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迈克尔·麦尔是美国非虚构作家,曾获古根海姆奖、怀亭奖和洛克菲勒奖等。1995年,23岁的麦尔以美国和平队志愿者的身份来到四川当外教,随后前往北京教书,在此期间著有《再见,老北京》,2010年麦尔来到东北的大荒地村旅居四年并著书《东北游记》。在多年的中国旅居生活里,麦尔以异域视角书写眼中真实的中国,以新奇客观之眼丈量这片东方大地。《东北游记》是麦尔的第二部作品,该非虚构文本聚焦于其妻子故乡——吉林省吉林市的大荒地村,以第一视角讲述了麦尔作为异邦客在荒地村的生活见闻,记载了以该村庄为基点对东北地区四万多公里的游历,字里行间弥漫着浓郁的东北乡土特色。该小说作为书写中国的代表性非虚构写作,将独树一帜的东北形象输入国际视野,各大权威书评刊物都对该书赞誉不绝,《出版家周刊》评价其“通过令人愉快的人物素描和随意但敏锐的报道,捕捉到了大荒地村农村生活的紧密和温暖……将回忆录、游记和社会学有趣地结合到一起,为转型中的中国提供了丰富而富有洞察力的视角” [1] 。近年来在国内,随着“东北文艺复兴”“东北学”等概念的出现,东北书写成为学术界地域书写的热点,目前东北书写的研究成果多以国内为主,麦尔作为异域他者,其笔下浓郁鲜明的东北乡土特色为东北研究提供了全新视角,与国内研究形成很强的互文性,成为当今东北研究的重要一维。
麦尔在《东北游记》中抛弃了概念式的创作方式,采用非虚构写作记录眼中的真实东北图景。非虚构写作起源于美国1960年代,并以蓬勃之势蔓延至其他国家,为世界文学发展注入全新的力量。“非虚构写作在文体上赋予文学新的特质,在注重新闻真实性和客观性的同时又具有强烈的个人色彩,并兼顾了文本的艺术价值” [2] 。在《东北游记》中,麦尔采用第一人称“我”的视角,兼备两种身份:一个是来自美国的异域他者,作为置身现场的“旁观者”;一个是荒地村的女婿,是参与事件的“介入者”。在麦尔的异质视角和现场参与下,东北浓郁立体的乡土特色跃然纸上,真实地呈现在读者面前。在麦尔眼中,东北特有的黑土地和农民相互哺育和谐共生;无论是在荒地村还是旅途中,东北人的热情爽朗时刻感染着麦尔;在繁杂的史料和实地游历中,麦尔被东北多元复杂的历史而吸引也为东北城乡未来而深思。本文通过对非虚构文本《东北游记》的多角度分析,探究迈克尔麦尔作为异域他者视角下的乡土东北,解读国际视野下的东北文化的异质性书写,积极介入厚重而独特的中国东北文化的建构与传播。
2. 和谐共生的人地关系
“东北是土地和季节的自然循环,这是永恒的” [3] 。在麦尔眼中,黑土地是东北乡土不可分割的生态特色,农耕文明是东北乡土的质性表征,这也是麦尔放弃西方中心主义的叙事传统,绕开现代化都市话语而以东北乡村为基点展开故事叙述的重要考量。在麦尔巧妙的结构编排和文本叙述中,我们可以体味到东北悠久流深的特色农耕文化。这片肥沃的黑土地孕育了东北独特悠远的农耕文明,农民与黑土在四季流转中互相哺育、和谐共生。
