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在马克思政治经济学的发展过程中,辩证法为其政治经济学批判起到了至关重要的方法论作用。虽然马克思没有一本关于辩证法的著作,但是他将他的历史唯物主义辩证法区别于黑格尔的唯心辩证法,并融入在《资本论》中,勾勒了一幅先“从具体到抽象”,再“从抽象上升到具体”的历史演进图景,为我们正确理解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下,抽象劳动与价值、价值与使用价值之间的辩证统一关系,商品到货币再到资本的逻辑演进关系提供了科学的方法论基础。但是,《资本论》中成熟的历史唯物主义辩证法并非一蹴而就,而是有着一段从萌芽到完全的发展过程。如果说《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的问世意味着历史唯物主义萌芽的出现,《德意志意识形态》(以下简称《形态》)标志着历史唯物主义的确立的话,那么在《哲学的贫困》中,马克思对揭露蒲鲁东唯心辩证法的虚构性意味着历史唯物主义辩证法萌芽的出现,《资本论》则标志着马克思历史唯物主义辩证法的确立。一方面,马克思在《哲学的贫困》的第二章中认为他需要对两个人的辩证法进行批判,“首先是蒲鲁东先生,其次是黑格尔” [1] 虽然《哲学的贫困》主要是对蒲鲁东的批判,但实际上在纠正蒲鲁东唯心辩证法的同时,也暗含着马克思对黑格尔唯心辩证法的批判,为后面在《资本论》中建立用历史唯物主义辩证法分析政治经济学奠定了基础;另一方面,在《资本论》的第二版跋中,马克思指出黑格尔的辩证法是神秘且颠倒的,所以“必须把它倒过来,以便发现神秘外壳中的合理内核,” [2] 那么,马克思所说的“神秘外壳”和“合理内核”具体指的是什么?因此,回顾《哲学的贫困》和《资本论》中马克思对蒲鲁东和黑格尔的唯心辩证法的批判,可以梳理出马克思唯物辩证法从萌芽到成熟的演进过程,揭露蒲鲁东系列辩证法的虚构性,厘清马克思的历史唯物主义辩证法和黑格尔唯心辩证法之间的联系与区别,探究马克思《资本论》中的唯物辩证法中“唯物”的深刻内涵,以及剖析马克思黑格尔辩证法中的神秘外壳和合理内核分别是什么,这些问题的解答,对于当今时代丰富马克思历史唯物主义辩证法的发展具有重要的理论意义。
2. 《哲学的贫困》中马克思对蒲鲁东唯心辩证法的批判
从肯定到批判,是马克思与蒲鲁东之间的关系变化的真实写照。在马克思创立唯物史观的前夕,马克思大体上对蒲鲁东的经济理论持肯定态度,尤其在《神圣家族》中,马克思为批判鲍威尔兄弟的思辨哲学时,大加赞扬蒲鲁东建立在现实基础上的经济学思想。但在历史唯物主义成立后,马克思发现蒲鲁东的理论的诸多缺陷,以及对工人运动产生的消极影响,所以马克思写作《哲学的贫困》用来系统批判蒲鲁东的经济学思想,并及时澄清蒲鲁东对工人群体产生的消极影响。在《哲学的贫困》中,马克思除了批判蒲鲁东的经济学思想外,还批判了构成蒲鲁东经济学理论基础的唯心辩证法,并对其唯心辩证法展开了本体论、认识论和方法论,即抽象概念与现实社会的颠倒、观念顺序的历史、矛盾的任意消除三个角度的批判,在宣扬历史唯物主义辩证法正确性的同时,也暗含着对黑格尔唯心辩证法的批判。
2.1. 本体论:蒲鲁东将物质存在看作逻辑范畴的映射
