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口语语料库发展综述
随着信息技术的发展,国内外口语语料库都有不同程度的发展。20世纪70年代出现的“伦敦—朗德英语口语语料库”,是当时最具代表性的语料库,该语料库收集了大规模的语料,提供了大量真实的例句。到了20世纪90年代,最具代表性的英语语料库之一的英国国家语料库(British National Corpus,简称BNC)出现并投入使用,BNC不仅是大型通用语料库,其收集多达1000万个词的英语口语语料更具有深远的研究价值。计算机技术的发展也同步加快了对汉语技能研究的深入发展,尤其是语言资源库的建立使计算机应用于对外汉语教学进入了新时代,语料库、资源库等新兴辅助媒体的出现,让语料呈现更加直观。国内语料库主要包括:汉语中介语语料库系统(陈小荷,1996)、汉语口语教学语料库(赵金铭等,2002)等。这些语料库语料丰富,但针对汉语口语语料库的研究却少之又少。直到2003年6月,兰开斯特汉语语料库作为一个拥有100万词的现代汉语书面语平衡语料库初步建成,标志着从事基于语料库的汉语研究进入新阶段。进入21世纪,中文语言资源联盟的出现,初步涵盖了CASIA汉语情感语料库、CADCC-汉语普通话自然口语对话语料库、桌面语音识别语音库–自由话题(50人)等多种辅助性语料库,为汉语各项语言技能的研究提供多样化、直观化的语料选择。在2010年张宝林研究“北京语言大学的汉语学习者口语语料库”的出现使得汉语口语语料库及语法的研究出现新的方向和成果。
2. 对外汉语口语语法研究与发展
(一) 对外汉语口语研究现状
前人对对外汉语语法研究的积累与探索已有丰硕的成果,并逐渐形成完整的汉语语法体系,服务于社会的发展与语言交流的需求。其中,不仅有彭小川、李守纪《对外汉语教学语法释疑201例》(2004),周小兵《外国人学汉语语法偏误研究》(2007)、齐沪扬《对外汉语教学语法》(2014)等综合性语法著作,更有赵元任《汉语口语语法》(2005)一书对汉语口语的语法进行细化研究。从这些对汉语语法的研究上看,对汉语语法的研究正逐渐朝着技能性、功能性、交际性的方向发展,逐渐为汉语教学提供更为细致的服务。
但从目前的研究中我们发现,更多对语法的论述集中于对语法整体化的研究,而对语法功能性的研究虽然有所发展,但发展缓慢。尤其对于汉语口语的发展来说,汉语口语语法的研究与汉语口语教学的发展相差较远。正如吕必松先生曾指出:在语法教学中口语语法的教学没有受到足够的重视。在近几年的论文著作中,少有论文对汉语口语语法的发展进行研究也印证了这一点。Ronald Carter《编写口语语法的十大要点》(2001)虽然从英语口语的角度出发进行口语语法编写要点的论述,但其中提及的“衡量话语的语法是否正确”的方法及“概率语法”的复现,给汉语口语语法的整理和编写提供了新的参考思路 [1] 。徐晶凝《对外汉语语法大纲的构建》(2016)一文中,正面提出了对外汉语口语教学语法大纲的体系框架,并提出了三个重要考虑因素,即:使用频率、参与到句法结构中所表现的难易程度以及通用度 [2] 。这与Ronald Carter《编写口语语法的十大要点》中提及的“概率语法”有不谋而合的相似之处,为对外汉语口语语法的构建奠定坚实的理论基础。陈爽在《对外汉语口语教学中语法大纲的构建》(2019)一文中,简明扼要地分析了汉语口语教学的特点,从汉语口语教学的特点出发,以词汇为中心,提出对外汉语口语教学中语法大纲的构建过程,并通过“调整口语教学内容”、“优化语法大纲”两条策略为口语语法体系的构建献计献策 [3] 。
随着对汉语口语语法研究的不断深化、细化,汉语口语语法的研究也逐渐得到许多学者、专家的关注,汉语口语语法研究的不断深入也进一步细化对汉语教学研究的发展。但汉语口语语法目前以“共核性语法”为主,教授通识性的语法规则,在口语教学中容易产生脱离学生实际的口语交际需求,忽视口语语法的实践性研究,缺乏针对性的口语语法体系等弊端,是口语语法发展受影响的主要原因。在借助语料库的基础上开展汉语口语语法研究,对构建、完善汉语口语语法体系具有教学的现实需求和实践意义。
