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维吾尔语的句法结构演变——以文献《巴布尔传》中的定中短语结构为例
Syntactic Change of Middle Uyghur—Taking the Attributive Structure in the Manuscript of Baburnama as an Example
DOI: 10.12677/ML.2022.104071, PDF, HTML, XML, 下载: 390  浏览: 894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支持
作者: 吾麦尔江•吾吉艾合麦提:中央民族大学中国少数民族语言研究院,北京
关键词: 句法演变《巴布尔传》定中结构近代维吾尔语历史语言学Syntactic Change Baburnama Attributive Structure Middle Uyghur Historical Linguistics
摘要: 在语言演变中,内部和外部因素都对其产生一定的影响。维吾尔语句法结构是从古代维吾尔语、近代维吾尔语,又到现代维吾尔语,在其演变过程中与其他语言的接触和语言的内部变化对它的短语结构产生了一些影响。近代维吾尔语是从古代维吾尔语的基础上发展而来的,它又是现代维吾尔语的前身,虽然近代维吾尔语的定中结构中体现许多波斯语和阿拉伯语句法结构的影响和特征,但是总体上来讲它继承并保持了维吾尔语固有的句法结构特点。本文通过历史比较语言学的方法,对近代维吾尔语和现代维吾尔语中的定中结构短语进行比较,找出不同时期维吾尔语短语结构的共同点和异同,从而根据文献中的语言事实来说明句法结构的历史演变。
Abstract: Internal and external factors often cause linguistic change in the course of language development. The Uyghur language is from Old Uyghur, Middle Uyghur to Modern Uyghur. In the process of language change, the contact with other languages and the internal change of language have some impacts on its phrase structures. Middle Uyghur is developed from Old Uyghur, and it is also the predecessor of Modern Uyghur. Although some attributive structures of Middle Uyghur reflect the influence and features of Persian and Arabic constituents, however, it generally inherits and maintains the basic structure of Uyghur language. Through the method of historical comparative linguistics, this paper compares the inherited structure phrases in Middle Uyghur and Modern Uyghur, finds out the similarities and differences of attributive phrases in different periods of the language, and explains the syntactic change based on the language facts from linguistic perspective.
文章引用:吾麦尔江•吾吉艾合麦提. 近代维吾尔语的句法结构演变——以文献《巴布尔传》中的定中短语结构为例[J]. 现代语言学, 2022, 10(4): 569-577. https://doi.org/10.12677/ML.2022.104071

1. 引言

语言演变中,词汇和语义变化可以相对容易观察到,而句法和形态的变化却不易发现,因为句法的演变并不是孤立的现象,它隐藏在多个语言表现之中 [1]。现代维吾尔语是从近代维吾尔语(又称察哈台维吾尔语、察合台语等 [2] )的基础上逐渐形成的,同时现代维吾尔语和近代维吾尔语之间有着密切的联系,尽管它们是不同时期的语言,但句法结构存在很多共同点;在几个世纪的语言演变中,虽在不同时期语言的各个层面发生了一些变化,但是在句法结构上仍然保持了各自的特色。近代维吾尔语是从中世纪到20世纪初,中国新疆和中亚地区的乌孜别克族等操阿尔泰语系语言的诸民族使用的文学语言。现代维吾尔语是近代维吾尔语的延续。近代维吾尔语继承了12世纪以前的回鹘书面语的传统。该时期出现了由近代维吾尔语写成的大量文献,包括文史哲、医药、天文、地里等 [3]。该语言对新疆及中亚各民族语言规范和发展起了重要的作用。其中15~16世纪著名的政治家和文学家巴布尔(再胡尔丁·穆罕默德·巴布尔,Ẓahīr al-Dīn Muḥammad Bābur) [4] 写成的自传体作品《巴布尔传》作为古典时期成熟的规范化的近代维吾尔语作品,对研究当时的语言、历史文化提供非常重要的信息。日本学者间野英二提出,迄今为止已刊布的比较完整的近代维吾尔语抄本有以下四种,分别是K本、H本、E本和L本 [4]。基于以上四种近代维吾尔语抄本,间野英二出版了《巴布尔传》的校勘本。另外还有一些波斯语抄本收藏在伦敦、巴黎和印度等地的国家博物馆。

2. 近代维吾尔语《巴布尔传》的各抄本和校勘本

2.1. 喀山抄本(Kazan Manuscript)

