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奥运会意在向全世界普及奥林匹克主义，是一项维护世界和平的国际社会运动。新冠疫情的爆发，原计划于2020年举办的日本东京奥运会不得不延期一年，使得这届奥运会更加牵动人心，备受关注。不同国家的媒体都对其进行了跟踪报道，而在众多新闻报道的背后，体现了各国持有的不同立场和态度，也间接折射出了国民文化差异。近年来，随着系统功能语言学的发展，评价理论是功能语言学在对人际意义的研究中发展起来的新词汇——语法框架，它关注语篇中可以协商的各种态度 [1]。一些学者尝试用评价理论进行跨语言的研究分析，其主要集中在经济、政治、广告、文学等研究领域，而对体育新闻的研究较少。故本文将基于评价理论中的核心系统，即态度系统，对中日知名媒体就该届奥运会的相关报道用语进行分析。
2. 理论框架
20世纪90年代，Martin在Halliday提出的系统功能语言学基础之上提出评价理论，构建了完整的评价系统。评价理论作为综合性的评价方式，主要研究评价性话语中的人际意义与情感表达，即语篇中所协商的各种态度、所涉及的情感的强度，以及表明价值和联盟读者的各种方式。Martin将评价系统分为三个子系统：表明评价主体态度的态度系统(attitude)，表明态度强烈程度的极差系统(graduation)，表明态度源头的介入系统(engagement) [2]。其中，态度子系统作为评价系统的核心，更倾向于情感方面的分析，是指心理受到影响后对人类行为、文本、过程及现象作出的判断和鉴赏 [3]。该系统可继续划分为情感(affect)、判断(judgement)和鉴赏(appreciation)三个子系统。情感是指评价主体对人、事和物的情感的表达，判断是依据社会规范对人的性格和行为进行评价，鉴别是指根据相应的价值观念对事物的价值进行评价，如图1所示。
3. 语料选取与分析
本研究以中日媒体关于第32届东京夏季奥运会的新闻报道为语料进行话语分析。考虑到当今时代，相较于长篇的文字性新闻报道，大众更青睐于通过能够快速获得音像享受的视频来获得信息，因此笔者选用的语料均来自中日两国的知名电视频道，即中文语料为央视新闻中有关奥运体育赛事的专题报道栏目《CCTV13新闻直播间》，日文语料为电视媒体NHK新闻中的体育专题栏目《NHKスポーツ》。本文针对的新闻时间跨度自2021年7月23日开幕式当日起至2021年8月8日闭幕式止。以下是从两类新闻频道中选择报道的标准：
第一，所选取的《CCTV13新闻直播间》和《NHKスポーツ》的报道是一一对应的，即每对报道讨论的是同一事件或同一类型的比赛项目。
第二，报道围绕能引起中日两国民众广泛关注的事件、赛事或人物。例如：开幕式、闭幕式、田径、乒乓球、游泳等。
根据上述标准，本研究从两类新闻媒体中各自挑选了20期报道，总计40期。统计《CCTV13新闻直播间》和《NHKスポーツ》中态度资源的使用情况及其数量，对这两类新闻播报的情感、判断和鉴赏资源逐一进行对比，并分析它们的异同之处，探讨这些态度资源是如何表达人际立场与文化差异的。
4. 《CCTV13新闻直播间》和《NHKスポーツ》态度资源对比分析
4.1. 态度资源的总体分布
态度与我们的感觉、心理活动息息相关你，它包括情感反应、行为判断和事物鉴赏 [4]。体育新闻报道中经常会出现态度资源的表达形式，以表明不同媒体所代表的立场和观点，向观众传达竞技体育中的态度。笔者对《奥运一点通》和《NHKスポーツ》在态度资源方面的使用情况进行了定量分析，经过卡方值检验，其数值在统计学上均有意义。具体数据如表1所示。
Table 1. Distribution of attitudinal resources in Chinese and Japanese Olympic news coverage
表1. 中日奥运新闻报道中态度资源的分布
在态度资源的结构性方面，中方的《CCTV13新闻直播间》中，态度资源占比由大到小依次为判断资源、鉴赏资源、情感资源。日方的《NHKスポーツ》中，态度资源占比由大到小依次为鉴赏资源、判断资源、情感资源。二者在情感资源方面的占比均偏低，而在判断资源和鉴赏资源方面的占比均较高，其中《CCTV13新闻直播间》的判断资源占比高于《NHKスポーツ》，鉴赏资源的占比则低于《CCTV13新闻直播间》。以下将具体探讨中日围绕奥运新闻报道中的高频情感资源以及评价对象。
4.2. 情感资源对比分析