(二) 对外汉语口语语法发展特点
对外汉语口语语法的发展随着研究的不断发展,也呈现了自身的发展特点。第一,研究起点早,口语语法点内容广泛。汉语语法从1898年马建中的《马氏文通》算起已有百年历史,而口语语法作为汉语语法的特殊组成部分,在1968年由赵元任先生最先提出“汉语口语语法”的概念,此后开始被部分学者熟知并开展相关的研究,至今为止也有五十多年历史,汉语口语语法体系不断得到完善。但汉语口语语法体系始终依赖于以往的语法知识体系,细化了词汇、句子的每个成分,展现的口语语法点内容术语较多。无论对于初级、中级还是高级的留学生而言,口语语法的体系内容庞杂,同时受术语过多的影响,都不利于留学生口语教学的发展,对留学生所开展的教学效果和研究成果都很难得到有效体现。第二,口语语法呈现碎片化规则分布。口语的发展会随着生活场景的不同而产生不同的语料需求,但大部分的对话均以词汇或短句为主,所产生的语法信息可以是短语的“的”字句,也可以是一个名词、动词或形容词,更有可能是无主句、程度补语、固定短语等短句的语法形式,并且大部分对话的出现因情景的不同而呈现碎片化的规则分布,对于口语语法的完善具有极大的挑战难度。第三,口语语法与书面语语法大同趋异特征明显。口语语法和书面语语法都在汉语语法体系中展现各自的特点。在汉语语法体系中相同部分我们可称之为共核语法,即中性语体的语法。所谓中性语体是指普通话口语和书面语共用的语言材料和表达方式,也就是在较正式场合所用的普通话口语和演讲、小说、散文等非专业性的书面语体中的语法 [4] 。在共核语法的影响下,口语语法和书面语语法的发展都呈现出明显的区别。因此,无论对于口语语法还是书面语语法来说,口语语法和书面语语法都在共核语法的影响下需要进一步完善自身语法体系,才能更好地促进口语、书面语教学的发展。
3. 对外汉语口语语法大纲的构建
(一) 构建对外汉语口语语法大纲必要性
汉语口语在汉语语法体系的发展中涉及的语法面广,语言点泛,不具备有效性、针对性等原因使得汉语口语语法的发展比较滞后。构建对外汉语口语语法体系,在语料库的辅助下不仅能获得大量的语料资源,更能从所获得的语料资源中更新时代口语特点,分析不同国度留学生在口语教学中易出现的口语偏误,是丰富语法体系的必要之处,也是促进汉语口语教学发展的有效推动力。其次,不同语言之间的交流频繁增多,涉及的口语语法也在发生变化,对对外汉语口语语法进行研究和完善这既有现实教学的需要,也是促进当下多民族、多国度文化交流融合发展的必需。再次,汉语口语语法作为汉语语法的主要分支,既和汉语语法紧密联系,也有其口语为充分表达说话者人际意义而呈现的多种语态形式特征,具备口语发展语体特点和语法规则。因此,构建对外汉语语法大纲是促进汉语教学的发展,帮助留学生更好地开展口语学习的基础。
(二) 构建对外汉语口语语法大纲原则
构建口语语法大纲不仅要对汉语语法有明确的认识,同时也要明确大纲制定的原则。第一,以共核语法为基础,构建科学的语法体系。对外汉语口语语法的制定、发展主要借鉴于《对外汉语教学语法大纲》《汉语水平等级标准和语法等级大纲》等语法体系,这些体系的大部分内容我们可称之为共核语法,这些语法体系为口语教学的发展提供了重要的参考依据和语法要求,是进一步研究口语语法的重要参考语法点。构建对外汉语口语语法体系只有对共核语法有整体的认识,并依据口语教学和实际语用特点来构建科学的语法体系,才是促进口语语法发展的关键之举。第二,将口语语法科学量化展现语法规则。制定对外汉语口语语法大纲要依据现实语用发展的需求。目前,研究和构建口语语料库取得了长足的发展,为汉语研究提供了重要的语料资源。口语语料库的语料取材于现实生活中的语料,应回归于语用研究,应用于口语教学。构建口语语法大纲需要在大量语料积累的基础上发现生活中常用的语体特征和语用规律,通过量化的方式科学取材口语语料,通过分析其中蕴含的使用规律来展现语法规则,满足于口语教学的发展。第三,突出口语实践性特征。口语的教学和使用归根结底是回归于生活中,运用于日常的交际上。构建口语语法大纲要立足于口语需要多开口、多交流的实践特点上,把口语语法和口语教学相结合,突出口语交际“实用性”的特点,引导学生使用目的语表达自我需求。因此,口语语法的构建要改变以往术语为主的体系表达,要注重对学生口语表达需求的满足,突出口语交际性的实践特征。