喀山抄本(Kazan Edition),简称K本。俄国学者Nikolai Ilminsk,1857年在喀山印刷出版。其实此抄本主要根据1737年俄国圣彼得堡外交官G.J. Kehr委托获得的另一个抄本,该抄本早在1713年在中亚城市布哈拉写成。据判断,Kehr抄本的不少印刷错误同样存在于K抄本中,因此该抄本的质量受到一定的影响 [4]。

2.2. 海德拉巴德抄本(Hyderabad Manuscript)

海德拉巴德抄本(Hyderabad Manuscript),简称H本,是英国学者Annette S. Beveridge的丈夫1900年在印度的海德拉巴德发现的,此版本是与其他几个版本相比最完整的版本。后在英国剑桥大学布朗教授的支持下,收录于吉布纪念丛刊。于1905年在伦敦影印出版 [5]。

2.3. 厄分斯通抄本(Elphinstone Manuscript)

厄分斯通抄本(Elphinstone Edition)简称E本,1809年在印度的英国参赞Mountstuart Elphinstone在白沙瓦买到了此抄本,1813年并通过William Erskine赠送给爱丁堡的律师图书馆,现收藏在苏格兰的一家博物馆 [6]。

2.4. 伦敦抄本(London Manuscript)

伦敦抄本(London Manuscript),简称L本,现收藏于英国国家博物馆,是一部只有114残片构成的抄本,Beveridge女士曾经编号为97页,但根据抄写着编号可以判定,该文献至少有114页。很遗憾的是,这一抄本的内容并不包含费尔干纳部分,只有第二部分和第三部分,虽然这一抄本很不完整,但是其中的内容拼写准确规整,为纠正其他版本中的拼写错误提供很好的参考依据 [4]。

2.5.《巴布尔传》的校勘本

根据日本研究中亚的学者間野英二的研究,他在1995年至2001年期间,出版了系列专题研究成果,其中,第一本是近代维吾尔语《巴布尔传》的校勘本,第二本是校勘本的词汇分类索引,第三本是《巴布尔传》日文翻译,第四本为专题研究专著,从历史学、语言学、文化学角度进行了详细的论述。2006年又基于1995年出版的第一版校勘本,进一步修订完善,发布了第二版的校勘本 [7]。

3. 《巴布尔传》作者及其文献特点

3.1. 作者生平简述

巴布尔是中亚地区著名的帖木儿帝国的后裔,是帖木儿帝国分裂后河中地区帖木儿王朝的最后代表,巴布尔从母系方面来说仍是成吉思汗的后裔,是印度莫卧儿王朝的开创者。巴布尔在公元1483年 2 月 14 日 生于中亚的费尔干纳。那时该地区陷入混乱和战争。公元1494年6月8日,巴布尔的父亲乌马尔·谢赫·米尔咱遇难去世。于是12岁的巴布尔便继承了父亲的统治权,得到君位和米尔咱的称号 [6]。新继位不久的巴布尔,向往占有帖木儿王朝祖先的中心地撒马尔罕,但是进攻两次都未能成功,均被乌兹别克人击败,就成为无国之君。1504年10月经过多次征战,巴布尔夺得了喀布尔,将其成为他事业的新起点。未能实现复兴故国撒马尔罕的巴布尔把目光转向印度,腐败堕落的印度德里苏丹王朝成为他征服的目标。经过长期准备,1525年他率领精良的军队向德里北部进攻,从1526年在著名帕尼伯特战役中巴布尔以少数兵马战胜10万大军伊伯拉欣,夺取了德里王位,从而打下了莫卧尔帝国的基础 [8]。在1530年他在四十七岁时被敌人伊伯拉欣母亲毒害,于12月26日病逝于印度德里,后来其遗体归葬于喀布尔阿格拉。在他短暂的一生中,不但经历了无数次的征战,最后创建了一个帝国,同时还从事文学,史学,诗歌和音乐等方面的大量创作活动,这说明,他是一个多才多艺的人,且具有高度的文化素养。巴布尔创建的莫卧儿帝国在印度历史上持续了近300多年,直到1857年沦为英国殖民地才结束。这是印度历史上一个重要的时期。巴布尔作为莫卧尔帝国的开国君主,无疑是亚洲历史上,也是世界历史上罕见的杰出人物 [6]。

3.2. 文献《巴布尔传》的主要特点

巴布尔的代表作《巴布尔传》是一部用近代维吾尔语写成回忆体自传。该文献记载了巴布尔从1494年至1530年之间的人生经历。从文献的年代特点来看,属于近代维吾尔语的古典时期,巴布尔和纳瓦依的作品成为该时期语言的典范。该文献不同于同年代的其他作品,以内容更加贴近现实生活,记载的事件具有真实性,且以编年体形式写成。此文献独有的这些特点引起各国学者的关注,并从历史、文化、语言等方面对其进行了一系列研究。本文以他的代表作近代维吾尔语文献《巴布尔传》为语料,从文献中常见的定中结构及其现代维吾尔语译本的对应短语结构进行对比,并分析其结构和语言特点。主要从以下8种构成方式进行比较研究。

