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问题的提出:中国人口老龄化问题的现状分析
要想解决中国人口老龄化问题,首先要对当下的老龄化现状展开具体分析。中国社会的老龄化现状主要表现在如下几点:一是老龄人口规模大,老龄化现象持续周期长;二是老龄化性别与区域差异明显;三是老龄化存在城乡倒置现象;四是存在由于老龄化所导致的劳动力人口规模萎缩,社会养老负担沉重的问题。
1.1. 老龄人口规模大,老龄化现象持续周期长
据国家统计局最新公布的数据显示,2023年中国老年人口和老龄化水平分别增至2.97亿人和21.1%,这代表着中国已经迈入了中度老龄社会[1]。同时,1963年至1975年这十几年是中国人口出生婴儿潮,这批人已逐渐步入老年。直到21世纪五六十年代,中国老龄化进程还将继续,预测老年人口将达到峰值5.2亿人,老龄化水平将超过40%,迈入超老龄社会。由此可见,中国老龄化现象不仅仅表现在人口的绝对数量多与占总人口比例大,还表现在老龄化现象持续周期长。
1.2. 老龄化性别与区域差异明显
根据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报告统计,中国老龄化人口的区域与性别差异明显[2]。中国老龄人口年龄主要分布于65岁与85岁之间,在绝对老龄人口与高龄老龄人口数量方面,女性人口明显多于男性。同时,老龄化的地区差异也较为明显。辽宁是我国老龄化程度最高的地区,西藏则是老龄化程度最低的地区。总体而言,中国东部或东北部地区的老龄化程度要高于西部与南部地区。
1.3. 老龄化存在城乡倒置现象
由于中国城市化进程的飞速发展,老龄化现象在中国逐渐出现了城乡倒置现象。2000年开展的全国第五次人口普查报告显示,2000年中国农村的老年人口占农村人口的比例为10.92%,而城市老龄人口占城市人口的比例为9.68%。而根据2020年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报告数据,2020年中国农村老龄化进程较以往上涨迅速,农村老年人口占农村人口比例上升至23.81%,城市老龄人口占城市人口比例仅上升至15.85%。其中最主要的原因便在于中国城市化进程的快速推进,农村青年人口进城打工使城市老龄化进程减缓,同时加快了农村老龄化进程。与此同时,未来几年进城务工的农村人口将返回农村养老,从而进一步加重农村老龄化程度,导致老龄化城乡倒置现象的延续。
1.4. 劳动力人口规模萎缩,社会养老负担沉重
与老龄化程度日益加深相对的是,中国劳动力人口的规模持续萎缩,社会养老压力越发沉重。同样以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报告为依据,2020年我国15岁~64岁的劳动人口为9.68亿人。然而自2010年以来,全国劳动人口比例在逐年下降,从2010年的74.5%降低到2020年的68.55%。同时,45岁到64岁的劳动人口比例也日益增加,这表明了劳动人口也迈入老龄化进程。随着劳动力人口的萎缩,中国的养老金缺口问题也愈发严重。根据财政部数据,中国社会养老金自2014年起便出现赤字现象,每年养老金的发放需要靠财政补贴予以维持。与此同时,到2060年之前中国人口老龄化趋势都难以扭转,这意味着中国的养老金缺口不是一时的问题,而是一项需要认真谋划与考量的长期议题。
2. 马克思主义人口思想的基本观点
尽管马克思恩格斯并没有专门针对人口问题作出全面而系统的阐释,但通过考察他们著作中关于人的本质的论述、对历史唯物主义基本规律的阐释,以及对社会再生产问题的探究,我们可以发现其中所蕴含着深刻的人口思想,这为我们解决老龄化问题提供了重要的理论支撑。
2.1. 作为自然性与社会性相统一的人口本质
