按其概念意义可大致分为三类:
1) 有关身体部位的词 例如:眯眯儿眼 张张儿耳 钩钩儿鼻 弯弯儿眉
2) 有关日用品的词 例如:格格儿纸 筒筒儿袜 跷跷儿板 蹦蹦儿床 伢伢儿书 [15]
3) 有关食物的词 例如:搅搅儿糖 棒棒儿糖 坨坨儿面 瓶瓶儿醋
上述例子中,除了从普通话中吸收并同化的跷跷儿板、棒棒儿糖外,还有根据此规则类推出的坨坨儿面、张张儿耳等独属于临澧方言的词。
综上所述,比起普通话,临澧方言的名词重叠构成模式更加丰富。
2.2. 临澧方言名词重叠的构成语素
词是由语素构成的,临澧方言中构成名词重叠的语素可分为四类:名词性语素、量词性语素、动词性语素以及形容词性语素。
2.2.1. 名词性语素
由名词性语素重叠构成的词如:花花儿、布娃娃、衣架架儿、伢伢儿书、汤汤水水等,多带有物质名词的特性。在构成模式上基本涉及临澧方言名词重叠构成的所有模式,语义类型丰富且使用范围广泛,是构成临澧方言名词重叠式的主体。
2.2.2. 量词性语素
与名词性语素重叠相似,量词性语素重叠构成的词在临澧方言中的使用范围也较广,例如:袋袋儿、瓶瓶儿、块块儿等,根据用途分,多属于物量词。
2.2.3. 动词性语素
此类词在临澧方言中的数量也比较多,大都具有形象义,例如:叫叫儿、拍拍儿、系系儿、扇扇儿、擦擦儿、跳跳儿等,其重叠语素多具有及物动词特性。由于现代汉语普通话中的一些动词可以按AA式进行构形重叠,例如:衣服脏了,我给你擦擦。这句话中的“擦擦”和临澧方言中的“擦擦儿”在语音和字形上相似,但在语义和语法作用上都不一致。这就导致交流时会造成误解,产生不便。
2.2.4. 形容词性语素
当然,形容词性的语素也可以进一步细分。在临澧方言中,多为具有性质形容词性的语素重叠构词,如:矮矮儿、壮壮儿、轻轻儿、弯弯儿、瘪瘪儿。这类语素重叠后在语义上程度有所加深,甚至作为事物的典型特征指代事物本身,从而名词化。
从各个性质的语素构成名词的构成模式看,AA儿式的构词模式占据了临澧方言名词重叠的优势地位。
2.3. 临澧方言名词重叠的语义类型分类
依照语义类型可将临澧方言的名词重叠分为五类,有表喜爱亲昵义的词、表形象色彩的词、表周遍义的词、表专指义的词,也有表示名词化的词。其中第一类和第二类语义相似,都表色彩义。第三类和第四类则语义相反,泛指义与专指义相对。而最后一类则属于名词化,是名词重叠式中的特殊现象,常见的有动词名词化以及形容词名词化。
2.3.1. 表喜爱亲昵义的词
此类名词重叠式多充满生活气息且富有撒娇意味。例如:揪揪、杯杯儿、花花儿等。
2.3.2. 表形象色彩义的词
感情色彩和形象色彩都属于词语的色彩义。表形象色彩的词语的构成模式要多于表感情色彩的词语,如心心儿、拍拍儿、轻轻儿、鬼精精儿、眯眯儿眼、搅搅儿糖等AA儿式、ABB儿式以及AA儿B式。而且,表亲昵喜爱义的词在重叠时多为名词性语素的重叠,而表形象色彩义的词在重叠时包括名词性语素、动词性语素和形容词性语素的重叠。由此可得表形象色彩义的名词重叠在构词能力上强于表喜爱亲昵义的名词重叠。
除了表色彩义的词汇,还有表示每一、周遍义的泛指名词和专指名词,这两类名词重叠是从词的概念意义的所指范围出发做出的分类。
2.3.3. 表周遍义的词
这类词在临澧方言和现代汉语普通话中都存在,比如:上上下下、旮旮(儿)旯旯(儿)、花花草草、老老少少等,表示每一个方位、每一个角落、所有的花草和人,具有每一、周遍义。与之相对的,临澧方言中存在名词重叠表专指义的词。
2.3.4. 表专指义的词
这类词是临澧方言中特有的,其出现原因可能是引进了汉民族共同语中表泛指义的词后,在重新分析的过程中出现了词义范围上的对称。比如:跳跳儿、矮矮儿、刮刮儿匠、鬼精精儿、瓶瓶儿醋等,表专指,词义范围缩小了。
2.3.5. 表名词化的词
