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受教育程度对子女受教育水平的影响研究——基于CGSS2017数据的实证分析

Study on the Influence of Parents’ Education Level on Children’s Education Level—Empirical Analysis Based on CGSS2017 Data

摘要: 一般情况下，人们认为父辈受教育程度越高，子代的学历也会越高，但是实际情况却并非如此。文章依据中国综合社会调查(CGSS) 2017年数据，对父母受教育程度及其他可能影响子女受教育水平的影响因素进行逐步回归分析，结果表明：1) 受传统的家庭分工模式的影响，中国女性更多地承担了家务及教育子女的责任；2) 随着母亲学历的增高，子女的教育程度明显增高，但这要建立在父亲学历较高的条件下；3) 父母受教育程度均较高与子女的受教育程度的提升有明显的正相关关系。

Abstract: Generally speaking, people think that the higher the education level of parents, the higher the edu-cation level of children, but the actual situation is not the case. Based on the data of China Compre-hensive Social Survey (CGSS) in 2017, this paper makes a stepwise regression analysis on the edu-cational level of parents and other influencing factors that may affect the educational level of their children. The results show that: 1) Influenced by the traditional family division of labor, Chinese women take more responsibility for housework and educating their children; 2) With the increase of the mother’s education, the children’s education level increases significantly, but this should be based on the father’s higher education; 3) The higher education level of parents has a significant positive correlation with the improvement of children’s education level.

1. 问题的提出与文献综述

通常情况下，我们认为子女的受教育水平会随着父母的教育程度的提高而提高。国内外的相关研究文献也得出父母的受教育水平会与子女的受教育程度有显著的正相关关系 [1]。针对此现象，学者们从教育投资的观念、能力和效率方面提出了解释：一是受教育程度较高的父母比较重视对教育的投资，而且能够营造良好的学习氛围；二是受教育程度较高的父母一般具有较高的收入，能够为孩子提供较好的学习资源；三是受教育程度较高的家庭对后代的教育效率也会较高，能够为孩子提供良好的后天教养环境，而且学历较高的父母生育意愿会较低，资源更容易集中 [2]。M. Spagat (2006)提出了不同的观点，他认为父母受教育水平对子女学历的影响不全是正面的影响，也有一定程度的负面影响 [3]。根据中国综合社会调查数据(CGSS) 2017年的数据也证明了这一观点，有些父母学历较高而子女的受教育程度却比较低。对此，我们认为有以下原因可以解释：一是父母受教育程度较高固然可以为子女提供良好的学习氛围，也能更好地参与子女的学习中去，但由于教育程度较高，职位也可能较高，工作忙碌自然陪伴孩子的时间较少，不利于孩子的学习；二是由于我国传统的家庭分工模式，一般母亲比较多地陪伴孩子，随着母亲学历的增加子女受教育程度也会增加，但到达一定点后，母亲学历的提高反而不利于子女的受教育程度的增加，这是由于母亲学历提升会增加母亲进入劳动力市场的可能性，从而使得母亲关注子女学习的时间减少，孩子的受教育水平呈下降趋势。

基于上述的研究成果，本文主要研究的是父母受教育程度特别是母亲对子女教育成就产生的影响并对受教育程度较高的家庭却出现后代受教育程度较低的现象做出解释。

2. 样本数据、变量说明及基本描述

2.1. 样本数据及变量说明

文章选取中国综合社会调查(CGSS) 2017年的调查数据作为依据进行分析，该调查形成了12,582份问卷。依据研究目的，文章选取已经完成教育的被访者及其家庭作为研究对象，剔除教育数据缺损的问卷，共得到有效样本10,409份。

为了便于进行数据分析，文章将最高受教育程度转换为受教育年限，分别为：没有受过任何教育 = 0，私塾 = 2，小学 = 6，初中 = 9，高中/中专/技校 = 12，大学专科 = 15，大学本科 = 16，研究生及以上 = 20并对其做分类处理，分为小学及以下，初中，高中，大学及以上。除了最高受教育程度外的其他一些信息，如被调查者的政治面貌、户籍等相关变量描述统计见表1。

