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积极情绪是指那些能让个体感到愉快、幸福、满足的情绪体验，有着非常广泛的益处，包括增强身体健康和更轻松地面对生活带来的种种挑战。这种情绪不仅能促进社会的链接和心理的健康，还能让个体感受到幸福感(Diener & Seligman, 2018)。相关研究表明(Corno et al., 2018)孕妇的积极情绪可以缓冲消极情绪带来的影响，促进母亲和婴儿的幸福感。幸福感，被广泛地定义为“一个人生活的质量和状态”(Maggino, 2015)。具有较高水平幸福感的孕妇与良好的妊娠结局、较少的妊娠并发症以及在产前护理和分娩准备方面的积极行为相关(Gökçe İsbir et al., 2016)。心理韧性是用来描述个体在面对逆境时的积极适应，即个体成功地、健康地应对重大的压力源(Färber & Rosendahl, 2018)。相关研究表明(Babić et al., 2020)，良好的心理韧性可以预防心理疾病发生，促进和加速康复，并提供富有成效的生活幸福感。一项对胎膜早破孕妇的研究中，也发现心理韧性与幸福感之间是呈正相关的(阮小娟等，2023)。由此可见，积极情绪、心理韧性和幸福感之间可能存在一定的联系，但是三者之间的关系，以及积极情绪、心理韧性对幸福感的作用机制还未明确。因此，本研究通过调查研究，了解孕晚期妇女积极情绪、心理韧性、幸福感的现状，以及三者之间的相关性和作用路径，以期为医务人员更好地为孕妇制定围产期相关的宣教课程提供理论依据。
2. 对象和方法
2.1. 研究对象
采用便利抽样法，选取2023年11月至2024年10月在重庆市某三甲医院进行产前检查的孕妇作为研究对象。纳入标准：1) 孕周 ≥ 28周；2) 阅读和认知能力正常，知情同意者；3) 愿意配合完成调查者。排除标准：1) 患有严重妊娠并发症、器质性疾病等产科异常情况者；2) 有精神障碍、智力缺陷等不能独立填写问卷者。根据Kendall样本量估算法，本研究最终纳入样本量为792。本研究已通过重庆医科大学附属第三医院伦理委员会审批(批件号：2022年科伦审第82号)，并获得研究对象的知情同意。
2.2. 研究工具
2.2.1. 问卷调查法
一般资料调查问卷，采用一般资料调查问卷调查孕妇人口学特征，包括年龄、居住地方、文化程度、职业、妊娠情况。
正性负性情绪量表(Positive and negative affect scale, PANAS) (Watson et al., 1988)由20个用于描述正性或负性情绪的形容词组成，要求被试者根据自己近2周的实际情况采用Likert等级评分法进行1~5分5级评分。黄丽(黄丽等，2003)等人将PANAS进行文化调适后验证，具有良好的信效度，适用于中国人群。本研究中该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907。
世界卫生组织五项身心健康指标(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 Five-item Well-Being Index, WHO-5) (Topp et al., 2015)是全球范围内被公认为日常生活个体幸福感的测量工具，以其特异性和可靠性而闻名。该量表包含5个条目，每个条目采用Likert等级评分法进行0~5分6级评分，原始得分为5个条目之和。该量表由欧爱华等(欧爱华 et al., 2009)汉化修订，具有良好的信效度，适用于中国人群。本研究中该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938。
心理韧性量表(Connor-Davidson Resilience Scale 10, CD-RISC-10)。心理韧性量表(Connor & Davidson, 2003) 2003年由Connor和Davidson编制而成，系自评量表，简称CD-RISC。按Likert等级计分法，总分为0~100分，得分越高，心理韧性越高。中文简化版的CD-RISC-10问卷，采用Likert等级评分法进行0~4分5级评分。杨业环(杨业环等，2021)对中国孕妇的心理韧性情况进行研究，具有良好的信效度。本研究中该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952。
2.2.2. 数据分析法
本研究对有效问卷采用SPSS软件对变量进行描述统计性分析和相关性分析，并通过采用SPSS宏程序PROCES中的Model4来进行中介效应的检验，验证分析心理韧性在积极情绪与幸福感间的中介作用。
3. 结果
3.1. 共同方法偏差检验
采用Harman单因素检验方法进行共同方法偏差检验，结果显示，有3个因子特征根大于1，其中第一个因子的方差解释率为37.29%，小于40%的临界标准，所以本研究不存在明显的共同方法偏差问题(汤丹丹，温忠麟，2020)。
3.2. 一般人口学基本情况
