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夏洛的网》为美国作家怀特所作,这本童话位居“美国十佳儿童文学名著”之首。儿童文学不仅具有纯真、稚拙等美学特征,也沟通着两代人,进行文化传递和精神对话 [1] 。大量翻译儿童文学作品有利于扩大他们的知识面,提升他们的审美能力,培养他们的跨文化意识等。因此,儿童文学的翻译要契合孩子们的心理特点、认知水平和审美情感的发展。译者在翻译时不宜使用一些晦涩的措辞,过长或者过于复杂的句子,要让孩子们在阅读中获得乐趣,吸引他们的兴趣,激发孩子们与书中的人物产生共鸣。除此之外,译者还要留意原著中的教育意义是否能顺利地传达给目的语读者,尽可能保留原著作者的写作风格和语言特色。徐德荣指出儿童文学翻译要重点关注翻译中的语体、童趣以及文化这三个基本问题 [2] 。因此,本文以《夏洛的网》为例,选取任溶溶和康馨这两个流传度较高的译本进行分析。
本文在接受美学的视角下,分别从语言层面和文化层面对《夏洛的网》的两个译本进行讨论,以期总结出儿童文学的翻译策略。在语言方面,论文主要涉及到对口语词、四字词语、叠词以及句子转换等的分析。在文化层面,论文对原著中体现的外来文化与目的语文化之间的转换进行探讨,总结出儿童文学的翻译策略。
2. 接受美学
接受美学是二十世纪六十年代由姚斯提出,与德国美学家伊瑟尔共同发展的一种美学思潮。二者都着重强调作品与读者的关系,但他们建设文学理论的途径有所不同。姚斯主要依靠解释学,而伊瑟尔主要受现象学的影响 [3] 。接受美学认为文本意义具有不确定性和开放性,因此意义是读者在阅读文本过程中产生的。同样地,接受美学理论强调以读者为中心,注重读者的作用。读者是带着已有的“期待视野”,即自己的认知结构与经验,来阅读作品,再对作品进行再创造。当作品唤起读者以往的审美经验时,读者会把过去的经验视界和当前作品体现的新视界进行想象性对比,从而对过去的经验进行调整、融合或者改造。
从接受美学的角度去审视翻译这一动态过程可以更好地促进翻译研究。刘凤梅认为译者在翻译时首先要关照读者的“期待视野”,考虑隐含读者的接受程度,并且要留给读者以解读空间,完成文本的“召唤性结构”。由于不同时代读者对作品有不同的阐释,因而译作需要在顺应读者期待视野中相应地提高读者的期待视野,从而实现文化增殖 [4] 。在翻译过程中,接受者带着“期待视野”在文本“召唤结构”的作用下,与隐含的作者进行对话后形成“视野融合” [5] 。翻译中的接受者既是译者也是译语读者,译者首先对文本进行阅读,再在翻译过程进行一种再创造。因此,作品可以表现为两次交流活动,一次是译者对原作的把握与理解,另一次是译者从读者的角度对译作的再创造。作品只有经由读者阅读,填补空白,才产生意义。因此,译者在翻译过程中要始终贯穿读者意识。
3. 以接受美学为视角看《夏洛的网》的翻译
3.1. 语言层面
儿童文学最大的特点就是儿童化的语言,语意简洁、用语通俗、语言生动富有音乐性 [6] 。译者在翻译时,应以儿童为中心,融合他们的期待视野,选取生动形象的语言,充分考虑到儿童的生理和心理特点,吸引儿童的阅读兴趣。因此,论文以任溶溶的译本为译文1,康馨的译本为译文2,首先从词汇的叠词特征、口语化等特点分析,接着从句法层面进行分析。考虑到英语文学中多复合句,因此,译者要考虑到儿童的接受能力,将复杂的长句翻译为简单的短句,还可以适当转换句型,增补语气。除了句子结构以外,本文还基于篇章的理解基础上对句子中人物对话的特点来进行分析。
3.1.1. 词汇特点
例1:
“… Eat grass! Look for corn! Look for oats! Run all over! Skip and dance, jump and prance!” ( [7] , p. 203)
