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最后的生还者》(The Last of Us)是一部由同名游戏改编的影视剧，自2023年1月16日上线起，备受瞩目。该部影视剧围绕中年男性乔尔和少女艾莉的故事展开。“真菌传染病”爆发的二十年后，人类文明荡然无存，幸存的人类在重重危机之中挣扎求生。为了完成“火萤”组织首领玛琳的托付，乔尔在真菌感染变种人类与其他危险的威胁之下，带领艾莉一同踏出隔离区，穿越化为废墟丛林的城市，展开了一场改变两人一生的深刻旅程。两位主角从刚开始的互不信任，到一次次生死关头后敞开心扉，关于爱、真诚和赎罪的思想贯穿故事始终。该部影视剧字幕翻译涉及英语、印尼语等多种语言，字幕涉及人物对话、内心独白、场景信息等，具有一定的研究意义。本文主要从目的论视角出发，以不同字幕翻译文本为语料进行比较分析，研究翻译策略。
2. 字幕翻译的特点
字幕翻译经历口语到文字的转换，是一种特殊的语言转换类型 [1] 。字幕翻译旨在将源语译为目的语叠印在屏幕下方 [2] ，传达影视剧的主题思想，帮助观众理解内容。由此看出，字幕为影视剧内容服务，具有较强的目的性。此外，字幕通常要与影视剧原声的人物对话配合，切换速度快。综合来看，字幕翻译具有简易性、通俗性、风格化等特点。
1) 简易性。字幕翻译与文本翻译不同，字幕随着画面和角色话语的切换而切换。一般而言，每条字幕仅有一行，一般停留1秒到2秒。时间和空间的双重限制要求译者必须简洁明了地传达主要信息，衔接前后剧情，帮助观众快速理解台词含义。
2) 通俗性。影视剧面向普罗大众，是一种通俗的艺术表达方式。为了让影视剧突破地域和文化隔阂，满足不同受教育水平的观众理解需求，字幕翻译应配合对白台词，尽量大众化和口语化，通俗易懂。
3) 风格化。影视剧字幕是角色对白的书面表达，为推动故事剧情和塑造人物角色服务，能够充分反映人物角色的性格和情感。因此，字幕翻译必须考虑到剧情、场景、人物个性和心理变化，贴合角色性格和话语风格，采取合适的翻译策略，忠实地传达影视作品思想。
3. 翻译目的论
德国翻译理论家弗米尔(Vermeer)于20世纪70年代提出了目的论。翻译目的论把目的和受众放在最高优先级，认为翻译是“目标语情景中为某种目的以及目的受众而产生的文本” [3] ，翻译行为目的是决定翻译过程最主要的因素 [4] 。目的论有以下三条原则：目的原则、连贯原则和忠实原则。其中目的原则为翻译中的最高法则，连贯和忠实原则统领于目的原则之下。字幕翻译为目标语观众服务，帮助观众更好地理解影视剧内容，获得流畅的观看体验。可以看出字幕翻译目的性较强，符合目的论以目的为先的原则 [5] 。这就要求字幕翻译要以使目的语观众体会到源语观众同样的趣味为最高准则，灵活运用各种翻译策略，将影视剧想要呈现的内容传递给观众，实现字幕翻译的目的。
4. 目的论在《最后的生还者》字幕翻译中的运用
本文以翻译目的论目的性原则为主要标准，将《最后的生还者》不同字幕版本的译文进行对比，分析其翻译策略的效果以及其合理性。
(一) 目的原则
目的原则是翻译目的论的首要原则。弗米尔指出，翻译行为可能有三种目的：1) 翻译过程中译者的基本目的；2) 目的语环境中译文的交际目的；3) 使用特定翻译策略或翻译程序的目的。字幕翻译主要涉及目的语环境中译文的交际目的，比如“为了帮助观众理解人物对白的含义”。
例1：And we end up with a global pandemic. Pan- means all. The whole world becomes sick all at once.
