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中世纪末期，医院骑士团在外交上以其灵活而务实的外交手段常常充当十字军国家与穆斯林的“中间人”。随着十字军运动陷入低谷，圣城与阿卡相继沦陷，医院骑士团于1309年占领了罗德岛。罗德岛虽然不是直接位于欧洲到君士坦丁堡或者亚历山大港的商业航线上，但其优良的港湾具有得天独厚的战略位置 [1]。随着时代的变革，“文明冲突将取代政治意识形态和经济意识形态而成为世界各国开展对抗与协调的新模式” [2]。这使得人们开始回首探索九百多年前西欧中世纪、十字军运动期间基督教文明与伊斯兰教文明之间剧烈冲突的历史。国内对此段时期研究较少，而且尚停留在建立背景与组织结构探索方面 [3] [4] [5]。本文以医院骑士团为切入点，通过中世纪末期阿拉伯文化在军事技术、医疗手段及贸易交往等方面对骑士团的影响，证明在这一时期阿拉伯文化对西欧产生了诸多影响。医院骑士团作为一支超国家的宗教军事组织，其成员来自西欧不同国家，因而具有典型代表性。
2. 生活方式与医疗技术
医院骑士团的主要成员为法兰克人，他们在东方养成了新的嗜好，特别喜爱香水、香料、糖果以及阿拉比亚和印度的其他各种热带产物。在叙利亚的市场上，这些东西都有大量储备。这些嗜好后来对意大利和包括整个地中海地区的商业贸易都有推动作用。阿尔比亚所产的香料和其他香胶，大马士革蔷薇，大马士革所特产的各种香水和各种芬芳的挥发油，以及波斯的蔷薇油，都受到了法兰克人的欢迎。明矾和芦荟，在他们所认识的新药品中，居于重要的地位 [6]。1101年十字军攻占凯撒里亚时，热那亚人分到的战利品是一万六千磅胡椒。丁香和胡椒等芬香调味品，在十二世纪开始成为西方人所嗜好的作料，如果没有几盘带作料的菜，大宴会就不成样子。香料方面特别重要的是蔗糖。据提尔的威廉( [7], p. 254)记载到，从前西欧人是用蜂蜜做甜食的，甘蔗传入后，就有了各种不含酒精的饮料。在叙利亚沿海的平原上，现在还能看到儿童们在吃甘蔗，医院骑士团就是在那里认识了这种植物的。从那个时代起，这种植物在西方人的家庭经济和药方里开始起重要作用。由于医院骑士团的介绍，有一些新的植物和作物才普及于西部地中海地区，如芝麻、稻子豆、谷子、稻子、柠檬、甜瓜、杏子等。在许多岁月里，杏子被叫做大马士革的李子。还有许多别的果树和产物，同时在穆斯林占领的西班牙和西西里岛到处传播 [6]。除了饮食方面，十字军在时新式样、衣服和家具方面也开始考究，一部分人开始留蓄胡须。
除生活习惯外，医疗手段也有变化。虽然世界上第一家医护所是由基督徒建立的 [4]，但中世纪西方的医疗发展与修道院相关联，难以有所突破，医院建立的目的主要是为了体现基督教爱人如己的理念。况且与现代意义上的医院相比，当时的医院更多的是一种慈善机构，承担的是帮助可怜人的责任，“凡怀着慈善关爱的目标，为穷人、丧失劳动能力的人、衣食无着的人、身体患病者，穷苦的孤儿、弃婴、麻风病人以及其他值得怜悯的人提供帮助的任何场所机构，在某种程度上都可以成为医院” [4]。这种医院主要分为两种类型：一是处理像麻风病这样的被视为不可治愈的或是非常容易感染的疾病，患者需要隔离在一个封闭的宗教群体内。早先的医院骑士并不亲自照顾麻风病人，而是由耶路撒冷和阿卡运行的圣拉撒路1的修士兄弟照看，医院骑士团开始真正照看麻风病人始于14世纪初他们刚刚迁至罗德岛。也是从那时起他们开始致力于发展第二类医院，更多地关注治愈那些能够被治愈的疾病。并且随着萨勒诺医疗学校的建立，医生和护士开始相信大部分的病人如果被及时地正确的救治，如让他们在营养良好、保持干净卫生、保持温暖舒适及心情平和的状态下，都是可以被治愈的 [8]。
第二种医院的出现发生在医院骑士团一百多年后，他们的医疗技术的转变正是受到了来自穆斯林的影响。中世纪时期，西方受到战乱、疫病的影响，医学的发展仅仅限于基督教的修道院中，并且基督教力图用神学解释医学，并影响医学的发展。在这种背景下，早期基督教并未对医学的理论做出多大贡献，而是用神学统领医学，他们当时的主要治疗手段为祈祷和圣物 [4]。虽然医院骑士团的医院蜚声海外，但按照现代标准，其医术颇为可疑，很多治疗手段缺乏科学依据，甚至不乏巫术的成分 [3]。而东方历经数百年的发展统一，阿拉伯人充分吸收了希腊罗马文化，哈里发成为最热忱的文化保护者。这一时期，阿拉伯医学得到了长远的发展，并出现了像阿维森纳这样伟大的医学家。在萨拉丁之前，伊本图伦和卡尔夫伊赫什迪就曾在埃及创立过免费医院 [8]。前面提到医院骑士团曾不加区别地接待包括穆斯林在内的伤病患者，而并不考虑他们的宗教信仰。事实上，骑士团后期，他们也会雇佣穆斯林医生，这些穆斯林医生为医院骑士团带来了阿拉伯人先进的医疗技术和理念。客观上，医院骑士团雇佣穆斯林医生的做法为促进东西方的医术交流架起了桥梁( [7], pp. 253-256)。