本研究共调查孕妇792人，调查对象年龄在19~42岁，平均年龄为29.18 ± 3.50岁，其中25~30岁年龄段人数占63.89%；89.39%的孕妇长期居住在城市；65.28%的孕妇是全职工作；69.57%的孕妇本次妊娠是计划妊娠；文化程度在大专及以上的占比较多，为80.5%。
3.3. 孕妇积极情绪、幸福感及心理韧性现状
本研究中孕妇的积极情绪总分为(29.05 ± 6.03)分，心理韧性总分为(24.16 ± 7.50)分，幸福感总分为(16.71 ± 4.96)分。将年龄、长期居住地、文化程度等5个变量进行统计分析。结果显示孕妇的文化程度、职业、本次妊娠情况在积极情绪和心理韧性量表评分上有统计学差异，居住地在幸福感量表评分上有统计学差异，见表1。
Table 1. Scores of positive emotions, happiness and mental toughness of pregnant women
表1. 孕妇积极情绪、幸福感、心理韧性评分情况
因素 |
分组 |
例数[n (%)] |
积极情绪 |
幸福感 |
心理韧性 |
年龄 |
≤24 |
44 (5.6) |
28.09 ± 5.85 |
16.09 ± 4.76 |
23.07 ± 7.12 |
25~30 |
506 (63.9) |
29.23 ± 5.85 |
16.76 ± 4.77 |
24.05 ± 7.27 |
31~34 |
176 (22.2) |
28.80 ± 6.70 |
16.81 ± 5.49 |
24.36 ± 8.47 |
≥35 |
66 (8.3) |
28.97 ± 5.63 |
16.45 ± 5.11 |
25.18 ± 6.74 |
F |
|
0.62 |
0.33 |
0.80 |
居住地方 |
城市 |
708 (89.4) |
29.17 ± 6.08 |
16.90 ± 4.93 |
24.33 ± 7.59 |
县城或乡镇 |
56 (7.1) |
28.29 ± 4.94 |
15.57 ± 4.54 |
22.59 ± 6.04 |
农村 |
28 (3.5) |
27.43 ± 6.61 |
14.11 ± 5.79 |
22.86 ± 7.73 |
F |
|
1.61 |
5.93** |
1.84 |
文化程度 |
初中及以下 |
38 (4.8) |
24.71 ± 6.64 |
17.11 ± 4.88 |
20.55 ± 8.14 |
高中或中专 |
116 (14.6) |
27.72 ± 5.58 |
15.32 ± 5.81 |
21.27 ± 8.13 |
大专 |
310 (39.1) |
29.21 ± 6.19 |
17.01 ± 4.89 |
24.13 ± 7.63 |
本科 |
292 (36.9) |
29.66 ± 5.69 |
16.77 ± 4.68 |
25.46 ± 6.64 |
硕士及以上 |
36 (4.5) |
31.56 ± 5.51 |
17.67 ± 4.34 |
26.92 ± 6.39 |
F |
|
9.02** |
2.39 |
10.38** |
职业 |
全职工作 |
517 (65.3) |
29.73 ± 6.08 |
16.95 ± 5.11 |
25.01 ± 7.58 |
无固定工作 |
273 (34.5) |
27.75 ± 5.74 |
16.24 ± 4.66 |
22.56 ± 7.11 |
t |
|
4.42** |
1.914 |
4.41** |
妊娠情况 |
计划妊娠 |
551 (69.6) |
29.33 ± 5.99 |
16.93 ± 4.89 |
24.58 ± 7.32 |
意外妊娠 |
241 (30.4) |
28.40 ± 6.08 |
16.20 ± 5.11 |
23.19 ± 7.84 |
t |
|
1.99* |
1.93 |
2.41* |
注：*p < 0.05，**p < 0.01。
3.4. 孕妇积极情绪、心理韧性、幸福感的相关性分析
Pearson 相关分析显示：积极情绪与心理韧性显著正相关(r = 0.38, p < 0.01)，与幸福感显著正相关(r = 0.16, p < 0.01)，心理韧性与幸福感显著正相关(r = 0.18, p < 0.01)。结果见表2。
Table 2. Correlation analysis of positive emotions, mental toughness and happiness
表2. 积极情绪、心理韧性、幸福感的相关性分析
|
积极情绪 |
心理韧性总分 |
幸福感 |
积极情绪 |
1.00 |
|
|
心理韧性 |
0.38** |
1.00 |
|
幸福感 |
0.16** |
0.18** |
1.00 |
**在0.01级别(双尾)，相关性显著。
3.5. 心理韧性在孕妇积极情绪和幸福感的中介作用检验
通过采用SPSS宏程序PROCES中的Model4来进行中介效应的检验，根据Hayes提供的Bootstrap的方法来验证分析心理韧性在积极情绪与幸福感间的中介作用。根据分析结果显示，积极情绪对幸福感及心理韧性的中介效应的bootstrap95%置信区间的上、下限均不包含0，表明孕期积极情绪不仅能对幸福感起直接效应作用，而且能通过心理韧性这一变量对幸福感起中介效应作用，该直接效应(0.09)和中介效应(0.04)分别占总效应(0.13)的69.23%、30.77%。见图1，表3。
