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美育一直以来都是学术界研究的重要命题,从发展历程上来看,美育的产生可追溯到古希腊时期,柏拉图时代就十分注重艺术作品对青少年的教育意义,试图通过艺术陶冶心灵,强调音乐的感化作用,他在《理想国》中提出的艺术审查制度仍沿用至今 [1] 。然而被基督教思想所禁锢的中世纪,美学思想被注入了神学色彩,失去了其本身的活力。随着启蒙时代的到来,思想开放多元,十八世纪末席勒第一次在《美育书简》中明确提出了“美育”一词,又将美育称作审美教育或者美感教育 [2] 。启蒙时期思想进步多元,哲学家们思想交融碰撞迸发出新的火花,卢梭的自然主义美育观就此产生,同为启蒙阵营的他虽未明确提出“美育”的概念,但他的自然主义美育思想却为美学史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其所有命题皆围绕着“自然”展开,观点新颖独特且全面,他在《爱弥儿》中为美育注入了“自然”色彩,深刻阐释了自然主义美育观。
2. 从自然到自然主义教育——卢梭自然主义美育的基本内涵
2.1. 自然
“自然”是卢梭思想核心,也是理解卢梭美育思想的关键。本节将通过剖析“自然”概念,来探讨卢梭的自然主义教育。“自然”的原初释义是指自然界的山川草木江河湖海,即整个物质世界。人类从降生之日起就十分重视自然,随着对自然探索的日益加深、人们认知也不断发展,“自然”一词也由最初的物质概念衍生出其他释义。实际上,从古希腊时期开始哲学家们对“自然”的思考便赋予了更深层的精神内涵,“自然”由最原初的客观物质存在也逐渐演化为诸多概念的抽象个体。自然是运动变化的本源,宇宙又是个有机生命体,世间万物运动皆随自然而变。可见,“自然”的第二层释义是指世界中事物存在与运动的本因,是一种自然而然的、符合事物运动发展的规律。此外,“自然”还被增添了“灵魂”属性,赫西俄德在《神谱》中将自然与神联系在一起,认为世间万物都是神的象征。中世纪基督教又将单一的至高无上的神取名为上帝,《创世纪》中描述天地万物是按照上帝的意志进行创造而成的,因此对于自然的阐释,简单来说就是上帝的意志,上帝的意志也成为了自然万物的生存法则。这一教义的诞生开启了人们对自然探索的欲望,将造物主与造物分割开来,对人与自然关系进行重新解读,为后世探究人与自然的关系问题奠定了基础。“自然”的第三层释义可以从人性论层面理解,自然又指人的本性、天性。启蒙时代的哲学家们都把人性当作自然的一部分,认为人性无论善恶都是由自然赋予。卢梭也十分崇尚自然,宣扬“自然人”的观点,指出人只有在自然状态下才能得到自由发展,可见卢梭宣扬自然主义教育。
2.2. 自然主义美育
“我们所受的教育或来自自然,或来自人,或来自事物。”( [3] , p. 60)卢梭提出了影响教育的三种因素,分别为“自然、人、事物”。卢梭指出,一定要把这三种教育完美地协调起来,追随脱离人类控制并超越人类的自然,可见,卢梭十分重视自然教育。一旦涉及教育,“自然”便取第三层释义,解释为儿童的天性。卢梭在培育孩子时,必须要在“造就一个人”和“造就一个公民”之间作出选择。卢梭注重自然教育,更倾向造就“自然人”。但这里的“自然人”并不是指脱离社会的孤立个体,而是指不受外在束缚、依据自身价值去感受体验的人。那么,自然主义教育就可以理解为尊重孩子天性,遵循孩子成长规律,遵循人心自然发展规律,对人自然完美天性保持与培养的教育。因此,自然教育对健全完美人格有着重要意义。