4. 《巴布尔传》中的定中结构特点及对比分析

定中结构短语在人类语言中普遍存在,一般指的是由两个或更多地成分组成,其中起修饰、限制或说明作用的定语成分出现在前、中心语出现在后的短语结构。近代维吾尔语文献《巴布尔传》中常见的定中结构短语构成方式有以下几种:

4.1. 名词 + 名词

第一种是表示中心语所指事物的构成材料的名词做修饰语的结构。如例(3)、(4)。

第二种是表示核心名词的职业、民族、性别、特征的名词做修饰语或限定语的结构。如例(1)、(2)、(5)、(6)。近代维吾尔语及现代维吾尔语名词作修饰语的定中短语结构对比情况见表1

Table 1. Comparison of noun + noun phrase structure in Middle Uyghur and Modern Uyghur

表1. 近代维吾尔语及现代维吾尔语名词 + 名词短语结构对比

从以上名词作为修饰语的定中结构来看,例(1)、(3)、(4)中近代维吾尔语和维吾尔语定中结构和词汇基本一致。只是其中现代维吾尔语中的部分中心语名词有元音高化现象。关于维吾尔语的元音高化问题,Abdurishid Yakup (2009)在一篇论文中专门探讨维吾尔语元音高化特点和历史演变问题,认为虽然维吾尔语历史发展中与伊朗语系语言频繁接触,也受到其此影响,但是出现这种语音演变的原因归根结底是语言内部变化的结果,而不是外部因素起到了决定性作用 [9]。力提甫·托乎提(2017)在新疆大学学报发表论文,指出维吾尔语的元音提升是历史演变而形成的,认为根据有关学者观点和文献特点,可以确定近代维吾尔语后期就开始出现元音高化现象,但是不显著 [10]。本文献属于近代维吾尔语的经典时期,尚未出现元音高化现象。例(2)、(5)、(6)中,虽然定中结构的中心语词汇发生语义变化,体现了近代维吾尔语独有的词汇特点,但是这些词汇在现代维吾尔语中有了新的义项,反而消失原有的义项,另有一部分词汇不再使用。

4.2. 形容词 + 名词

表示中心语名词的性质、特征等的形容词做修饰语的结构。近代维吾尔语及现代维吾尔语形容词作修饰语的定中短语结构对比情况见表2

Table 2. Comparison of adjective + noun phrase structure in Middle Uyghur and Modern Uyghur

表2. 近代维吾尔语及现代维吾尔语形容词 + 名词短语结构对比

此结构中近代维吾尔语的修饰语与现代吾尔语的修饰语几乎一样。只是例(10)中的修饰语在近代维吾尔语短语结构中使用较多,而在现代维吾尔语对应定中结构并不常用。其他例(7)、(8)、(9)中只有中心语之前的修饰语发生词义缩小或者扩大的变化,没有结构上的改变。

4.3. 代词 + 名词

这是限定核心名词的指示代词、不定代词、疑问代词等做修饰语的结构。近代维吾尔语及现代维吾尔语代词作修饰语的定中短语结构对比情况见表3

Table 3. Comparison of pronoun + noun phrase structure in Middle Uyghur and Modern Uyghur

表3. 近代维吾尔语及现代维吾尔语代词 + 名词短语结构对比

这一类定中结构中部分代词作修饰语,而这几个代词到现代维吾尔语时已经消失了。如例(12)中的“ol”和例(13)中的“ušbu”在现代维吾尔语里不再使用,而分别被“šu”“müšu”等在维吾尔语中其他意义相似的代词被所取代。在代词作为中心语修饰语的定中短语中,例(11)和(14)在结构上仍然保持一致。

4.4. 数量词 + 名词

指事物的数或表示数量的名词和数量短语做中心语修饰语的定中结构。近代维吾尔语及现代维吾尔语数量词作修饰语的定中短语结构对比情况见表4

Table 4. Comparison of number + noun phrase structure in Middle Uyghur and Modern Uyghur

