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自翻译这一学科成立以来,等效翻译逐渐发展成了翻译实践的一个目标和实践原则。实现译文和原文的对等,也称为“等值”,在等值理论中,最为突出的两个概念是语用等效和动态对等。语用等效理论和动态对等理论作为西方主要翻译理论研究,二者都强调译文对目标读者产生的效果,以实现译文对译文读者的影响与原文对原文读者的影响之间最大程度的等效,甚至有人认为语用等效就是奈达的动态对等,但是这样说法过于绝对,语用等效理论和动态对等理论无论从翻译策略,亦或研究侧重点等方面都存在一定的差异。
2. 语用等效翻译理论
语用学这一理论是基于语言学逐渐发展起来的一个领域,主要依据语境分析,来进行语义理解和使用。本世纪30年代末,美国哲学家莫里斯(C. Morris)在《符号理论基础》(1938)一书中最先使用“语用学”这一术语。直到1977年,《语用学杂志》(Journal of pragmatics)正式出版发行,语用学正式登上语言学研究舞台。语用学研究语境中语言结构的实际意义,而语用等值可理解为语言运用价值的等值,语用对等要求译者从语言的语境和社会文化因素出发,把握作者的意图和话语的特殊含义,使其在翻译中得以再现。同时,需要译者在明确明示意义和暗含意义的基础上,抓住源语读者和目标语读者所共有的“意向性”,透过文化背景知识,来超越文化差异实现文化沟通。
语用对等是指确保目标语言读者获得相同的意义,并在意义和功能上做出相似或相同的反应的过程语义翻译有时难以实现意义和功能的对等,只有通过语用对等才能弥补语义翻译的不足,让目标语读者达到相同的感受和体验。因此可见,语用等效翻译是一种避免翻译错误、力求对等的新模式 [1] 。这意味着译者必须努力使译文的效果尽可能接近或等于原文的效果。语用等效中,需要译者传达出言外之意,在正确理解源语言的基础上,译者应根据目标语言的语言特点,从目标语言和读者的角度,选择适当的方式来表达原语的语用意义和言外之力。
为了达到“言外之力”的体现,实现语言的交际功能,译者需先保证语用等值,再考虑语义和形式等值。同时,语用等值是言外之力的等值,要正确理解和诠释文化内涵,需译者恰当的表达言外之力,并能关注如何阐释语境下的话语,达成交际目的。
3. 动态对等理论
动态对等这一术语最先由奈达在《翻译科学探索》(Towards a Science of Translation)一书中提出,在这本书中指出:“在动态对等的翻译中,译者所关注的并不是原语信息和译语信息的一一对应关系,而是一种动态的关系,即译语信息接受者和译文信息之间的关系应该与原语信息接受者和原文信息之间的关系相同动态对等翻译,实际上就是翻译交际理论指导下的翻译 [2] ”具体说来,动态对等是一种“从语义到语体,在接受语种的用贴近(原文)的自然对等语再现原语信息 [3] ”的翻译。奈达又进一步将翻译分为动态对等(又叫功能对等)和形式对等,又把动态对等称之为等效原则。
奈达从动态理论对翻译的标准提出以下四种看法:(一) 达意;(二) 传神;(三) 措辞通顺自然;(四) 读者反应相似。著名翻译理论学者谭载喜先生把“自然”“贴近”“对等” [4] 作为理解动态对等这一概念的三个关键点。同时,在奈达的动态对等看来,翻译强调是否能达到文外反应与原文读者的相似,可见动态对等更注重读者反应,以及对文本内容的反馈,除此外,奈达的动态对等以读者为中心,即以读者为主体性。
4. 两种等效翻译的似
语用对等强调读者的目标受众,翻译过程必须被读者接受才能被认为是完整的。这类似于奈达的“功能对等”,奈达认为动态对等是在寻求“与原始语言信息相同且最接近的自然对等 [5] ”。