译文1：最后造成全球性的大流行病，意思就是全世界的人都同时染疫。
译文2：最终结果就是全球性流行病，“全”意味着“所有人”，全世界人口同时感染。
这句话为流行病学家肖恩海斯所说。肖恩海斯博士在电视访谈节目中谈及在马达加斯加发现的新病毒时表示，它能造成新型流行传染病，甚至可以通过航空传播造成全球大流行病。肖恩海斯博士这句话旨在向电视观众强调新病毒的强传染性不容小觑。两种译文都符合中文的表达习惯。但译文2更自然地传达出了说话人肖恩海斯想强调的意图，满足了肖恩海斯面对公众宣讲的科普要求，简洁易懂，与后半句的语义衔接也更加顺畅。
例2：I do. But I’m on Atkins.
译文1：没错。但我在采取艾金斯饮食法。
译文2：我确实喜欢。但我正限碳水呢。
这句话为乔尔所说。乔尔的邻居邀请乔尔品尝自制饼干，但乔尔急着送女儿上学，于是推脱自己正在进行“艾金斯断碳减肥法(Atkins)”，不能吃含有面粉和糖的饼干。译文1采取异化策略，直译成艾金斯饮食法。然而这句话是短句，字幕切换速度较快，仅停留一秒的时间，观众在短时间内并不能了解“艾金斯饮食法”与“不能吃饼干”之间的联系，增加了观众的理解难度。此段剧情在整体故事线中起铺垫和填充细节作用，并没有埋下重要线索，在此处采取异化的翻译策略无异于增加了观众的理解成本。然而译文2考虑到大部分目的语观众并不了解“艾金斯饮食法”，选择采用归化策略的解释法，将“艾金斯饮食法”转换成“断碳水”，缩短了目标读者与译文在文化和语言上的距离 [6] ，满足了字幕翻译的简易性和通俗性的要求。
(二) 连贯原则
连贯原则指篇内一致，即译文必须符合上下文语境，流畅连贯，目的语受众接受度高。
例3：Oh, Was I ... Yeah, I was, sorry. (连贯)
译文1：用完了吗？对，用完了，抱歉。
译文2：噢，我该——是该我买的，抱歉。
这句话为乔尔所说。在此之前，乔尔的女儿莎拉准备用松饼预拌粉制作松饼当早餐时，发现橱柜里没有松饼预拌粉，于是问乔尔松饼粉在哪里。乔尔是忙于工作的单身父亲，他和莎拉分工明确，他负责购买食材，莎拉负责烹饪早餐。此处表明乔尔本来答应莎拉采买松饼粉回家，结果忘记购买，导致莎拉做不成松饼而向莎拉道歉。源语观众固然可以通过前后语境和故事背景将对话缺失的信息补全，但字幕译文直接补充和解释对话信息有利于降低观众解读信息的难度。译文1将这句话简单补译成影视剧画面所传达的“松饼粉用完”的信息，无法直接将“松饼粉用完”和“乔尔道歉”联系成因果关系，失去了人物对话的逻辑性与连贯性。译文2将隐含意义处理为“乔尔忘记采买本该要购买回家的食材”，呼应之前剧情中乔尔起床需要女儿叫醒的大大咧咧父亲形象，让后半句乔尔的道歉顺理成章，清晰明了。
例4：People out there need to get right with Jesus. Three nails, plus one cross, equals forgiven.
译文1：人们应该要向耶稣忏悔。“十字架三钉，正善存我心”。
译文2：外边那些人得让耶稣给他们正正心思。三颗钉子一个十字架，正如四字神名。
这句话是乔尔的邻居所说。邻居抱怨社区里的犯罪案件频发，让警察出警的警铃声从早响到晚。信奉基督教的邻居认为这些罪犯应该向上帝忏悔赎罪，接受上帝的引领，让上帝带领他们走上正途。“One cross plus three nails equals forgiveness.”是美国盛行的基督教俗语，意指信奉上帝就可以得到上帝的宽恕，或者做了坏事应当向上帝忏悔，有着宣扬和告诫的双重含义。邻居认为这些罪犯应当向上帝赎罪，说出这句俗语显而易见不是为了宣扬上帝，而是告诫。译文1采用归化策略的改译法，将英语俗语转换成贴近汉语表达的中文俗语形式的修辞格，非常适合运用在字幕翻译中 [7] 。“十字架三钉，正善存我心”，符合邻居告诫罪犯的话语意图，使前后文衔接流畅，可读性强。然而译文2翻译成四字神名，意指耶稣“上帝之子”或“以马内利”的名讳，关照到了源语的谐音对等，但失去了“宽恕”这一核心内涵，没有解释俗语表面和内涵含义，无法让前后话语连贯。
(三) 忠实原则
忠实原则指篇际一致，即译文逻辑必须和原文逻辑一致。除非翻译的目的要求改变文本功能，译者在翻译时必须保留源语本身的意义，不能擅自改动。
例5：He’s dependent on me. Not the same.
