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黄帝内经》是传统医学四大经典著作之一,建立了“阴阳五行学说”、“脉象学说”、“藏象学说”、“经络学说”、“病因学说”、“病机学说”、“病症”、“诊法”、“论治”及“养生学”、“运气学”等学说,从整体观上来论述医学,呈现了自然、生物、心理、社会“整体医学模式”。内经释梦源于《内经》,释梦的理论分别记载在《素问·脉要精微论》、《素问·方盛衰论》、《灵枢·淫邪发梦》三篇中,并对梦与人体生理、病理的密切关系进行详细的记载及分析。我们在临床上将其梦象的内容,通过阴阳五行归类系统,与人体脏腑相联系,再从脏腑的功能、五行特点进行比类、推演来分析每个人的五行属性。
五行针灸,在上世纪中叶传入西方,由华思礼教授(J. R. Worsley)传播于欧美各国。但在中国,对此针法却闻所未闻。旅居欧洲的龙梅医师因缘得闻五行针灸,不忍此疗法失传于故土,遂同刘力红教授及同有三和中医团队共同努力,使五行针灸得以回归中华大地。2010年至今,在诺娜·弗兰格林、盖、龙梅等老师的指引下,我们开始学习、实践五行针灸,使越来越多的人民受益于此针法。
释梦疗法与五行针灸的理论源泉都可追溯到我国的传统中医经典著作《黄帝内经》,整个理论体系的精髓和内核都依托于中医传统经典理论——阴阳五行学说,虽然两者在产生背景、研究角度、干预手段等方面都有诸多的不同,然而却在思维推演和辨证模式上却有鬼斧神工的相通之处,现阐释如下:
2. 两者都认为不同禀赋特点会引起心理意识状态的差异
释梦疗法与五行针灸都认识到人的不同禀赋特点对心理意识状态会产生重要的影响。对于释梦理论来说,《素问·脉要精微论》:“是知阴盛则梦涉大水恐惧,阳盛则梦大火燔灼……上盛则梦飞,下盛则梦堕……肝气盛则梦怒,肺气盛则梦哭……”。《素问·方盛衰论》:“是以少气之厥……肺气虚,则使人梦见白物,见人斩血借借,得其时则梦见兵战。肾气虚,则使人梦见舟船溺人,得其时则梦伏水中,若有畏恐。肝气虚……心气虚……脾气虚……”。《灵枢·淫邪发梦》:“正邪从外袭内,而未有定舍,反淫于脏……气淫于腑……气淫于脏……”“阴气盛,则梦涉大水而恐惧;阳气盛,则梦大火而燔焫……上盛则梦飞,下盛则梦堕……肝气盛,则梦怒,肺气盛……心气盛,……脾气盛……肾气盛……”“厥气客于心,则梦见丘山烟火;客于肺……客于肝……客于脾……客于肾,……客于膀胱……客于胃……客于大肠……客于小肠……客于胆……客于阴器……客于项……” [1]。以上《内经》条文,从阴阳、上下内外盛衰致梦,五脏盛衰致梦,外邪入侵脏腑致梦等各方面详细地论述了人体做梦的机理。
而在五行针灸理论中,也有类似的表述:在五行针灸的理论里,这个主导五行是患者一生的护佑与指引,也是其疾病起因。判断主导五行的方法是,医生在五行理论的指导下,以患者气味、皮肤颜色、声音、情感(包括性格、情感需求)为重要依据,综合地感知出患者气(能量)的运动形式;并基于此,得出患者的主导五行。金代表向内、向下的气的运动形态;木代表向外、向上的运动形态;水代表向下、向前的变化不测的运动形态;火代表向外、向四周的,在一定高度波动的运动形态;土代表环形的气的运动形态。五行针灸认为,感知了患者气的类型,就是感知到了患者的生命状态、疾病原因、治疗之机 [2]。木行人:情志抑郁,不能计划、谋略,记忆力差,认知障碍;无法决断、选择;固执不灵活,眼界狭窄;缺乏方向和目的性。火行人:火分为君火和相火。君火失衡表现为心率增快,过分活跃,追求完美,急躁,狂热;又表现为自我质疑、无所适从、犹豫不决,词不达意。相火失衡表现为心理脆弱,逃避现实,手足无措,蜷缩不出。土行人:危机感、需求感强,过度索取,缺乏安全、稳定感,害怕孤独;过度思虑,健忘。金行人:优柔寡断,自卑、伤感、悲哀、意志消沉;或自尊、过度挑剔。水行人:胆怯或胆大易冒险;言谈不休或沉默不语;记忆障碍;寻求安全感;认知障碍,自我身份认同障碍;行为过激。
3. 两者都重视人的主观意识状态对疾病发生发展的影响
疗法与五行针灸都重视人的主观意识状态对疾病发生发展的影响。梦的内容包罗万象,时有生活琐事,时有天马行空,时有预见未来,时有梦到故人,时有喜笑颜开,时有痛哭流涕等等。其通常是非自愿的,也有些梦的内容是自己可控制的。曾有报道,有人梦见喉咙被扼住,欲喊不出,后来咽喉部出现问题;梦见疯狗咬伤脚,几天后狗咬的地方发现肿块;梦见肚子被蛇咬,结果查出有溃疡病等等案例。