综上所述,其自然主义教育观旨在通过顺应孩子自然本性,以此培育健全人格,最终实现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人的感性与理性相和谐的终极目标。又因卢梭的自然主义教育处处渗透着审美精神,所以卢梭的美育不仅是感性教育、情感教育、更是自然主义审美教育。
3. 政治哲学与自然主义美育的关联
卢梭作为法国启蒙运动的著名领袖提出很多建设性意义的观点,与当时法国社会情况密切相关,深刻反映了启蒙的时代精神,对后世影响深远。在人性论方面,卢梭认为人之本性源于自然、归于自然,且又因自然如上帝一般至善至美,可见卢梭认为人性天赋、人性至善。在政治哲学方面,卢梭的美育思想实际上与其政治思维密切相关的,他曾在《论科学与艺术》中对第戎科学院征文“科学与艺术是否能敦风化俗?”这一问题展开分析,并秉持否定态度,认为二者的进步并没有使得人类的道德水平提升,反而给人类社会带来了普遍的堕落和罪恶,同时又将自然与文明设置为对立面。他把自然状态看作健康、理想的状态。文明不仅扼制了自然本性,也导致了文化矫饰,使人类走向堕落。“我们的灵魂正是随着我们的科学和我们的艺术之臻于完美而越发的腐败。”( [4] , p. 11)在较原始的状态中,人类生活条件虽艰苦,但他们纯朴的道德风尚、真诚的待人方式、自然的生活状态却值得借鉴。《论人类不平等的起源和基础》中,进一步深化了自然与文明对立的观念。“自然状态”实际上是剔除了社会性的人的本性,是悠闲且易于满足的,自然状态下所有行动都是由内心本性驱使,而非受理性支配。可见,其思想之独特,展露了现代性思维,移动了启蒙运动的核心。他又在《社会契约论》中提出了“人生来就是自由的,却无往不在枷锁之中”的悖论,“人生来就是自由的”表明在自然状态下人生来自由平等,“却无往不在枷锁之中”表明进入社会后人被“枷锁”束缚逐渐失去了自由,随着文明进程的发展才造成了社会不平等。
通过以上论述可知,建立在私有制基础上的社会每前进一步,精神枷锁就会进一步加固,被裹挟的情绪会使人丧志斗志,自由本性也会随之扭曲,自然状态由此走向终结。主体不再按照情感良知去活动,不再遵从自然赋予的本性生活,不再遵从内心是非标准去评判他人,而是活在了枷锁里,被舆论、习俗、偏见裹挟着,败坏了自然赋予的同情心和怜悯心,人变成了豺狼虎豹勾心斗角、弱肉强食,行为都陷入了被奴役的模式。为了从根本解决上述问题,卢梭在1762年写下了《爱弥尔》设想通过教育教化的方式创造出新的合乎自然、合乎人性的新环境,使人性得以在更高的文明进程上复归,他遵循自然规律,主张在不同阶段采取不同教育方式,通过对社会个体教化的方式达到社会道德水平的整体提高,进而形成自由、平等、幸福的社会环境,接下来将介绍卢梭笔中多元化的自然主义美育观。
4. 形态多元化的自然主义美育
卢梭描绘了一个顺应天性、具有完美人格的“自然人”——爱弥尔。他漫步于村间小路,吮吸着天地万物赋予的能量,自由翱翔不受任何外在力量束缚,翱立人群与昏沉机械的奴役们形成了鲜明对比。卢梭按照生长周期描述了爱弥尔不同生长阶段,又将审美教育贯穿教育始终,下文分别从五个维度来探讨卢梭自然主义美育的主要内容。
4.1. 增强体育锻炼,培育强健体魄
从体育健康维度来看,卢梭认为身体健康是幸福生活的重要前提,健康的体魄是快乐、幸福、审美生活的重要保障,因此他十分注重体育锻炼。在《爱弥尔》他中强调婴儿时期和儿童时期的教育任务都应将体育锻炼纳入到重要环节。婴儿时期的孩子只有身体需求,他将裹在襁褓里的婴儿与未被襁褓束缚的婴儿长大后的身体形态差异进行对比,未被襁褓束缚的婴儿粗壮的手臂、强壮的身体、灵活的爬行动作都足以说明对待婴儿应采取放松身体、褪去襁褓的方式。不限制他感受空气中的温度,让他在安全的摇篮里随意活动,最大程度地使用自然赋予的一切力量,才会使得他在成长过程中保持身体强壮。
