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方位词是名词的一个附类,由表示东、西、南、北、前、后、里、外、上、中、下等一系列空间的相对关系的词组成。方位词从结构上看,一般由表示方位意义的词根和含有相当于某种格意义的构词附加成分构成 [1] 。表示时间和地点的意义,既有实词性又有虚词性的一类词称为时位词。时位词从它表示的意义来说,与时位名词很接近,但时位名词只有实词性,而没有虚词性(不能充当后置词),因而互相有所不同。时位词在它的虚词性方面,与时位后置词很接近,但时位后置词不能独立运用,因而互相也不同。此外,很大一部分时位词还有自己的特殊变化形式 [2] 。
蒙古语的时位词包括时间和空间内容的名词、形容词、副词、代词、动词、后置词等所有其它词类的单词而且这些单词都附带它们本身词类的特点。传统蒙古语言学、国外的蒙古学、阿尔泰学其它语言的语言学者对这些单词的研究是在它们原来的词类中研究。大部分表示时间或者空间的单词除了它们本身的词类的用法以外还可以做后置词 [3] 。
时位词本是表达时间和空间的名词——时位名词。但在蒙古语中所称谓的时位词是以轻视-na/ne; ra/re; da/de、-tai/tei、-DU (-du/dü; tu/tü)、-ki/dAki (-ki/daki/deki)、-gUr (-gur/-gür)、-ši等成分原有的句法功能或者其在结构中高度凝固化的原因,与表达时间和空间等的名词合并的合成体来对待,因而被称谓时位词的语类。到目前为止,大部分蒙古语言学家(国内)普遍认可“时位词”这一语类的独立性或者没有异样的说法,而且都普遍认为时位词既有实词性又有虚词性的一类词。因母语者对自己的母语有默认的语法能力和语用能力(Competence and Performance) [4] 的原因,对母语者而言有何种解释都是在母语者的理解能力和解释能力的直觉上能得到一定的合理性,但是这种“一身两指、结构的模糊性、解释的模糊性”等因素把后学者和研究者带入无比的不解和困惑之中,因而有了阻碍语言研究发展的绊脚石。本文以生成语法理论为指导,对蒙古语中所称谓的时位词的结构进行分析,做出科学而合理、有据性的解释,因而让所有的句法成分得到充分性的解释。此分析原本就是在已有成果的基础上进行的,其主要目的是认识时位词的本质,使把时位词成分得到充分性的解释。
2. 时位词的分类
根据时位词的意义和形态变化,可以把它们分为三类:第一类是具有特殊的时位词变化的。这类词的词根形式有十几个,连同变化形式共有八九十个单词。如emün-e“南”、hoin-a“后”、baraγun“西”、jegün“东”等;第二类是没有特殊的时位词变化,而只有一些不同程度的格变形式的,这样的词有二十来个。如hojim“以后、后来”、hamtu“一同、一起”、urid hojid“前后”等;第三类是“边”(具有“原野”、“身体”意义的tal-a,bey-e不在此列)等少数几个词。它们可以和第一类时位词组成复合时位词。它们组成的复合时位词也和单纯时位词一样既有实词性又有虚词性。如emünetal-a“南边”、hoitutal-a“北边”、jegünbey-e“东边”、naγatai bey-e“这边”等 [2] [5] 。
接下来从名词性时位词、形容词性时位词、副词性时位词等三个方面入手,对蒙古语时位词的结构及其作用做出解释。
3. 时位词的结构特征
(一) 名词性时位词
名词性时位词与一般时位名词很接近,有-na/ne; ra/re; da/de和-tai/tei等两种。
1. -na/ne; ra/re; da/de
表示时位的附加成分-na/ne; ra/re; da/de原来都有向位格意义。它们都可以表示空间,其中一般左右还可以表示时间 [2] 。笔者认为,要是想要表达某一空间或者时间,我们需要一个参照物的出现,就是说以参照物为基础判断方位空间或时间。而且上方所说的表示时位的-na/ne; ra/re; da/de等附加成分就是把与自己合并的名词所表达的意义附加于被定的参照物所有。请看下方例句:
debisher doo-r-a“褥子下边”;ger dege-r-e“房子上边”;oidoto-r-a“森林内”
上方已经提到过时位词的词干形式就有表示时间空间的意义的说法。以上的例子而言,为证实ra/re等附加成分是否与debisher、ger、oi等名词有关系,对这些结构进行简单的测试。如:不出现成分-ra的情况下,debisher doo能否相并表达“褥子下边”之意。从句法的角度来讲[N + N]结构是有合理性的,从语义的角度来讲debisher doo结构是不成立的。因为其中一个是物质名词,一个是方位名词,都不是性质性(如“木桥”中的“木”)的,因此其语义不搭配。但方位名词doo与成分-ra合并以后,可以与debisher合并形成短语debisher doo-ra“褥子下边”。其结构及形成过程如下图a1所示:
图a1是蒙古语中所称谓的以-na/ne; ra/re; da/de构成的名词性时位词短语的简单结构。其中β (-ra)是时位词语缀,其补足语位置出现的doo是表时位的名词;βP补足语位置的debisher是成分-ra将要把与自己合并的名词所表达的意义应该附加到的参照物本身。接下来再举几个例子来测试一下结构a1,如下图a2所示。如:
图a2中可以看出,对这些语料而言a1结构是有效的。但是在语料分析中能遇到egüden-ü dege-re“门前”一样的结构。显然,这种结构在图a2里得不到充分的解释。对egüden-ü dege-re“门前”而言,成分dege-re的结构在图a1里就定过,相比之下仍然有效,但对其补足语位置没法做出解释。补足语位置出现的egüden-ü的结构而言,成分-ü是领格语缀,因此egüden-ü相并形成格短语是被学术界早就认可的。而且在书中也提到过“支配领属格形式的时位名词(包括简化式) [2] ”一说,这些都能说明βP补足语位置出现了一个格短语(KP)。因此其结构及形成过程如下:
图a3所示,名词egüden与领格语缀-ü合并形成格短语,表达时位的名词词干dege与成分-re合并形成βP。蒙古语的短语结构中核心语的相对位置往往在后边,因此KP与βP合并的结构以βP来命名,核心语相对位置的说法也被证实过并可以有效。目前,第二种情况都成功的标出来了。按常规再举几个例子来测试一下图a3结构的有效性。如:
图a4分析所示,a3的结构及其解释力相当好。跟着图a3的生成,自然会引起一些问题:如-na/ne; ra/re; da/de等成分到底有什么性质?图a1和a3有什么区别?等等。
领格语缀的功能是把领格短语将合并的核心语所表达的意义领属给自己的补足语所有。而上方提出过表示时位的-na/ne; ra/re; da/de等附加成分的功能也是把与自己合并的名词所表达的意义附加于被定的参照物所有。这么说来,领格语缀-yin/-un/-u与-na/ne; ra/re; da/de等成分的功能相似,但是没有任何与相互替代的语料,因此两者间相互替代性为零。虽然其使用的范围极小,但其性质与蒙古语中目前所称谓反身领属成分的abuni“他爸爸”中的ni的作用非常相似,但-na/ne; ra/re; da/de等成分能形成βP并能与领格短语合并形成更大的βP。因此可以视为两者间有一致性的关系,即领属者和从属者都要形态上的标记,是典型的领属–从属结构。
我们在上方提到过表示时位的-na/ne; ra/re; da/de等附加成分的功能就是把与自己合并的名词所表达的意义附加于被定的参照物所有,这里所说的被定的参照物就是βP的补足语。现在回到我们结构,补足语进行一些句法测试。KP中有širegen、egüden等名词(或名词性语类)与领格语缀等两种成分,判断方位空间或时间是以参照物为基础的,因此若参照物不在,肯定会影响a3的成立。因此我们只能对领格语缀进行测试,如:领格语缀的出现和不出现是否影响a3的合理性。请看下方:
