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户县地名中的方位词研究
Research on Nouns of Locality in Geographical Names of Hu County, Shaanxi Province
DOI: 10.12677/ml.2024.1210869, PDF, HTML, XML,   
作者: 陈佳萌:西安外国语大学中国语言文学学院,陕西 西安
关键词: 户县地名方位词Hu County Geographical Name Nouns of Locality
摘要: 方位词在地名中的出现频率很高,对地名中方位词的研究,可以为地名学、语言学、词汇学提供新的材料,还可为地名的保护与传播提供借鉴,助推乡村振兴与地方文化发展。文章主要讨论陕西户县地名中方位词的使用情况,从方位词使用频率的不平衡性、使用位置的不固定性和搭配类型的多样性三方面探究其中的原因及特点。
Abstract: Nouns of locality appear very frequently in geographical names. The study of nouns of locality in geographical names can provide new materials for toponomastics, linguistics, and lexicology, as well as reference for the protection and dissemination of place names, promoting rural revitalization and local cultural development. This paper mainly discusses the use of directional words in geographical names in Hu County, Shaanxi Province. This paper explores the reasons and characteristics from three aspects: the imbalance of the frequency of the use of directional words, the instability of the position of the use of directional words, and the diversity of collocation types.
文章引用:陈佳萌. 陕西户县地名中的方位词研究[J]. 现代语言学, 2024, 12(10): 127-132. https://doi.org/10.12677/ml.2024.1210869

1. 引言

“地名是一定的社会群体为特定的地域所约定的专有名称。”[1]方位词与通名组合成地名的情况在各个地区都有出现。方位词在《现代汉语词典》(第二版)中的解释为:“名词的附类,是表示方向或位置的词,分单纯的和合成的两类。”由于其表示方向和位置,在地名中经常出现。本文以《陕西省户县地名志》中收录的1139个自然村落名为材料,分析户县地名中方位词的使用情况及特点。

在户县地名中,方位词的出现通常有两种情况:一是作专名对通名加以修饰限制,如“东山村名,太平乡”“西屯村名,余下镇”“南坡村名,宋村乡”等;二是作附加成分修饰限制原地名。其附加形式有三种:一是附加在原地名前,如“东涝峪口村名,石井乡”“南宁羌村名,玉蝉乡”“西牙道村名,苍游乡”“北斑竹园村名,玉蝉乡”;二是附加在原地名后,如“摇东村名,甘亭镇”“留西村名,渭丰乡”“神南村名,甘河乡”;三是附加在中间,如“楼北堡村名,秦渡镇”“占管营西堡村名,余下镇”等。

Table 1. Statistical table of the use of nouns of locality in geographical names of Hu county

1. 户县地名中方位词使用情况统计表

方位词

地名名称

条数

比例

东街北顺城巷、东新村、东关北堡、东关村、东关南堡、东关南宅、东马营、摇东、东沙河寨、牛东、牛东大堡、东丰盛堡、牛东中堡、牛东小堡、东谷子硙、东屯、占管营东堡、占东、东元马店、东庄、东兴庄、梧村东庄、宋村东堡、东庵、东沟、东梯子、东山、东寺场、东寺沟、东铁锁、东水岩、东沟口、东沟、东坡、东岭、东焦将、王寨东滩、东升、炉丹村东堡、化东、化羊村东堡、化东新村、乌东、乌东社、石井村东堡、东涝峪口、东阳坡、东太阳沟口、东夹沟、东流水南沟、东流水、东涧沟、东黑沟、东沟、东岳庙、新民庄东庄、焦家庄东庄、刘家庄东庄、东八什村、郝家寨东堡、甘峪口东堡、东寨、柳东岭、东晋家庄、三旗东庄、太平东庄、元王村东堡、新义东庄、留村东堡、东伦公村、东滩、东岩村、东尧上、平东、平安东庄、东龙窝、史家庄东堡、东保安滩、东曹家滩、留东、元村东堡、真守村东堡、保安东滩、东牙道、赵王镇东堡、青羊务东堡、青羊务东滩、侯家庙东庄、东五竹村、东索村、韩旗寨东堡、东羊村、东韩村、孝义坊东堡、东宁羌

