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随着全球化的深入，文化传播的形式日益多样化，数字游戏逐渐成为一种重要的文化交流工具。作为一种新兴的媒体形式，数字游戏不仅具有娱乐功能，更在跨文化传播中扮演着重要角色。尤其是在全球范围内具有广泛影响力的游戏，通过对不同文化元素的巧妙应用，能够将本土文化传播至世界各地。当数字游戏逐渐成为文化交流的重要载体，越来越多的游戏开发者开始在内容创作中融入中国传统文化元素，不仅为游戏增添了独特的文化深度，也为玩家带来了更加丰富的体验。例如，《江南百景图》以明朝江南地区的风貌为背景，玩家扮演“知府”，通过建设城市、完成任务来体验古代江南的风情。游戏中的剧情和任务不仅源自中国传统文化，还通过《史记》和《黄帝内经》等经典书籍道具，让玩家在游玩中感受到深厚的文化底蕴。这种以历史为基础的游戏设计，不仅丰富了游戏的内容，还让玩家在娱乐的同时学到了中国传统文化知识。此外，《和平精英》则通过3D技术，将重庆衡水的蚩尤九黎城这一历史文化遗址融入游戏场景。玩家在探索虚拟九黎城的过程中，能够深度体验中国古代神话传说中的元素，这不仅提升了游戏的沉浸感，也在无形中传播了中国的文化精髓。备受期待的《黑神话：悟空》则以《西游记》为背景，通过尖端的数字引擎，呈现出极为细腻的游戏细节和战斗体验，成功将西游的宏大叙事融入到游戏之中。这种将经典文学作品与现代技术相结合的方式，不仅重塑了玩家对中国传统文化的认知，也开创了新的游戏叙事模式[1]。
其中《王者荣耀》作为中国数字游戏中的佼佼者，其对中国传统文化元素的融入，为文化传播开辟了新的路径。本文以《王者荣耀》为例，探讨数字游戏如何通过跨文化传播，成功将中国传统文化推向国际市场，并分析在这一过程中所面临的挑战和策略，为未来数字游戏的开发与推广提供借鉴。
2. 王者荣耀的国际化传播现状
《王者荣耀》作为一款以中国文化为核心的游戏，其在国际市场上的传播无疑面临着诸多挑战。为了更好地适应海外市场，腾讯对游戏进行了多次调整和优化，以满足不同文化背景下玩家的需求。
2.1. 海外版王者荣耀的文化融合
与中国版《王者荣耀》相比，国际版在设计上更契合西方玩家的文化理念和审美期待。例如，女性角色的形象不再过于妩媚，而是更加注重个性和独立性；男性英雄则更加突出力量与勇气。此外，国际版保留了一些具有代表性的中国角色，如孙悟空、貂蝉和吕布，他们的名称经过直译，保留了中文发音。这些角色在神话和传说中拥有较高的知名度，直译的名称发音也成为了玩家辨识这些角色的重要符号。
然而，在跨文化传播过程中，《王者荣耀》国际版仍然面临一些不可控因素，这些因素对海外玩家融入中国游戏产生了影响。例如，语言障碍、对中国文化的好感度以及对游戏内容的敏感度等问题。由于中国是一个高语境文化国家，在向低语境文化国家传播信息时，中文中隐含的语境信息可能会丢失。因此，在游戏的国际化过程中，需要将一些具有联想意义的中国文化符号替换为目标市场受众能够理解和接受的符号。例如，国际版中将周瑜替换为“Ignis”，这一拉丁词意为“火”，让欧美玩家能够直接联想到火的意象，从而更容易接受这一角色[2]。
西方玩家通常缺乏中国文化背景，甚至对中国文化知之甚少。在这种情况下，需要依据他们的文化背景和审美特点，创造性地将中国文化融入网络游戏中。这不仅包括对中国文化符号的必要改动和变形，还需吸取一些西方国家或民族的文化元素，从而形成“中西合璧”的模式。通过这种方式，玩家对中国文化的态度可以从最初的陌生、反感逐渐转变为喜爱甚至渴求。一旦这种文化认同感在目标文化系统中扎根，就可以逐步引入更加复杂和内涵丰富的中国文化内容，循序渐进地补充和完善游戏中的中国文化形象[3]。