表4. 近代维吾尔语及现代维吾尔语数量词 + 名词短语结构对比

数量词作为修饰的定中结构方面,近代维吾尔语的量词相对于现代维吾尔语而言比较丰富,该文献中出现特有的一些量词。而这种特点现代维吾尔中已经不太明显。只是集中到几个固定的数量定中结构中,并且主要集中在衡量单位的数量短语结构中,在现代维吾尔语中基本上不再大量借用波斯语、阿拉伯语数量词作修饰语,而是更倾向于借用俄语、汉语、英语量词构成的定中结构。

4.5. 格短语 + 名词

一般由表示领属、方向、范围特征、形似、量似等方面的格成分构成的格短语作中心语名词修饰语的定中结构。近代维吾尔语及现代维吾尔语中格短语作修饰语的定中短语结构对比情况见表5

Table 5. Comparison of case phrase + noun phrase structure in Middle Uyghur and Modern Uyghur

表5. 近代维吾尔语及现代维吾尔语中格短语 + 名词短语结构对比

例(21)中,领属格标记为“-niŋ”,近代维吾尔语中领属格有“-iŋ,-niŋ,-uŋ”等形态标记,而现代维吾尔语中只有“-niŋ”一种形式。其他的几种形式已经消失。值得注意的是,无论是近代维吾尔语,还是现代维吾尔语领属格形态标记被限定成分一般带有从属性人称形态标记,构成从属短语结构。

例(22)中,向格形态标记没有发生变化,但是这一类结构中,近代维吾尔语使用“-ur”泛时(宽广时)加复数标记“-lAr”的用法,在现代维吾尔语中不再使用。

例(23)中,从格的形态标记也没有发生变化。其中只有“tört”到现代维吾尔语时出现“r”音脱落现象,其他的几乎完全一致。

例(24)中,范围–特征格标记只发生语音上的变化,并没有出现结构上的差异。值得一提的是近代维吾尔语中范围–特征格的形态标记一般有四种“dağı,daqı,dakı,däki”。而在文献《巴布尔传》中没有出现“daqı,dakı”形式。

例(25)中,格短语作修饰语时,在近代维吾尔语中使用“-čä”量似格来表达,而在现代维吾尔语中用“领属 + 形似格”形式表达。可以看出,到现代维吾尔语时,量似格短语结构使用逐渐减少,类似结构反而多使用形似格短语来表达。

总之,这一类定中结构中看到近代维吾尔语的定中结构比较简捷、格短语定中结构也比较多。相对而言现代维吾尔中部分格短语修饰语相对固定。从以上例句中看到格成分作为修饰语的定中结构都有各自的特点。

4.6. 形容词化短语 + 名词

在近代维吾尔语中,在动词词干上加“-Ar”附加成分构成表示一般现在时形容词化(形动词),在动词词干上加“-GAn”表示过去时形容词化(形动词),而这类形容词化修饰中心语名词的定中结构,该文献中也出现此结构。近代维吾尔语及现代维吾尔语形容词化短语作修饰语的定中短语结构对比情况见表6

Table 6. Comparison of adjectivalized phrase + noun phrase structure in Middle Uyghur and Modern Uyghur

表6. 近代维吾尔语及现代维吾尔语形容词化短语 + 名词短语结构对比

此类定中结构特点来看,近代维吾尔语和现代维吾尔语的结构和修饰语的使用情况基本上保持一致。只是例(26)的定中结构在现代维吾尔语里并不常用,只在诗歌体作品中使用,没有普遍性。例(27)中几乎没有什么差异。例(28)中,“atlıq + N”的定中结构在现代维吾尔语已被“digän + N”结构所取代。

4.7. 耶扎菲A结构

阿拉伯语耶扎菲定中结构指的是在短语成分中有)eliflām ( اﻟ-的,即修饰词和被修饰词之间使用冠词(اﻟ-)作为关联结构的耶扎菲称作阿拉伯语耶扎菲。这里的(اﻟ-)是确指冠词,在组成阿拉伯语耶扎菲中起重要作用。拼写和转写阿拉伯语耶扎菲的时,要遵守一些语法规则。

4.7.1. 第一类规则

第一、如果阿拉伯语耶扎菲中,带“- اﻟ”的修饰语的第一个字母是阳性字母以及该耶扎菲前面没有任何前缀的情况下,拼读和转写该耶扎菲时,被修饰语之后要加一个元音“u”,同时再重复修饰语的第一个字母(阳性字母)。在文献《巴布尔传》语言中,虽然数量不多,但也出现过这种耶扎菲( [11], p. 576)。在文献《巴布尔传》中基于第一类语法规则构成的耶扎菲A短语结构见表7