译文1:“……吃草!找玉米!找燕麦!到处跑!蹦蹦跳跳!” ( [7] , p. 23)
译文2:“……嚼嫩草,找玉米,拔麦子!到处跑!舞呀!蹈呀!跳呀!蹦呀!” ( [8] , p. 17)
两个译文的共同之处是都运用了相似的句子结构与原文保持一致,便于小读者理解。值得注意的是原文中“Skip and dance, jump and prance!”在译文1中被译为了“蹦蹦跳跳”,而在康的译文中为“舞呀!蹈呀!跳呀!蹦呀!”。相较之下,译文2将两个词组译为中文中四个并列的动词,并辅以语气词增加动词的情感,读起来充满音韵感,符合读者的审美趣味,也较为符合小读者的认知特点。译文2的翻译,把鹅的活动以“嚼、找、拔、跑”四个不同的动词表现得活灵活现,将原作中母鹅所讲的那种自由自在的生活描述得非常吸引人,营造一种活泼自在的氛围,较大程度还原了原作。
例2:
Wilbur ate heartily. ( [7] , p. 256)
译文1:威尔伯闷头大吃。( [7] , p. 78)
译文2:威伯吃得很开心。( [8] , p. 72)
这句的关键就在于译者对副词“heartily”的翻译,译文2中译者主要采取直译的方法,以副词修饰动词的角度翻译,译的句子是比较僵硬的,不太符合中文的表达习惯。而译文1译者没有将副词单独译出,而是和动词紧密结合,合二为一,译为四字词语,精炼地表达了原文的意思,传神地表现出小猪威尔伯吃食的动态感,贴近儿童的日常生活体验,符合儿童的语言审美,缩小读者和译作之间的距离感。
3.1.2. 句子角度
例1:
Great sobs racked his body ( [7] , p. 335)
译文1:它大声抽搭,浑身哆嗦( [7] , p. 162)
译文2:无法抑制的呜咽震动了他整个身躯( [8] , p. 153)
原作是比较典型的主谓宾结构。此句翻译的难点就在于主谓宾之间的隐含关系。译文1增译小猪作为逻辑主语,帮助读者理清逻辑关系,抓住主要信息,四字词语结构对仗,兼具形美和意美。译文2则较为生硬,不符合逻辑,读者读起来会觉得十分奇怪。因此,在翻译过程中,译者一定要搞清楚句子间的逻辑关系,将隐含的信息表达出来。
例2:
A dozen times during the night Wilbur woke and stared into the blackness, listening to the sounds and trying to figure out what time it was ( [7] , p. 217)
译文1:这天夜里威尔伯醒来十几次,看着黑暗,听着响声,想要琢磨出这是什么时间了( [7] , p. 36)
译文2:威伯夜里醒来十多次凝视着黑暗,静听着各种声音,设法辨别时间( [8] , p. 30)
原作是由两个小句构成,两个译文均将其拆分为三个及以上的小句,两位译者都有意识地考虑到儿童的阅读以及接受能力,调整句长和语序。长句往往给小读者们带来阅读障碍,打击他们的兴趣与阅读积极性。译文2将威尔伯的四个动作合并翻译为三个小句,且翻译语言过于书面化,小读者难以体会威尔伯的心情。译文1将“看着黑暗”独自断开,体现了威尔伯夜醒过程的时间先后关系,读着比较自然,生动表现出小猪威尔伯的忧虑,引导小读者清晰地体会小猪的心理与情感状态。
3.2. 文化层面
翻译也是一种跨文化的交流,儿童文学译者面临着两个问题,一是要考虑到如何将原作的文化译为目的语,二是在译文中如何保留原作的文化特色 [9] 。由于儿童有限的知识储备和人生经历,译者可以在儿童理解的基础上保留一些异域文化元素。而这些异域文化元素正是接受美学理论中的“空白”[11]。对于外来的西方文化,译者无论是偏向于转换为目的语文化或是过多保留外来文化,都不利于儿童的期待视野的打破与重建,因此译者需要审慎对待作品中的文化特色。
