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2019年2月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粤港澳大湾区发展规划纲要》，明确提出鼓励粤港澳共建专业服务机构，促进会计审计、法律及争议解决服务、管理咨询等专业服务发展。基于数字化技术构建粤港澳大湾区会计服务业融合发展新格局，发挥会计作为“软联通”功能，对大湾区高质量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2. 粤港澳大湾区会计服务业融合发展现状
2.1. 大湾区行业规则对接
对于内地与香港，2007年两地企业会计、审计准则实现等效，并制定了持续等效机制。两地从2010年12月起，允许12家内地大型会计师事务所可以采用内地审计准则为内地在港上市公司H股提供审计服务。对于澳门，2007年起采用国际会计准则[1]。由此可知，粤港澳三地会计审计规则基本实现对接并逐步趋同。等效的会计审计准则为资本在粤港澳地区的自由流动和优化配置消除了基本的制度障碍，促进会计信息共享，有利于粤港澳三地区域性监管体系的建立和有效运行，深化了区域经济一体化。
2.2. 大湾区会计资格互认
2005年5月，中国注册会计师协会与香港会计师公会签订《内地与香港注册会计师部分考试科目相互豁免实施协议》，实现了部分考试科目的互免。2012年对该协议进行了修订，进一步深化了考试科目的互免，明确已取得香港注册会计师资格的人员只需要考经济法、税法以及综合测试科目就能获得内地注册会计师资格，为香港注册会计师获得内地执业资格提供便利。粤港澳三地会计资格考试逐渐趋同，完善会计资格互认机制有助于促进粤港澳地区内部会计专业的协同发展，提高跨境服务能力，从而提升整体竞争力。
2.3. 大湾区会计人才跨境执业
2003年，内地与港澳签署《关于建立更紧密经贸关系的安排》，延长了港澳会计师事务所临时执业许可证有效期，放宽港澳会计师在内地的工作经验限制，粤港澳三地在会计服务合作上迎来新发展机遇。2015年，签署《内地与香港服务贸易协议》和《内地与澳门服务贸易协议》，协议明确规定，取得中国注册会计师资格的香港、澳门永久性居民可在内地担任合伙制会计师事务所合伙人，为内地企业提供会计服务，进一步扩大了内地市场对港澳会计人才的开放程度。2021年，广东省注册会计师协会与香港上市公司审核师协会、澳门会计专业联会携手粤港澳三地151家会计师事务所签署粤港澳会计师行业发展战略协议，为大湾区会计人才跨境执业提供合作交流平台。
3. 数字化背景下会计服务业的转型
会计是一门数字科学。人类在语言产生以后、文字出现之前的漫长岁月里，采用“结绳记事”，即以绳结形式反映客观经济活动及其数量关系的记录方式，这可看作是人类最早的会计业务。以“结绳记事”为起点，会计作为一门数字科学，经历了从“数字会计”到“会计数字化”再到“数字化会计”的演化[2]。计算机、互联网、人工智能三大技术是数字化会计的核心技术，这些新技术推动会计从传统核算型向现代数据管理型转变。
3.1. 向数字化财务信息系统转型
数字化会计是会计工作与信息技术融合的产物。大数据、人工智能、互联网、物联网、区块链等新技术应用到会计业务中，完成财务信息的识别、收集和存储以及数据挖掘、测试和沟通等环节，不但实现了企业内部财务信息的集成，还实现了企业与供应商、客户、银行、税务之间财务数据的自动对接、传输和整理分析，功能单一的传统会计核算系统正逐渐转型为部门互联、内外部互通的数字化财务信息系统，这不仅提高了财务管理的效率，也为会计服务业带来了新的发展机遇。
3.2. 向数字化组织架构转型
