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以1167名大学生为被试，对中文版的自我批判反刍量表(SCRS)进行修订。探索性因素分析发现，中文版自我批评反刍量表是单维度，9条目，累计方差解释率为52.89%；验证性因素分析发现，单因子模型拟合良好(X
2/df = 4.17, CFI = 0.97, TLI = 0.96, IFI = 0.97, RFI = 0.94, RSMEA = 0.07)，总量表的Cronbach’s 系数为0.91，重测信度为0.91，分半信度为0.87，效标关联效度良好。多组验证性因素分析发现，中文版自我批评反刍量表在男、女大学生间具有完全的测量等值性。故中文版自我批评反刍量表在中国大学生群体中具有良好的信效度和跨性别的测量等值性，可用于自我批评反刍的测量。
Abstract:
The Chinese version of the Self-Critical Rumination Scale (SCRS) was revised in 1167 college stu-dents. Exploratory factor analysis showed that the Chinese version of Self-Criticism Rumination Scale had 1 dimension, 9 items, and the cumulative variance explanation rate was 52.89%. The confirmatory factor analysis showed that the unidimensional fit was good (X2/df = 4.17, CFI = 0.97, TLI = 0.96, IFI = 0.97, RFI = 0.94, RSMEA = 0.07), the Cronbach’s α coefficient of the total scale was 0.91, the test-retest reliability was 0.91, the split-half reliability was 0.87, and the criterion-related validity was good. Multi-group confirmatory factor analysis indicated that the Chinese Version of the Self-Criticism Rumination Scale had full invariance across gender. Therefore, the Chinese Version of Self-Criticism Rumination Scale has good reliability and validity in Chinese college students, and the measurement results can be compared across groups of Chinese college students of different genders, which can be used as a suitable tool to research self-criticism rumination.
1. 引言
2022年，世界卫生组织发布报告称，在新冠肺炎疫情的第一年，全球焦虑和抑郁的患病率增加了25%以上 [1] 。疫情已经过去，但是其对我们生活、心理产生的影响不可忽视。自我批评反刍的思维模式是影响人们心理健康的重要因素 [2] 。自我批评反刍(Self-Critical Rumination)是反刍思维的一种，指在没有试图解决问题或者改变环境的情况下，持续关注自我批评的思想，是贬低自我的消极思维形式。它包含自我批评的负面性，也涉及反刍思维的重复性和持续性 [3] 。大学生是成年初显期个体，心理尚未完全成熟，需要独立应对学业、人际等各方面压力，当个体长期面对高压和不可控因素时会产生负面情绪 [4] ，根据反应风格理论，当个体沉浸在负面情绪时，反刍思维方式会延迟、加重抑郁情绪 [5] 。与此同时根据自我批评反刍的元认知理论，自我批评反刍的消极元认知会阻碍注意力从自我批评反刍上的转移，个体在面对挫折时，更倾向于使用自我批评反刍的思维方式应对，避免主动解决问题，从而导致实际问题增多，压力增大，加重自我批评反刍思维，导致严重的心理健康问题 [6] [7] 。因此，对自我批评反刍思维的研究有助于了解大学生心理健康机制、减少心理困扰、预防心理问题。