图a4中可以看出,领格语缀的不出现不会影响结构的合乎语法性,这种情况与图a1补足语的情况非常相似。按照语法的普遍性的原则,结构中能出现领格语缀的以显性出现来处理,没有出现的以零形出现来处理,故被空语类代替。如上图a5所示。
到目前为止,几乎所有的蒙古语言学家都普遍认可“蒙古语里没有存在从属成分”的说法,因此一般认为在蒙古语里没有领属–从属一致性关系。但是我们在以上所举的例子和讨论足以说明它们之间有着一致性的关系,当然,这些成分只用在表达时间空间的时位名词上,所以其范围极小。
2. -tai/tei
表达处位的名词性时位词主要表示空间,而且比表达时位的名词性时位词表达的空间意义更具体一些 [2] 。请看下方例句:
Ail-un baragun-tai nige modo bain-a.“在村子的西边有棵树”
例句中的-tai语缀而言,按“领属短语是否出现”的条件,短语结构的表达的意义可能不一样,如:
X: baragun-tai nige modo bain-a“在西边有棵树”;
Y: Ail-un baragun-tai nige modo bain-a“在村子的西边有棵树”
因为在上方提出的一样,这里存在一个领属–从属结构,它们之间有一致性关系存在。为证明一致性关系的存在,下方进一步进行测试:如“Ail-un baragun-tai”结构合乎语法吗?
按照上方的推论来说是不可以的。按照动词短语nige modo bai-的子语类化特征,它要求其补足语带表时位意义语缀的时间或者地点名词,若把baragun视为方向名词的话(事实上确实如此),-tai就是动词/动词短语要求的表达时位意义的语缀。也就是说,上方-tai是VP要求其出现的,因此-tAi所表达意义与-na/ne; ra/re; da/de不一样。这时X是合乎语法的,而Y不合乎语法了。因此,字面上的纯粹的“Ail-un baragun-tai”是不成立的。
本文认为,这个结构在生成语法框架内得到合理的解释。对Ail-un baragun-tai结构的合乎语法性而言,先得分析其结构内部的结构关系,即a2 (下方的b1)来可解释其一致性的关系:
但是β节点下方没有出现任何成分,不出现不代表其意义不存在,因为在上方讨论过作为核心语的从属短语,无论是名词dege或者从属成分β都会影响短语结构的合理性,但例子中可以看到实事确实如此,因此我们特意用空语类-ø来代替从属成分β。还有一个证据就是baragun、jegün等有些词在表达时位的名词性时位词和表达部位的形容词性时位词等分类中以原形出现,但是因为与它同等成分都有和相应语缀的原因,把它“零形”出现来处理。这好比名词与复数语缀合并后表达复数,在此之前表达单数一样,都能表达数范畴。再者在语料分析中发现,emü-n-e“前、南”、jegün“东”、baraγun“西”、dumda“中”等词在不同分类里的形式都是一样,但是其表达的意义显然不一样,因此我们有理由怀疑其结构,故用空语类来替代它们该结合的语类。下一步βP (b1)与-tAi合并形成αP,其结构如下图b2所示:
上方所提出的一样,-tAi先从属短语βP合并形成αP短语之后再与动词短语结合。例句Ail-un baragun-tai nige modo bain-a“在村子的西边有棵树”的生成过程如下图b3所示:
(二) 形容词性时位词
这一类时位词之所以成为形容词性时位词,是因为-du/dü; tu/tü和-ki/daki/deki与表达时位的名词合并后能出现在名词前,可起修饰语的作用。形容词性时位词也可分表达部位(-DU)和表达属位(-ki/dAki)等两类。
1. -DU (-du/dü; tu/tü)
因原本是语缀的原因,没法确定其意义。因此我们利用句法手段确定其在结构中的功能。我们从“可以充当定语”的特征入手对它进行测试并确认其功能。请看下方例句:
若是形容词的话(如:老实人、聪明人),我们知道形容词表达的是事物的性质。在图c1结构中,γP出现在名词oron前,从位置和空间等方面修饰名词oron,表达某参照物以南的部分。按其语义,初步确定语缀-DU是把名词oron所表达出来的意义从属给其前面的时位名词词根,与表达时位的名词性时位词语缀-na/ne; ra/re; da/de相似。为进一步确认其功能,用更多的语料来分析并辨认其功能:
ger-ün aru-du“房后/屋后”;jil-ün segül-dü“年末”
以上的两个例句中的ger-ün和jil-ün是格短语,与-DU合并的aru/segül时位名词能形成γP短语(图c1)。接下来分析一下其结构及形成过程:
图c2中可以看出,c2中的γP与之前生成的a2中的βP在结构及形成方面没有任何区别,连语义都相吻合。从语义的角度分析,c1结构中提过-DU会把被修饰的名词oron所表达出来的意义从属给其前面的时位名词词根,再说其语义和结构与a2中的egüden-ü dege-re“门前”、širegen-ü dege-re“桌上”、haγasjil-ün doto-ra“半年之内”、üd-yin emu-ne“上午”等例子完全相吻合,还有所谓的表达实词性的emü-n-e tal-a“南边”、hoi-tu tal-a“北边”等例子中也可以看出-n-e和-tu存在着同样的功能。因此我们确定-DU也是从属成分。接下来再举个例子来对领属–从属结构进行测试:
到目前为止,几乎所有的学者都普遍认可“蒙古语中一般没有领属–从属结构”的看法或者没有相关的具体分析,因此分析minu aha“我哥”、bahši-yin ajil“教师工作”等结构分析为:minu是表示第一人称单数的代词“我”的领格形式,因此可以形成格短语,KP与aha合并之后其领属意义完全消失,结果形成名词短语minu aha“我哥”;名词bahši与领格语缀-yin合并形成格短语,KP与ajil合并之后其领属意义同样消失,结果形成名词短语bahši-yin ajil“教师工作”。笔者认为格短语的领属意义不应该被忽视,因为-yin在结构中把名词ajil和aha所表达的意义领属于其前面成分上,这与名词短语öndör asar“高楼”是不一样的。因此把它应该分析为:名词bahši与领格语缀-yin合并形成格短语,KP与ajil合并形成更大的KP,这样既保证-yin领属意义的出现,也包含名词ajil和aha所表达的意义。但是蒙古语表示出来的形态结构特征来看,短语核心语往往出现其补足语之后,所以KP来表达会违背语法的普遍性,因此不可取。
从上文中分析到的a2,b1,c2等的领属–从属结构的出现和上方把mini aha“我哥”、bahši-yin ajil“教师工作”等例子分析为名词短语的不合理性等情况可以表明,目前所认为的“一般不存在领属-从属结构的看法”是不成立的。因此不出现从属标记的情况下,可用零形标记来分析,所以mini aha“我哥”、bahši-yin ajil“教师工作”等都是从属短语(POSP),其结构及形成过程以上图c3所示一样。
2. -ki/dAki (-ki/daki/deki)
表示属位的形容词性时位词语缀-ki/dAki一般与-na/ne; ra/re; da/de结尾的,KP合并之前的βP (图a2)合并形成短语,即与所谓的表达时位的名词性时位名词合并。请看下方例句:
图d1是书上所说的表示属位的形容词性时位词的结构,事实上它(δP)是一个表达事物在在时间或空间上所处的范围,可以作定语,如dege-re-ki hümün“在里面的人”等等。上方所分析的一样,-na/ne; ra/re; da/de与领属格语缀间有一致性的关系——领属–从属结构,所以-ki/dAki可以与从属短语合并能够形成短语。接下来直接把图a2挪过来测试以上说法是否准确,请看下方:
图d2是合乎语法的,有širegen degree-ki nom“在桌子上的书”等例子。
我们在上一部分中已经确定过-na/ne; ra/re; da/de与-DU的功能是一样的。因此在理论上讲,-ki/dAki可以与-DU结尾的,KP合并之前的γP (图c2)合并形成短语,即与所谓的表达部位的形容词性时位词合并形成短语。接下来再举个例子来进一步确定以上分析的内容相吻合否。请看下方:
上方四个例子与-ki/dAki合并形成短语(δP),并其结构及形成过程在以上图d3所示。翻译后的“……”是参照物该出现的空格,即d3中的从属短语(βP)先与带领格的相应的格短语合并形成更大的从属短语再与δ成分合并形成一个完整的δP了。其结构及形成过程和d2是一样的,因此不再举例。
(三) 副词性时位词
副词性时位词句中只能充当状语。其中,表示方位的-gur/-gür主要表示行为进行的空间;表示方向的-ši主要表示行为进行的空间及时间方向 [2] 。
1. -gUr (-gur/-gür)
ail-un urid-a-γur“在村子前边”
hota-yin doto-γur“市内/在城市内”
ail-un hoi-γur“村后/在村子后面”
以上的例句ail-unurid-a-γur“在村子前边”中可以发现,若不加语缀-γur的情况下,其结构以第一部分中的图a3中分析的一模一样(看图e1)。从语法的普遍性原则来讲,图e1结构能够表达所有的同样的结构:
我们在上方已经多次提到过从属短语的形成过程及领属–从属结构中各个成分间的关系是如何分析的,因此这里不再分析其形成及过程。图e1结构的分析中可以看出,这个结构是有效的、合理的。成分-gUr是与从属短语(βP)合并形成短语,请看下列:
λP的特征就是,成分-gUr以从属短语(βP)为补足语而形成并与动词合并形成动词短语,如有dege-gür degde-n-e“在上边漂”等例子,其结构只是没有与领属短语合并前的从属短语直接与成分λ (-gUr)合并形成λP。这表明,成分-gUr可以与领属–从属短语合并形成短语(图e2),也可以直接与领属短语合并前的从属短语合并形成短语(图e3):
总的来说,表达的意义是“我在班里听课”里的“在……里/在里边”等结构对等。如:“在班里边(听)”时,其结构和e2一样,有领属–从属结构(βP)、有表达处所的语缀(λ);“在里边(听)”时,其结构和e3一样,只有从属结构(βP)和语缀(λ)。对e3的合理性而言,笔者认为:说话者和听话者对领属者而言都有熟悉的认知,因此可以不出现。但是为了更好的理解及提高解释能力,语法的普遍性为目标,句法分析时结构中的成分及其间的关系都标清楚。若e3一样,语言实际中没必要出现的话,我们可以空语类来代替应出现的位置。
在语料分析中遇到有些特殊的情况——人称从属成分以显性词汇的形式出现。到目前为止各蒙古语言学家普遍认为“蒙古语中不存在领属–从属结构间的一致性关系”或者没有分析其结构(有反领属),因而导致一系列问题的出现。首先说人称代词,三种人称的领格形式都存在:如mini“我的”、čini“我的”、egün-ü/enen-ü/tegün-ü/teren-ü“ta的”。我们在上方提到过的-na/ne; ra/re; da/de和-DU (-du/dü; tu/tü)等语缀的范围比较小(大多限制在时位范畴内)和长期使用下形成的结构上的高度凝固化等原因,句法分析中不被重视并没有得到充分的描述及合理的解释,因此“没有领属–从属结构”的说法成立并已经被普遍接受了。当然,不是所有的从属成分都限制在时位范畴之内,比如目前普遍认为第三人称领属成分ni。例子分析中不难看出其具有从属性质,就是与名词合并能把名词所表达的意义从属给领属者所有,而且能与领属短语合并,如hüü ni“他儿子”——tegün-ü hüü ni“他的儿子”。