此外，《王者荣耀》国际版还通过多种形式的文化融合和本地化策略，积极吸引西方玩家的注意。例如，游戏中引入了一些西方神话和历史人物的形象，与中国角色形成对比和互动。这种文化融合不仅丰富了游戏的内容，也为不同文化背景的玩家创造了更多的共鸣点。通过这样的跨文化传播，游戏不仅在全球范围内提升了中国文化的知名度，也为中国文化在国际舞台上赢得了更多的认同和尊重。
2.2. 王者荣耀亚运会
2018年，王者荣耀国际版、皇室战争和英雄联盟等电子竞技项目曾以表演形式亮相雅加达亚运会。腾讯为杭州第19届亚运会特别推出了《王者荣耀亚运版本》，将《王者荣耀》与国际版《Arena of Valor》进行了部分融合。《王者荣耀亚运版本》不仅融入了中国古代历史中的英雄和神话人物，还在游戏场景中加入了三潭印月、雷峰塔等杭州的传统文化元素。这一版本的推出，不仅展示了电竞文化的多元与包容，也体现了电子竞技在弘扬和传承传统文化方面的潜力。杭州亚运会的举办进一步推动了电子竞技的普及，使得这一新兴文化形式的国民认知度和影响力不断提升，同时在提升国民的竞技精神、团队合作、智力发展和创新思维等方面发挥了积极的引领作用[4]。
3. 国内版中丰富的中国传统文化元素
《王者荣耀》成功地将中国传统文化融入游戏设计，如节日皮肤、神话角色和历史人物等，这些都成为了传播中国文化的载体。这些元素不仅丰富了游戏内容，也为国际版的跨国文化传播提供了宝贵的资源。有助于在全球范围内提升中国文化的影响力，促进文化的相互理解与尊重。
3.1. 文化元素——敦煌文化
在游戏《王者荣耀》中，传统文化元素的融入成为其一大亮点。自2018年起，腾讯公司与敦煌研究院合作，将敦煌壁画的艺术形式数字化应用于游戏角色皮肤中。例如，2021年推出的“敦煌飞天”系列皮肤完美结合了敦煌文化中的飞天元素，包括人物杨玉环、貂蝉、瑶等英雄[5]。杨玉环的“遇见飞天”皮肤设计灵感源自莫高窟第112窟的壁画《观无量寿经变一反弹琵琶舞》，其中展现了敦煌飞天中著名的反弹琵琶形象。敦煌飞天是敦煌壁画艺术的代表，其文化意义深远。飞天形象最初源自印度佛教中的飞神，随着佛教沿着丝绸之路传入中国，与中国本土文化相融合，形成了独特的敦煌飞天艺术。敦煌飞天不仅是宗教艺术的展现，更是中西文化交流的见证。敦煌飞天的形象经历了从印度到西域，再到中原的演变过程。在北凉至北魏时期，飞天形象受到印度和西域风格的影响，表现为西域式飞天，形象较为粗犷。到了西魏至隋代，飞天形象开始融合中原文化，形成了中西合璧的风格。唐代是敦煌飞天发展的鼎盛时期，飞天形象完全中国化，艺术形象达到了最完美的阶段，这一时期的飞天形象更加注重线条美和动态表现，展现了唐朝艺术的优雅与节奏[6]。
在《王者荣耀》中，敦煌飞天的文化元素被巧妙地融入到游戏角色皮肤设计中，如“敦煌飞天”系列皮肤，不仅展现了敦煌文化的深厚底蕴，也使得游戏角色更加生动和富有文化内涵。通过这种方式，敦煌飞天的文化意义得到了新的诠释和传播，让现代玩家能够在娱乐中感受到传统文化的魅力。
3.2. 文化元素——传统乐器
庄周的“高山流水”皮肤不仅展现了中国传统文化的精髓，更凝聚了多位艺术大家的心血。皮肤中的古琴，是《王者荣耀》与中国艺术研究院共同设计的虚拟数字古琴，参考了传统的号钟式古琴，融合了古韵与现代感。古琴作为中国最古老的弹拨乐器之一，其文化价值不仅体现在音乐艺术上，更蕴含着深厚的中国传统文化和哲学思想。古琴的音色纯净、幽雅，具有独特的审美特质，被视为君子修身养性的象征。为确保每一个细节的完美呈现，背景中的山水、花鸟、树木的绘制得到了中国艺术研究院国家一级美术师刘波老师的亲自指导，使画面充满了典雅与生动的意境。而皮肤动画中的古琴主题曲《流水知音》，则由国家级非遗古琴艺术代表性传承人林晨老师亲自参与创作、改编并演奏，将传统古琴的韵味融入到音乐之中，营造出宁静悠远的听觉体验[7]。