《东北游记》结构精巧,浑然一体,从目录标题、文章的始末和多样化的文本中,读者便可窥见浓郁的农耕乡土色彩。在目录中,麦尔摒弃了西方历法的纪年方式,而是从中国农耕文明独有的二十四节气中选取“冬至、惊蛰、谷雨、夏至、大暑、霜降、大雪”作为标题,文本内容的推进与东北水稻的种植周期相辅相成,由此捕捉节气和东北农耕之间和谐的天人关系。麦尔在以时间顺序为主的自然叙事下,在这冬去春来的节气流转中,随着水稻的生长,麦尔这位异域客也逐渐融入北国他乡的当地生活中。“冬日的土地,冰冻三尺,无声无息。天空没有一丝云彩,阳光照在白雪覆盖的稻田上” [4] 。小说伊始,麦尔初到荒地村,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着这片银装素裹的无际稻田。麦尔以自然场景开篇,几笔便勾勒出独特的北国风光。如开篇一般,麦尔仍以自然场景收尾,与开篇的稻田形成呼应。“冬天,封冻的大地寂静无比。万里无云的天空,阳光照射在冰雪覆盖的稻田上” [4] 。故事的开头麦尔对这片黑土充满好奇,告别旅途之时,稻田已然成为麦尔心里难舍的依恋。文本间附有麦尔拍摄的照片合集,这些副文本将无垠的稻田和丰收的稻垛真实地呈现在读者面前,增加了东北农耕文化的真切感。文本的结构与水稻的生长以及麦尔的生活见闻完美交融在一起,在遵循客观事实的基础上深化了东北的特色农种形象。
东北悠久的农耕文明是这片土地的独特标签,东北农民已然将土地融入世代的血脉,珍视并依赖于脚下这片广袤伟美的黑土地。在麦尔真实的笔触下,荒地村民对这片北国黑土爱得深沉并为之而骄傲。在妻子奶奶家,奶奶不停夸赞着“我们种大米,那可是中国最好的大米。” [4] ;三姨家的墙上挂着“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的挂历;三舅在家中供有神农像,告诉麦尔这一种传统而非迷信;在三舅看来,种田是他们生来就有的本领,是刻在基因里的传承;对于东北农民来说,远离土地,不符合中国人笃信的接地气的传统,土地就是他们的根,离开土地就仿佛是打赌。“东北的农民只把真正的土叫土,尘是不能叫做土的。他们会有意识地选择较少开垦的黑土地,用‘甜水’去灌溉” [4] 。黑土是东北大地得天独厚的宝藏,但东北农民并未因土地肥沃而过度开垦,他们珍视和敬畏这片土地如同对待亲人一般。在西方的现代技术和经济观念的影响下,土地已然变成转换资本的经济工具,对土地的过度使用成为全球农业生产的普遍现象,而东北农民仍然传承着“天人合一”“强本节用”的生态智慧,珍惜感恩大自然的馈赠,这无疑对从小耳濡目染西方经济价值观的麦尔产生强烈的震撼。麦尔被村民的真诚淳朴所打动,在东北感知到人与自然和谐的农耕生态,这也将麦尔指向对西方现代农业的反思。
在东北农民的悉心照料下,黑土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回馈着农民。麦尔在书中捕捉了荒地村民碎片化的生活场景,这些真实风景的建构为读者呈现人与自然相融共生的和谐图景。“炕的旁边是一张圆桌,上面摆满了热气腾腾的丰盛饭菜……用来蒸饭的米就来自窗外的一亩三分地。做这些饭菜的大铁锅嵌在一个水泥灶里,生火也是用稻草秸秆” [4] 。东北农民用心呵护土地,土地将其所产反哺农民,农民也物尽其用毫不浪费。在这样和谐生态文化的感染下,麦尔在城市的喧嚣中找到了返璞归真的一方净土,他开始迷恋于脚下的黑土,作为好奇的异邦者探寻这片土地的农耕变迁。经过大量的史料翻阅和实地考证,麦尔发现在数千年的时间洪流中,农耕文明贯穿东北地区发展的始终,是东北地域文化的不可分割的重要组成。早在旧石器时代,人们已经在东北地区过上了稳定的农牧生活。在十二到十七世纪之间,女真族和蒙古族曾激烈争夺这片土地。在近现代,几百万中原人“闯关东”涌进东北开垦土地,殖民者在发现这片肥沃黑土后,战乱中号召三十万“扛锄头的士兵”来到东北从事耕种。建国后东北成为中国著名的北大仓,乃至在国际市场也打出了名气。在几千年的风云沉浮中,平凡而质朴的农民始终敬爱着这片土地,土地也无私回馈了农民。时至今日,在麦尔这位异邦客的笔下,我们仍可以在字里行间感知东北人民对于土地深沉的依恋。东北农民是最懂得这片土地的人,肥沃的黑土填满了他们生命的每一个角落,最后他们魂归大地,与黑土融为一体。