儿童时期,主张进行接受感官教育与体育教育,大多感官教育都以游戏方式进行,游戏本身就包含着体育锻炼。儿童时期的孩子只能发挥感官作用,理性处于休眠期,所以健康的身体是孩子整个童年最大的财富。“要增强孩子的意志,你必须让他的肌肉变得强健,通过训练孩子,劳其筋骨,你才能苦其心志,训练他承受苦难。”( [3] , p. 175)这也是卢梭强调体育锻炼的另一个重要原因,在体育训练中经受各种痛苦,才能让他做好面对生活苦难的准备。强健的体格、经受磨难后增强的意志,都能让孩子成人后适应周围环境,经受得住生活带来的打击。实际上,卢梭在进行各个阶段的教育时都十分注重体育锻炼。青年期教育的主要目的虽然是培养理性能力,但他主张在学习自然科学知识的同时,迈开腿感受自然,观察自然,拥抱自然。他主张应教会孩子如何利用体力,如何感知身体与周围物体的关系,如何利用与感官相适应的天然工具。可以说,体育训练是卢梭美育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也是进行一切自然主义审美教育的前提。
4.2. 注重感官训练,丰富感性能力
从感官感觉维度来看,美学与感性有直接内在关联性,鲍姆加通曾指出美学是研究感性认识的学科,也就是“感性学”。感性包括人的欲望、本能、感受和情感,是人成之为人的重要因素,也是人性的重要方面。因此,美育也可看作与感性密切相关的教育,对理性教育进行了补充,强调通过解放和提升人的感性能力塑造完美人格。卢梭的美育强调培养感性与理性相协调的人,“理性是由其他所有才能组成的,最难也是最后才发展形成的一种才能”( [3] , p. 101)卢梭认为如果在儿童时期就用理性手段去培育孩子就属于本末倒置,儿童时期的孩子正处于未明事理的年纪,还未对处理人际关系与理解人类行为形成任何道德观念,更不具备理性判断力。因此,卢梭重视感官教育,强调对感性能力的培养,要运用他们的肢体、力量、感官,尽可能让他们的思想保持闲散状态,“自然赋予了孩子大脑可塑性,让他们能接受各种各样的印象。”( [3] , p. 114)感官训练不仅能提高敏锐的洞察力,也可以促进理性能力的发展。
在感官训练中,卢梭特别重视游戏的作用,游戏能带来快乐,同时也能使感官变得敏锐。卢梭提倡要充分调动孩子的五种感官,比如在黑暗的环境里做游戏、布置迷宫屏障让他们寻找东西、通过弹琴训练手指的灵敏度,触觉是所有感觉中最牢靠的也是日常训练最频繁的一种感官,经过训练触觉甚至可以在黑暗中代替视觉,也可以代替听觉。视觉屈服于触觉,是所有感官中最不可靠的,因为视觉的范围最广,运转仓促,以至于其他感官都无法纠正它的错误。为了训练视觉,卢梭强调,通过赛跑的方式来训练孩子的视觉,目的并不是要赢得比赛,而是希望通过亲身实践体验的方式对长度有清晰的认知;通过培养孩子清淡的口味训练孩子味觉,陶冶孩子温和闲适的性情,长大后才不至于凶狠残暴;通过感官训练成长起来的儿童,朝气蓬勃,心情舒畅,对生活充满热爱与激情,充分发挥自然赋予的感官作用,具有丰富的感性能力。
4.3. 重视实践体验,丰富理性能力
从实践体验维度来看,健全的个体既要具备丰富的感性能力,又要具备缜密的理性能力。少年时期,孩子相对的体力达到了最大值,但身体器官仍然处于不明强烈欲念的阶段,欲望并未超越能力,因此旺盛的体力不仅满足了其必要的需求还使他具备了剩余的体力。当然,思想的力量能够加强引导身体的力量,“当我们处于有能力、有力量的状态时,我们就渴望延展我们的生命和存在,促使我们不断超越自己,并将我们推入尽可能遥远的地方”( [3] , p. 225),由于好奇心的驱使促使他们好奇自然界的一切现象,虽然他们的思想并未超越他们的眼界,理解力也只是刚能抵达它能测量到的地方,但卢梭还是鼓励和培养孩子的好奇心。他认为,应引导孩子留意自然的各种现象,要以世界为书本,并不是说教,而是要以事实进行教育,即引导孩子去亲身体验。