Table 1. Variable description

表1. 变量描述

2.2. 父母学历与子女现状基本描述

根据CGSS调查数据分别作出父亲母亲最高受教育程度与子女受教育情况列联表，见表2及表3。根据表2可知：子女接受大学及以上教育的比例仅为父亲教育程度为小学及以下的家庭总数的8.98%，对于父亲最高受教育程度为初中、高中和大学及以上的子女接受大学及以上教育的比例为34.20%、52.68%及70.15%，随着父亲受教育水平的提高，子女的接受高等教育的比例也有着明显的提升。根据表3可知：子女接受大学及以上教育的比例仅为母亲教育程度为小学及以下的家庭总数的11.12%，对于母亲受教育程度为初中、高中、大学及以上的家庭来说，子女接受大学及以上教育的比例分别为45.24%、68.18%及81.68%，我们由此可以推断：与父亲带来的影响相比，母亲的影响似乎更为显著，这个结果可能是由于传统的家庭分工模式导致的。母亲对家庭投入的时间更多，较高学历的母亲自身素质较高，能够更好的对子女言传身教进而形成良好的学习习惯，同时能够在学业上及时为孩子解答疑惑，引导孩子形成问题意识，有利于拓宽今后的学习道路。还可能是由于学历较高的女性的伴侣的学历也会较高(如表4所示)，从而使得子女拥有良好的家庭氛围及物质条件。由此可知，随着父母受教育程度的提高，子女的受教育程度也会有着明显的提高。总体上来看，受教育程度较高的父母有助于子女受教育程度的提升。

但表2及表3中同样显示了在1978位接受了大学及以上教育的子女中有676位来自于父亲受教育程度为小学及以下的家庭，957位来自于母亲受教育程度为小学及以下的家庭，这是由于在社会中，受教育程度较低的家庭数量较多，在全社会的比重较高而且短期内该比例也无法产生较大的改变。同样的，提高全社会的受教育水平可以通过提高子女的受教育水平及环境尤其是受教育程度较低的家庭的后代来实现。因此关注父母受教育程度对子女教育的影响对整个社会受教育水平的提升来说至关重要。

Table 2. Father’s education and children’s education

表2. 父亲学历与子女学历

Table 3. Mother’s education and children’s education

表3. 母亲学历与子女教育

在家庭内部当中，父母对子女的影响也存在着差异，根据CGSS数据进行描述统计发现，父亲比母亲学历高的有1741个家庭，占总数的16.73%，而母亲学历比父亲高的仅有398个家庭，占总数的3.82%，由此可知女性一般较少的选择比自己学历低的男性作为伴侣，而男性则不一定。对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设：1) 父母的学历会对子女的学历产生正向影响；2) 父母对子女学历的影响存在差异，且母亲对子女的影响更大。

Table 4. Mother’s education and father’s education

表4. 母亲学历与父亲学历

3. 模型构建及结果分析

本文研究的是父母的受教育程度对后代受教育水平产生的影响，因此将最高受教育程度作为主要的影响因素纳入到模型中，除此之外，子女自身的一些特征及父母的职业等因素也要纳入考量。构建的模型为：

$educ\_y={\alpha }_0+{\alpha }_{1}fe+{\alpha }_{2}me+{\displaystyle {\sum }_{j=1}^k{T}_j{X}_i+u_i}$

其中因变量educ_y表示子女的受教育年限，fe和me分别表示父亲和母亲的受教育年限，X为控制变量，不仅包括父母可能会对孩子受教育水平产生影响的一些信息，如：年龄，职业等，还包括子女本身的一些信息：年龄，婚姻状况等。

公式的回归结果见表5。结果表明：1) 父母最高受教育程度与子女的受教育水平的存在着明显的正相关关系；2) 对于父亲受教育程度较高的家庭来说，父亲的受教育年限每增加一年，子女的受教育年限将会增加0.155年，而母亲受教育年限每增加一年却能够使子女的平均受教育年限增加为0.27年；而对于母亲受教育水平较高的家庭来说，父亲能够增加子女0.33年的教育年限，而母亲仅为0.251年。3) 模型3显示对于父亲受教育水平较高的家庭来说，父亲对子女的影响不显著，而母亲的影响则显著，这可能是由于父亲学历较高的家庭父亲拥有更高的职位，参与教养孩子的时间减少，并且此学历的家庭中母亲的学历多数较低，进入劳动力市场的可能性较低，因而有足够的时间教养孩子，孩子受母亲的影响较大。4) 模型6则显示在母亲学历较高的家庭，父亲的影响较为显著，而母亲的不显著，这一般是由于高学历的女性选择的伴侣学历相对较高，能够给孩子提供较好的教育环境和物质条件，母亲被雇佣的可能性增加，与孩子相处的时间则会相应的减少，因而母亲对孩子的影响下降。