“对于真实感、历史性、整体观的重视,是非虚构写作的立身之基” [5] 。麦尔通过日常场景和回望历史的非虚构手法书写东北的农耕文明:自然、生活场景的拼贴与宏大历史记忆的回首并置,生动展现了塞北地域农耕的异质性和厚重感,构建了一幅真实多维的东北农耕生态图景。
3. 淳朴热情的人人关系
“地域性格是地域文化特质的表征,也是地域文化模式的外在显现” [6] 。俗话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东北辽阔凛冽的自然生态和复杂多元的社会生态交互影响造就了东北人独特的地域文化性格,这也成为麦尔书写东北乡土的一个重要切面。不同于虚构文学中主观创造人物,麦尔通过客观呈现人物,人物的选取具有典型性和随机性。无论是荒地村民,还是旅途的随机路人,这些东北人都淳朴正直,热情敞亮,个个都是“活雷锋”,极具地域民风特色。
在荒地村,麦尔作为东北女婿“介入”当地的人际生活,在与村民尤其是与妻子亲人的交往中感受到东北人民的热情好客和直率善良,使之感觉如回家般温暖舒心。麦尔直接作为参与者介入故事本身,不仅保留了情节的真实性,还让文字有了情感的温度和感染力。在荒地村半途开着拖拉机的热心肠大哥会主动打招呼载麦尔一程,坚决拒收麦尔的钱;村民之间不讲转弯抹角的客套话,而是敞亮直接,有什么说什么,正是这种熟悉和随意让麦尔也变得松弛自在;在这里,村民组成一个温暖的大家庭,邻里之间不分彼此,福乐同当。麦尔在文中还以插叙的方式讲述了妻子丹的快乐童年,丹幼时在荒地村的外婆家生活,全村的人都叫她小公主,他们同外婆一样给她织毛衣讲故事,做她最爱吃的菜,都夸她特别漂亮,把她宠上了天。麦尔来荒地村调查写作,丹时隔多年再次回到荒地村,村民依然都把她视作宝贝。大家都围上来热情攀谈,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那般。“六十六岁的三舅几乎是滑着出门的,嘴里喊着她的名字” [4] 。进屋后,麦尔和妻子同大家围着一桌热腾腾的饭菜有说有笑,饭后大家盘着腿上炕,磕着瓜子聊得火热,魔性的东北方言“嗯呢”“哎呀我的妈呀”不绝于耳。以荒地村的人际相处为典型塑造了热情直率的东北民风,麦尔作为异域者在这里找到了家的感觉,他被这种淳朴的民风所吸引,仿佛回到在明尼苏达的美好童年。
除了麦尔在荒地村的生活记录,麦尔以该村为基点展开的多地游历组成了小说另一重要部分,与荒地村的日常以平行交叉的关系展开文章的排列。旅行的空间流转和人物的随机性使得麦尔笔下的个体形象呈现剪影化的特征,这些生动鲜活的剪影化形象汇聚成东北地域特色的人物群像,展现了东北鲜明的文化特征和风土人情。麦尔乘坐火车畅游四万多公里,游历了哈尔滨、抚顺、吉林、满洲里、绥芬河、齐齐哈尔、长春、舒兰、沈阳、丹东、大连等地的自然风光和历史遗迹。在旅途中,麦尔没有刻意地回避任何人,也会走上街头主动与当地人沟通交流,所遇之人皆为随机性的,麦尔把他们一一记录在书中。