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1848年《共产党宣言》的发表，马克思主义诞生于世。在《共产党宣言》1893年意大利文版序言中，恩格斯指出“《宣言》十分公正地评价了资本主义在先前所起过的革命作用”[1]。在这本书里，马克思、恩格斯从资本主义的形成发展、积极作用和历史局限性等对其革命作用进行了“十分公正”的分析。资本主义革命性作用在特定的历史语境下生成，自我否定趋势使其无法永恒持存，蕴含其自我瓦解的趋势和向未来敞开的多样可能。学术界现有的相关文献片面地将重点放在《宣言》对资本主义现代化过程的批判分析，以其内在局限性为主要探讨点，本文则从更全面的视角研究《宣言》对资本主义革命性作用的“十分公正”的评析，从消极和积极两个方面围绕文本理解对资本主义评价的核心内容。通过全面的客观分析，以更深入的理解和更广阔的视域透视当代资本主义的本质和发展趋势，更加坚定两个必然的科学性，对认识当代资本主义的革命作用提供方法论的指导。
2. 《宣言》“十分公正”地研判资本主义社会革命作用的方法论依据
在《共产党宣言》1893年意大利文版序言中，恩格斯指出“《宣言》十分公正地评价了资本主义在先前所起过的革命作用”。“十分公正”的评价将马克思恩格斯对资本主义社会革命作用的阐述给予了评价，是从对历史趋势的透视中阐发历史规律，从客观分析与价值评判相贯通的方法中分析革命作用的特点，达到以历史规律为研究主体的科学性、以客观事实为研究依据的现实性、以严密逻辑为研究方法的价值性。
(一) 从对历史趋势的透视中阐发历史规律
思想史研究所共有的科学性是从历史发展的，是科学的方法。《宣言》对资产阶级发展的研究和论证是从历史趋势出发，具有历史性论证的科学性。历史的发展呈现着必有的规律性，这种规律性并不是历史的重合或者重复，而是跟随规律的发展呈现出必然的趋势。“资产阶级在它的不到一百年的阶级统治中所创造的生产力，比过去一切世代创造的全部生产力还要多、还要大。”([1], p. 36)世界市场的扩大、产业革命的出现，其中蒸汽为代表的工业革命，使得生产规模扩大化，机器大工业的发展以及科技水平的进步使得生产力得到跨越式发展，创造出巨大的社会财富，劳动生产效率得到显著提升，推动着整个社会发展滚滚向前。戴维·麦克莱伦在谈到马克思1844年的第二手稿时指出，私有财产的存在意味着资本的生产，资本使所有的自然的和社会的特性都变得无关紧要[2]。
然而，依据历史演进过程的规律，《宣言》不仅阐述了资产阶级的繁荣，也对其危机进行了论述。在马克思、恩格斯看来，资产阶级在开拓世界市场的同时，挖掉了自己的民族产业根基；当生产力极速发展到社会所无法容纳和使用的时候，会导致生产力的浪费和资本主义社会不断出现周期性重复的经济危机，这是资本主义社会发展的历史规律。随着资本主义社会的发展，其中的“科学性”也逐渐体现出来，这里的“科学性”指的是随着历史运动的发展和规律，不是某一事实的发生，而是使得这一事实发生的现实性历史运动，在《宣言》中则体现为随着资本和工业的发展，无产阶级的人数和力量也在逐渐增加，机器使人们的劳动区别越来越小，工资越来越低，无产阶级的地位越来越低，基本权利越来越得不到保障，和资产阶级之间的矛盾日益加深，两个阶级的矛盾和冲突会以起义的形式逐渐爆发。
马克思恩格斯在《宣言》中研究历史的过程是基于一切历史都有自我发展的规律，根据历史规律和历史趋势，《宣言》在第一章科学地分析了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的结局，强调了历史发展的必然性。资本主义作为一种社会形态具有其历史发展的阶段性和有限性。资本主义的内在矛盾将推动社会朝着新的形式发展，从而开启新的历史时期。社会是处于不断发展变化之中的。资本主义的分析并非简单地描述当下的状态，而是揭示了一个社会形态内在的矛盾和发展趋势。这种变革性的观点意味着资本主义社会的演变和发展不是偶然的，而是符合历史发展的客观规律的。
(二) 从客观分析与价值评判相贯通的方法中分析革命作用的特点
