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吃”文化在中华文明的发展史中占据着重要的地位,对人们的认知和心理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吃+ NP”是汉语中一个典型的动宾结构,人类的“吃”文化赋予了“吃 + NP”结构极强的生命力和多产性。随着社会的发展,“吃”的意义由原型义拓展出多项意义。动词“吃”后的宾语“NP”可指食物,如:“吃饺子、吃米饭、吃牛肉”等,但在许多情况下,“NP”所指并非食物,如:“吃哑巴亏、吃大碗、吃老本”等此类非常规结构。此外,“NP”与承载不同意义的“吃”搭配,其充当的语义角色也不同。可见,“吃 + NP”结构为人们高频使用,且十分丰富复杂。这一语言现象不仅有趣,而且已经演变成民族文化的一部分,对其进行系统分析或可提高人们对该结构的认知水平。
2. 文献综述
近年来,非常规结构的研究引起越来越多学者的兴趣。对“吃 + NP”结构的研究,主要集中在语义学和认知语言学两个层面。从语义学角度出发,学者们主要研究动词“吃”以及“吃 + NP”的语义生成机制,陶红印提出了“动态论元结构假说”,认为“吃”这一动词的高频使用导致论元结构发生改变,由此有了许多非常规的“吃 + NP”结构 [1] ;黄洁强调动词和名词的词汇语义表征,认为动词“吃”和宾语非常规搭配是侧面匹配的结果 [2] [3] 。从认知语言学角度出发,王占华以“吃食堂”为例,对“吃 + NP”非常规结构进行研究,认为不能单单认为“吃食堂”中的“食堂”是短语中的位置宾语,还应将其视为受事宾语的转喻 [4] 。任鹰与其有相近的观点,认为“食堂”是指“食堂的饭”,是整体和部分的关系 [5] 。王寅认为,“吃 + NP”中动词后搭配不同的宾语与动词本身的意义有关联,并将“NP”称为动后语而非宾语 [6] 。张华提出,应将“吃 + NP”看作一个构式,其构式义为“凸显‘吃’的某种特征” [7] 。除了基于语义学和认知语言学的研究,熊学亮还提出,“吃”在语用中具有语义场内和跨语义场的较大系统价值和较小分辨度,对其解释需要更多地依赖实时语境 [8] 。陈新仁和何自然基于模因句法学,认为非常规结构“吃 + NP”结构是一种具有很强复制与传播能力的语言模因 [9] 。
综上所述,关于“吃 + NP”非常规结构的研究取得了较为丰硕的成果,但对动词“吃”后宾语充当的语义角色的研究不是很多,对“吃 + NP”与“eat + NP”的比较还不常见,对其仍需系统的研究。
3. 研究设计
3.1. 研究问题
本研究将隐喻与转喻结合,主要研究以下三个问题:
1) “吃 + NP”中“吃”的拓展义是如何生成的?
2) “吃”的拓展义对宾语“NP”有什么影响?
3) “吃 + NP”与“eat + NP”的使用有何差异?