注：*p < 0.05，**p < 0.01，***p < 0.001。
Figure 1. Pathway map of mediating effects of resilience
图1. 心理韧性的中介作用路径图
Table 3. Analysis of mediating effects of mental toughness
表3. 心理韧性的中介效应分析
|
Effect |
se |
LLCI |
ULCI |
效应占比 |
总效应 |
0.13 |
0.03 |
0.07 |
0.19 |
|
直接效应 |
0.09 |
0.03 |
0.26 |
0.15 |
69.23 |
中介效应 |
0.04 |
0.02 |
0.01 |
0.08 |
30.77 |
LLCI代表精确下限，ULCI代表精确上限。
4. 讨论
4.1. 孕晚期女性积极情绪现状
本研究结果显示，孕晚期妇女积极情绪得分为(29.05 ± 6.03)分，处于中等水平，高于金懿(金懿，2023)对孕妇积极情绪的研究，可能是因为该研究的对象是整个妊娠阶段的孕妇。而在妊娠早期，因为孕雌激素水平发生了变化，极易造成恶心、呕吐等妊娠反应(Zhang et al., 2019)。在这种情况下，孕妇不仅要克服身体上的不适状态，还需要适应心理角色的变化，出现积极情绪不高的情况。本研究结果还显示，孕妇文化程度越高，处于全职工作的状态，积极情绪越高。一般来说这类孕妇通常接受了系统的学习教育，有更稳定更优质的工作以及经济来源。面对孕期出现的各类问题，有更优的解决问题的能力和社会支持系统，能维持较高的积极情绪，这与Monterrosa-Castro Á (Monterrosa-Castro et al., 2023)对孕妇心理健康积极性与社会心理因素的部分研究结果一致。
4.2. 孕晚期女性心理韧性现状
本研究结果显示，孕晚期心理弹性得分为(24.16 ± 7.50)分，低于于梅等(于梅等，2024)对孕产妇的研究。低于Daniel Maria Lubian Lopez等(Lubián López et al., 2021)对西班牙孕妇的研究。原因可能与调查环境、调查时间、调查地点、调查工具以及样本量的不同有关。研究结果还显示，本次妊娠为计划妊娠的孕妇，其心理韧性得分较高。计划妊娠意味着夫妻双方选择适宜的受孕时机，创造良好的受孕条件，有着更周密的孕育计划和生理、心理和经济上的准备，能更好地面对孕育新生命后的各种突发状况，这与张红梅(张红梅，2004)的研究结果部分一致。
4.3. 孕晚期女性幸福感现状
本研究结果显示，孕晚期幸福感得分为(16.71 ± 4.96)分，高于刘红旗(刘红旗等，2019)对帕金森病患者抑郁症患者的得分，高于国外学者Esra Karataş Okyay (Okyay & Uçar, 2023)对孕妇在干预前的得分。本研究结果还显示，居住地在城市的孕妇，幸福感越高。一方面，居住在城市的孕妇相较居住在县城，农村的孕妇来说能更便捷地享受到更优质的医疗卫生服务和社会资源，在孕期遇到突发情况也能及时地解决，有助于孕妇感受更多的安全感，从而增加孕期的幸福感，这与Constantina Jacovides (Jacovides et al., 2024)的部分结论一致。
4.4. 孕妇的心理韧性在积极情绪与幸福感之间的中介作用
中介模型结果显示，心理韧性在积极情绪与幸福感之间起部分中介作用，中介效应占总效应的67.45%，此结果验证了研究假设，积极情绪可以直接影响幸福感，也可以通过心理弹性的中介作用影响幸福感。这与Lyubomirsky S (Lyubomirsky et al., 2005)的研究认为频繁的积极情绪能提高幸福感的结果相似。
Majid Yousefi Afrashteh (Yousefi Afrashteh et al., 2024)的研究提出孕妇提高心理弹性可以对承受孕期相关问题和困扰起到很大的作用，通过减轻压力和普遍存在的问题，能够使孕妇保持健康，提高心理健康水平，感受到更多的幸福感。这提示我们，作为医护人员要更多地关注孕晚期妇女的积极情绪以及心理韧性的水平状态，针对性地开展孕期健康宣教提高孕妇的知识储备，更从容地面对孕期的突发问题，那么孕妇就能够感受到更多的幸福感。更多的幸福感不仅能促进孕期心理健康，减少孕期的焦虑抑郁情绪，预防产前产后的抑郁症，同时还能促进胎儿的健康发育。
本研究局限之处在于，仅在重庆地区的一家三级甲等医院开展横断面研究，样本的代表性和外推性受限。未来可进一步开展多中心纵向研究，深入探讨孕期积极情绪、心理韧性和幸福感之间的关系。
基金项目
重庆市教育委员会科学技术研究项目(KJQN202400448)：基于mHealth的音乐干预联合健康教育对分娩结局的影响；重庆医科大学未来医学青年创新团队发展支持计划(W0209)：医学人文视域下“VR+”音乐治疗学改革创新团队。
NOTES
*通讯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