95

25%

西

西关、西新村、西顺城巷、西郊、西坡、摇指头西堡、摇指头东堡、摇西、西马营、西巷、秦镇西街、西沙河寨、西留村、西丰盛堡、西正庄、西谷子硙、西谷西、西谷东、西屯、占管营西堡、占西、西元马店、西乱庄、宋村西堡、大西沟、西庵、西沟口、西沟、西梯子、西角峪、西寺、西寺沟、西寺沟口、西寺上、西铁锁、西沟口、西沟、小西沟、西坡、西岭、西河地、化羊村西堡、乌西社、西焦将、炉丹村西堡、石西、西王家、西郑家、石井村西堡、西沟脑、西沟、西沟、西夹沟、西流水、西涧沟、西庙沟、西沟、西河、新民庄西庄、西涝峪口、焦家庄西庄、西河、郝家寨西堡、甘峪口西堡、西八什村、西岭、柳西岭、柳泉西村、新河西、太平西庄、元王村西堡、新义西庄、留村西堡、西伦公村、西侯王村、郝村滩羊圈、西尧上、平安西庄、西龙窝、西保安滩、西保振兴村、西保团结村、西保友好村、西保先锋村、西保前进村、西保建华村、西涝店、史家庄西堡、西曹家滩、留西、元村西堡、真守村西堡、保安西滩、西牙道、赵王镇西堡、青羊务西堡、西五竹村、西索村、韩旗寨西堡、崔村西堡、西羊村、西韩村、西郭村、孝义坊西堡、西宁羌

105

27.6%

南新村、南巷、南关村、南关、南河头、穆家庄南堡、穆南、秦镇南街、楼南堡、南庞村、南稻务庄、南沙河寨、南焦羊村、南谷子硙、南待诏村、南索村、南元马店、双南、两旗南堡、宋村南堡、南坡、南城寨、黄堆南堡、南竺香、南坡、大南沟口、大南沟、小南沟、南水岩、南社、南正村、新兴村南村、贾南沟、南沟、终南沟、南庙沟、刘家庄南庄、丈八寺南堡、南斑竹园、南园、太平南庄、新义南庄、南宁羌、神南、郝村滩南庄、南板桥头、中原寺南堡、南涝店、留南村、元村南堡、定舟村南堡、渭曲坊南堡、祁村南堡、真守村南堡、南牙道、李伯村南堡、南庆叙、青羊务南滩、周贵坊南堡、崔村南堡、南羊村、南郭村、百福村南堡、南什村

64

16.8%

北关北堡、北关南堡、北关、北巷、北河头、穆家庄北堡、穆北、秦镇北街、楼北堡、北庞村、北稻务庄、北焦羊村、北正庄、北待诏村、北元马店、双北、两旗北堡、北市、卓北、黄堆北堡、北竺香、北坡、北岭背后、北石槽、北水岩、大北沟、北正村、阿姑泉北庄、潭峪口北庄、新兴村北村、贾北沟、北沟、北坡、黑山岔北坡、北沟、北庙沟、刘家庄北庄、水北滩、北园、太平北庄、元王村北堡、陂头北庄、北斑竹园、神北、郝村滩北庄、北板桥头、中原寺北堡、元村北堡、定舟村北堡、渭曲坊北堡、祁村北堡、李伯村北堡、北索村、周贵坊北堡、崔村北堡、北郭村、百福村北堡、北什村

58

15.3%

上草村、上滩、台子上、岭上、上庄、上马家、上崔家、寺上、上东沟、台子上、上场、上新城、楼楼上、涝店上堡

14

3.7%

中兴堡、宋村中堡、中社、化中、化羊村中堡、化中香坊、新兴村中村、石井村中堡、中夹沟、新民庄中庄、马村中堡、中斑竹园、郝村滩中庄、平安中庄、中龙窝、李伯村中堡、青羊务中堡、孝义坊中堡

18

4.7%

余下堡、下草村、下滩、平堰下、梯子下、下庄、下马家、下崔家、下东沟、槐树底下、涝店下堡

11

2.9%

后寨、后林、后沟、后沟口、后沟

5

1.3%

寺里堡、锅里头

2

0.5%

邓家门前、前岭

2

0.5%

经统计发现,户县地名中含有方位词的自然村落名共380个,共使用了10个方位词:东、西、南、北、上、中、下、后、里、前。具体使用情况统计如下,其中一个地名中使用两个方位词的情况,此处记为两条。