近几年，国外对于自我批评反刍的作用、机制已经被大量研究证实、应用。有研究表明，自我批评反刍会影响自我批评与心理困扰之间的关系 [2] [8] ，并在完美主义与自尊中起中介作用 [9] ，是自尊 [8] 、羞耻感和压力水平 [10] 及非自杀性自我伤害 [11] 等问题的重要预测因素；同时自我批评反刍是自尊元认知模型重要组成部分 [12] ，显著影响了社交焦虑 [13] 、心理功能 [14] 。当前我国对相关领域的研究多采用自我批评量表(LOSC) [15] 、抑郁体验问卷中自我批评性分量表(DEQ-I) [16] 进行施测，但这些工具的测量范围并不准确，已远远超出了自我批评本身(如：在与别人的交往中，我很注意别人能给我什么；我常因处境改变而恐惧)，同时也并未捕捉到思维的“重复性”和“持续性”的特点。国外学者Smart编制了自我批评反刍量表(Self-Critical Rumination Scale, SCRS) [3] 。共包含10个条目，分数越高，自我批评反刍程度越高。该量表的结构稳定，具有良好的信效度并得到了广泛验证，已有英文 [3] 、葡萄牙文 [17] 、西班牙文 [18] 等版本。目前，我国学者彭旺虽然对自我批评反刍的进行了中文版的初步修订 [19] ，但该量表信效度并没有在其他群体中进行检验，其适用性于其他群体尚未可知。鉴于此，为了推动国内有关自我批评反刍的研究，以国内大学生为研究群体进行《中文版自我批评反刍量表》的修订，作为未来测评我国更科学评估个体的自我批评反刍提供测量工具。
2. 对象与研究方法
2.1. 研究对象
样本估算：根据统计学对于因子分析的标准与要求，每个条目应有5~10名被试 [20] ，SCRS共计10条目，结合实际情况，考虑有20%的无效问卷，据此本研究至少需要63人。
采用整群随机抽样法，被试来自内蒙古、广东、武汉、贵州、黑龙江等地的部分高校大学生，于2022年3月至5月在班主任的帮助下，主试利用学生课后时间，以班级为单位实行团体施测。共发放电子问卷1296份，依据钟晓钰等人 [21] 提出的问卷调查中被试不认真作答的示例，将定义为明显不认真作答的数据进行删除，最后回收有效问卷1167份，回收率为90.05%。随机选取“大约50%”总体被试用于条目分析及探索性因素分析(样本1)，其余“大约50%”用于验证性因素分析和信效度检验(样本2)。
样本1：共585人，其中男生125人，女生460人；平均年龄(23.12 ± 3.31)岁；本科生446人，研究生139人。
样本2：共582人，其中男生257人，女生325人；平均年龄(23.43 ± 4.55)；本科生404人，研究生178人。
样本3：用于检测重测信度，被试来源于总体样本中大学生，部分学生填写问卷后同意参加后续调查，并在问卷最后主动留下联系方式。4周后在施测的样本中随机选取76名被试进行重测，共发放电子问卷76份，有效问卷67份。其中男生15人，女生51人，被试平均年龄(22.82 ± 5.03)岁。
2.2. 研究工具
2.2.1. 自我批评反刍量表自我批评反刍量表(Self-Critical Rumination Scale)
共包含10个条目，单维度量表，采用1 (从不)~4 (总是)四点计分，无反向计分，量表得分是由各量表条目得分相加出来，分数越高，代表自我批评反刍程度越高。
首先，根据中国文化的背景以及语言表达习惯，由3名心理学专业研究生独立翻译成中文量表，请2名心理学专业的教授对翻译后的初稿进行内容效度审核，审核通过后形成初测量表；再由2名英语专业的留学生对初测量表进行回译，对比与原版量表的差异，并对此进行修改，以保证翻译的中文量表在符合中国本土文化。最后随机选取20名非心理学专业的研究生对初测量表进行通俗度检验，确保中文版自我批评反刍量表的各个题项无病句或歧义句，最终形成了与原量表条目数量和计分规则相同的SCRS中文版。在本研究中，该量表的Cronbach’s a系数为0.91。
2.2.2. 效标工具
参考英文原版量表使用的校标工具，本研究选取了Nolen-Hoesksema反刍思维量表(RRS-CV)与羞耻体验量表(ESS)作为效标指标。
Nolen-Hoesksema反刍思维量表(RRS-CV) [22] ：由韩秀等人修订，量表由22个条目构成分为三个维度(症状反刍、强迫思考、反省深思)，采用1 (从不)~4 (总是)四点计分，得分越高，表明反刍思维倾向越严重。该量表具有良好的内部一致性信度和重测信度。在本研究中，症状反刍、强迫思考、反省深思三个维度的Cronbach’s a系数为0.94、0.85、0.84。