通过这种方式，古琴的文化价值得到了新的诠释和传播，让更多年轻人能够接触并了解这一传统艺术形式。通过游戏这一全球性的语言，古琴的文化价值得以跨越国界，被世界各地的玩家所认知和欣赏。这不仅有助于增进世界对中国文化的了解和认同，也为推动中华文化走向世界提供了新的可能。
3.3. 文化元素——历史人物
三国文化一直是游戏开发者的宝贵资源。例如，日本游戏公司光荣(Koei)的《三国志》系列和《真三国无双》系列就是其中的佼佼者，它们不仅在日本国内，也在包括中国在内的全球范围内广受欢迎。这些游戏不仅让三国文化在国际上得到了传播，也为三国历史在全球范围内的认知和普及做出了贡献。在《王者荣耀》这款游戏中，角色设计巧妙地融入了中国历史英雄和神话传说人物，不仅为玩家提供了丰富的娱乐体验，也在无形中传播了中国的历史文化与价值观。游戏中的角色设计以中国历史英雄和神话传说人物为主，涵盖了多个朝代的经典人物，例如三国时期的关羽、刘备、张飞、大乔、孙尚香等。这些角色不仅在外形设计上与他们的历史背景息息相关，还通过故事情节使玩家能够快速了解其独特的性格与传说。关羽的形象，手持青龙偃月刀，骑在强壮的战马上，展现了其英勇无畏的风采。三国文化作为中国文化IP的一部分，三国文化的吸引力在全球电子游戏市场中占据了重要地位，成为中国文化通过电子游戏进行国际传播的成功典范[8]。
游戏还包括秦朝、唐朝等多个朝代的代表性人物。秦朝中的嬴政、荆轲、芈月，以及唐朝中的杨玉环、武则天、李白等角色，展现了各自时代的独特魅力。特别是唐朝，这一盛世时期的开放与包容精神，与中国的改革开放和和平崛起相呼应[9]。角色的技能与能力设定与其历史形象和传说故事相符合，而互动与对话设计则通过角色之间的交流展现角色的性格和价值观。游戏中还融入了更多的中国文化元素，如诗词、音乐、哲学思想等，这些都通过角色的台词、技能名称或背景故事来体现，强化了角色的历史感和文化属性。
4. 游戏跨文化传播的挑战与策略
在全球化的背景下，游戏成为了跨文化传播的重要载体。然而，随着游戏逐步走向国际市场，尤其是《王者荣耀》这样的以中国文化为核心的游戏，面临着一系列挑战。为了在全球市场取得成功，开发者需要针对这些挑战制定相应的策略，平衡不同文化的需求，提升文化传播的效果。
4.1. 文化差异与误解
游戏出海过程中，文化差异是一个无法回避的挑战。由于文化背景的差异，国际市场上的文化产品往往可能因无法获得其他地区受众的认同或理解，而面临价值下降的风险[10]，换句话说，游戏在出海过程中可能遭遇文化传播效果减弱的问题。以中国历史和传统文化为设计核心的《王者荣耀》正面临这样的挑战：海外玩家由于对游戏背景的不了解，可能会产生错误的解读。目前，《王者荣耀》的海外玩家主要集中在韩国、日本、越南等亚洲国家。这些国家由于与中国在地理位置和文化渊源上具有较高的相似性，对游戏中融入的中华文化元素有更高的识别度[11]。随着《王者荣耀》进入欧美市场，开发者需要更加谨慎地处理这些文化元素，避免文化冲突或刻板印象的传播。为了更好地满足全球玩家的需求，开发者需要深入研究游戏文化元素在不同文化背景下的接受情况，确保文化的真实性和多样性，避免呈现出刻板印象和偏见[12]。此外，海外用户对中国文化的认识大多停留在古代传说和历史文化层面。能够讲述当代中国故事的国产游戏仍有待开发，这也为未来的文化传播提供了新的发展方向。