卢梭主张直观教学,“大自然的景象奇观存在于人的心灵深处,一个人要看到它,就必须接受它。”( [3] , p. 257)让学生对自然现象进行自觉的实践探索,通过直接观察和亲身实践体验来学习知识。在教授宇宙学时,不赞成把原理直接教授给学生,而应该培养他亲手制作工具的习惯,让他认识到自己的力量不随意寻求他人帮助,不知不觉中就教会了他们反思与默想。卢梭希望学生通过对日出、日落和日食等天文现象的观察学会自己思考,从而具备判断推理的理性能力。引导孩子亲身体验的教育实际上就是审美教育,既满足了主体鉴赏自然美的需求,又陶冶了学生情操,同时训练了孩子的动手能力和理性思考能力。此类寓教于乐的方式无疑达到了教育的理想水平,通过以上方法教育出的年轻人,不仅具备了健全的四肢也具备了完备的才能,终究会成为一个思维活跃且懂得思考的成年人。
4.4. 加强情感沟通,培养道德美感
从道德情感维度来看,卢梭认为德育教育能够培养学生的道德美,美好的情感沟通使得学生成为内心温柔且通情达理的人,理性不断臻于完善,终使得学生成为德才兼备的人,审美教育的德育意义就在于此。此外,情感和欲念都是天生的、自然的,想要毁灭欲念无异于要掌控自然,篡改上帝作品。“我们与生俱来的欲念非常有限,它们是我们实现自由的工具,它们往往会保护我们。”( [3] , p. 341)他指出,人最根本的欲念就是自我保存,最原始、与生俱来的基本欲念就是爱,其他欲念都是经由爱的基本欲念变形得来。“为了保存自己,我们必须爱我们自己,而且同样是这种感情还会直接导致我们爱那些保存我们的人。”自爱始终与自然秩序保持一致。人类被自然赋予的第一种情感永远是爱自己,第二种情感才是爱他身边亲近的、喜欢帮助他的人,由第二种情感才会慢慢延展出其他感情,才能养成温和敦厚的性情。孩子对乳母的情感就属于第二种情感,教育最初有“养育”的内涵,所以好的教育应该从婴儿状态开始,由母亲担当乳母与老师的角色,母亲给婴儿哺乳行为本身就是一种情感交流,也是孩子最初的情感教育。随着年龄增长,师生情感占据了孩子整个童年,师生的情感沟通是建立良好关系的根本保证,良好的情感沟通能够推进审美体验,这属于培养道德美的一种方式。
真爱,应该得到尊重。“爱远非源于自然,爱是法则,是自然倾向和欲望的勒马绳。”( [3] , p. 341)爱可以看到我们用理性的眼睛看不到的信息,能够纠正盲目与偏颇,还能限制自然欲望的发展。想要造就健全的人,必须要培养出健康的情感,使其成为爱永存于心的人。卢梭还主张以爱情促美德,认为爱情与婚姻是完美人生的重要组成部分,婚姻应建立在自然情感的基础上,建立在男女双方两情相悦的基础上。他为爱弥尔挑选了一位美丽的妻子,以美德巩固爱情是情感教育的另一种方式。一方面,情感教育试图让主体通过心灵活动听到良心的呼喊,从爱与恨的情感中区分善恶观念;另一方面,情感教育能够让仁爱之心付诸行动,将自爱之心扩大到泛爱之心,由此社会个体终成富有同情心、富有正义感的道德意义上的完美的人。
4.5. 体验审美活动,提高审美鉴赏