“他们与作者进行必要的现场交流后,就退出叙事之外,新的人物继续登场,新的事件继续发生” [7] ,旅行是不断出发的,遇到的人也随之变化:在去哈尔滨古代遗址的大巴上,跳着东北二人转的男女演员;在抚顺寻找柳条边遗迹时,从百货店出来主动为麦尔带路的魁梧壮汉;耐心为麦尔介绍昔日皇家牧场的历史学家和校长;在新民县的车站“遇到的每个人都是典型的东北人,很友好很热情,给我吃糖松子” [4] ;彰武县为他指路的沧桑老人和开着拖拉机载麦尔颠簸在柳条边遗迹的冯先生;开往满洲里火车站主动和麦尔唠嗑的满洲大学生;满洲里遇到的豪爽飒气女出租司机;哈尔滨中央大街中俄混血的咖啡店老板;“活化石”三家子村传承满语的石先生;在舒兰的平安村配合麦尔历史考证的八十七岁长先生……他们都如同极具东北特色歌曲《东北人都是活雷锋》唱的那般,人人都对麦尔这位美国大高个儿热情慷慨,或是好心指路,或是积极配合调查,或是闲时幽默唠嗑。东北的空气是凛冽的,但是东北人的心肠是滚烫的,人人都是“活雷锋”。
麦尔作为多年生活在喧嚣城市的异域他者,在目睹现代化发展之下逐渐疏离的人际关系后,麦尔在塞北地区的生活和游历中感受到这片黑土之上人与人之间热烈直接的质朴民风。不管是麦尔笔下典型的荒地村抑或是空间转换旅途中的随机路人,他们都以真诚热烈的方式向麦尔展示出东北独树一帜的淳朴民风生态。
4. 城乡发展中的历史与未来
“我很清楚,在东北,能够对中国的过去一探究竟。但是没有料到,在荒地,我能一瞥这个国家的未来” [4] 。麦尔作为来自异域的旁观者,在史料的查阅和城市的游走间,回溯东北风云沉浮的过往,触摸城市角落中历史的痕迹,也从荒地村这个典型东北乡村窥见东北乃至中国城乡发展的美好未来。
麦尔在《东北游记》中结合了非虚构作家学院派和“在野”派的创作方法,“‘学院’派以人文社科的研究方法作为切入现实的手段,‘在野’派则以原生生活经历作为书写对象,但是他们共同分享着这些理念:行动、体验、生活现场” [8] 。作为对这片土地满怀好奇的域外他者,麦尔辗转于中美的图书馆、档案馆、博物馆和相关研究会,收集大量珍贵的史料记载,与学者交流或是拜访历史的见证者,他也只身游走于众多城市,捕捉时至今日仍依稀可见的历史留痕,以客观的角度将东北复杂厚重的历史风云呈现在读者面前。麦尔在采访中提到,“本质上,非虚构作家正在为后代创造时空隧道,以帮助他们了解自己的生活” [3] 。麦尔在史料文字的翻阅中考察东北的前世今生:史前时期,这里照进了中华文明的一道熹微曙光;封建时代,这里孕育了骁勇善战的中原征服者;在近代,这里变成了战火交织人口多元的政治风暴区;步入现代,这里点燃了新中国的工业雄心,即便如今世事变迁这里依然流淌着难凉热血。
麦尔在城市街头的游走间,依旧可以窥见东北历史堆叠下的文化特征。在寻觅古建遗迹时,公元前37年的皇家坟墓、金朝遗址、清朝柳条边已经在历史的洪流中消磨掉了曾经的辉煌,仅存的残垣断壁在角落里诉说着东北的过往风云。东北的建筑也极具多元化,“各国建筑文化发生碰撞,使得近代东北地区出现了大量不同建筑风格的建筑” [9] ,如今也成为东北的地域特色之一。哈尔滨街头随处可见的俄式建筑,大连的白石建筑和风情街,在长春的文化广场,“这里的建筑和中国其他任何地方都不同,在世界上也可谓独树一帜。锯齿形的塔楼、柱廊和弯曲的屋顶,这种独特的风格被称为‘兴亚’” [4] 。