3.2. 研究方法
本研究以研究问题为导向,对相关语料进行搜集,对语言现象的意义和用法进行解读。文中使用的汉语语料均来自北京大学汉语语言学研究中心语料库(CCL语料库)。
4. 理论基础
Lakoff和Johnson在Metaphors We Live By (《我们赖以生存的隐喻》)一书中提出:“人类思维的过程在很大程度上是以隐喻性的方式构建的” [10] 。隐喻在概念系统中包含两个认知域:源域与目标域。人们对较为陌生、抽象的目标域所作的理解,是通过较为熟悉、具体、易懂的源域进行跨概念域映射的心理操作过程实现的,源域与目标域之间的相似性则是这一心理操作过程的基础 [11] 。转喻的本质与隐喻一样,都是人类基本的认知手段,Lakoff和Johnson提出转喻涉及包含源义和目标义的两个具有邻近关系的概念实体,转喻喻体突显度较高,可为突显度较低的目标实体提供心理路径。在非常规“吃 + NP”结构中,“吃”的语义主要由隐喻机制生成,“NP”的指代通常由转喻机制实现。本文运用隐喻和转喻两大理论机制,但并非把它们割裂开来,而是看到二者在对“吃 + NP”非常规结构进行语义分析时的合作关系。
5. 研究结果与讨论
5.1. 动词“吃”的意义拓展
根据《现代汉语词典(修订本)》(第7版) [12] ,动词“吃”的义项如下表1所示。
Table 1. Senses and examples of the verb “chi”
表1. 动词“吃”的义项及举例
动词“吃”的12个义项中,①为原型义,②~⑫均为拓展义。这里主要研究“吃”的拓展义。本文将其拓展义分为表示“吃饭事件”和“非吃饭事件”的拓展义,其中,②至④为前者,⑤至⑫为后者。
5.1.1. “吃饭事件”中“吃”的语义分析
以“吃 + NP (处所)”为例,“吃食堂”这类动宾结构不同于常规的“在食堂吃饭”这样的介宾结构,“吃”的原型义与“食堂”的语义(提供食物的场所)有很高的关联度,例:
(1) “不过前回有人请我吃馆子,说是罗家出来了一个厨子,投到大观楼去,做得好鱼翅”(清·吴趼人《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
(2) “倒用不着你下帖,请吃馆子,用不着”(老舍《上任》)。
“食堂”、“馆子”分别指代食堂和馆子提供给的食物。“吃”与“食堂”、“馆子”之间必然的联系使得“吃”在表示“吃饭事件”的结构中有了拓展义,即在某一出售食物的地方吃。通常,表“吃饭事件”的NP都可以通过转喻机制来作“吃”的宾语,实现动词“吃”的意义的拓展。但是转喻机制的实现也会受到句法语义结构以及语境的影响和制约。“吃食堂、吃馆子、吃路边摊”等都表明动词“吃”后的“NP”具有提供食物和服务的功能,被广泛使用。而“吃办公室、吃教室”等的用法却通常不被人们接受。这些处所虽都可以完成“吃饭”这一事件,但与“吃”的关联度较低,没有概念临近性,转喻机制便很难构建。不过这种动宾结构也并非任何情境下都不能使用,在特定的语境下,这些处所NP会被临时赋予“吃饭场所”的意义,如:
(3) “那时候,我无处可去,又患着重病。恰好学校停课,学生娃子就帮我住进了教室。差不多整整两年,我都睡教室,吃教室”(邢福义,1991) [13] 。这里“吃教室”便构成了“吃 + NP”的非常规结构。
“吃 + NP(工具)”也是表“吃饭事件”的结构,动词“吃”原本的对象为“吃”所涉及的食物,而“大碗、小碗”则是装载这些食物的工具。如:
(4) “亲友们吃大碗,我们自个儿吃小碗”(老舍《骆驼祥子》)。
由此,“食物”与“大碗、小碗”之间有了关联,原本的受事宾语便被工具所指代,动词“吃”在表“吃饭事件”的结构中有了拓展义,即用某种工具吃。