羞耻体验量表(ESS) [23] ：由钱铭怡等人修订，量表由25个条目构成分为三个维度(个性因素、行为因素和身体因素)，采用1 (完全没有)~4 (经常如此)四点计分，得分越高，表明个体更容易体验到羞耻感。该量表具有良好的内部一致性信度和重测信度。在本研究中，个性因素、行为因素三个因子的和身体因素Cronbach’s a系数为0.94、0.93、0.85。
2.3. 统计处理
本研究使用SPSS 23.0、AMOS 21.0以及Mplus 8.4统计分析软件对收集到的数据进行录入、处理、统计分析。使用题总相关进行项目分析，使用主成分分析法、Promax斜交旋转进行探索性因子分析；使用AMOS 21.0进行验证性因子分析，Mplus 8.4进行男女群组差异等值性分析，使用Pearson积差相关检验效标关联效度及重测信度，使用Cronbach’s a系数评估内部一致性信度。
3. 结果
3.1. 项目分析
选取样本1采取题总相关分析法与决断值法对条目区分度进行分析，同时满足两种分析方法的条目予以保留。首先，计算各条目与SCRS总分之间的相关，删除体总相关<0.40的条目。结果表明，该量表的总体信度为0.88，条目9 (我希望自己是那个最与众不同的人。)的题总相关为0.37，不符合评价标准，其余条目的题总相关在0.57~0.73之间。按标准对条目9 (我希望自己是那个最与众不同的人。)予以删除。删除后该量表的总体信度上升到0.89，项目的体总相关在0.53~0.74之间。其次，采用决断值法对条目进行筛选，根据量表总分进行高低分组(各27%)，采用独立样本t检验比较两组被试在各自条目的差异。结果显示，高低两组在SCRS各条目上差异显著，符合选题标准。综上所述，条目9 (我希望自己是那个最与众不同的人。)并不具备良好区分度予以删除，其他条目保留。
3.2. 效度检验
3.2.1. 结构效度
选取样本1进行探索性因素分析。首先，可行性检验发现可以对该量表进行因素分析，结果显示，KMO值为0.92，Bartlett球形检验值为2244.22 (df = 36, p < 0.001)，在未限制因子个数的情况下，运用主成分分析法提取因子，结果特征值大于1的公因子仅有1个，9个条目的因子载荷在0.62~0.81之间，该公因子特征值为4.76，总方差解释量为52.89%。使用样本3的582份有效数据，对9个条目做单因子验证性因子分析，结果显示：c2/df = 4.17，CFI = 0.97，TLI = 0.96，IFI = 0.97，RFI = 0.94，RSMEA = 0.07，此维度的各条目载荷在0.63~0.78。验证性因素分析结果表明，模型拟合良好，自我批评反刍量表中文版结构效度良好符合心理测量学要求。详细的数据见表1与图1。
Table 1. Factor loading of exploratory factor analysis of the Chinese version of the Self-critical Rumination Scale
表1. 中文版自我批评反刍量表探索性因素分析的因子负荷
Figure 1. Standardized path diagram for factor analysis of the Chinese version of the Self-critical Rumination Scale
图1. 中文版自我批评反刍量表的验证下因子分析标准化路径图
3.2.2. 效标效度
外部效度采用效标关联效度进行验证，用Pearson相关法对SCRS量表总分与Nolen-Hoeksema反刍思维量表、大学生羞耻量表进行相关分析，结果表明自我批评反刍量表与反刍思维量表得分显著正相关(r = 0.77, p < 0.01)，自我批评反刍量表与大学生羞耻量表得分显著正相关(r = 0.75, p < 0.01)，其他详细结果见表2。聚敛效度检验表明：SCRS组合信度为0.91，平均方差抽取量为0.51，SCRS具备较高的聚敛效度。
Table 2. Chinese version of the Self-Critical Rumination Scale calibration correlation validity test
表2. 中文版自我批评反刍量表的效标关联效度检验表
注：**p < 0.01。