语用等效理论和功能对等理论都属于研究翻译目标语文本传达和译文文本传达“等值”的范围,在翻译过程中,语用等效重视读者对象,只有译文被读者接受,翻译过程才算完成,这与奈达的“功能对等”相似,奈达认为动态对等就是寻求“与原语信息一样的、最贴近的自然对等 [6] ”。因此为了取得语言、语法和词汇上的通顺和自然,可以考虑做出适当的改变。语用等效理论和功能对等理论都强调对译语读者的效果,以及翻译过程中译者为达到等效效果所需的灵活性和创造性。翻译过程都需结合译语的文化背景知识和读者的推理习惯来重构原作者的意图。奈达的等效原则是建立在译文接受者和信息所达到的效果,与原语接受者和信息效果一致的基础上。为了满足译文接受者语言和文化上的需要,信息可以裁剪并且达到“完全自然”的表达。可见,两者都侧重于重视目标读者,都是以目标读者为出发点进行展开的系列研究。
此外,奈达在《翻译科学探索》中提出动态对等的概念,即接受者和译文的关系,应该与原文接受者和原文信息的关系基本上相同 [1] 。认为信息与读者的关系可表现为:译文对接受者的作用和接受者对译文的反应,前者侧重于读者的内心感受,后者侧重于读者外在行为。语用对等目标是达到实现译文对读者的影响与原文对读者的影响之间最大程度的等效。换言之,动态对等和语用等效都是以一种关系的综合对等为标准,而非是否以贴近源语还是目标语的两极对立来评判译文质量。虽然翻译标准一直都是二元对立,或偏向于目标语,或贴合于源语,但功能对等和动态对等,两者都是从目标语和源语角度达到的效果等效来评判译文的标准。
我们可以英国作家查尔斯·狄更斯代表作之一《雾都孤儿》的译本为例,以事实论证语用等效和动态对等,两种理论的相似。
例1:“Bow to the Board,” said Bumble. Oliver brushed away two or three tears that were lingering in his eyes; and seeing no board but the table, fortunately bowed to that [7] .
荣译本:“向理事会鞠躬,”班布尔说。奥立弗抹去了噙在眼眶里的两三颗泪珠,看见前面只有一张桌子,没有木板,便向桌子鞠了一躬,幸而这样倒也使得 [8] 。
黄译本:“向木板鞠躬,”班博说。奥利弗抹掉了留在眼中的两三颗眼泪;眼前看不见木板,只有那张桌子,倒也不错,他也就对着它鞠了一躬 [9] 。
在文学作品中,经常会使用双关来起幽默和讽刺的作用,但是由于中西文化差异和翻译的局限性,往往在翻译这类词汇时会非常棘手。此处由于理事会和木板在英文中都是board这个词,奥利弗不知道board还有董事会之意,所以听到live board会感到困惑。荣译为“向理事会鞠躬”,则站在外部叙述者的角度来翻译此句话,代入感不强,而黄译为“向木板鞠躬”,但从两个译文的出发角度来看,两种译文都是从读者角度来出发,但黄的译本为功能对等标准出发,从目标读者阅读体验考虑,他从奥利佛的视角来翻译词句,代入感强,让人身临其境。荣的译文则是从动态对等的角度,虽然黄的译本在美学角度上更胜一筹,但是两种译文,一种从功能对等,一种从动态对等,两者都首先考虑目标读者,在文本理解上都达到了相似的功效。
5. 两种等效理论的异
动态对等和语用等效主要差异是语用等效包括语言语用等效和社会语用等效,而动态对等的层级相当于语用语言学范畴,动态对等强调文外反应与原文读者的相似;而语用对等重视文内与文外即双向的对等。这就导致动态对等更注重读者的反应,而动态对等更兼顾原文的语境与文外对读者的反应。实际上,动态对等更注重内容的反馈,而语用对等更注重形式与内容的兼顾,动态对等以读者为中心,及以读者为主体性,而语用对等更注重译者与读者的主体间性。下文笔者将从读者期待和译者可创造性空间来分析两者的不同。
5.1. 从读者期待看差异