同理,“吃 + NP (标准或方式)”也是表“吃饭事件”的结构,如:
(5) “又据说,实行薪金制时,干部的级别待遇是按‘灶别’划定的,吃‘小灶’者为13级以上高级干部,吃‘中灶’者为14~16级中级干部,吃‘大灶’者为17级以下普通干部”(《当代》)。
“小灶、中灶、大灶”都是“吃”的方式或标准,此时,“吃”的拓展义为“以某种标准或方式吃”。
5.1.2. “非吃饭事件”中“吃”的语义分析
汉语中表示“吃东西”义的字,发生了“食”到“喫”,再到“吃”的演变,随着社会的发展,“吃+ NP”结构的用例不胜枚举,动词“吃”也不单单可以表示“吃饭事件”,与“非吃饭事件”相关的拓展义也被广泛使用。
“吃”从表“吃饭事件”到“非吃饭事件”的演变过程中,原有的饮食概念由基本的认知域向其他认知域进行了意义变异。语言中事物或行为之间过程的相似通常会使动词产生隐喻义。食物从最初在人体外,到入口、咀嚼及吞咽,最后进入人体内部完成消化。这三个阶段的空间转变隐喻投射到与其相似的抽象认知域中,从而拓展出④至⑪的各项义。
将食物吃进是人们获得食物的过程,动词“吃”由此隐喻出“获得”的含义,如“吃回扣、吃贿赂”等以“吃”来喻指通过受贿等方式来获利。把食物放入口中这一动作,可延伸出“吃”的“进入”意义,从而隐喻出“某物体进入另一物体”义。如“吃刀、吃水”等,喻指刀具切入金属的状态、水进入船身等,例:
(6) “夫海沧稍小福船耳,吃水七八尺,风小亦可动”(明·戚继光《纪效新书》)。
食物进入口中后,通过咀嚼的动作使食物的原有形态发生改变,这一过程可使“吃”延伸出战场厮杀、棋局博弈事件中的“消灭”义。咀嚼食物是消耗一定能量的过程,由此,“吃”隐喻出“耗费”之义,即搬运重物或思考难题时耗费力量或精力,如:
(7) “如某许多文字,便觉得有个吃力处,尚有这些病在”(宋·朱熹《朱子语类》)。
同时,在咀嚼食物时人们能够体会食物的美味与否映射其内心感受,这一过程还可延伸表示受到待遇的好坏,由此产生“接受、承受、经受”之义 [14] 。从对这一意义的使用来看,表示此义的“吃 + NP”结构往往表示消极的事物,如:“吃官司、吃巴掌、吃闭门羹”。也有表示“受到好的待遇”的结构,如“吃甜头、吃香”等。食物通过咀嚼、吞咽,进入胃部进行消化,这就隐喻出“吃”的“吸收”义,如“吃墨”等。食物的消化也可映射出精神方面的“领会、把握”,如:
(8) “要推动中西部地区经济、社会的快速发展就必须吃透自已,吃透形势,吃透中央精神”(《当代》)。
此外,人对食物的依靠也可隐喻出“吃”的“依靠”义,如:
(9) “只有出家人吃八方,如今我要吃起和尚来还成什么话呢?”(清·李伯元《文明小史》第八回)。
以上归纳的表示“非吃饭事件”的“吃”的意义都是在“吃”的原型义上,通过隐喻机制拓展而来的。食物可表示任何使人类生命延续的事物,其概念被“社会化”了。
5.2. “吃 + NP”中“NP”的语义角色
随着动词“吃”的使用越来越丰富,“吃”后的搭配对象即“NP”的范围也随之扩大。非常规“吃+ NP”的动宾结构中,“NP”既可指称食物,又可指称非食物。可见,“吃”的意义变化必然会对其后宾语产生影响。同时,充当不同语义角色的宾语“NP”,与承载不同意义的“吃”搭配,其本身的语义也可能会发生改变。
本文将“吃 + NP”中“NP”的类型分为以下八种:
1) 受事宾语。受事宾语指动作直接涉及的对象。① 首先,“吃”的原型义与表示食物的宾语搭配,如“吃苹果、吃面包”等结构;② 其次,食物通过比喻或借代产生引申义,与表示“承受、经受”义的“吃”搭配,构成“吃豆腐、吃闭门羹”等;与表示“获得”义的“吃”搭配,有了“吃鸭蛋、吃独食”等的说法,此类“吃”之后的宾语由食物名词扩展到其他名词,如“吃回扣、吃空饷”等;③ 表示“吸收”义的“吃”的宾语也是受事宾语,如“吃油(这种白菜很吃油)、吃墨”等;④ 表示“耗费”义的“吃”的宾语多为受事宾语,如“吃劲、吃力”等;⑤ 受事宾语搭配表示“消灭”义的“吃”,如“吃敌人一个团”等。
2) 处所宾语。一般情况下,“吃 + NP(处所)”结构可以解读出两种意义的表达:“吃”的动作发生的处所或“吃”的内容。如“吃馆子”可以表示“在馆子吃”和“吃馆子里的食物”。再如“吃麦当劳”,“麦当劳”可被理解为某处的餐厅,也可被理解为餐厅里的食物。
3) 工具宾语。宾语充当动词“吃”的工具,使其完成“吃”的动作。如“吃大碗、吃小碗、吃筷子(Henry不吃筷子,他吃惯刀叉了)”,分别表示“用大碗吃、用小碗吃、用筷子吃”。
4) 来源宾语。充当这一语义角色的宾语主要与表示“依靠”义的“吃”搭配,指借助完成动作的对象。这里将来源宾语主要分为三类:① 提供食物的对象:如“吃父母、吃儿女”等;② 食物来源的方式或途径:如“吃老本、吃低保、(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等;③ 代指某种职业:如“吃粉笔灰、吃笔杆子”,代指教师、作家或脑力工作的职业等。
5) 方式宾语。方式宾语表示“吃”这一动作的实现方式。方式宾语与工具宾语有一定区别:前者通常指抽象概念,如“吃火锅、吃西餐”等,而工具宾语通常指“吃”凭借的具体工具。
6) 目标宾语。目标宾语主要强调发生动作的目的。如“吃氛围(为了某种氛围去吃)、吃新鲜(为了体验新鲜感去吃)”等。
7) 时间宾语。如“吃晌午、吃夜宵”等,这里的“晌午”转指“晌午的饭”,“夜宵”转指“夜里吃的酒食、点心等” [15] 。
8) 施事宾语。“吃 + NP(施事宾语)”中,“吃”为原型义,施事宾语强调动作发出的主体,使用相对单一。如“一锅饭吃六个人、一袋米吃一家人”等。值得注意的是,并非所有强调“吃”这一主体的宾语都可用于这个结构,此处的“NP”仅限于符合“数(量)词 + 人”的结构表达,如“六个人、一家人”等,而“米饭吃小王”此类表达便不被接受。
根据对宾语语义角色的分类讨论可以看出,动词“吃”偏离原型义后,其后的宾语“NP”可以指称食物,也可指称非食物。非常规“吃 + NP”的动宾结构一般是“吃”与指称非食物的宾语搭配的结果。“NP”除了受动词拓展义的影响,其本身的语义形成也有转喻和隐喻机制在运作。从始源域到目标域的映射过程中,不同宾语的性质得到凸显,如:“吃粉笔灰”,粉笔是辅助教师进行教学的工具,通过对宾语的凸显,对教师这一职业进行可视化的转指。再如在“吃”做“遭受、承受”义时,“吃鸭蛋”便在语义上发生了隐喻的认知现象,这里凸显了“鸭蛋”与阿拉伯数字“0”在形状上的相似,有了“得零分”的语义。
由上文中对“NP”的分类可见,“吃 + NP”结构中,受事宾语充当的语义角色最为丰富,其所指范围可以从食物类名词扩大到非食物类名词,食物类名词也存在固态与非固态名词共存的现象。“吃 + 受事宾语”涵盖了大部分“吃”的语义。其余类型的宾语与“吃”搭配,使用都相对较为单一。通过对“NP”的语义分析,以及动词“吃”的不同意义对宾语“NP”的影响可见,动词“吃”本身巨大的功能承载量可使得“吃”的后位组合对象“NP”在指称和语义上皆实现一定程度上的任意 [8] 。
5.3. “吃”与“Eat”的对比
汉语的“吃”在英语中的对应词为“eat”,前面对“吃 + NP”中“吃”的意义以及“NP”的语义进行了分析,那么,“吃”与“eat”在接宾语时是否存在差异?