作为说话者或作者对行为、过程、现象或文字的情绪、感觉的表达，情感是态度系统的核心子系统 [5]。情感意识主要集中在参与者，包括人类群体、机构和个人。因此，情感的主要焦点是人。情感有积极和消极之分，两类新闻媒体报道中有关情感资源的出现频次都不高。其具体数据如表2所示。
Table 2. Comparison of emotional resources in Chinese and Japanese Olympic news reports
表2. 中日奥运新闻报道中情感资源类型对比
通过上述情感资源对比分析可以看出，中国媒体在报道奥运赛事时所持的态度基本上是乐观积极，非常期待奥运会的顺利进行。而日本媒体虽然也表达了对奥运会的期待之情，但作为此届奥运会的东道主，在疫情严峻的背景下负责举办如此盛大的集会，固然少不了对风险的担忧，所以日本媒体《NHKスポーツ》在报道时所涉及的态度资源既有积极的一面，也有消极的一面。下面分别列举一些实例。
(1) 我们都知道本届奥运会是在新冠肺炎疫情这样的大背景下，经历了延期、采取无观众观赛形式，才最终得以召开。因此无论如何，它都将是奥林匹克史上记下特殊的一笔，我们期待本届奥运会得以顺利召开。(积极)
(2) 虽然我们对于本次奥运出征存在一定的担心，但我们依然相信在严格的防疫措施下，奥运健儿们能够以不变应万变，平安归来。(消极)
(3) 開会式は昨夜8時から東京新宿区の国立競技場で始まりました。式典では、新型コロナウイルスの脅威の中で日々を過ごす世界の人々に、希望を感じてもらいたいというメッセージが込められたほか、感染拡大で亡くなった人たちへ黙祷が捧げられました。(积极)
(4) 背景にあるのは、新型コロナウイルスの蔓延という安全ではない環境に選手を送り出すことでパンデミックが拡大するという憂慮からだが、当初から開催自体に反対する声は出ていた。(消极)
以上例句均选自2021年7月24 (开幕式翌日)围绕东京奥运会开幕式的相关报道，两家新闻媒体都谈到了人们对此次因新冠疫情被迫延期的奥运会时内心的感受。在积极的情感资源方面，中方的例(1)中，主持人使用“希望”这一词表达了对此届奥运会的期盼之情，用“黙祷”一词更是凸显了大众内心的强烈愿望，人们希望奥运会顺利举办，内心充满挂念，默默祈祷。日方的用例(3)中，主持人用“期待”一词，同样提到了人们的其期盼之情，但对于如何期待，以及更细致的内心活动等，并无过多介绍。在消极情感资源方面，中方的例(2)中体现了大众的“担心”，日方的例(4)用“反対する”“憂慮”表达了大众对本届奥运会能否顺利进行抱有怀疑态度。
此外，关于中日媒体关于2020东京奥运会相关报道的其他高频情感资源，如表3所示。
Table 3. High-frequency emotional resources in Chinese and Japanese news reports
表3. 中日新闻报道中的高频情感资源
4.3. 判断资源对比分析
判断系统属于伦理范畴，依据一系列的规定及伦理道德标准对人类的社会行为进行评价 [6]。判断可以分为两类，社会评判和社会约束。社会评判与行为规范、做事才干和坚忍不拔有关。社会评判往往口头上的，其积极含义应该受到赞美，而消极含义应该受到批评，但这种批评只是道德层面上的，不具有法律意义。社会约束与是否真实可靠、行为是否得当有关。与社会评判不同的是，社会约束往往有书面条文可依，其正面应受到表扬，负面应受到谴责，并且这种谴责性的行为是具有法律意义的 [7]。关于判断资源的中日媒体对比分析数据如表4所示。
Table 4. High-frequency judgment resources in Chinese and Japanese Olympic news reports
表4. 中日奥运新闻报道中的高频判断资源
通过比较分析，中国队奥运会运动员们基本上采取积极的判断评价，这也是源于近年来中国在体育方面不断取得辉煌成就所带来的底气。尤其是在乒乓球项目中，在开赛前，中国媒体便用很积极的判断资源去预测比赛的结果，而且无论最终的比赛结果究竟如何，中国媒体都会给予充满希望的评价。日本媒体虽然在判断资源上也常采用积极正面的话术，但由于受到本民族的文化影响，不如中国媒体的判断资源用语直白，而是更显含蓄内敛。
(5) 2020东京奥运会，中国乒乓球队以4金3银圆满收关，不出所料地延续了中国在这一项目的霸主地位。
(6) 中国奥运健儿在赛场上顽强拼搏的身影，充分展现了奥林匹克精神，实至名归。