在讨论读者期待前,需确定目标读者,任何被翻译的文章都有读者群,读者群体存在不同层次和文化水平差异,译者所翻译的作品一定要被自己的读者群接受或者说是理解,才能到达翻译的真正目的。其中译文的读者群就被称为目标读者。目标读者论需要译者通过各种翻译策略和方法来吸引自己设定的目标读者。并了解目标读者的过往经验,了解目标读者的心理变化和观念,根据这种变化将自己的翻译无极限的接近读者的心理需求。
但实际上,动态对等强调读者群体文内反应与原文读者的反应相似,而语用对等兼顾文内文外双向对等。动态对等需要目标语读者的文内反应和源语读者文内反应相同,动态对等强调内容第一,形式第二。奈达特别强调对等语是从另一个角度说明翻译是再现信息意义而不是话语的形式,而且更加强调在有些情况下为了传达原文意义要彻底改变表达形式 [3] 。而语用等效需要在达到源语读者和目标语读者效果相似的基础上,同时还需要满足译文读者的其它期待,像审美期待,内容预设期待等。因此,语用等效更重视内容与形式上的兼顾。可见,动态对等更重视读者反应,而语用对等需要兼顾原文语境和原文之外读者的反应。
因此,从读者期待来看,语用等效旨在达到效果的相似性的同时,还需满足读者的期待。而功能对等追求通顺和自然,为了取得语言、语法和词汇上的通顺和自然,需要做出适当的改变。因此需要考虑译文风格、措辞和接受者的语境,使得译文读起来流利、顺畅,毫无洋腔洋调的异化风格。但如果目标语读者和源语读者所需不同时,如原文读者只是为了单纯追求读书乐趣,而目标读者却想在追求乐趣的同时,更期待通过阅读领略“异域风情”,这样一来,语用等效重视读者的期待,会使用在忠实原文的基础上,略采用贴近原文本或原文本文化的翻译方法,而动态对等则为了自然和流畅,会采用贴近于目标读者语言和文化习惯的翻译方法。
例2:“The Child that was half-baptized Oliver Twist is nine year old to-day.” [7]
荣译:“现在谈正经事,”干事掏出一只皮夹,“那个总算有个名字叫奥立弗退斯特的孩子今天满九岁了。” [8]
黄译:“那个连洗礼都没有做完的孩子,奥立弗退斯特,今天满九岁了。” [9]
从这个例子可以看出,荣如德在翻译“half-baptized”时,采用了偏向目标语读者的翻译策略,省去了原作品的文化背景,将其翻译为“那个总算有个名字”,这一翻译在源语读者和目标语读者产生了相似的反应,源语读者和目标语读者都清楚作者要传达的内容,即这个孩子有了名字,同时,都符合两种文化习俗,没有任何超出本文化范围内的陌生术语。更符合奈达的动态对等,若从语用等效翻译来看,原作品读者预期目的若想在娱乐的同时,还想了解其异域风情和其文化,那么荣的译本则略微有些欠佳。而黄雨石在翻译这句话时,将“half-baptized”翻译为“那个连洗礼都没有做完的”,借用了西方基督教文化“洗礼”一词,偏向于源语读者背景文化的翻译策略,给目标读者呈现出源语文化。更符合语用等效中符合目标读者期待。两种译法都很好的诠释了译文的内容,对目标读者产生的效果不同,荣的译本对目标读者来说,像是读自己语言文化的作品,而黄的译本对目标读者来说,感受到的是在读外国作品。黄的译本更符合动态对等原则。从读者期待层面来看,语用对等更加符合读者期待。所达效果更佳。
5.2. 从译者可创造性程度观差异
语用等效和功能对等在译者可创造性程度上而言,语用对等所要求和需要译者可创造性程度要远远大于功能对等所要求的译者可创造性程度。原因如下。
其一,动态对等以读者为中心,按照读者中心论思想,以译语读者反应和源语读者反应相似为标准,译者可发挥的自主性不高,而语用等效在内容和形式上消除二元对立,消除读者自主性,即读者中心论,更注重译者与读者的自主间性。认为译者和读者站在同等位置,在重视读者反应的基础上,也同时重视译者自主性的发挥,因此,译者可创造性的发挥也占重要的位置。