虽然蒲鲁东在庸俗经济学家将经济范畴看作永恒存在的基础上,进一步解释了经济范畴的成因和来历,但只是分析了经济范畴之间的演进关系,并没有从物质生产角度出发分析经济范畴的现实成因。蒲鲁东庸俗化地理解了黑格尔的唯心辩证法,并将其作为自己经济学思想的理论基础。他认为任何事物都可以将其抽象化为逻辑范畴,抽象的经济范畴之间的演进关系决定了现实社会经济范畴的出现与消亡,即抽象决定着具体,整个现实世界不过是逻辑范畴体现,所以在蒲鲁东看来,经济范畴是永恒存在的资本主义社会下经济关系不过是经济范畴的体现。可见,蒲鲁东将经济范畴定义为现实经济的本体,无疑颠倒了思维与存在的正确关系。所以马克思深刻批判了蒲鲁东将经济范畴视作现实经济关系根源的本体论思想,一方面,“人们按照自己物质生产的发展建立相应的社会关系,正是这些人又按照自己的社会关系创造了相应的原理、观念和范畴。” [1] 蒲鲁东所忽视的正是现实的生产关系,正是基于现实的生产关系的存在,才能进一步从现实的生产关系中抽象出经济范畴,所以没有永恒的经济范畴,经济范畴随着现实的生产关系的消亡而消亡;因此,蒲鲁东将逻辑范畴看作辩证法的主体无疑是错误的,辩证法的本体只能是现实的生产关系,而不是没有实体的逻辑范畴。
2.2. 认识论:蒲鲁东将现实历史让位于逻辑范畴的演进
与黑格尔一样,蒲鲁东的辩证法采用“观念顺序的历史”代替现实的物质生产的历史,但他所构建的“观念顺序的历史”处处是矛盾,不过是对黑格尔辩证法的拙劣模仿。在黑格尔的辩证法中,他认为从古至今的历史都是发生在他思维中的历史,“即他自己的哲学的历史”。 [1] 这种历史是观念的自在自为的辩证运动,历史的发展过程亦是观念的发展过程。而蒲鲁东片面地使用黑格尔的辩证法,不但没有剥离其辩证法中的“神秘外壳”,反倒被其辩证法束缚住了自身,导致其不断陷入经济范畴运动的二律背反之中。马克思针对蒲鲁东唯心辩证法中的历史唯心主义展开了逻辑范畴抽象运动的虚假形式、原理与历史正确关系两个角度的批判。
第一,马克思批判了蒲鲁东辩证法中的“普遍理性”运动的任意排列及其所造成的二律背反。蒲鲁东模仿黑格尔辩证法中的概念运动形式,构建了以“普遍理性”为主体的逻辑范畴运动形式,他指出:“这里我们论述的不是适应时间顺次序的历史,而是适应观念顺序的历史”, [1] 他将“普遍理性”的运动设定在纯粹的以太中进行,并且赋予“普遍理性”自身运动、自我对置的形式,即自身分为“是”和“否”两个方面,两者间的相互转化运动构成了逻辑范畴的辩证运动。当两个对立面融合为一体时,就产生了新的逻辑范畴。而马克思指出了蒲鲁东“普遍理性”运动的二律背反,他认为每当蒲鲁东想论证一个经济范畴而缺少相关的其他经济范畴时,蒲鲁东总是为此临时展开范畴的辩证运动以得出作为论证材料的经济范畴,并将刚刚得出的经济范畴视作“初生的婴儿”,殊不知两个经济范畴是同一历史阶段下诞生的产物。因此,蒲鲁东构建的“普遍理性”的自我运动并不像黑格尔那样具有完整且系统的逻辑演进顺序,只是蒲鲁东在其个人头脑中的任意组合排列,即蒲鲁东经济表中各个经济范畴之间的演进顺序并不成立,只是蒲鲁东个人的虚构而已。马克思认为蒲鲁东将这种虚构的辩证法运用到政治经济学中只会导致经济学的形而上学,“就会把人所共知的经济范畴翻译成人们不大知道的语言”, [1] 只会误导人们对经济范畴的理解与运用。
第二,马克思批判了蒲鲁东关于原理创造历史的观点的批判。一方面,蒲鲁东认为,由于权威原理与11世纪的社会相适应,个人主义原理与18世纪的社会相适应,所以他得出原理创造历史的结论。而马克思则严厉批判这种历史唯心主义的观点,他认为蒲鲁东没有根据11和18两个世纪中人们的物质生产方式及其社会关系出发去分析原理和历史何者为第一性的问题。马克思认为解决这个问题的关键在于要从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角度出发去研究世俗的历史,而不是将11世纪的理论和18世纪的理论片面地理解为是原理创造历史;另一方面,蒲鲁东认为范畴和原理是先于人类的存在。马克思认为蒲鲁东将永恒的属性赋予了范畴和原理将会导致历史的“离场”,即抹煞掉一切历史的运动。但是马克思对蒲鲁东的历史唯心主义展开了批判,他认为任何经济范畴诞生的原因都源自于现实社会中人与人的生产关系。因此,蒲鲁东辩证法中没有正确的历史,有的只是他自我任意安排的观念的历史顺序。