技术革新推动组织结构变革。在数字化时代，用数字技术赋能财务数字化转型，从而深化会计职能，进行会计业务流程再造、组织结构重组，促使财务架构正从传统的分散型、垂直型向“战略财务、业务财务、共享服务”网络型、共享型数字化组织架构转变。作为这一转型中的关键环节，财务共享服务模式在企业财务数字化转型中发挥着重要作用。它基于信息技术的发展，通过整合内部和外部资源，实现财务流程的优化、协同和智能化，为企业提供高效、精准的财务支持，并提供数字化财务信息给业务财务和战略财务。
3.3. 向企业大数据中心转型
数字化背景下，会计服务既要出具会计报表，还要以数据为核心展示客户画像、供应商网络，对企业、员工、供应商的行为进行分析，数据作为未来企业的重要资源，以企业财务数据为基础，整合企业经营中的所有数据，财务数据中心逐渐向企业大数据中心转型，企业财务部门将来发展成为企业大数据中心。企业大数据中心要采集包括业务数据、资产数据、网上数据、税费数据、合同数据等大量的传统财务无法触及的海量数据，要应用算法和模型对数据进行清洗、提炼、关联和融合等处理，要应用可扩展商业报告语言(XBRL)和可视化技术等呈现数据，为企业经营决策提供支撑。
4. 粤港澳大湾区会计服务业融合发展应注意的问题
4.1. 标准与监管还存在差异
当前，粤港澳三地的会计法规及行业标准还存在差异，会造成会计信息的不一致性。例如，香港采用国际财务报告准则(IFRS)，内地使用中国会计准则。这种差异会影响企业在区域内的运营和财务报告，增加了合规成本。内地会计行业监管主要表现为“以政府部门监管为主导，以行业自律管理为补充”的多头监管模式。如财政部门负责会计行业的政策制定和监督管理，注册会计师协会负责监督会员执业情况和职业继续教育，证监会、证券交易所主要负责管理企业的上市、债券或股权资金募集的核准及企业财务和非财务信息的披露。港、澳两地会计监管架构比较单一，其中，香港会计师公会(HKICPA)为香港会计规则的制定者，以民间监管为主，澳门核数师暨会计师注册委员会是澳门会计行业的法定监管机构，隶属于澳门特区财政局。三地会计业务监管主体的不同会导致沟通成本的增加。
4.2. 会计从业人员数字素养有待提升
大数据、人工智能、物联网、区块链等技术革新催生了新经济、新模式、新业态，大湾区是我国经济领域的创新高地，亟需既精通会计专业又熟悉数字化技术的高质量会计人才。大湾区在科技创新方面具有一定领先优势，但会计服务行业的数字化技术应用仍显滞后。部分企业未能有效利用云计算、区块链等新技术来提升服务效率和透明度。数字时代的会计从业人员，需要掌握业财融通、成本分析、预算预测、制度管理、财务分析、财务工作管控、数据整理等技能[3]，目前大湾区会计从业人员中，缺乏熟练利用数字化技能进行财务管控、财务分析、财务决策的管理会计人才，国际会计、法务会计等跨境服务能力有待加强。
4.3. 大湾区会计人才培养交流机制有待健全
粤港澳大湾区聚集了全国大量优秀人才资源，然而具有国际视野、数字素养的会计专业人才相对短缺。特别是在跨境业务中，熟悉不同法律法规和会计准则的人才更为稀缺[4]。此外，人才的培养机制、流动性也制约了跨境会计服务业的长远发展。由于粤港澳三地的教育体制的差异，内地考生申请入读港澳名校难度较大。比如，香港大学、香港科技大学等都更倾向于招收内地具有985或211高校学习背景的学生，且还需提供英文水平证明(一般要求托福85分+或雅思6.5+)、知名人士推荐信、社会实践或海外交流经历等，这些条件将不少内地考生拒之门外[5]。如香港优才计划(2024)，只有内地少数的985高校毕业生符合申请条件，一定程度阻碍了大湾区数字化会计人才的培养与交流。
5. 粤港澳大湾区会计服务业融合发展的路径
5.1. 大湾区会计服务业融合发展的社会经济条件日益成熟