译者如何实现主体间性,就需要(1) 译者对作者所处时代的社会风貌,作者的生活理念、语言风格和人生经历等各方面内容进行详细的研究(2) 对读者心理预设,同时(3) 避免译者中心论,需要译者站在读者角度,多和读者进行交流,避免译者误会读者期待,不了解作者而出现过度解读等现象 [10] 。简言之,读者为中心有局限性,会使翻译工作走向片面,狭隘的误区之中,而动态对等重视主体间性,译者不仅需要结合文内文外,还要从作者,译者和读者各自角度出发进行有效融合,所需要的要求更高,一般译者不易达到。
其二,语用等效追求原语读者和目标语读者在反映上产生“比拟性”,而非相似性,而动态对等追求译语信息接受者和译文信息之间的关系应该与原语信息接受者和原文信息之间的关系相同动态对等翻译 [11] 。可见,语用对等在译者可创造性程度上范围较大,相比功能对等有更大的可发挥空间,只要确保语用意义的传达和满足目标语读者期待的条件下,译者可尽可能发挥自主性和创造性,而动态对等追求译语信息文本和源语信息文本产生相同的对等关系,而这种“相同”受到文化背景等等方面的制约,要想实现这种相同,单不说实现的可能性小,而且同时还会制约译者在翻译时为了这种达到“相同”而制约其创造性和自主性的发挥 [12] 。因此,如何让语境效果更大化,则是译者需要在达意基础上,发挥的主观能动性,因此可见,在语用等效基础上,译者发挥的可创造性空间更大。
例3:Oliver and Nature fought out the point between them [7] .
荣译:奥立弗和造化之间的较量见了分晓 [8] 。
黄译:在奥利佛和自然之间倒着实进行了一翻较量 [9] 。
在翻译“Nature”一词时,荣如德使用了“造化”一词,造化一词是极具中国特色,有更加深刻的内涵,更加贴近中国读者,因此在对目标读者来说,对此句话的理解上,则会有更加深刻的意义,同时会让读者产生在读自己语言所写的文本的假象。而黄译本采用直译,不符合中国读者习惯,但传达了异质性。相比而言,使用“造化”一词,从目标读者对内容的理解程度来看,要比“自然”一词更为妙。从语用等效中的关联理论来看,译者对nature一词对译文读者暗含意义进行了引导,使译文与读者现有的知识背景发生联系,让中国读者联想到自然的同时,还联想到命运、运气、福分等。因此,荣如德的译本在语用等效的基础上加入译者可创造性的成分较多。
6. 结语
本文借比较了语用等效翻译和动态对等之间的相似性和差异,发现语用等效翻译和动态对等存在极大的相似性,都是以目标语读者为出发点,实现译语接受者获得与原语接受者感受相同或相似的结果 [13] 。动态对等和功能对等两者译者的出发点都是目标读者,都重视目标读者对文本的解读,同时两者对译文的评判标准都是超越二元对立,从对等的角度出发,判断译文是否成功的标准。
而两者同时存在明显的差异,本来从读者期待的角度和译者可创造发挥程度,对两者进一步进行了对比,发现,语用等效的标准需要满足目标读者期待,同时,译者在选择翻译策略时,可发挥的自主性和可创造空间较大。功能对等理论则属于翻译学范畴内,需要译者达到目标语读者和原文读者相同的反映,因此,对译者的可创造性空间也有了较大程度的限制。动态对等强调文外反应与原文读者的相似;而语用对等重视文内与文外即双向的对等。这就导致动态对等更注重读者的反应,而语用对等更兼顾原文的语境与文外对读者的反应。实际上,动态对等更注重内容的反馈,而语用对等更注重形式与内容的兼顾,动态对等以读者为中心,及以读者为主体性,而语用对等更注重译者与读者的主体间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