最后一类表名词化的名词重叠大致分为动词性语素重叠如:叫叫儿、擦擦儿、系系儿等,以及形容词语素重叠如:瘪瘪儿、颠颠儿、轻轻儿等。这类词在临澧方言中只有AA儿一种构成模式。其实,在汉民族共同语中也存在名词化,例如学者,是以词缀为语法手段进行名词化。不过,以重叠加儿化的手段表示名词化,的确是临澧方言名词重叠的特点之一。名词化之后的词语不仅在语义上指称事物,而且具有了名词的功能。实际上,临澧方言名词重叠基本上就是名词化的体现(除名量词性语素外)。
3. 临澧方言名词重叠背后的认知机制
众所周知,语言的差异反映了思维方式的差异,不同语言在语法方面的特点也体现了不同思维方式的特点 [16]。研究临澧方言的名词重叠背后的思维方式,就是从语素通过构形重叠构成名词的语法角度入手,结合象似性理论,去分析当地人们思维方式的特点。
象似性理论和语言重叠现象的渊源颇深,学界针对这两者的研究成果也相当丰富 [17]。以下将从距离象似性、映像象似性和数量象似性 [18] 三个角度出发,分析临澧方言名词重叠内在的认知机制 [19]。
3.1. 距离象似性
距离象似性,指认知上相近的概念,在语言表达的时空上也相近。例如:“苕苕儿”在临澧方言中指愚蠢的人,认知机制为:食物—人,属于典型的实体隐喻。但是面对这一认知机制,还有大量不同的食物可以选择,为何偏偏要选择红薯作为隐喻愚蠢的人的本体?事实上,根据距离象似性原理,可以找到一个相对合理的解释。在临澧方言中,还存在一个比“苕苕儿”语义更重的词“蠢苕苕儿”,大致意思可理解为:像红薯一样愚蠢。也就是比愚蠢还愚蠢。在这一词汇中“蠢”和“苕”连用,显示出这两个概念在人们的认知上非常接近。究其原因,与经常吃红薯的人或动物有关,或许是吃红薯时人们呆头呆脑不机灵的样子赋予红薯愚蠢的意义,抑或者是土里土气经济上不富裕的人们才会经常吃红薯。总之,正是因为在日常生活中红薯和看起来呆头呆脑的人经常同时出现,所以它们在语言中的距离也慢慢缩短,越靠越近直到组成“蠢苕苕儿”这样的词汇,从此愚蠢和红薯彻底挂上钩。慢慢地,“苕苕儿”也成了愚蠢的人的代称。与之相似的还有“鬼精精儿”一词,意指像鬼一样精明的人。比如:“这个小伢是个鬼精精儿。”意为这个小孩子特别机灵。“鬼”和“精”的连用,体现了在人们的认知中鬼属于精怪的一种,其形象具有精明机灵、捉摸不透的特点。在现代汉语普通话中,也会亲昵的称呼机灵的小孩子为小鬼,可见“鬼”和“精”两个概念十分接近,是汉民族共有的认知之一。但在临澧方言中,“鬼”和“精”连用,直接在语言的角度揭示了汉民族的这一内在心理,完整体现了人们的认知过程。
3.2. 映像象似性
映像象似性,即人类感官对事物的直观映像,决定了此事物在语言上的表达方式。临澧方言中有一些名词重叠式比如“吊吊儿”,其所指是秋千,通过重复“吊”这一动做来描述秋千需要被绳子一直吊着的状态,从人们视觉感知的角度,直观体现了人们对动作持续状态的关注。故特意使用重叠的语法手段表示动作的持续进行,而持续保持这一状态的秋千也就在临澧方言中被称为“吊吊儿”。也就是说,被一直“吊”着是秋千给人最明显的视觉特征。再比如上文提到过的“叫叫儿”,是用口哨承载的命令性质的功能来代指口哨,表明口哨这一物品多在集合人员、操练或体育运动时使用,下达命令是口哨最典型的特征。重叠加重了“叫”这个动作本身的意义,突出了口哨专门用来发号施令的特点。再比方“擦黑黑儿”一词,其认知机制为:天色—时间,在临澧方言中指黄昏,也就是说当人们观察时间时,天色是一个重要的注意点。与其相似的从视觉感知角度出发的词汇还有壮壮儿、矮矮儿等。除了上述AA儿式,还有AA儿B式的重叠式,例如“搅搅儿糖”,指麦芽糖,因为粘性大,从容器中取出来需要不断的拉扯搅拌,这一动作在语言上的重复,一方面体现了麦芽糖在人们视觉上和触觉上不断重复拉扯的粘稠感,另一方面在听觉上,音节的重叠也体现出了麦芽糖的粘稠感。
3.3. 数量象似性