表1所示,在户县地名专名中,方位词“东”“西”“南”“北”的使用频率最高,分别达到95次、105次、64次、58次。其次是“中”“上”“下”,分别为18次、14次、11次。“后”出现频次略少,“里”“前”最少。根据上表可知,户县地名专名中方位词的使用具有如下特点:

2. 方位词使用频率的不平衡性

户县地名中方位词的使用频率具有不平衡性。方位词“东”“西”“南”“北”的使用频率最高,其中“东”“西”的使用频率又大于“南”“北”,由它们构成的地名有200个,占户县带有方位词地名总数的53.5%。其他方位词中,“中”“上”“下”的使用频率又大于“里”“前”。造成这种不平衡性的原因如下:

2.1. 语义和构词能力对不平衡性的影响

东、西、南、北的基本义都是指方位,除方位以外,“东”“西”还有其他语义。“东”有主人的意思,“古时主位在东,宾位在西,所以主人称东。”[2]如东家、房东、东道主等,是财产的所有者或某一区域的主人。西指西边的邻国,有外来的意思,如西夏、西洋、西医等。“东”“西”还可分别表示积极色彩和消极色彩,如“东风、做东、东宫”等,带有顺利、权力、希望等积极的感情色彩。“归西、上西天、西沉、西楼”等,带有悲伤、苍凉等消极的感情色彩。从构词能力来看,“东”和“西”具有灵活性和多样性,它们可以与多种词类结合,形成丰富的词汇表达。如,“东周”“西汉”“东晋”等历史时期的名称,“东风”“西方”等地理和气象词汇,以及“东奔西跑”“东张西望”等表示方向或动作的词汇。这些词汇的广泛使用提高了“东”和“西”的构词能力和使用频率。相比之下,“南”和“北”在构词中的灵活性和多样性较弱,虽然它们也可以与一些词类结合形成词汇,但整体数量相对较少。“南”“北”在表达上更多与具体的地理位置和气候特征相关联,如“南方、北方、南风、北风”等,这些词汇的使用频率虽然不低,但相比“东”“西”而言,“南”“北”的泛用性较低。由东西构成的成语数量也大于南北构成的成语数量,“东、西”还可组合成词语“东西”,除表示方位外还表示物体,“南、北”组合成词只表示方位。陆俭明(2003)认为:“东 > 西 > 南 > 北(‘>’表示顺序优先)就是汉语中这四个方位词相互组合时的排列顺序,凡是处在序列前面的方位词都可以和后面的方位词组合,而处在序列后面的方位词在首位时就不能和前面的方位词组合,而且相同的方位词也一般不能自相组合。”[3]由于东西南北遵循“东 > 西 > 南 > 北”的方向顺序原则进行组合,不能逆向组合,那么东西南北构成方位复合词的数量也依次递减。因此,从语义和构词能力来看,东西的使用频率高于南北。

2.2. 成词理据对不平衡性的影响

《说文解字》:“东,动也,从木。官溥说。从日在木中。”[4]《淮南子·天文训》:“东方木也”。[5]东与太阳和木有关,西与东相反。《说文解字》:“西,鸟在巢上,象形。日在西方而鸟栖,故因以为东西之西。”鸟栖于木,因而西也与木有关。《说文解字》:“南,艸木至南方有枝任也。”可以看出南与木的关系。北与南相对,也与木有关。《说文解字》:“北,也。从二人相背。”朱骏声释为“人坐立多面明背暗,故以北为南北之北”。东西南北皆与木有关,从“東”日在木中的字形可以看出东是四个方位词中的坐标和参照。根据方位词东西南北的成词理据,我们可以看出“东”“西”先于“南”“北”,因而“东”“西”的使用频率高于“南”“北”。

2.3. 标记项和无标记项对不平衡性的影响

沈家煊《不对称和标记论》(1999)将“上下”“前后”“里外”“左右”等称为反向词,“有许多反义词表示相反或相对的方向,可称之为‘反向词’,它们主要涉及方位词、趋向动词和一般动词。”[6]“东西”“南北”分别表示相对的方向,为反向词,“东”和“西”,“南”和“北”在具体分布上具有不对称性。“‘东’‘西’‘南’‘北’四个方位词中,‘东’‘西’应是基础方位词,而‘南’‘北’是参照‘东’‘西’而生的次生方位词[7]。”根据沈家煊《不对称和标记论》中有标记项和无标记项的判别标准可知,由于东的使用频率比西的使用频率高,东的意义比西的意义宽泛,因此我们认为东是无标记项,西是有标记项。同时,“无标记项可以看作心里计算上的一个缺省值,在没有特殊规定的情况下就以这个值为准。”无标记项“东”在心理处理上较简单,处理效率较高。因此在参照时,无标记项在人们的意料之中,可以不说出来。同样,户县地名中有含方位词“里”的地名,但没有含“外”的地名,也是因为里是无标记项,外是有标记项。

