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习近平指出：“互联网、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区块链等技术加速创新，日益融入经济社会发展各领域全过程，各国竞相制定数字经济发展战略、出台鼓励政策，数字经济发展速度之快、辐射范围之广、影响程度之深前所未有，正在成为重组全球要素资源、重塑全球经济结构、改变全球竞争格局的关键力量” [1] 。发展数字经济已经成为了世界各国把握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的重要战略选择，尤其是随着元宇宙和区块链等创新技术的应用，把“用户生成内容”(UGC)和“人工智能生成内容”(AIGC)的重要性凸显了出来，元宇宙拥有八大特征：身份、社交、沉浸感、低延迟、多元化、随地性、经济、文明，元宇宙技术的发展与应用将会“以虚强实”，极大地助力于我们在现实生活提高生产效率、降低生产成本，这将会成为发展数字经济的新锚点。
2. 元宇宙的基本概念
2.1. “元”的含义辨析
2021年3月，游戏平台Roblox宣布上市，在其招股书中明确提出了元宇宙的概念和发展方向，同年10月，Facebook更名为Mata，宣布全力进军元宇宙领域，在此之后，国内外投资元宇宙的资本市场变得异常活跃，因此，2021年也被称之为元宇宙的“元年”。现在来谈论元宇宙颇有上个世纪九十年代谈论计算机的意蕴，两者都是新兴技术，但都成为了新的“原媒介”，并完成了对于传统产业的升级改造。“元”(Mata)最初出现在亚里士多德的《形而上学》(Metaphysics)中，亚氏所探讨的“元”主要是一种“本体”，即“作为事物的原始底层” [2] ，后来经过很多哲学家的演绎和改铸，“元”逐渐发展出了三种含义，一是初始和本源的含义，如“元年”；二是事物的本质，具有超越的含义；三是“另外”的含义。按照扎克伯格等人所要建构的“元宇宙”来看，“元宇宙”是一种高度沉浸和集成式的赛博空间，它是指“另外”一个(虚拟)世界，甚至是构成了我们真实世界的本源或本质。
2.2. 元宇宙的再媒介化
麦克卢汉指出：“任何媒介的‘内容’都是另一种媒介。” [3] 这是“元媒介”的最初阐述，艾伦·凯在麦克卢汉的基础上进一步指出，计算机就是第一种“元媒介” [4] ，因为计算机可以把其他一切媒介都吸纳进来，譬如把传统的书籍、报纸、电视等媒介都转化为平面化和可视化的计算机界面，置言之，计算机可以把传统的一切媒介都“再媒介化”，计算机已经成为了传统媒介的圭臬。斯蒂芬森最初在《雪崩》中所设想的“元宇宙”(Metaverse)，还是与现实世界平行的赛博空间，但透过前文关于“元”的含义辨析，元宇宙的构建其实是指向了超越(甚至是替代)现实世界的另一个空间。元宇宙作为互联网的下一个发展阶段，它依赖于云计算、大数据、AR、智能穿戴设备等创新技术的集成，当人沉浸在这种集成性的赛博空间中，能够获得现实世界中所无法获得的沉浸体验，这明显是对于现实世界的超越(而不是简单地复构)，正因为元宇宙的这种集成性，所以它会把所有其它媒介都当成“内容”，进而成为“元媒介”，其它媒介都要把元宇宙奉为圭臬，这将成为发展数字经济的新锚点，数字经济的发展离不开“媒介”层面的创新。
2.3. 元宇宙的元传播