蒲鲁东构建的经济范畴的演进历史是矛盾的。他既没有从现实的物质生活出发去描绘世俗的历史,也没有构建一个完整且系统的逻辑范畴的神圣历史。这导致他在构建历史的同时,相当于是在否定历史的存在。
2.3. 方法论:蒲鲁东对“否定之否定”的错误理解
蒲鲁东直观地理解黑格尔辩证法中的矛盾的辩证统一运动,片面地将任何经济范畴都划分为好的方面和坏的方面,并认为矛盾解决只需要消除坏的方面,保留好的方面,这无疑是蒲鲁东歪曲了黑格尔辩证法中的“否定之否定”规律。蒲鲁东构建其经济学思想的出发点和最终目的是公平,在他看来,要达到公平就要消灭任何经济范畴中坏的方面,保存其好的方面。比如:作为一种经济范畴的奴隶制,也同样有好的一面和坏的一面。好的一面是它是工业化的基础,没有奴隶制将没有后面的工业化。但在消除奴隶制坏的一面时,蒲鲁东却只是简单地否定奴隶制坏的一面,并没有提供如何消除坏的一面的方法。所以马克思指出:“蒲鲁东先生从黑格尔的辩证法那里只学得了术语。” [1] 这导致蒲鲁东在面对任何经济范畴时都只会表面上划分为好坏两个方面,并没有学习到黑格尔辩证法中“肯定”“否定”到“否定之否定”的方法论。在黑格尔的辩证法中,“肯定”指的是维持事物存在的方面,“否定”指的是毁灭事物存在的方面,而“否定之否定”指的是“肯定”和“否定”作为对立统一的两个方面的共存、融合为一个新的范畴,因此,“肯定”到“否定”再到“否定之否定”的过程是概念的自身生成的辩证统一运动。然而,蒲鲁东主观地消除概念的“否定”方面,干扰了这个辩证统一运动的过程,妨碍了概念的自我运动,所导致的结果是对辩证运动的终结,失去了“否定”的“肯定”,将不会转化为完成“否定之否定”过程的新范畴。
综上所述,马克思在《哲学的贫困》第二章中对蒲鲁东唯心辩证法展开了本体论、认识论和方法论三个维度的批判,表面上是对蒲鲁东的批判,但实际上也暗含着对黑格尔唯心辩证法的批判。马克思在否定蒲鲁东用概念作为物质存在的本体、原理创造历史的同时,也是对黑格尔唯心辩证法的批判和对历史唯物主义的宣扬。但是此时的马克思并没有建立起以历史唯物主义为理论基础的辩证法,也就无法对黑格尔唯心辩证法展开全面的批判与超越。对黑格尔唯心辩证法的全面超越要等到马克思《资本论》的问世。
3. 《资本论》中马克思对黑格尔唯心辩证法的批判
随着马克思对历史唯物主义理论的理解和运用的不断娴熟,他不再只是从理论上论证历史唯物主义的正确性和先进性,而是将历史唯物主义的理论方法运用到分析现实的资本主义社会上,由此,蕴含着历史唯物主义和政治经济学的《资本论》问世。因此,在《资本论》中,马克思具有了完全批判黑格尔唯心辩证法的能力,他在《资本论》第一卷第二版跋中表达了他对黑格尔唯心辩证法的态度,“辩证法在黑格尔手中神秘化了,但这决没有妨碍他第一个全面地有意识地叙述了辩证法的一般运动形式。在他那里,辩证法是倒立着的。必须把它倒过来,以便发现神秘外壳中的合理内核。” [2] 那么,马克思所说的“颠倒黑格尔的辩证法”究竟是指何种意义上的“颠倒”?以及黑格尔辩证法中的“神秘外壳”以及“合理内核”究竟指的是什么?这三者之间又有何内在联系?