4.2. 游戏内容的文化渗透策略
为了在国际市场上取得成功并提升《王者荣耀》的全球文化传播效果，游戏开发者可以采取一系列策略来增强其国际影响力。首先，游戏可以通过增加文化教育内容，如互动式故事和背景介绍，帮助玩家更深入地理解角色和元素的文化背景，从而提升他们对中国文化的兴趣和认知。此外，实施本地化定制，针对不同国家和地区的玩家进行语言翻译和文化元素的适配，以及开展特定地区的特色活动，不仅能够满足不同玩家的需求，也能够让游戏内容更加贴近当地文化，增强玩家的归属感。
在推广策略上，开发者可以先将游戏推广至对中华文化较为熟悉的亚洲国家，如日本、韩国、泰国、新加坡和马来西亚，这些国家因地理位置和文化背景与中国较为接近，更容易对游戏中的中华文化元素产生共鸣。随后，再逐步向欧美市场拓展，借助这些国家的反馈和经验，进一步优化游戏内容。在游戏背景设计上，可以尝试将中国传统文化与西方文化相融合，创造一个多元化的虚拟世界，让西方玩家在熟悉的文化元素中找到共鸣，同时通过渐进的文化渗透，引导他们逐步理解和接受中国文化。
在角色设计上，可以引入西方受众熟悉的影视角色，如《花木兰》中的人物形象，或结合《西游记》《三国》等主题进行创新，这种结合不仅能够提升游戏在全球市场的认知度，还能增强其跨文化的吸引力。在剧情设计方面，游戏可以结合不同地区的文化特色，展现中国与这些地区在历史上的互动和外交关系，通过中国角色与本土角色之间的合作与互动，传递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理念，促进中西方文化的交流与融合[13]。
游戏内不仅可以增加中国传统文化内容，同时也可以增加不同国家的节日活动、新角色和皮肤等，例如，春节期间可以推出以中国节日为主题的活动，而在圣诞节期间则推出符合西方文化的内容。通过多样的文化内容吸引各个国家的玩家进入游戏，再让玩家在后续内容中接触到中国文化。通过持续更新和优化游戏内容，根据玩家反馈和文化趋势不断丰富游戏中的中国传统文化元素，使《王者荣耀》成为连接不同文化和促进文化交流的重要平台。这样的策略不仅能够提升游戏的全球吸引力，还能够在娱乐的同时，让玩家感受到文化交流的深远影响。
5. 结语
传统文化作为数字游戏的重要元素，为游戏概念的拓展和重塑提供了新的视角。随着游戏技术的不断进步和全球玩家对文化多样性的需求增加，未来的游戏开发可以更深入地挖掘中国传统文化中的丰富素材，并通过创新的方式将其与现代游戏设计相结合，创造出具有独特魅力的文化产品，推动中国文化在全球范围内的传播与影响。
《王者荣耀》的成功展示了游戏作为传播中国文化的有力工具。通过精心打造的角色、皮肤、场景和引人入胜的故事情节，这款游戏已经不仅仅是娱乐的平台，更成为了中国文化的传播者。文章中提出的策略，如本地化定制、玩家社区的积极参与、跨文化的合作以及游戏内容的持续更新，都是为了提升游戏的全球吸引力，并有效传播文化。
未来，游戏开发者们应持续推进创新，将中国传统文化的精髓自然地融入游戏设计之中，同时兼顾全球玩家的文化背景和感受。这样的做法不仅能让数字游戏成为娱乐和学习的双重载体，更能成为连接不同文化、促进国际交流的纽带。在全球游戏市场持续增长和多元化的背景下，中国传统文化的数字化传播有望开拓更广泛的天地，产生更加深远的文化影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