马克思在《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中对人的本质的论述,为我们理解人口本质奠定了坚实的理论基础。不同于唯心主义哲学家将人的本质设定为孤立的感性个体,抑或是抽象的自我意识,马克思明确指出:“人们为了能够‘创造历史’,必须能够生活。但是为了生活,首先就需要吃喝住穿以及其他一些东西。因此第一个历史活动就是生产满足这些需要的资料,即生产物质生活本身”[3]。可见,在马克思看来,人的本质决不是单纯的自然存在,而是自然性与社会性的统一。在这个意义上,作为人的群体范畴,人口的本质必然也是一定社会关系的总和,并从中表现出自然与社会的内在一致。所以,马克思才在《〈政治经济学批判〉导言》中将人口定义为“一个具有许多规定和关系的丰富的总体”,在这个意义上与将人口视作单纯的自然存在物的观点划清界限。因此,马克思对人口本质的科学规定,为我们合理把握中国人口老龄化现象提供了正确的理论起点。
2.2. 作为生产性与消费性相统一的人口特征
人口作为一个经济范畴,不仅仅是自然性与社会性的统一,也是生产性与消费性的统一。众所周知,马克思恩格斯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创立了唯物史观,论述了人类历史发展的一般规律。马克思恩格斯明确指出,人类社会历史发展的起点是现实的个人,人们“为了能够‘创造历史’,必须能够生活。但是为了生活,首先就需要吃喝住穿以及其他一些东西。因此第一个历史活动就是生产满足这些需要的资料,即生产物质生活本身”[3]。可见,现实的个人为了生活需要必然要进行生产,而生产的目的便是满足自己的生活消费。因此,人必然既是生产者,又是消费者。人们正是在生产与消费的过程中是其所是。在这个意义上,对人口的生产性与消费性的准确把握是正确看待中国人口老龄化现象的重要指向。
2.3. 作为社会经济发展与人口规律辩证统一的人口观
马克思在《1857~1858经济学手稿》中批判马尔萨斯人口论的非历史性时明确指出,物质生产方式是社会历史发展的基础,它从根本上决定着人口规律,不存在脱离于一定的物质生产方式之外的抽象的人口规律。在马克思看来,社会经济发展程度决定了人口规律的变易。只有在一个经济发展、物质资源丰富的社会,人们才会有强烈的生育愿望,从而在根本上解决老龄化问题。与此同时,人口并不是消极被动的因素,因为人口说到底是现实的个人的集合,作为现实存在的主体必然会反作用于生产、消费、分配等社会领域,从而对社会经济发展发挥着作用。因此,必须要重视人口规律与社会经济发展二者间的辩证关系,从而为解决当下人口老龄化问题提供理论支持。
3. 马克思主义人口思想对中国老龄化问题的理论启示
马克思主义理论的根本指向是为了实现每个人自由而全面的发展,这与中国目前正确处理老龄人口与劳动人口之间内在紧张的关系不谋而合。马克思主义人口思想启示我们,只有坚持以人为本的发展理念,科学看待社会经济发展与人口规律的辩证关系,大力发展经济才是解决人口老龄化问题的关键所在。
3.1. 以人为本是解决人口老龄化问题的基本遵循
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明确提出“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强调中国共产党的使命是“为中国人民谋幸福,为中华民族谋复兴”。因此,必须把“以人为本”作为解决人口老龄化问题的基本遵循。人的自然属性注定了每个人都将会老去,但是从社会属性来看,老龄人口与其他人口是毫无差别的,每个老龄人口都应当得到社会的尊重与保护。因此,必须坚持以人为本的根本价值要求,在以中国式现代化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进程中解决人口老龄化问题。
3.2. 辩证应对是解决人口老龄化问题的重要方式
马克思指出,不存在非历史的、抽象的人口规律,社会经济发展程度决定了人口规律的变更。同时,人口规律在一定意义上反作用于社会经济发展。因此,辩证采取适当措施是应对人口老龄化问题的重要方式。首先,必须要以发展生产力作为首要目标,用经济发展来解决当前所存在的人口老龄化问题。另一方面,要加强宣传力度,发挥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熏陶作用,运用互联网社交平台,基层动员等方式倡导积极的生育理念,形成鼓励生育的舆情导向,从而达到鼓励生育的目的。