译文1：他靠我过活，这不一样。
译文2：这叫依赖我，不是一码事。
这句话为乔尔所说。莎拉认为乔尔的朋友汤米叔叔对乔尔的问候是关心和爱的体现，乔尔和战友汤米感情深厚，但从不直接表达对对方的关心。所以乔尔并不承认莎拉说的“他爱你”，而是用“汤米的问候是因为他能在乔尔的帮助下接到工程赚钱”来反驳。从前后剧情也可以看出，汤米的确是与乔尔合作工程赚钱。译文1直译成“依赖”，并没有忠实地表达出乔尔想表达的“他靠我赚钱”的意图，译文2将“dependent on me”翻译成“靠我过活”，从原文意图和形式上都实现了忠实原则的要求，符合乔尔的话语逻辑。
例6：He’s losing it.
译文1：他要疯了。
译文2：他睡傻了。
这句话为汤米所说。汤米听到莎拉在临出门时提醒乔尔，他的T恤里外穿反了。汤米意指朋友太粗心，这句话带有调笑吐槽之意。如果按照字面意思翻译，必定会让观众觉得难以理解。虽然译文1和译文2都满足了原文口语化的表达形式，但译文1直译成“要疯了”，没有考虑前后语境和角色风格，更没有忠实地传达人物想要传达的调笑之意。译文2将其翻译成“睡傻了”，忠实且生动形象地显现了汤米的毒舌风格，比译文1的表达效果更好。
译文8：And you set everything right. All the shit we did.
译文1：你要拨乱反正。我们做过那么多不堪的事。
译文2：你就能重回正道。我们可是做过了那么多破事。
这句话是苔丝所说。为了生存，乔尔和苔丝做了太多违背公俗良序的事情，在最后，苔丝希望至少活着的乔尔能将艾莉送达基地，以便火萤能研发出攻克真菌感染病的特效药。“Everything”在此处有两层含义：人类研制出特效药，让饱受摧残的人社会恢复以往的秩序，重获和平；人类重获和平，乔尔不用每日为了生存尔虞我诈，也为从前的种种赎罪。译文1采用了四字词语“拨乱反正”。“拨乱反正”意思是消除乱世的混乱局面，恢复社会正常秩序，多用于指国家治理。由此可见，将这句话中的“Set everything right”翻译成“拨乱反正”并不合适。译文2将其翻译为“(让乔尔)重回正道”，未能忠实地表达出苔丝想要真菌感染病结束，生活归回正轨的意愿。笔者认为此处翻译为“让一切重回正轨”更加合适。
5. 结语
字幕翻译作为影视剧传播的重要助力，需要在符合字幕译文交际目的的基础上，满足多方面需要：忠实表达影视剧的核心思想，还原人物角色的立体度，贴合目的语表达习惯，使目的语观众获得同源语观众一样的观看体验。本文以目的论为理论框架，以影视剧《最后生还者》的字幕译文为语料，从目的原则、连贯原则和忠实原则三个方面进行对比分析。经过比较分析笔者认为，译者在字幕翻译过程中应当以满足字幕翻译译文交际目的为首要原则，从人物话语动机与目的出发，深入理解台词潜在含义，选取恰当的翻译策略和翻译方法，减少目的语观众因为地域和文化隔阂造成的理解障碍，提高译文质量。
NOTES
*通讯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