3.1. 马克思运用唯物史观颠倒并摧毁了黑格尔唯心辩证法中的“神秘外壳”
以往针对马克思颠倒黑格尔的唯心辩证法主要认为马克思剔除了黑格尔辩证法中的唯心主义,替换为唯物主义。但既然用唯物主义就可以颠倒将黑格尔的唯心辩证法,为何其他的唯物主义哲学家没有将其改造为唯物辩证法,偏偏是马克思将其改造成功?答案在于旧唯物主义无法超越黑格尔的唯心主义辩证法,而马克思的唯物史观则完成了对黑格尔辩证法中“神秘外壳”的“颠倒”。
黑格尔的唯心辩证法恰恰是用来批判旧唯物主义的方法论。他认为旧唯物主义是抽象的物质观,仅仅是机械式地规定了物质的客观性,没有进一步规思维的来源,“唯物论认为物质的本身是真实的客观的东西。但物质本身已经是一个抽象的东西物质之为物质是无法知觉的。” [3] 在黑格尔看来,虽然旧唯物主义表面上是将客观的物质作为本原,但实际上这种物质观提出的物质是不为人所感觉到的,是抽象的、形而上学的,是一种假象。因此,黑格尔提出了他的唯心辩证法,进一步完善了旧唯物主义的缺陷,从而“颠倒”了旧唯物主义的物质观。
虽然黑格尔的唯心辩证法批判了旧唯物主义抽象的物质观,解释了思维自身运动的客观规律,但他夸大了思维的能动性,将人类社会历史的一切变化和发展都囊括在了客观精神的辩证运动中,没有正确回答思维与存在何者为本原的哲学基本问题,忽略了思维真正的本原在于客观物质,因此,受到了马克思唯物史观的强烈批判。在黑格尔的唯心辩证法中,他将客观存在的精神的自我运动、自我展开规定为历史的运动,换言之,黑格尔将精神或意识发展的某一环节规定为历史发展的某一阶段,精神或自我意识的发展就是历史的本质。因此,黑格尔唯心辩证法的主体是人的自我意识。然而,马克思在《关于费尔巴哈的手稿》中初步构建了以现实的人的感性活动为主体的唯物史观及其唯物辩证法,他指出“从前的一切唯物主义的主要缺点是:对对象、现实、感性,只是从客体的或者直观的形式去理解,而不是把它们当作人的感性活动,当作实践去理解,而不是从主观方面去理解。因此,和唯物主义相反,能动的方面却被唯心主义抽象地发展了,当然,唯心主义是不知道现实的、感性的活动本身的。” [4] 这表明,以往旧唯物主义以直观的、片面的视角来看待客观事物,忽略了客观事物自身的存在依赖于现实的人的实践活动,造成了对客观事物认识的不全面。而黑格尔的唯心辩证法虽然在一定程度上重视了人的自我意识的能动性,弥补了旧唯物主义将意识或精神看作完全被动的存在,但他没有进一步规定作为发挥主动性的思维的来源。唯有马克思高屋建瓴地将现实的人的实践活动,即人类社会的物质生产方式作为历史的本原,将黑格尔唯心辩证法中的客观精神替换为了现实的人,实现了对旧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的双重超越,成功颠倒并摧毁了黑格尔唯心辩证法中的“神秘外壳”,批判了将精神或意识定义为辩证法本体的唯心辩证法,恢复了人的主体地位,为将其“合理内核”运用在剖析资本主义社会上颠倒了理论基础。
3.2. 否定之否定是黑格尔唯心辩证法的合理内核
在马克思破除黑格尔唯心辩证法中的“神秘外壳”后,他将其唯心辩证法中的“合理内核”挖掘了出来,将其运用在政治经济学的理论体系的分析上,演绎了从商品到货币再到资本的概念范畴的辩证运动。马克思在写给恩格斯的信件上说:“完全由于偶然的机会,我又把黑格尔《逻辑学》浏览了一遍,这在材料加工的方法上帮了我很大的忙。如果以后再有功夫做这类工作的话,我很愿意用两三个印张把黑格尔所发现的、但同时又加以神秘化的方法中所存在的合理的东西阐述一番,使一般人都能够理解。” [5] 马克思在这里提到的“合理的东西”,就是黑格尔唯心辩证法中的“合理内核”,也就是“辩证法的一般形式”,即否定之否定的方法论。那么,马克思如何将黑格尔辩证法的合理内核运用在剖析资本主义社会的生产方式上?或者说,作为合理内核的否定之否定规律是如何体现在马克思的《资本论》中?