数量象似性,即重叠表示量的增加。临澧方言中的构形重叠,使得语言形式变得更加复杂。根据数量象似性原则,这些重叠式的语义也会变得复杂。比如“扇扇儿”一词,指称扇子。正因为扇扇子的动作需要不断的重复,使得“扇”这一动作具有了延续性,所以在临澧方言中使用了重叠形式加上儿化的手段来指称扇子。这属于动量的增加。也就是说,重叠后产生的名词与原有语法单位的语义内容相比起来更加丰富。与之相似的还有“擦擦儿”一词,指橡皮擦。在日常生活中,使用橡皮擦需要多次擦拭才能够擦干净。故临澧方言中,将擦这一动作在语言中重复,表示为具有多次擦拭功能的物品,即橡皮擦。此外,还可以表示程度量的加深,比方“跳跳儿”一词,意为活泼好动的孩子。即重叠“跳”这一动作强调突出了孩子活泼好动的性格特点,反映了动作的延续性。除了上述的AA儿式,还有AA儿B式、AABB式的名词重叠式也体现了数量象似性。AA儿B式的名词重叠比如“格格儿纸”一词,指印有格子的纸张,这样的纸张上往往具有多个方格,故重叠“格”字表数量的增加,多个方格组成的纸张就是“格格儿纸”。AABB式的名词重叠例如“日日夜夜”,指每一天,是在基式原有意义的基础上重叠延长了时间,不单单指一天一夜而是无数的日夜,这无疑体现了时间量的延展。
4. 临澧方言名词重叠形成分析
4.1. 临澧属于西南官话区
由于临澧县所处的地理位置以及历史上所经历的几次人口迁徙,使得其虽位于湖南境内,却不属于湘方言区。
首先,临澧县位于湖南西北部,湘鄂贵三省交界,从语言接触的角度看,在日常经济文化交流的过程中,临澧方言就受到了西南官话的大量冲击。其次,临澧县,古称澧州,是历代汉族人口南迁的主要迁入地之一。有西汉时大量迁入的关中人,他们的到来奠定了北方方言作为临澧的地方方言的基础;有西晋时迁入的河东人;有唐代迁入的大批中原人士,他们进一步强化了临澧的方言基础。到了宋代,随着北方战乱频发,加上经济中心的南移,迁入澧州的人口数持续增加,他们很有可能奠定了临澧地区官话的基础。至于元末明初,大量人口从江西吉安、樟树等地迁入临澧,又使得临澧方言在语音上带有一些赣语的遗留色彩 [20]。
4.2. 西南官话中重叠现象广泛
重叠是人类语言中一种常见的手段。汉语中的重叠包括构词重叠和构形重叠,在西南官话区,构形重叠能产性较强 [21]。先秦时期的文献中,已经出现了重叠现象,彼时的重叠以拟声词和形容词为主。秦代以后,名词、量词、动词等的重叠形式逐渐出现,重叠作为一种语法手段经过类推被逐渐泛化,记录在各种文献中。重叠的构成模式也由单音节的重叠模式进一步发展,出现了AABB式。唐宋时期,发源于先秦的构词重叠的能产性下降,构形重叠逐步成为主体。这与唐宋时期变文、传奇和话本等民间文学的兴盛有很大的联系。在汉语不断发展的过程中,重叠构词手段逐渐丧失其能产性,只有少数具有量词和儿语性质的词还遗留在现代汉语中。但在西南官话地区,重叠构词这一语法手段并没有丧失其能产性,相反,它依托口语,并且在口语中进行了广泛的类推,至于泛化。这就解释了临澧方言中种类数量极多的名词重叠现象。
5. 结论
综上所述,首先,进行了对临澧方言名词重叠现象的描写与分析。在构成模式上,共具有AA式、AA儿式、AAB式、ABB儿式、AA儿B式及AABB式六种。其中AA儿式占优势。在语义类型上,除了现代汉语普通话中常见的表小称、周遍义之外,还具有专指、名词化和形象色彩。从构成要素看,实现了形容词、动词性语素的名词化。其次,分析了临澧方言名词重叠背后隐藏的思维方式。依据象似性理论中距离象似性、映像象似性和数量象似性的相关原理,从认知语言学概念出发,详细解释了临澧方言名词重叠式所体现的认知机制。最后从地理和人口迁徙的角度说明了临澧方言属于西南官话。并从古代汉语的角度出发,解释了西南官话在中古时期保留古语中的重叠手段,并广泛运用于口语的事实。
致谢
值此论文完成之际,谨向我帮助我的各位老师和同学致以诚挚的谢意。感谢大家一路以来的批评指正,没有你们的助力,就不会有这篇文章的诞生。在此,谨向各位表示我最衷心的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