同样的,五行针灸也有类似的阐述,其强调内因致病。致病因素大致有:外因、内因、其他因素,不同流派重视不同病因种类,而五行针灸强调内因致病,分别为五行相关的五大主要情志(怒、喜、忧思、悲、恐惊),及素体遗传因素,后者同样适用于所有五行分类。五行针灸认为外因同样会影响到内心生活,如遭抢劫,会害怕单独外出,使情志受到影响 [3]。
4. 两者都强调形神结合在诊治过程中的运用
释梦疗法与五行针灸都强调形神结合在诊治过程中的运用,释梦疗法有两层含义:一是释放梦象,梦者在诉说其梦象时,本身就是一种情绪的沟通和释放;二是解释梦象,通过医生的分析,让梦者了解其梦象代表的意义及相应脏腑出现的偏颇。同时,让医者更好的了解梦者的身体和心理状态,达到“治神”的境界,从而指导临床的用药、治疗及作息饮食等,甚至疾病的预测、预防。结合中医临床诊断的标准,除了分析梦与疾病的关系之外,尚需望、闻、问、切四诊合参,另外还要结合患者自身的生理病理状态、体质、性格特征、生活状况以及情志变化综合判断。由此可知,释梦的关注点是在与人的沟通 [4],神形的结合。
在五行针灸中,也提出了类似的形神合一的指导思想,五行针灸认为治病求本这个“本”应在人的五行之中求,即辨明患者的五行主导一行。五行作用于人体,随其气的升降出入不同,带给人五种基本的思维方式。五行人因为体质、思维的巨大差异,在面对外界刺激时,反应不同,所患疾病也自然不同。同时这些本质上的差异,也影响着我们以怎样一种方式去面对身体的不适。身心失调正是主导一行不能保持平衡的结果。只要能够有效救助主导一行,就可以极大促进人体的自愈力。形神合一观指导下的五行针灸,就是将患者作为一个形与神俱的整体来对待,通过针灸调整患者内在的五行平衡,真正体现了以人为本。五行针灸要求医生提高共情、反思能力,要求医生能在接诊过程中全然地关注患者,达到共情,并参考患者患病历程、心理特征形成诊疗方案,让医学行为更加温暖、更具有人文关怀 [5]。
5. 案例举隅
吕某,女,62岁。2019年5月6日来诊。现症见:上腹部隐痛,伴反酸、嗳气,时有腰背酸累,膝关节疼痛,纳寐差,多梦,小便正常,大便稀,2次/日。辅助检查:胃镜示:1) 慢性非萎缩性胃窦炎伴平坦及隆起糜烂,2) 胃多发息肉。自述常梦见自己整个人掉进河里,又不会游泳,感到非常害怕恐惧。因害怕服用药物后有依懒性,故求中医针灸治疗。
释梦疗法辨证:《内经》里讲到:肾主水,在志为恐。故其梦掉河里,为水;感到害怕恐惧,是恐。辨证为水型。
中医脏腑辨证:患者主症为上腹部隐痛,伴反酸、嗳气,纳差,其主要病位在脾胃。腰为肾之腑,肾主骨,故腰膝疼痛为肾水亏虚,主要病位在肾。辨证为脾肾亏虚。
五行分型:以内经释梦辨证为主,中医脏腑辨证为辅,故为水型。
五行针灸治疗:从上到下,从右到左,针刺内七龙腧穴:鸠尾、天枢、伏兔、解溪,先泻法留针15 min,再行补法,同时加肾、膀胱原穴:太溪、京骨穴,用补法,留针15 min。出针时,仍从上到下,从右到左依次取针。治疗一次后,因担心体检结果,寐差;治疗两次后,寐可,梦减少,记不清楚,偶有嗳气;连续治疗2周后,自诉睡眠较前明显好转,自觉夜间无梦,上腹隐痛、反酸、嗳气症状消失,腰膝酸痛明显减少,大便成形,1次/日。
1月后回访:患者自觉身体状态良好,无明显不适;偶有睡梦,梦中较前平和,无害怕恐惧感。
6. 意义
综上所述,我们可以看到内经释梦和五行针灸有着共通之处,其出处均源于中医经典《黄帝内经》;均可用五行理论去类比、归纳、分型;均以“人”为根本,关注人的身心状态;在治疗中强调形神结合。这为我们通过释梦疗法辨证,运用五行针灸治疗疾病,提供了强有力的理论指导,临床运用也取得了满意疗效。同时,通过内经释梦辨证归属五行,为五行针灸五行人的分型提供了新方法,也为中医体质分类提供了新方向。
基金项目
课题类别名称:广西中医脾胃病临床医学研究中心。
课题编号:桂科AD19245168。
课题类别名称:广西中医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青年科学基金。
课题编号:2017ZJ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