当计算机作为一种元媒介时，其传播还具有“VUCA”时代的典型特征，即模糊性、易变性等，结合新闻传播学的“编码”和“解码”理论来看，当一个信息被其媒介编码并进行传播时，还有待用户对其进行有效解码，但解码者也会受到语境和意义场的影响，导致信息接收的模糊性和易变性。Web1.0时代的信息传递是单向的，Web2.0时代的信息传递则已经变成了交互性的了，这尤其体现在了当下的自媒体中，“用户生成内容”(UGC)已经变成了数字经济中的主流形式，诸如社交媒介、视频媒介、游戏媒介等都是如此。但元宇宙所要建构的信息传递则是立足于Web3.0时代的元传播，具有了生成性人工智能的典型特征，“人工智能生成内容”(AIGC)已经成为了发展数字经济的一大锚点，它所依赖的是一种去中心化的分布式传播，媒介本身已经不具有垄断地位了，而是完全让位于参与者的自治传播，每一个传播的媒介点都能够通过区块链的分布式算法进行溯源，而且元宇宙能够提供增强现实(AR)和可视化的能力，支持语境化共现，这就为信息传递的精确化和UGC模式的真正实现奠定了技术基础，也为发展数字经济过程中改进信息内容的传播方式提供了重要支撑。
3. 数据和信息内容的传播方式
3.1. 区块链的底层技术
区块链技术的鲜明特质在于“去中心化” [5] ，它构成了元宇宙的底层技术。区块链技术有三个典型特征，一是依赖于加密算法，比特币是区块链技术的最初实态，比特币总量恒定，具有稀缺性，加密算法是其稀缺性的重要保障；二是公开透明，如有学者指出：“区块链是有利于实现供应链透明化的技术” [6] ，区块链的本质是一种链式数据结构，数据的存储、流通和验证，都具有高度可溯性；三是不可篡改，区块链技术保证了数据结构的独立性，避免了主观人为的数据变更，尤其是在已经缔结智能合约的情况下，数据的节点具有了不可篡改性，正如有学者所指出的：“信息爆炸式发展使得去中心化成为硬性需求及发展趋势，亟待一种具有分布式存储、防篡改、保证数据一致性的新型技术来适应数字经济的发展” [7] ，元宇宙的发展正是以区块链技术为重要支撑的，它给传播学的发展带来了重要影响，在Web1.0时代和Web2.0时代，发展数字经济不可能真正做到去中心化，但随着区块链底层技术的快速发展，发展数字经济有可能向着分布式的散点结构转变。
3.2. NFT技术的应用
当计算机或元宇宙作为一种“元媒介”时，往往带有“同质性”或“齐一性”的特质，他们会把其他一切媒介都进行同质化处理，进而转化为齐一性和可复制性的外观，因此，互联网中的产权保护是一个聚讼已久的难题。NFT (Non-Fungible Token，即非同质化代币或非同质化通证)技术构成了元宇宙的物权逻辑，其典型特征在于“非同质性”，“NFT和区块链技术将传统艺术藏品的生产、流通与消费逻辑，成功转嫁至虚拟世界，以算法和算力为基础创造的NFT数字藏品可以被收藏、被传递，存在溢价的可能与空间” [8] 。NFT技术不需要中心化的认证机构、发行机构和背书机构，当个人作品被NFT技术印证时，就成为了独特性的标识，其归属权和用益权已经得到了确证，在不远的将来，这种技术层面的认证有可能会优于或先于法律层面的认证，这也给数字经济的发展带来了巨大契机。传统互联网在面临互联网的可复制性传播时，往往会丧失其非同质化的主体内容，但随着NFT技术的演进，当广大互联网用户为其原创性的内容进行NFT的技术标注之后，其稀缺性就突显出来了，这就从根底上保护了发展数字经济过程中的“以内容为王”。
4. 元宇宙技术构想中“人与内容关系”的重塑
4.1. 具身传播的场景想象
有学者指出：“元宇宙仍然是网络技术发展的新形态，它强化视觉体验，弱化触觉、味觉、听觉体验。” [9] 这种观点其实是对于元宇宙的片面化理解，元宇宙并不是单纯的视觉文化暴力(VR, WR, AR)，而是整体性知觉的集成，视觉体验只是其中的一个方面，在成熟的元宇宙场景中，身体本身都会成为一种媒介，这是“再媒介化”的更高阶段，譬如关于元宇宙的场景想象中，随着身体植入设备、脑机接口等技术的应用，赛博空间与现实空间的壁垒将进一步被打破，人本身成为了一种媒介，具身传播将成为一种“元传播”，这将会颠覆传统的“自我–他者”的传播模式，在Web1.0时代和Web2.0时代，传播的主体与客体、自我与他者之间还保持着比较明显的边界，但当具身传播得到推广时，自我与内容之间的关系就不再是一种自我与他者的关系，不是“我”在观看“已经发生了的”事实，而是通过增强现实、身体植入等技术，使“自我”能够获得关于“正在发生的”内容的临场感，“虚拟影像技术发展赋予了虚拟主播数字化身体，通过技术为虚拟的身体赋能，促进数字内容和拟人身体的有效传播” [10] 。这种临场感就是具身沉浸式的。