马克思在运用唯物史观消解掉黑格尔唯心辩证法中的“神秘外壳”的基础上,将黑格尔“实体即主体”理论原则中的实体(精神)替换为了资本,所以,原本黑格尔强调精神的自我否定性的辩证运动变成了资本主义社会下经济范畴的辩证运动。黑格尔的“实体即主体”原则指的是:“不仅把真相理解和表述为一个实体,而且也同样理解为一个主体。” [6] 而资本作为资本主义社会上的客观存在,其实体具有主体性主要体现在以下三个方面:第一,资本作为一种根植于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生产关系,不但起着规定着商品和货币价值的作用,还利用工资这一中介,获得了工人劳动过程中的剩余价值;第二,资本利用工人的剩余价值不断壮大自身,成为了一种永不间断运动的主体;第三,资本本身的作用体现在资本主义社会的方方面面,犹如“普照的光”一般,“它掩盖了一切其他色彩。” [7] 所以,在马克思的唯物辩证法中,他成功地将资本代替了黑格尔唯心辩证法中的绝对精神的“实体即主体”的位置,成为了资本主义社会中具有主体性的存在。
马克思在《资本论》中叙述资本这个概念的逻辑演进运动,采用了黑格尔唯心辩证法中的否定之否定原则,赋予了资本自我摧毁、自我创造、自我发展的能力,实现了黑格尔“实体即主体”的原则,由此构建了一个从商品到货币再到资本的逻辑体系。在《资本论》中,商品具有的矛盾体现在其交换价值只能通过另一个商品的使用价值来体现,并且任何一个商品不能同时拥有交换价值和使用价值。这就导致在交换过程中,商品交换价值不能得到精确的体现。于是,解决(否定)这一矛盾的方式是货币的出现。那么,货币的矛盾又是什么呢?是其大多数情况下只能进行等价交换,无法实现货币自身的增值,而解决(否定)货币这一矛盾则是资本这一生产关系的诞生。虽然从商品到货币再到资本的发展过程中,都不断通过后者来解决前者的矛盾,但实际上并未彻底消除这种矛盾,只是换了一种表现形式而已。因此,马克思正确吸收了黑格尔唯心辩证法中的合理内核(否定之否定原则),描绘了一幅资本自身辩证运动的逻辑图景。
马克思在《资本论》中对黑格尔唯心辩证法的颠倒并非按照旧唯物主义式的颠倒,而是依据唯物史观原则来颠倒并摧毁黑格尔唯心辩证法中的神秘外壳,将人的感性活动取代了绝对精神主体地位。而黑格尔唯心辩证法中的合理内核就是其否定之否定原则,马克思在立足于唯物史观的基础上,合理运用黑格尔的否定之否定原则,为剖析资本主义社会提供了科学的方法论。
4. 结语
从《哲学的贫困》到《资本论》不但是马克思唯物史观理论的不断成熟,而且其辩证法理论也得到了不断提升。马克思在《哲学的贫困》中从本体论、认识论和方法论三个角度批判了蒲鲁东唯心辩证法,论证了蒲鲁东唯心辩证法运用在分析资本主义社会的不合理性,其辩证法只是对黑格尔唯心辩证法的拙劣模仿。在《资本论》中,马克思运用唯物史观改造了黑格尔唯心辩证法的神秘外壳和合理内核,创造了以唯物史观为理论基础的唯物辩证法,为科学解析资本主义社会奠定了先进的理论基础。
基金项目
本文为2023年自治区研究生创新项目“马克思宗教批判的演进史研究”(项目编号:XJ2023G220)阶段性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