3.3. 信度检验
信度检验的结果显示：中文版自我批评反刍量表中文版内部一致性系数为0.91。4周后重测结果显示，中文版自我批评反刍量表内部一致性信度为0.91，前后2次总分的相关系数为0.77 (p < 0.01)。分半信度为0.87。
3.4. 测验等值性检验
采用SPSS 23.0对自我批评反刍量表中文版各条目进行K-S的正态性检验，发现量表各条目的数据结果呈非正态分布(p < 0.001)。总体样本采用Mplus 8.4使用稳健极大似然估计法(MLM)进行多组验证性分析。结果显示：形态等值、弱等值、强等值、严格等值4个模型的CFI、TLI、RMSEA等拟合指数全部达到测量标准，且每一步的测量等值性检验ΔCFI和ΔTLI均小于0.01，其他详细结果见表3，表明中文版自我批评反刍量表在大学生中具有跨性别的等值性。
Table 3. Chinese version of the Self-Criticism Rumination Scale results of measurement invariance of gender in college students
表3. 中文版自我批评反刍在大学生群体中的性别等值性检验结果
4. 讨论
本研究以大学生为研究群体翻译并修订《中文版自我批评反刍量表》，在研究初期进行了严谨的翻译以及回译程序，该量表在大学生群体中有良好的结构效度和效标效度，结果显示，翻译和修订后的自我批评反刍量表中文版在中国样本中适用性较好，可以反映中国大学生的自我批评反刍水平。
条目分析与探索性因素分析结果显示，条目9 (我希望自己是那个最与众不同的人)题总相关与共同度较低，不符合标准被删除。这种情况可能与东、西方社会文化差异有关。部分西方国家的社会文化价值观更强调个人主义，包括对人的性格、心理、行为的个性化追求，注重自由、独立、个人权益，追求人人平等与个性 [24] ，因此条目9更符合西方国家的文化价值观。但中国的文化价值观更加强调集体主义，其内核为“集体利益高于个人利益”，强调集体利益与个人利益的辩证统一、同时集体主义应保障个人的正当利益 [25] 。因此在集体主义文化下，个体注重和谐，维护集体的利益，遇事以和为贵，当个体受到集体主义潜移默化的影响，就不会过分强调自己与他人的差距及不同 [26] 。综上所述，“我希望自己是那个最与众不同的人”此条目并不适合我国的文化氛围现状。
验证性因素分析发现9个条目的自我批评反刍量表中文版为单一维度，包括9个条目，具有较好的结构效度，其总方差解释量达52.89%。本研究选取国内外广泛使用且具有良好信效度的反刍思维量表和大学生羞耻量表作为效标，效标关联效度计算结果显示，自我批评反刍量表中文版总分与反刍思维量表、大学生羞耻量表得分均正相关，相关系数为0.77、0.75。
在信度指标上，中文版自我批评反刍量表的Cronbach’s a系数为0.91，这与英文原版的自我批评反刍量表所报告的Cronbach’s a系数为0.92相近。与此同时，SCRS在其他国家中也有修订，如Martínez等人修订的西班牙语版自我批评反刍量表报告的Cronbach’s a系数系数为0.91 [18] ，Moreira等人修订的葡萄牙语版自我批评反刍量表报告的Cronbach’s a系数为0.93 [17] 。以上信度系数表明，该量表具有较高的可靠性和稳定性。
测量等值性分析结果显示，自我批评反刍单因子结构在大学生男女样本中满足形态等值、弱等值、强等值和严格等值。这表明大学生群体中自我批评反刍的潜变量构成形态、因子载荷、截距、误差方差均相等。研究结果支持自我批评反刍单因子结构在大学生样本中具有跨性别的相同单位和参照点，其观测指标和潜在特质之间的关系在不同性别大学生间有同等的测量意义，可以用于不同性别大学生自我批评反刍的测量与比较。
本研究拓宽了自我批评反刍中文版量表的被试领域，为后续的大学生自我批评反刍的影响因素或成因的研究提供了行之有效的测量工具。但本研究仍有许多不足，一是研究者可以考虑增加他人批评反刍相关内容；二是，根据“抑郁症状与自我批评反刍过程有关”这一研究结果 [3] ，未来可以考虑通过认知行为疗法、正念疗法等治疗方法，帮助个体识别他们的消极元认知，了解此种思维模式带来的消极影响，减少个体的自我批判反刍，缓解抑郁症状。
综上所述，中文版自我批评反刍量表的心理测量学特征良好，在大学生群体中具有良好的信度和效度，可以作为测量自我批评反刍的检测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