从审美鉴赏维度来看,卢梭指出审美是对琐碎事物的鉴赏,人生的乐趣就源于此,对美的鉴赏的活动可称作审美活动,体验审美活动的过程也充实了我们的生活。卢梭崇尚自然,在审美鉴赏中他以自然作为最高标准,注重审美力的形成又有很大影响,所以他主张广泛涉猎各种活动、主动贴近自然,把各种美的样子都观察一遍,才能细腻地体会美、鉴赏美。主张自然美高于社会美、人工美,认为人类生活的方方面面都要贴近自然。例如穿着要以宽松长衫为主,保障身体的宽适自由;烹饪时尽量少放佐料以蒸煮为主,保持自然新鲜的味道;沉浸每一种环境,体验每一种风味,享受每一个季节;阅读有趣的书籍,欣赏文章措辞之美;翻阅报刊典籍,享受文字带来的力量;动手做木工活,体验自然赋予的物质财富。卢梭认为,应将孩子的日常生活和兴趣爱好灌注于美,亲身体验审美活动不仅能够提高审美鉴赏力,又能防止其“自然口味”改变,以免将谋求财富作为实现幸福的手段。人活着应当享受现世幸福,幸福并不能用金钱衡量,衡量幸福的最高标准应该是自由,是自然赋予我们的自由。通过对审美鉴赏力的培养让孩子知道自然美才是衡量美的最高标准,也是卢梭培养审美力的最终目的。
卢梭呼吁教育者应保证自然赋予孩子的自由,婴儿时期,褪去襁褓保持四肢自由舒展;儿童时期,充分调动感官,享受童年快乐;少年时期,学习自然科学知识,亲身实践,体验自然魅力;青年时期,发挥自然赋予的道德本能。教育不应抑制孩子天性,应让孩子充分享有自然力量,使其充分发挥天赋。因此培育自由的、符合自然本性的人便成为了卢梭自然美育的终极目标。
结论:18世纪处于新旧更迭的时代,卢梭深刻认识到了当时社会的腐朽,意识到了社会变革的重要性,提出了改变当时社会现状的根本方法,强调以“回归自然”为导向,并未向未来开路而使得历史倒退。同为启蒙运动倡导者的伏尔泰就曾写信嘲笑卢梭,指出他的理念过于强调自然状态,反人类的同时也会让人类退回到四条腿走路的野蛮时代。可见,同属启蒙阵营的理性倡导者思想上也并未得到统一,卡西尔曾在《启蒙哲学》中指出卢梭是以分裂的形式存在于启蒙阵营,卡西尔认为卢梭才是启蒙运动的真正产儿,虽未推翻启蒙运动的重心但却移动了启蒙的核心,并为康德乃至德国古典美学都开辟了新道路。从客观角度来讲,卢梭的观念确为后世提供了新视角,埃利斯曾在《卢梭的苏格拉底式爱弥尔神话》中指出,卢梭的自然观念是一种理想主义观,描绘的是对个体生命和社会生活的理想状态。此外,其崇尚自然的观念也引起了近现代哲学家对“人与自然关系”问题的重视,威廉·莫里斯提出的“人归属于自然”就与卢梭的自然观有异曲同工之处,莫里斯强调自然美,赞赏自然的生命力,憧憬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场景,以上关于自然的观念都成为了莫里斯审美思想和艺术创作的主要来源,可见卢梭的自然观念的确影响深远。卢梭虽崇尚自然,对理性与文明进行了无差别攻击,但始终未脱离社会空谈美,他的美学观不光是自然主义意义上更是是实践论意义上的。试图呼吁个体以积极豁达的心态来面对纷繁复杂的环境,强调以熏陶审美情感来铸造坚韧品格,对盛行于18世纪欧洲大陆的封建主义教育无疑进行了强有力的驳斥,同时开启了以实用主义为原则的教育模式。阿兰·布鲁姆曾在《卢梭与现代性》一文中指出《爱弥儿》开启了个体渴求回归自我以及仇视异化的现代性思维,这种现代性思维确成为了近现代社会的主流思想,同时这也引起了席勒、马克思等人的重视。可见,卢梭的自然主义美学观深刻复杂,强调自然的同时贯穿着现代性思维,对浪漫主义思潮也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因此,卢梭在美学史中起到了承上启下的作用,梳理卢梭的自然主义美学观也成为了能更好地把握西方美学思想的重要一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