4.2. 感性与理性的辨证张力
元宇宙所追求的具身传播和知觉体系的集成，其实是放大了人的感性或本能的一面，在理想化的元宇宙中，因为脑机接口、植入设备等技术的支撑，似乎人的理性思考已经变得多余，人只需要把自身媒介化就能获得沉浸式的知觉体验，但更进一步的问题在于，知觉体验是否能够构成内容的唯一来源？假若知觉体验都是同质化的，那么是否就意味着互联网的内容本身已经丧失了其独特性的意义？在Web1.0时代，信息往往会经过媒介的编码和理性的运思，其内容传播方式往往较为单调，但在Web2.0时代，随着UGC模式的兴起，人人都可以成为原创性内容的元传播者，信息内容和传播方式变得更加多元，但也更加感性化，导致信息内容传播的后真相意蕴更加强烈。在元宇宙的场景想象中，人的感性知觉能力被无限放大，对于信息内容传播沉浸式体验的追求，是否会排斥理性、排斥思想、排斥话语，仍将是一个棘手的问题，正如有学者所指出的：“元宇宙技术的构想和应用将会颠倒传统的理性–感性关系” [11]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元宇宙将会实现数据和信息的爆炸式增长，而数据就构成了发展数字经济的“原材料”。
5. 打造发展数字经济的战略高地
元宇宙技术对于信息传播方式和“人与内容关系”的重塑，将有效助力于我国数字经济的快速发展，正如习近平所指出的：“党的十八大以来，党中央高度重视发展数字经济，将其上升为国家战略” [1] ，这也标志着“中国数字经济发展将进入快车道” [12] ，并重点强调了发展数字经济的现实性、全局性、数字化、智能化等特征。2019年10月20日，国家数字经济创新发展试验区启动会在乌镇召开，河北省(雄安新区)、浙江省、福建省、广东省、重庆市、四川省6个国家数字经济创新发展试验区接受授牌，正式启动了试验区建设工作，这些地区将会成为中国发展数字经济的战略高地。在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的大背景下，成都市作为四川省内发展数字经济的领头羊，对数字经济领域的发展高度重视，已经陆续出台了一系列政策文件，2017年11月，成都新经济大会首次将数字经济作为新经济的6大形态之一，并置于首位。12月，成立全国首个新经济委员会，发布支持新经济发展18条措施。2018年3月，成都市经信委、市新经济委、市发改委、市科技局、市大数据和电子政务办联合发布《成都市推进数字经济发展实施方案》，以加快推进数字经济发展和数字技术广泛应用，并提出到2022年，把成都发展成为国内领先的数字经济发展高地。发展数字经济对于成都市的经济社会发展具有重大意义，借力于元宇宙技术的发展，将有利于把数字经济的发展向纵深处推进，是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的重要途径，是实现可持续发展的重大机遇；它有利于培育和催生新的经济增长点，促进产业转型、消费升级和民生改善；有利于成都建设起较为完善的数字经济生态体系，成都的数字技术产业将会成为驱动创新发展的重要引擎；有利于实现成都数字技术与实体经济的深度融合，促使成都的产业数字化能力显著提升，发展成为国内领先的数字经济发展高地。
基金项目
2021年成都哲学社会科学规划项目“成都发展数字经济的新锚点研究”(项目编号：2021BS0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