Table 7. Izafat phrase structure A based on the first grammatical rule

表7. 基于第一类语法规则的耶扎菲A短语结构

4.7.2. 第二类规则

如果阿拉伯语耶扎菲中,带“- اﻟ”的修饰语的第一个字母是阴性字母以及该耶扎菲前面没有任何前缀的情况下,拼读和转写该耶扎菲时被修饰语之后要加一个元音“u”的同时再加“- اﻟ”里面的“ﻟ- (lam)”字母,然后再加修饰语( [11], p. 577)。

在文献《巴布尔传传》中,按照这种规则组成的借用结构也出现。在该文献中基于第二类语法规则构成的耶扎菲A短语结构见表8

Table 8. Izafat phrase structure A based on the second grammatical rule

表8. 基于第二类语法规则的耶扎菲A短语结构

以上例句中区别在拼写规则上的差异和表达形式,因为近代维吾尔语是一种表音表意文字,所用字母和符号较多,严格区分外来语的拼写字母,而现代维吾尔语是一种纯表音文字,所有音素只能用32个字母来表达,不管它是否是外来词。

4.8. 耶扎菲P结构

耶扎菲P结构指的是波斯语耶扎菲定中结构,一般按波斯语的语法规则构成的。在近代维吾尔语文献中也经常使用,该短语结构中,波斯语的修饰语和被修饰语的位置跟维吾尔语固有结构有所不同,因此一般被修饰语在在前,修饰语在后。拼读和转写波斯语耶扎菲结构时要注意耶扎菲中的被修饰语的最后一个字母。具体语法规则如下:

4.8.1. 第一类规则

如果波斯语耶扎菲中的被修饰语由“a”元音结尾时,拼写和转写该耶扎菲时被修饰语和修饰语之间要加一个“yi”音节( [11], p. 579)。文献《巴布尔传》中,按照这语法规则组成的波斯语耶扎菲也出现过。在文献《巴布尔传》中基于第一类语法规则构成的耶扎菲P短语结构见表9

Table 9. Izafat phrase structure P based on the first grammatical rule

表9. 基于第一类语法规则的耶扎菲P短语结构

4.8.2. 第二类规则

如果波斯语耶扎菲当中的被修饰语由“e,i,o,u”等元音以及任何一个辅音结尾的情况下,拼读和转写该耶扎菲时被修饰语和修饰语之间往往加一个“i”音。该文献中这种波斯语耶扎菲的使用频率最高。在文献《巴布尔传》中基于第二类语法规则构成的耶扎菲P短语结构见表10

Table 10. Izafat phrase structure P based on the second grammatical rule

表10. 基于第二类语法规则的耶扎菲P短语结构

5. 结语

通过对以上近代维吾尔语和现代维吾尔语定中结构进行对比分析,可以总结出以下共同点和不同点。

5.1. 共同点

语序基本相同,都有名词或名词性短语修饰、限定中心语的结构;都有谓词性短语修饰中心语的结构,名词修饰名词,代词修饰名词,形容词修饰名词,数词、数量短语修饰中心语的结构;格短语作修饰语的结构;在近代维吾尔语和现代维吾尔语中都有形容词化短语修饰名词的定中结构。

5.2. 不同点

近代维吾尔语时期,在定中结构中借用了一些来自于波斯语和阿拉伯语的成分,而到现代维吾尔语阶段时,这类外来词作为修饰的成分不断减少或者集中在少数几个固定的词汇和短语结构里,逐渐被其他结构所取代。在格短语修饰中心语的定中结构中,尽管近代维吾尔语的格短语和代词修饰语与现代维万吾尔语相比较多,但是其中一部分格短语做修饰语的结构现在早已消失。近代维吾尔语的修饰语数量多、结构复杂,相同的定中结构在现代维吾尔语中反而固定且简捷。数量结构作修饰语方面,在现代维吾尔中使用衡量单位作为修饰语时更倾向于借用俄语、汉语和英语量词,而不再使用波斯语等。

总之,维吾尔语中始终保留了语言内部固有的定中结构特点,虽然在近代维吾尔语时期,出现借用阿拉伯语和波斯语定中结构的过渡性短语结构特点,但是到了现代维吾尔语时有了明显的简化,部分定中结构的格短语与近代维吾尔语时相比,固定在少数定中结构中,同时阿拉伯语和波斯语特有的定中结构数量减少并逐渐消失,或只保留在诗歌体文献中。在现代维吾尔语中各种语法标记也明显简化。

基金项目

本文系国家社会科学基金一般项目《近代维吾尔语文献<巴布尔传>的语言研究》(项目编号:16BYY162)的阶段性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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