(三) 对外汉语口语语法大纲构建要素
1. 口语情景描述
第三部分强调了口语语法大纲的构建要满足口语交际的需求,因此,在构建对外汉语口语语法大纲中要体现口语情景描述这一要素。尽管在口语语法规则制定和借鉴过程中,语法的完整性和系统性已可以提供足够丰富的语用信息,但口语的教学最终是用于日常生活的交际中。对于留学生而言,所学习的目的语在适应文化、社会环境方面都存在极大的难度,能恰当的在生活中使用口语更是需要较长的适应期。要使留学生能切实运用所学的口语知识,特别是语法知识,要结合口语使用的环境和语境要求提供可参考的情景语用环境,才能给留学生提供足够充足的信息掌握该语境下目的语的表达,增加其对口语语法的吸收和理解。因此,构建对外汉语口语语法大纲需要增加口语情景的描述,以更好地帮助留学生对目的语口语的吸收和使用。
2. 语用范围表达
对外汉语口语教学注重培养学生的交际能力,并注重对学生口语进行情景模拟练习。在1中我们通过强调在口语语法体系中注重“口语情景描述”这一要素的重要性,明确了情景练习在口语教学中的首要地位。不同的情景会有不同的语用表达范围,如:无论在日常交谈还是商务谈判上,所使用的口语都不一样,所涉及的口语语法也存在极大的不同。因此,在构建口语语法体系过程中明确注明某一语法点语用范围的表达,是区分口语交际使用范围的前提,也是留学生了解目的语使用文化的重要一步。尽管在口语模拟情景中涉及的语法点会相对简单,但口语语法内容范围广,对语法内容进行分类,对语用的表达进行基本的界定,可以满足口语教学中可能出现的潜在需求。
3. 语体特征展现
口语和书面语有不同的语法和使用规则,在口语内部因时因地也会使用不一样的语体。所谓语体,就是人们在各种社会活动领域,针对不同对象、不同环境,使用语言进行交际时所形成的习惯用语、常用句式、结构体式等一系列运用语言的特点 [5] 。口语语体不仅包括谈话语体,也包括演讲语体。对于常用的谈话语体来说,口语因运用于不同的场合而展现不同的语体特征。尤其对于内容庞杂的口语体系来说,通过展现语体特征来区分不同对象、不同环境使用口语的不同要求,是明确口语体系分类,细化语法使用规则的重要一步。在口语语法体系中展现语体特征,不仅让教师的教学目标更明确,同时也有利于引导学生在不同场合使用不同目的语积极表达自我需求。
4. 整体性表述
口语教学最终目的是要留学生能使用目的语开展正常的交际需要,而口语的教学往往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一个长期的训练和表达过程,才能完成一个较为完整的交际训练。为有效提高交际训练的完整性,在构建对外汉语口语语法大纲体系中无论是涉及口语情景的描述,还是语用范围的表达,亦或是语体特征的展现,其最终的结果都是展现完整的、蕴含语法信息的交际过程。因此,在构建口语语法体系中,语法点的展现需要和话语交际训练相结合,突破结构主义语法为纲的局限,以话语的完整性表述展示语法的整体性。
(四) 构建对外汉语口语语法大纲方式
对外汉语口语语法大纲是口语教学的基础和方向标,构建对外汉语口语语法大纲是进一步助推口语教学与生活实际相贴近的重要方式。因此,构建对外汉语口语语法大纲在参照《对外汉语教学语法大纲》、《汉语水平等级标准和语法等级大纲》等共核语法的基础上以实际生活用语为素材,通过田野调查、语音收录、生活用语整理等方式搭建起口语语法的语料基础和语法框架,根据话语使用场景的不同,分阶段、分类型、分对象进行整理,采取SPSS进行数据分析归类,充分发挥大数据分析优势,辅以多媒体信息技术支持,通过文字描述、情景搭建、数据支持等方式进行对外汉语语法大纲的搭建。
4. 结语
对外汉语口语语法大纲的构建是一项长久而持续的语法研究,涉及的使用范围广、语法类型丰富,并且许多语法内容难以界定。因此,对于口语语法的研究需要借助语料库的信息资源和语料财富,通过量化的语料整理并整合社会发展的交际需求,才能更好地构建、完善对外汉语口语语法体系,推动口语教学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