5.3.1. “Eat”构成的非常规结构
牛津高阶英汉双解词典(第9版)对“eat”一词的解释为:“To put food in your mouth, chew it and swallow it.”(将食物放进嘴里,咀嚼并吞咽下去) [16] 。可以看到,这一意义与汉语中“吃”的原型义是一致的。通过对词典的查阅可以发现,“eat”也可接NP构成非常规结构,这里将其分为以下两种:
1) Eat + NP。如:“eat humble pie (认错、道歉)”、“eat sticks (挨棍子、挨打)”、“eat a horse (吃得很多,形容非常饿)”、“eat the air (痴心妄想)”、“eat a bite (少量)”、“eat the leek (被迫收回说过的话或忍受屈辱)”、“eat one’s words (食言)”、“eat one’s hat (非常确定,敢打赌)”、“eat one’s heart (伤心欲绝)”、“eat one’s own flesh (懒散,好逸恶劳)”等。
2) 其他成分参与构成的非常规结构。如:“eat sth. away (侵蚀,腐蚀,逐渐破坏)”、“eat into sth. (消耗,花掉(尤指时间和金钱))”、“eat sb. up (使沉迷,使焦虑)”、“eat sth. up ((大量地)消费、损耗)、“eat out of one’s hand (甘愿听命于某人,顺从某人)”等。
5.3.2. “Eat”在“Eat + NP”中的语义分析
从以上举出的例子不难发现,“eat”也存在隐喻义。与表示“非吃饭事件”的“吃 + NP”中“吃”的拓展义类似,“eat”的拓展义也是由“将食物吃进,通过咀嚼和吞咽而获得食物”这一过程隐喻而来。如“eat humble pie”,“humble”实际上是古词“umble”的双关谐音,“umble”意为“内脏”,被认为是穷人的食物,由此,“吃穷人的食物”与“屈膝认错”便有了概念上的相似性;再如“eat one’s heart”,“heart”被吃掉,人就会失去生命,形容人承受着巨大的悲伤,伤心欲绝;再如:“eat a horse”表示吃大量食物,“大量食物”与“horse”分别是抽象与具体的两个概念,人是不能一口吃下一匹马的,用这样的结构可以生动地表现出非常饥饿的状态,这与汉语中经常说的“饿得能吃一头牛”如出一辙。由于本节主要对比“吃 + NP”与“eat + NP”,这里对其他成分参与构成的非常规结构不作赘述。
由以上可以看出,这两种结构的主要差异在于:英语中“eat”后的宾语主要用来表示动作的对象或承受者,即“eat + 受事”,而汉语中“吃”除了接受事宾语,还可搭配充当处所、工具等不同语义角色的宾语。且“eat + 受事”的使用远没有“吃 + 受事”丰富。为什么“吃”可以带支配关系(即受事宾语)以外的宾语而“eat”基本没有呢?本文认为,语境的文化差异造成了英汉语中这两种非常规结构的差异,英语是逻辑性较强的语言,这种逻辑性也体现在动词和宾语的关系上,动词和宾语在逻辑上是连续的,没有其他的认知域。但汉语的结构十分丰富复杂,有时动宾并不是表面上的逻辑关系。仍然以“吃食堂”为例,有文献认为这一动宾短语存在句法矛盾,食堂如何能作为受事?本文认为,“食堂”到“饭菜”的转喻过程中的连续映射,恰恰说明了“吃”与“饭菜”仍然具有逻辑结构,“饭菜”是被隐藏的真实的受事。食堂作为处所宾语被其凸显出来而隐藏了“饭菜”这一真实受事,这也正体现了转喻的本质。
6. 结语
汉语是一门动宾语义关系十分丰富的语言,这造就了“吃 + NP”结构的多产性,使得该结构错综复杂。本文从认知语言学的角度,聚焦于隐喻和转喻的操作模式,从表示“吃饭事件”和表示“非吃饭事件”两个层面对“吃”的拓展义进行分析。人们将食物放进嘴巴,感知食物的酸甜苦辣,食物从进入口腔到最后消化的过程,映射到“吃 + NP”结构中,使“吃”有了除了原型义外更多的拓展义。本文对“吃 + NP”中的“NP”进行语义角色分类,讨论了“吃”的不同意义对其后宾语的影响:首先,承载不同语义的“吃”会对宾语“NP”的指称产生影响,即“NP”即可指称食物,又可指称非食物。其次,受“吃”的影响,宾语的语义也可能会发生改变。最后,通过对“吃 + NP”和“eat + NP”的对比,发现“eat”后宾语的角色不如“吃”后的丰富。语言是不断发展的,其背后蕴含着深刻的时代背景,会受到人类社会政治、经济、文化等多方面的影响。随着社会的发展,一方面,“吃 + NP”结构中的部分表达会逐渐不被人们使用,另一方面,该结构也将产出更多变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