3.3. 经济发展是解决人口老龄化问题的根本路径
马克思在阐述唯物史观基本原理时指出:“物质生活的生产方式制约着整个社会生活、政治生活和精神生活的过程”[4]。因此,要彻底解决人口老龄化问题,最为关键的便是以生产力的发展来推动经济进步,从而变革物质生产方式,创造更多的物质财富,从而解决人口老龄化问题。我们知道,之所以存在人口老龄化问题,其中很重要的原因在于如今人口生育率的持续降低。而人口生育率降低的很重要原因便在于生育成本的高昂。所以,要提高人口生育率,就必须大力发展经济,提高劳动人口收入,夯实社会保障水平,使青年人没有后顾之忧。同时,在老龄化社会中构建健全的养老保障体系也需要坚实的物质基础作为支撑。综上所述,只有以生产力发展来推动社会经济进步,才能彻底解决老龄化问题。
4. 马克思主义人口思想为应对中国老龄化问题的实践意义
马克思主义理论不是书斋中的哲学,它的根本指向是社会历史实践。马克思主义人口思想为中国应对老龄化问题提供了现实的实践指导。首先,必须要完善物质保障体系,促进人口的良性发展。其次,要挖掘老龄人口的社会价值,发挥其内在潜力。最后,要大力发展老龄产业,在消费领域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问题。
4.1. 完善物质保障体系,促进良性发展
马克思指出,人并不是孤立的、抽象的个体,而是生活于社会之中,人的本质特征便是他的社会性。因此,要想提高生育率,促进人口良性发展,解决老龄化问题,在社会中健全完善物质保障体系便显得尤为关键。首先,政府部门应当优化生育政策,加大对生育的全方位补助力度,有效落实婚假产假制度,切实降低青年人的生育成本。其次,要创造良好的教育环境,坚持教育的公平性、公益性,从而有效解决教育成本高昂的问题。再者,应完善年轻人的基础住房保障,坚持房住不炒的原则,降低购房贷款利率,减轻年轻人的购房负担。只有多措并举,从多方面减轻年轻人的生活压力,年轻人才有动机有意愿生育,从而摆脱人口老龄化的困境。
4.2. 挖掘老龄人口价值,发挥生命潜力
从人口的自然属性出发,老龄人口身体的各项机能下降,在社会生产中发挥的作用必然有限。但是,如果从人口的社会属性出发,老龄人口决不是社会的拖累。与之相反,他们丰富的工作经验与阅历在当今社会依然能够发挥重要的作用。因此,要充分发挥人口的社会属性,挖掘老龄人口的人力资源效应。首先,要阶段性推进延迟退休政策的落地,制定科学适当的延迟退休条例。在充分考虑各阶层劳动人民的利益以及意愿的情况下,发挥各领域老年人才的技能优势与工作热情。其次,要完善老龄人口的就业保障制度,在推进延迟退休的过程中,充分保障老龄人口的工作权益。再者,通过开设老年大学等方式拓宽老龄人口的教育渠道,强化与挖掘老龄人口的工作潜能,从而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问题。
4.3. 大力发展老龄产业,挖掘消费市场
马克思指出,人既是生产者又是消费者。在这个意义上,人口老龄化恰恰为养老、医疗等老龄产业开辟了巨大的消费市场。首先,要对老龄人口的各方面需求开展调研,充分了解老龄人口的需求所在,针对需求开发相关的产品。其次,政府部门应出台扶持政策,为老龄产业的健康持续发展助力。最后,由于西方发达国家比我们更早步入老龄化社会,相关老龄产业发展也更为完善且系统,国内企业应借鉴西方发达国家的成功经验,引进外资与先进的经营理念,促进中国老龄产业的发展。通过发展老龄产业,开辟消费市场,实现缓解老龄化问题与促进社会经济发展的双向互动。
5. 结语
人口老龄化问题作为一个历史性的世界难题,必须要以历史性的眼光加以审视。中国是一个拥有14亿人口的人口大国,其面临的人口老龄化问题必然比其他国家更复杂难解。马克思的历史唯物主义指导我们,只有正确认识当下的社会经济发展情况,摒弃抽象的外在反思,从中国的具体实际出发,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才能正确应对与解决当下与未来的老龄化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