2.4. 地理环境和心理认知对不平衡性的影响

首先,户县含“东西南北”的地名数量远高于含“上中下后里”的地名数量,这种情况的形成与地理环境有关。户县除太平、涝峪两个山区乡外,其余乡镇都位于平原地区,地势平坦开阔,使得太阳的运行轨迹清晰可见,由于该地区纬度高,阳面受照射,阴面照不到太阳光线,日光分布不均匀,因而人们对太阳的方向很敏感,可以看出生存的地理环境使得人们喜用东西南北。此外,户县境内的河流大多呈南北流向,人们以河流为界居住在东西两侧,如位于五竹乡的韩旗寨则以潭峪河为界发展为东西二堡,即“韩旗寨东堡”和“韩旗寨西堡”。这种地理特征也提高了“东”“西”二字的使用频率。其次,户县方位地名中“东”“西”的使用频率高于“南”“北”,也有心理认知的因素。“东”最初描绘的是太阳初升,光芒初现却尚未跃过树梢的那一刻的方位。后来被引申为普遍意义上太阳升起的方位,即方位词“东”的含义。正如我们所熟知的“日出东方,日落西方”,方位词“东”“西”以太阳作为参照物。在人类的认知构建中,这种基于太阳的观察不仅形成了深刻的认知体验意象,还进一步塑造了我们判断物体空间位置时的思维模式,这种模式极大地丰富了我们的表达能力,使我们能够精确地描述和定位事物。方位词“南北”则是在“东西”的基础上衍生出的,随着人类空间认知的深化,人们又在“东西”这两个基本方位之间,即太阳的轨迹所穿越的垂直方向上,划分出了“南”与“北”。这一演变过程最终形成了我们今天所熟悉的“上北下南,左西右东”的方位表达习惯,它依然保留了太阳作为原始参照物的痕迹,但已经发展成为一个更为全面和精细的空间定位系统。

3. 方位词使用位置的不固定性

户县地名中的方位词位置灵活,可以出现在前面、后面、中间,或两个方位词同时出现。

方位词在前,如东水岩村名,太平乡、西坡村名,甘亭镇、南正村村名,庞光乡、北斑竹园村名,玉蝉乡、上滩村名,宋村乡、中龙窝村名,涝店乡、下庄村名,石井乡、后沟村名,太平乡、前岭村名,庞光乡

方位词在后,如留东村名,渭丰乡、石西村名,石井乡、神南村名,甘河乡、穆北村名,甘亭镇、寺上村名,石井乡、化中村名,庞光乡、平堰下村名,宋村乡、邓家门前村名,太平乡

方位词在中间,如梧村东庄村名,大王镇、占管营西堡村名,余下镇、黄堆北堡村名,宋村乡、两旗南堡村名,祖庵镇、涝店上堡村名,涝店乡、涝店下堡村名,涝店乡、寺里堡村名,秦渡镇

两个方位词同时出现,如东关北堡村名,甘亭镇、西谷东村名,五竹乡、北岭背后村名,太平乡、下东沟村名,石井乡

方位词在地名中位置的不固定性,可以精确指示地理位置和行政区划。如“东元马店”简称“元东”,位于祖庵镇,而“元西”则指位于玉蝉乡的“元王村西堡”,“西韩”位于光明乡,“韩西”则是“韩旗寨西堡”的简称,位于五竹乡。

4. 方位词搭配类型的多样性

户县地名中,方位词不能单用,与方位词进行组合的成分有以下几种类型:

方位词 + 姓氏:东韩村名,光明乡、西郑家村名,石井乡、祁南村名,渭丰乡、上崔家村名,石井乡

方位词 + 聚落:西保安滩村名,涝店乡、周贵坊南堡村名,五竹乡、郝家寨东堡村名,白庙乡

方位词 + 建筑物:东岳庙村名,涝峪乡、西寺村名,太平乡、中原寺南堡村名,涝店乡

方位词 + 标志物:槐树底下村名,天桥乡、台子上村名,太平乡、北石槽村名,太平乡

方位词 + 地理实体:东沟村名,太平乡、西坡村名,太平乡、西岭村名,太平乡

与方位词组合的成分,它们的词性多为名词或名词性成分,也有形容词。名词性成分或是地理实体,或是聚落姓氏,或是建筑物和标志物。太平乡、涝峪乡等山区乡内,地理实体、建筑物与方位词组合的频率高于聚落、姓氏与方位词的组合。这是因为山区自然地貌特征显著,山体、水流、树木都可以作为参照点来命名,如“东山村名,太平乡”以山体为参照点,“东流水村名,涝峪乡”以水流为参照点,“槐树底下村名,天桥乡”以树木为参照点。此外,由于山地阻隔,人们通常分散居住,聚居地大都人口较少,不容易形成大的聚落,因此不常以东西南北划分聚落。平原地区的乡镇,地名中姓氏、聚落与方位词的组合高于建筑、地理实体与方位词的组合,且通常成对出现,如“东韩村村名,光明乡”“西韩村村名,光明乡”“东马营村名,甘亭镇”“西马营村名,甘亭镇”“乌东社村名,庞光乡”“乌西社村名,庞光乡”“留东村名,渭丰乡”“留西村名,渭丰乡”等。这是因为平原地区地势平坦开阔,高低差异不大,带有显著特征的地理实体较少,因而人们依据姓氏和聚落来区分不同的村庄。由于聚落发展的需要,人们在原来的聚落旁扩大或新建一个聚落,或将一个大的聚落划分为几片小的区域以便管理和区分,取名时就在原聚落名前或名后加方位词,产生新的地名。“在已有地名基础上附加方位词,以进一步实现定位的准确性和精细化,达到对地理实体的精准指称,这是一种简便经济的造词行为。”[8]这些新的聚落大多与原聚落有着同宗或同源的关系,它们以宗族为中心,巧妙地用成对的方位词构成地名,这样的命名方式既方便易行,又能精准地反映不同地区之间的源流相承关系。

综上,方位词在户县地名中的使用频率高、位置灵活且组合成分类型多样。使用频率方面,第一,由于“东”“西”的语义更广泛、构词能力更强,因而在地名命名时人们更倾向于先用“东”“西”,后用“南”“北”及其它方位词。第二,从成词理据来看,“东”“西”早于“南”“北”。第三,根据沈家煊《不对称和标记论》中有标记项和无标记项的判别标准,我们认为东是无标记项,西是有标记项。第四,户县平原地区开阔的视野以及河流走向也提高了“东”“西”的使用频率,再结合人们自古以来对方位的心理认知,这些都导致了地名中方位词使用频率的不平衡性。此外,方位词在地名中灵活的位置也体现了命名的精确性,人们可以根据方位词判断方向、确定区域,有助于地理导航。与方位词组合构成地名的成分,其类型的多样化也体现了本地区的文化特色和地理特征。地名研究是我国语言文字研究的重要部分,对地名中方位词的研究,可以为地名的保护和传播提供借鉴,助推乡村振兴与地方文化发展。

参考文献

[1] 李如龙. 汉语地名学论稿[M]. 上海: 上海教育出版社, 1998.
[2] 汉语大字典编辑委员会编纂. 汉语大字典[M]. 第2版. 成都: 四川辞书出版社, 2010.
[3] 陆俭明, 沈阳. 汉语和汉语研究十五讲[M]. 北京: 北京大学出版社, 2003.
[4] (东汉)许慎, 撰, (宋)徐铉, 校. 说文解字[M]. 扬州: 广陵书社, 2011.
[5] (汉)刘安. 淮南子[M]. 马庆洲, 注评. 南京: 凤凰出版社, 2009.
[6] 沈家煊. 不对称和标记论[M]. 南昌: 江西教育出版社, 1999.
[7] 陆俭明. 现代汉语语法研究教程[M]. 第3版. 北京: 北京大学出版社, 2005.
[8] 姜珍婷. 汉语地名中方位词使用的南北差异及其地理语言学释因[J]. 修辞研究, 2021(2): 132-1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