例1:
“What was my mother’s middle initial?” asked the second spider. “A,” said Wilbur. “Then my name is Aranea,” said the spider. ( [7] , p. 349)
译文1:“那么我妈妈中间名字的缩写是什么?”第二只小蜘蛛问。“阿。”威尔伯说。“那么我的名字叫阿拉妮。”这只小蜘蛛说。( [7] , p. 177)
译文2:我妈妈的中间名字叫什么?第二个问。“爱,”威伯说。“那我就叫爱宝,”蜘蛛说。( [8] , p. 167)
在英美文化中,中间名是位于名和姓中间的,在书写时经常被缩写。两个译文都没有对这一文化做脚注,对于儿童读者来说可能会感到比较疑惑,在此处,笔者觉得译为“中间名首字母”并加以简单解释的脚注,儿童读者理解起来会更容易而且也利于填补文化“空白”。由于中西名字文化的差异,若按照译文1的方式,可以在脚注举译个具体例子促进小读者的理解。
例2:
“Now for the R! Up we go! Attach! Descend! Pay out line! Whoa! Attach! Good!” ( [7] , p. 272)
译文1:“现在轮到织‘起’字了!一横!下来!一竖!哔!接上!很好!” ( [7] , p. 95)
译文2:“现在写‘出’爬上去!系住!下来!放线!哗!系住!” ( [8] , p. 88)
两个译文都把原文中蜘蛛挨个织“terrific”一词的字母译成了单独的汉字,都考虑到了译入语的文化背景。译文1按照汉字的笔画顺序译出了蜘蛛织单词的整个过程,而汉字的笔画对小读者来说是十分熟悉的,符合小读者既有的人生经验,满足了他们的期待视野。而译文2显然就是照着原著生硬地翻译,容易导致小读者一头雾水,不明白蜘蛛此时到底在干什么。译文1就为儿童翻译提供了一个很好的范例,即:译者在译入目的语的过程中,一定要考虑到儿童读者已有的阅读经验和思维定向,才能唤醒小读者的阅读记忆,从而进入作品的情感世界中。
3.3. 儿童文学翻译策略
通过接受美学视角下对《夏洛的网》的分析,文章总结出了三点儿童文学的翻译策略。首先,译者要重视儿童的期待视野,根据儿童大致的认知结构和心理特征进行翻译。译者不仅要结合儿童的文化背景知识而且也要熟练运用多种修辞手法和规律词等,生动形象地译出原作的趣味性,吸引儿童的阅读兴趣。比如在《夏洛的网》中,蜘蛛在结成的蛛网上一个个地拼字母,若按照英文字母翻译那么读者显然无法理解蜘蛛的行为,此时将其翻译成汉字笔画顺序,恰好能满足小读者的期待视野;另外,译者同时也要为小读者留有足够的空白,激发小读者的想象力,形成新的期待视野。在面临文学作品中的文化差异时,译者要适当地增加注释,融合他们已有的期待视野,扩大小读者的知识面;最后,译者要尽量翻译得简洁直观,要适当拆分、简化原作的句子结构,理顺句子的逻辑,减少一些不必要的句子难度对儿童阅读造成的干扰。
4. 结语
通过接受美学视角下对《夏洛的网》两位译者的译本作比较,论文意在从具体的文本分析中总结出接受美学视角下儿童文学翻译的策略。译者无论是从语言角度还是从文化方面,都要以儿童为中心,译作符合中文的语言习惯,巧妙运用拟声词和四字词语,避免文章理解壁垒。另外,译者还需要考虑到语篇背后的情感,将其融入到句子翻译之中,满足读者的情感需求。除此之外,译者在对待异域文化时,要考虑到儿童的心理认知特点,迎合他们的期待视野,填补他们的文化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