但是“没有领属–从属结构”的说法成立之后,影响了之后的语言研究及语用习惯,mini nom“我的书”一样的结构被视为名词短语,aha mini“我的哥哥”abu ni“他(她)爸爸”等结构被视为反身领属短语。就是说按照其从属性质把ni视为第三人称反身领属成分,但语言实际中可以看到其从属性质没变过,即仍以后加的形式与名词合并,因此蒙古语中出现了第一人称和第二人称的领属形式借用为第一第二人称从属成分的位置上,被视为反身领属成分,因此形成了以从属性质为主的那种aha mini“我的哥哥”一样的从属形式的出现。还有,除了误称的ni以外的-na/ne; ra/re; da/de和-DU (-du/dü; tu/tü)等成分不被视为从属成分之后,它们就持跟着与自己合并的表达时间地点的名词被分析为时位词(以前被视为时位名词),而且一直发展到现在。
经分析所示,ni和上方分析的-na/ne; ra/re; da/de和-DU (-du/dü; tu/tü)等成分都是从属成分,借用的第一第二人称领格成分的用法也可以继续认为从属成分,只是领属–从属结构的形成过程不一样。比如领格短语与被领属名词合并时,被领属名词的从属成分以空语类代替(下图X1),这个问题上方讨论过。人称从属语缀与名词合并时,被领属名词先按领属-从属的形式形成从属短语(上图e1/e2/e3中的βP一样),再与以单独词汇的形式出现但表达语法意义的从属成分合并,形成更大的从属短语(下图X2)。因为图X2中的hüü、aha、eji、abu等名词与从属成分合并前,仍能与领属格短语合并形成从属短语(POSP),因此X1结构是有效的。请看下方:
目前已经有了我们上方图X1中分析的那种范围被限制的从属成分以零形出现的说法,现在有了以词汇形式出现的从属成分等两种情况。以上的图X1和图X2只能给出我们结构的合理性之外,几乎没有揭示出零形出现的从属语缀与以词汇形式单独出现的从属成分间的关系。接下来再用其他的例子来分析并证实它们之间的关系。
我们在分析-gUr (-gur/-gür)的过程中,遇到一些特殊的现象。比如以-gUr为核心的λP与第三人称从属语缀ni合并的结构中,从属短语中的从属成分(β)一般为空语类代替。请看下列分析:
经分析,我们完全有依据认为显性词汇形式的从属成分ni的出现,让从属短语(βP)中的那些hoi、dumda、dege等名词以词根的形式出现。上方提过的图X1和图X2中的,hüü、aha、eji、abu等名词的从属成分是在第一和第二部分对从属短语所讨论的基础上,按照语法的普遍性原则来被空语类替代了的。图e4中可以看到,hoi、dumda、dege本有相应的从属成分(看图d1/d2/d3/e1/e2),但是从属成分ni出现之后都变为词根形式出现了。这些证据进一步证明图X2或图e4这样的结构中,语缀性从属成分(X2中的POS和e4中的β)的形式被显性的词汇形式出现的从属成分控制,也就是说词汇形式的显性的从属成分出现时,领属–从属结构中的从属短语的从属成分以零形出现。
而且词汇形式的显性的从属成分是单独词汇的形式出现但表达语法意义的原因,若从属短语结构hüü-ø ni“他儿子”上再加一些语缀的话,只能与能形成领属–从属结构的从属短语合并,如名词hüü“儿子”——hüü-ø-yi ni“把他儿子”、hüü-ø-eče ni“从他儿子”等等。可以举hoi-γur ni čohihu“从后边打”、dumda-γur ni γarhu“从中间穿过去”、dege-gür ni hümün yabu-na“上边行人”等等例子。其结构及形成过程如下:
2. -ši
我们在上文提到过人称从属成分(反身领属),这些成分之所以出现在语缀的后面是因为它们以单独词汇的形式出现但其只能表达语法意义的原因。成分间合并的条件我们在上方提到过,故不再细论。接下来介绍的内容也与反身领属成分的原因特意做了个介绍。上方已经提过以单独词汇的形式出现但其只能表达语法意义的从属语缀(反身领属),将要介绍的是以语缀的形式出现的反身领属-bAn/-iyAn,就是与名词合并能把名词所表达的意义从属给第三者的从属语缀。但是目前为止的语言材料中,只有从属语缀-bAn/-iyAn与名词合并形成短语的例子,没有其与领属短语合并的例子,因此只用限性的框架来分析其结构。请看下列图f1分析:
虽然范围有些受限制,但我们确定了其身份,因此不会影响我们进行结构分析。接下来讨论这部分的要点,即成分-ši,其有方向意义,主要表示行为进行的空间及时间方向。清格尔泰在《蒙古语语法(1991)》中提到,-bAn/-iyAn作为反身领属语缀,其意义为“自己”,其可以出现在主格以外的格后面。将要讨论的成分-ši也有部分“向……”的向位格意义,因此在结构中从属成分-bAn/-iyAn一般与-ši合并。请看下方:
degeg-ši-ben abari-hu“往上爬”;doγoγ-ši-ban hara-hu“往下看”;
naγa-ši-ban ire-“往这边来”;čaγa-ši-ban yabu-“往那边去”;
doγoγ-ši-ban hele-“往下说/接着说”;
其实,从结构上看来,这些例子中的从属成分的位置与作用X2、e4/e5中分析的以词汇形式显性出现的从属成分的完全相吻合,唯一区别是一个以词汇形式出现,一个是语缀形式出现,但它们在句法结构中的作用完全是一样的,因为它们都有同样的语类属性——从属成分。因此,我们上方提出的图e4/e5结构对这种结构完全有效,仍有解释力。其结构及形成过程以下图f2所示:
经分析发现,从上方图X2开始只有出现被视为反身领属的从属成分的结构中领属短语是以空语类替代,没有出现被视为反身领属的从属成分的λP (e2/e3)、δP (d1/d2/d3)等结构中从属短语中的成分基本上都是以显性出现并有效的构成领属–从属结构。上方讨论的e1/e2/e3等结构的有效性能证明f2中与从属成分-bAn合并之前的φP结构是有效的(虽然目前没有相关语料),而且这时领属短语不用被空语类代替。换句话说,没有局限性的从属成分的出现,不仅影响领属–从属结构下的从属短语中的名词以词根形式出现(从属形式被控制),还对领属短语的显性出现有影响。
但是在语言实际中也能遇到带-ši的词根时位名词直接与动词合并称短语,没有出现从属成分-bAn/-iyAn,这种显性的从属成分也没有出现,表达时位的名词也词根形式出现,而且也没有出现领属短语的情况下,这种结构可以视为纯粹是与向位格的“向……”意义是一样的,换句话说就是与[时位名词 + 向格]一样的结构。请看下方图f3:
4. 结语
上方分析所示,蒙古语中所称谓的时位词是表达地点和空间的名词与在结构中高度凝固化等原因不被视为从属语缀的成分合并而形成的一个结合体。因此,文中从名词性时位词、形容词性时位词、副词性时位词等三个方面入手,对三种类型下方的词汇的结构进行拆开分析并进一步确定了各个语类原有的属性及功能。这样不仅有利于理解时位词成分的本质,而且有利于明确归类为时位词的成分与其他语类之间的合并关系及其原因。
其中,被分到名词性时位词下的词汇标记-na/ne; ra/re; da/de等成分有从属性质,与表达时位的名词合并形成从属短语后,能与领格短语合并形成更大的从属短语;成分-tai/tei在结构中表达“在……”的向位格意义。被分到形容词性时位词下的词汇标记-DU (-du/dü; tu/tü)等成分在结构中所表达的意义也是与-na/ne; ra/re; da/de一样,其有从属性质,同样能与领格短语合并形成更大的从属短语,能形成领属–从属结构;成分-ki/dAki (-ki/daki/deki)在结构中所表达“在……的”的意义,因此可以修饰名词。被分到副词性时位词下的词汇标记-gUr (-gur/-gür)表达“在……”的向位格意义;成分-ši有“向……”的向位格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