以往研究认为，相对于父亲来说，母亲对孩子的影响更大，但本文认为，这一结论需要建立在父亲学历相对较高的条件下。另外在模型(2)、(3)、(5)、(6)、(7)、(8)中均表明地位会对子女的受教育水平带来显著的影响，家庭地位越高意味着子女更容易获得资源从而有利于受教育水平的提升，但由于本文主要讨论的是父母学历对子女受教育程度的影响，因此不对该变量做过多的阐述。

Table 5. Regression results

表5. 回归结果

注释：1) ^***、^**、^*分别表示0.01、0.05和0.1显著性水平；2) 括号内数字为标准误；3) 模型(7)和(8)没有将父母受教育水平放在一起回归，是由于fe = me会导致模型存在完全多重共线性。

4. 进一步讨论

4.1. 母亲受教育水平与子女教育

上述结果表明父母的受教育程度均会对子女的受教育水平产生显著的影响，相对父亲来说母亲所起到的作用似乎较大，这可能与学历决定家庭分工相关。表6依据CGSS问卷数据列出了14岁时母亲的就业状况分布。随着与父亲相比之下母亲受教育程度的提升，料理家务的人数由16.83%下降到10.30%，受雇于他人的比例由21.88%上升到40.20%，但父母学历相同时母亲受雇于他人的比例却仅为10.36%，对此我们似乎可以这样解释：父母学历相同的家庭较多为8270个，其中受教育水平均为小学以下的就有7297个家庭，在文化程度不高的情况下，男性所拥有的体力优势更容易受雇于他人，女性在此情况下竞争力较弱，因而在父母学历相同的情况下，女性更多的是全职务农及料理家务。这一组数据反映出，随着母亲受教育水平的提升，进入到劳动力市场的可能性也会随之提升，相应的陪伴和照顾子女的时间也会减少。结合表5中(4)、(5)、(6)列的回归结果可以推断出以下结论：在母亲受教育水平高于父亲的家庭中，母亲对子女教育水平的影响相对父亲来说较小很大可能是由于受教育水平较高的母亲陪伴和照顾孩子时间在减少。

Table 6. Employment status of mothers at the age of 14

表6. 14岁时母亲就业状况

4.2. 对受教育程度较高家庭出现低学历子女现象的解释

本文实证研究表明，父母最高受教育程度与子女的受教育水平的存在着明显的正相关关系。但表2显示了一部分受教育程度较高的家庭，子女受教育水平却并不高。这里以父母是大学及以上学历为例，父亲最高学历是大学文化的，其子女文化程度是大学及以上学历的达到了70.15%，但仍有将近30%的子女在高中及以下，甚至有5.10%的子女受教育水平在小学及以下；而母亲最高学历为大学及以上的家庭，子女学历在大学及以上的占了81.68%，显然母亲相对父亲的影响来说较大。与受教育水平较低的家庭相比，学历较高家庭拥有更好的教育资源及物质条件，虽然出现相较于父母来说子女学历较低的现象概率较低，但我们也不能忽视此现象，背后的原因值得深入探究。本文认为这种现象的出现可能与以下原因有关：一是学历较高的家庭虽然可能由于物质资源比较充足，孩子有更好的环境进行学习，更容易领先在起跑线上，但可能正因为如此，孩子物质条件的丰富使得其自制力较差，容易迷失在物质的世界里，从而早早的放弃了学业；二是由于学历较高的家庭，父母的社会地位可能更高从而更加地忙碌，陪伴子女的时间减少，从而无法较好地影响子女。

5. 总结

围绕着父母受教育程度究竟如何影响子女学历的问题，本文依据2017年中国综合社会调查数据进行实证分析，结果表明：1) 父母受教育程度越高，子女接受高等教育的可能性也越高；2) 在父母受教育水平相同和父亲受教育水平较高的情况下，母亲对子女的影响相对于父亲的影响来说更为显著；3) 随着母亲的受教育程度的提升，料理家务的母亲人数占比下降，而受雇于他人的占比则上升，这将会影响到参与子女教育的时间，特别是母亲受教育程度高于父亲的情况下，母亲对子女的影响要小于父亲的影响。

基于此，本文认为在增加教育投资的同时要注重教育资源的均衡分配。家庭背景的不同是导致其所占的教育比例不同的重要影响因素，因此应加大对农村地区的教育投入，缩小城乡教育资源差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