《宣言》对资本主义的革命性作用是“十分公正”的，源于其分析是基于客观事实的分析，还在于其渗透着着眼于无产阶级解放的历史进步性立场。马克思恩格斯在《宣言》中在对资本主义进行评价和分析时依据客观的社会现实，运用唯物史观的方法考察人类社会历史发展的进程，探讨其本质和发展规律，历史唯物主义为剖析社会历史提供了解释框架和价值标准。历史是从现实中发展而来的历史，是以“社会结构”及其过程性演进为基础的历史，《宣言》中探讨的历史以生产力巨大发展的变化作为呈现出来的实际表现，表现出历史发展阶段的真实情况，是对历史主体的承认和研究。
《宣言》在以“社会结构”为基点的历史研究中，以客观且宏大的视角叙述了社会结构中的历史，超越了以往以思辨为主要内容的分析方法，达到了历史分析中按历史规律的高度。其中的历史规律主要表现在对历史本身的反映和描写，研究历史在各个阶段所呈现出来的具体特征。在资本主义社会中这种历史性规律由于社会发展更迭的速度加快而显现得更加明朗。“生产的不断变革，一切社会状况不停的动荡，永远的不安定和变动，这就是资产阶级时代不同于过去一切时代的地方。”([1], p. 34)资本主义社会条件下的生产力的快速发展导致生产关系不断进行巨大变革，以适应和反抗生产力的发展。马克思恩格斯指出资产阶级在这个过程中发挥的是“非常革命”的作用，这里的强调凸显了资本主义生产力和生产关系所带来的变化远远超过以往所有生产关系的变革，对社会历史的发展进程起到了前所未有的推动作用。同时，发挥出来的“革命”的作用则强调了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不仅对于社会变革，还对社会中的要素带来了革命性变化，其中人和人的交往关系得到了不同的特征表现。
马克思恩格斯从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出发，以经济发展的生产方式和交换方式作为具体表现，“现代资产阶级本身是一个长期发展过程的产物，是生产方式和交换方式的一系列变革的产物。”([1], p. 33)从历时性的角度以社会结构作为研究和分析的对象，结合不同时代社会历史发展的特点和速度，呈现出客观性、具体性的特征。《宣言》以客观的社会历史作为分析对象，研究了资本主义对于社会变革所发挥的作用，以此从分析依据客观性和历史判断价值性的视角达到“十分公正”的效果。
(三) 从结构总体性与历史总体性的有机统一中实现逻辑论证
《宣言》在分析资本主义社会的过程中注重论证逻辑的严密性，以逻辑与历史相统一的方法达到“十分公正”的效果。历史是客观世界运动发展的过程，是包含着时间和空间两个范畴的动态过程，在时间流逝中呈现特定的空间，在空间转移中体现时间的维度。历史在一定的阶段内上演着“重叠”和“差别”的状态，其中蕴含着社会发展历史演进的动态逻辑，《宣言》在分析资本主义社会历史进程的过程中与逻辑相结合，对资本主义生产力的形成和发展和对生产关系变更的影响进行了逻辑论证，其中深层次的影响表现为资本的运作和破坏，使得资本主义的基本矛盾日益凸显，表现为资本主义必然灭亡、共产主义必然胜利的趋势。
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生产力爆发出巨大的能量，形成了资本主义社会的社会发展形态，但是资本主义社会下的生产关系无法完全适应和驾驭发展迅猛的生产力，反而成为影响生产力发展的阻挡因素。资产阶级生产力和生产关系之间的不可调和因而导致资本主义周期性的经济危机出现，因此资本主义的社会需要不断调整。对于社会所有制的发展，《宣言》中将资本主义经济危机作为资本主义必然走向灭亡的一种超前暗示，并且将这种社会制度的瓦解和变更作为历史发展的必然逻辑。同时，工人阶级在资本主义社会中处于异化的状态，沦为了劳动工具，甚至被贬为商品，通过出卖自身劳动力换取微薄的生活资料。