随着2019年2月《粤港澳大湾区发展规划纲要》发布，粤港澳大湾区建设进一步加速。一是市场一体化水平稳步推进，港珠澳大桥、深中通道等标志性项目相继建成，基本实现大湾区主要城市间1小时通达。“湾区通”工程深入实施，“湾区社保通”“跨境理财通”以及“政务服务”跨境通办等一批标志性事项已落地实施。二是重大合作平台建设深入开展。横琴分线管理运行平稳有序；前海出台全国首部投资者保护条例；南沙已落地期货、航运、数据三大交易所，中国企业“走出去”综合服务基地揭牌运作。
2023年大湾区经济总量突破14万亿元，是我国产业集聚和多样化程度最高的区域，这为大湾区会计服务业的发展提供了广阔的空间。数字化技术的应用，特别是云计算、大数据、人工智能等，正在深刻改变会计服务的工作方式。这些技术不仅提升了数据处理效率，还增强了会计服务的透明度和可靠性，为跨境业务的开展提供了便利。
5.2. 促进会计服务业融合发展的路径
在数字化背景下实现粤港澳大湾区会计服务业融合发展，可从理念、制度、机构、人员等路径进行构建。
5.2.1. 创新服务理念，转变会计服务方式
一是培养数字思维，会计服务理念与服务方式与数字化对接，降低大湾区运营会计成本；二是树立战略高度，认识到会计专业作为市场经济体制的“软联通”，也是新质生产力的重要组成部分，对构建大湾区现代化产业体系和高质量发展具有重要作用；三是加强服务意识，完善客户管理机制，结合粤港澳大湾区实际情况以及客户需求，为客户提供高质量的会计服务；四是扩大国际视野，大湾区是我国对外开放的前沿阵地，大湾区会计从业人员需更好地学习国际通用的会计审计理念、标准规范和技术方法，促进大湾区与世界经济实现便捷有效的贯通[6]。
5.2.2. 建立健全适应数字化技术的会计法律法规
为了推动大湾区会计服务业融合发展，需推动粤港澳三地的会计法规和标准数字化。政府应协调相关部门，制定统一的数字化会计标准，减少会计服务业跨境经营中的合规障碍[7]。建议成立大湾区会计制度编制机构，成员由三地会计监管机构、行业协会、专家学者及企业代表组成，详细比对三地的会计准则、法规、核算科目以及报表披露事项的异同，不断模拟测试、融合，最终形成符合大湾区经济发展要求且与国际接轨的会计制度，降低大湾区内会计信息沟通成本。
5.2.3. 做大做强大湾区会计品牌服务机构，拓展高端会计服务业务
目前，珠三角地区会计师事务所普遍规模偏小、市场竞争力不强、国际化水平不高，行业集群效应较弱[8]。国际四大会计公司在大湾区高端会计服务业务具有较大优势，开展跨境业务的客户更倾向于选择国际大型会计服务机构为其提供服务。由于国际四大会计公司提供了相对更高的薪酬和更高的平台，为从业人员提供了较好的职业发展通道，成为优秀会计从业人才的聚集地[9]。内地会计服务机构想开拓香港、澳门的会计业务，应该向国际四大会计服务机构学习，扩大会计服务范围，提供多元化的会计业务，扩大会计服务机构的经营规模，打造出具有知名度的大湾区会计服务品牌。
5.2.4. 加强大湾区数字化会计人才培养与引进
产业数字化转型需要大量具备数字思维、掌握数字技能的数字化会计人才。粤港澳大湾区高等院校和职业培训机构应加强数字化会计课程的设置，同时吸引海内外优秀数字化会计人才，提升整体专业水平。随着大湾区经济的数字化转型及产业优化升级，要求大湾区院校的会计人才培养模式和教学内容设置进行相应的调整和改变，不仅注重培养会计工作者的职业道德和专业素养，还要其掌握一定的管理思维、风险管控、战略规划及政策解读能力，更需要加强数字化思维、数字化能力的培养[10]。建议成立大湾区数字化会计人才培养联盟，整合区域高校、会计服务机构的优势资源，优化大湾区数字化会计人才的培养机制，培养适应数字化时代、服务大湾区社会经济发展的数字化会计人才，促进大湾区会计服务业融合发展，助力大湾区的高质量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