这片黑土也曾燃烧过工业的烈火,走在国家发展的前端,东北在新中国建立初期承担起“共和国长子”的重任,大力发展重工业为国家经济复苏打下坚实基础,然而在时代的巨轮调转航向时,东北却在这场现代化变革中无所适从,效益势微的国有企业纷纷倒闭,大量破败的旧工厂和枯竭的油田,就如同现今的沈阳“工人村”已不复昨日的盛况,“工人村过去一共有一百五十七栋楼,现在只剩下七栋” [4] 。麦尔注意到沈阳的很多街道都带有“工”字,如“重工街”、“卫工街”,这些街道是昔日东北辉煌的印记,也是现今东北经济发展的标签。麦尔游走在历史与现实之间,考察东北的前世今生,将史料和眼前景象拼接整合,为读者呈现了一个丰富历史和复杂面向的东北。
“让城市化从农村开始。不要进城,要自己建城” [4] 。荒地村的东福米业贯穿了小说全文,麦尔通过东福米业这个现代新兴绿色企业,看到了东北城乡发展的新可能。现代化与工业化的洪流改变了荒地村落后的面貌,使之实现完美“蝶变”,成为社会主义新农村的典范。乡镇企业东福米业在新时代走出了一条农业现代化发展的新路,使得这个曾经荒僻的乡村如今成为东北知名粮仓,享有“东北第一村”的美称。麦尔在实地考察东福米业时被其产业模式而吸引,也在采访刘老板的过程中感触于企业的先进理念,“我们的座右铭是:稳定的企业 + 农民 + 科技 = 绿色大米” [4] 。东福米业是荒地村民创立的乡镇企业,致力于打造城乡一体的生态新农村。东福米业实行新型土地流转,实现土地的集约化管理。“这是中国农业的大方向,我们是首批试点之一” [4] 。在科技的帮助下,荒地村的农业生产由经验的积累转向科学的支撑,由单纯的人力转向高效率的机械化经营。东福米业在村里建有公寓楼、学校和医院,农民可自愿离开农舍搬进有政策扶持的新公寓。以地热温泉、雾凇冰雪这些自然资源为基础,东福米业还衍生出度假村等旅游产业,由此建立起有机生态农业、低空旅游观光、休闲娱乐等立体式现代化的农业产业体系。东福米业高效开发荒地村的自然资源的同时,也提高了村民的农业收入,还为他们创造了多元化的工作岗位,使村民不用奔波于城市间也能实现就业。荒地村作为典型的东北乡村,成为东北城乡发展的一个缩影。在这里,麦尔窥见了东北乃至中国城乡的未来图景。
“非虚构作品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真实地重现历史和社会现实,规避那些源于个人中心主义或民族中心主义的偏见” [10] 。作为这片塞北黑土的旁观者,麦尔用真实客观的笔触再现东北千百年的历史沉浮,游走于东北城市街头,感叹于多元的建筑风格和昔日辉煌工业的留痕,也在社会主义新农村荒地村展望到东北乃至中国城乡的美好未来。
5. 结语
《东北游记》真实记录了麦尔异域视角下的东北乡土,麦尔始终带有对异国他乡的好奇和耐心,探寻塞北地区的独特魅力。麦尔迷恋于东北悠久厚重的农耕文明,也被东北淳朴热情的民风所打动,感触这片黑土上的历史风云同时也对东北城乡未来充满信心。麦尔在小说中成为事件的现场参与者和外来旁观者,以一种坦白的方式卷入事件现场,这种特殊的双重视角,使得笔下的东北形象更加客观立体。这种异邦客对东北乡土的非虚构书写,将独树一帜的东北形象传播至国际视野,也增添了当下东北书写的新质性和多维性。麦尔东北书写的背后隐藏着探索和认识东方的深层驱动力,这种跨文化视角下对中国区域的书写传达了麦尔对东方文明的欣赏与认同,也促使国人重新审视这片热血难凉的塞北黑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