从封建社会的农业到现代工厂手工业的发展，都是社会所有制在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影响下变更产生的，并借此对社会发展的未来趋势进行了预测。资本主义社会的生产方式是从封建社会里形成的，在它无法调整自己的生产资料和生产方式之间的关系时，也将毁灭自己的社会形态和存在的所有制，进入下一个阶段，走向共产主义社会。马克思恩格斯在研究资本主义社会时是将历史与逻辑联系，认为资本主义社会必然会在历史规律的影响下，爆发无产阶级革命，资本的运转会走向终结，从而使得资本主义必然灭亡、共产主义必然胜利。
3. 《宣言》对资本主义革命性作用加以“十分公正”分析的当代意义
资本主义社会是对封建社会的破除和超越，是人类社会历史的一次飞跃发展。《宣言》对资本主义社会的批判以最根本的问题为出发点，这些问题及其产生的原因至今仍然存在，马克思恩格斯170多年前在《宣言》中分析了资本主义的“繁荣”和“终将灭绝”，尽管资本主义依然发展势态良好，但是结合一百多年来的现实变化，通过纷繁复杂的现象去看历史发展的本质和趋向，资本主义国家剥削的本质并没有改变，阶级矛盾仍然存在。《宣言》中对资本主义革命性作用的“十分公正”的分析和评价对我们现在如何认识以及对待当今资本主义的发展具有重要的指导作用。
(一) 深入剖析对资本主义的内在逻辑和运行机制，洞悉资本的“文明面”作用
在经济方面，科学技术的发展，在与资本深度融合后不断变革生产方式、发展生产力，创造了超越以往任何社会所创造出的巨大生产力。同时，资本主义不断变革自己的方法，调整创新自己的政策，使得资本主义在社会中得到适应和发展。如今的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在经济发展的过程当中，致力于产业升级，发展附加值高、回报率好的产业，将附加值低的传统制造业转移到发展中国家。这样会导致其在技术密集型和资本密集型产业中占有明显的比较优势。
在建设社会主义的过程中，要以开放包容的态度，积极借鉴并吸收资本主义社会中先进的、有益的文明成果，促进自我制度的发展和完善。《宣言》也无不闪烁着人民性的光芒，必须全面推进深化改革，学习创新理念，转变经济发展方式，推动新兴产业高质量发展，把结构调整和产业升级结合起来，以新兴产业带动传统制造业的发展，以科技创新赋能生产领域，实现中国式现代化。
(二) 开辟驾驭资本的社会主义现代化道路，克服资本主义商品化的弊病
如今的资本主义社会仍然是以私有制经济为主体，由此所导致的社会矛盾也依旧存在。即使在历史进程中社会不断发展，经济政策不断调整，但是其总趋势并没有发生改变，一百多年来资本主义经济的固有矛盾也没有消失，依然存在在现代资本主义经济发展中。马克思恩格斯在《宣言》中对资本主义经济体系的分析，对于我们当前认识资本主义发展的缘由、过程、后果有着指导作用。
“整个社会的历史，都是阶级斗争的历史”([1], p. 9)，马克思恩格斯强调资产资本主义的私有制导致了社会的阶级分化，贫富差距不断扩大。当今世界范围内的财富不平等现象在一定程度上验证了宣言中对于阶级对立和贫富差距的论断。全球富豪的财富与普通人之间的差距日益扩大，这进一步呈现了阶级分化的现实。《宣言》曾指出，资本主义国家实际上是少数统治者的专政，他们利用政治权力来保护自己的经济利益。虽然当代资本主义社会采用了民主制度，但在资本主义经济结构的基础上，依然存在着资本对政治的影响，资本家阶级对政治资源的控制，以及权力和财富的密切联系。无产阶级革命的思想认为无产阶级最终会推翻资本主义制度，《宣言》对于阶级斗争和社会变革的观点启发了许多社会运动和政治运动，以争取更多的社会权益和公平待遇。我国已经认识到资本问题是“重大经济问题、重大政治问题、重大实践问题和重大理论问题”[3]，我国坚持人民群众是社会发展的主体，在以人民为中心的价值取向下，中国式现代化走出了一条与西方资本主义文明不同的发展道路。它不仅仅追求物质文明的增长，而且构建了一个包括物质文明、精神文明、政治文明、社会文明和生态文明在内的“五位一体”全面发展的文明体系，体现出人民至上的发展哲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