(7) こちらは中国の孫頴莎選手、今年だけで国際大会で優勝が4回、世界ランキングが35位から3位に急上昇していて、いま世界でも勢いがある選手なんです。
在中国媒体《CCTV13 新闻直播间》中，例(5)中的“不出所料地”表达了中国乒乓球队获得出彩的成绩是势在必得的，例(6)的“实至名归”同样以积极的评价高度赞扬了中国奥运健儿。在日本媒体《NHK スポーツ》中，例(7)通过“最も勢いがある”评价中国的乒乓球选手孙颖莎实力超群。
此外，关于中日媒体关于2020东京奥运会相关报道的其他高频情感资源，如表5所示。
Table 5. High-frequency judgment resources in Chinese and Japanese Olympic news reports
表5. 中日奥运新闻报道中的高频判断资源
4.4. 鉴赏资源对比分析
鉴赏系统属于美学范畴，指对文本、过程以及现象的评价，同样有正面含义和负面含义 [8]。该系统的子系统包括反应、构成和价值三个方面。反应子类是依据评价对象的影响和质量进行；构成子类依据语篇结构的复杂性和细节进行评价；价值子类则主要衡量评价对象的社会意义及其重要性。两类新闻媒体的报道中均出现了大量的鉴赏资源。
Table 6. Comparison of the types of appreciative resources in Chinese and Japanese Olympic news reports
表6. 中日奥运新闻报道中鉴赏资源类型对比
通过表6数据可知，中日奥运新闻报道中使用鉴赏资源的侧重点有所不同。中方偏向使用“反应”类鉴赏资源，从视觉角度对比赛效果做出评价。而日方媒体则侧重于“价值”类鉴赏资源，主要来评价比赛过程或运动员动作是否具有正确性和效率性。以下列举了一些具体用例。
(9) 东京奥运会羽毛球赛事全面开打，中国女双赢得开门红，中国选手程清晨贾一凡完全压制泰国组合，以2:0的成绩横扫获胜。
(10) 8月5号，乒乓球女团决赛在中国队与日本队之间展开，最终中国队派出的陈梦、孙颖莎和王曼昱气势如虹，拿下金牌。
(11) 伊藤選手の強烈なフォアハンドや、水谷選手の多彩なショットで反撃して3ゲームを連取し、ゲームカウント3対２とリードしました。
(12) 女子の日本代表がオリンピック前最後の強化試合で、前回リオデジャネイロ大会で銀メダルを獲得した強豪フランス代表と対戦しましたが、20対41の大差で敗れました。
例(9)的“开门红”不仅对该场比赛给予积极评价，而且从整个奥运赛程的角度出发，将该场比赛的胜利视作一个良好的额开端。又如例(12)的“強豪”从价值角度出发，揭示了法国代表的素来杰出的地位。
此外，关于中日媒体关于2020东京奥运会相关报道的其他高频鉴赏资源，如表7所示。
Table 7. High frequency appreciation resources in Chinese and Japanese Olympic news reports
表7. 中日奥运新闻报道中的高频鉴赏资源
5. 结语
本文以评价理论为框架，针对中国媒体《CCTV13新闻直播间》及日本媒体《NHKスポーツ》关于2020东京奥运会的新闻报道，从情感资源、判断资源和鉴赏资源三个方面的使用情况进行了对比研究。通过以上分析，不难发现双方媒体在判断资源和鉴赏资源方面均占有较高比例。但此外还存在着一定的差别：1) 在正负情感资源方面，中方所持的情感态度更为积极，日方则稍稍偏向消极。这主要是因为在疫情持续的背景下，日本作为奥运会的东道主，必须要确保防疫安全，导致不得不担心的事项会增多。相较之下，中方在做好自身防疫的基础上，更能享受比赛。2) 在判断资源方面，中国媒体的用词会更加直白，而日方媒体的用词整体偏委婉，造成这一差别的原因离不开两国固有的文化差异。3) 在鉴赏资源方面，中方偏向使用“反应”类鉴赏资源，从视觉角度对比赛效果做出评价。而日方媒体则侧重于“价值”类鉴赏资源，主要来评价比赛过程或运动员动作是否具有正确性和效率性。其原因在于中国更在乎整体的美学享受，而日本更偏重于规范性。
此次分析证明了用评价理论来分析2020东京奥运的相关报道是可行的、有效的，分析其中的态度资源可以帮助人们更好地理解报道中是如何构建人际意义的。同时，中国学生在浏览外国媒体的报道时应该加强自身的文化素养，有意识地发掘报道中隐藏的态度和立场以及背后的文化差异，提高自身对新闻报道的阅读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