3. 商业贸易与经济往来
中世纪末期，阿拉伯商品在西欧市场流通，刺激了西欧商品经济的发展，引发了货币革命和地理大发现。
实际上，第一次运动之后，不少强大的骑士贵族都返回了西欧，只有那些骑士的次子、无地的农民、失业的手工业者、冒险家和商人选择了留下。十字军占领耶路撒冷后，以西欧封建国家的样式建立了十字军国家，这些国家在选举国王时争权夺利，就体现了他们并非全都是为了维护宗教的利益，还考虑个人的权势。争夺权利的有教士，有各派贵族，他们通过召开秘密会议来决定。提尔的主教威廉记载到：“教士们聚集在一起，他们是为了寻求自己的目标，而不是为了耶稣基督” [9]。
由此可见，虽然这场战争由教皇发起，但占领圣城后，世俗的力量已经开始超越教会的力量占据优势。这与当时西欧的社会经济状况有关，彼时骑士阶层兴起，小贵族之间内斗不休，大量无地的无业游民出现，社会矛盾尖锐。也正是如此，教皇乌尔班二世巧妙地利用了社会的形势而做出这样的宣传：“让那些习惯于对同宗兄弟发动无谓的私战的人，去从事值得进行的反对异教徒的战争并取得胜利吧；让那些到目前为止一直做强盗的人，成为基督的战士吧；让那些以前与自己的兄弟和亲戚争斗的人，现在进行反对蛮族的正义之战吧；让那些最近接受微薄工资而被雇用的人，去获得永恒的报酬吧；让那些身心交瘁的人，去劳动获得双重的报酬吧。我还能说些什么呢？这边的不幸到那边会变成欢乐，这边的穷困到那边会变成富裕，这边主的敌人到那边就会成为主的朋友 [9]。”他还强调东方是充满了黄金的富庶之地，是流着奶和蜜的地方，这就为参加十字军的战士提供了双重诱惑，一方面是通向神圣之路，一方面又是通向富裕之路。
十字军战士中那些西欧社会的底层人士数量远远高于真正为了信仰而战的人，运动的途中经商的人屡见不鲜，甚至在第一次运动之前西欧有些地方的商业生活已胜过农业生活 [10]。因此，从一开始十字军运动的性质就不免贴上世俗的标签。十字军国家在某种程度上也变成了商人的据点和西欧社会底层前来淘金的基地，真正移入十字军国家境内居住的人大都是那些来自于地中海沿岸各港口的商人阶层。正如电影《天国王朝》中的台词说得那样：“这边一无所有的人，只要怀有骑士的品质，在那边也许能获得一片不小的封地，甚至会成为一城之主。”2从第四次十字军运动便能看出来，威尼斯人为了商业利益鼓动十字军攻占了君士坦丁堡，由此可见教皇对十字军的控制力已有所下降。
归国的十字军战士将阿拉伯地区的一些土特产带回了西欧，如地毯、挂毡、细洋布，玻璃镜等。上好的布匹、金属器具以及染料相继也传入西欧。有色玻璃的窗子在各个教堂流行开来。十字军占领的安条克国，其玻璃工业、陶瓷和搪瓷等手工业成为西欧产品的模范。由于这些习惯的传入，一个销售东方产品的西欧市场开始出现，这就促进了海运活动和国际贸易。为了应付新局面下的财政需求，加快资金的周转流通，新的信用票据的制度应运而生。银号在热那亚和比萨兴盛起来，并且在东方十字军国家设立了许多分号。圣殿骑士团设立的银行开始使用活支汇信，接受存款，贷款取息 [6]。拉丁人所铸的最早的金币，大概是威尼斯人在圣地铸造的“东方的拜占庭”金币，这种金币上铸有阿拉伯文字。
综上所述，可以相信尽管十字军运动的目的是反对异教徒，但客观上他们也进行着商业的发展，可能为圣战的神圣蒙上了世俗的不光彩，但它的确反映出西欧人在面对比自己优越许多的文明时，产生了强烈的学习愿望。在十字军国家中拥有重要影响的商人群体，看重的是与穆斯林的贸易往来，而穆斯林也表现出了强烈地实用主义倾向，他们常常作为客户光临基督徒建立的银行。随着商业联系的加深，穆斯林与基督徒之间的极端圣战主义逐渐净化，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比较宽容理解的态度。1190~1191年的第三次十字军战争中，战斗的间歇期，穆罕默德教徒与基督教徒建立了几乎是亲密的关系 [11]，狮心王理查与萨拉丁之间能够心平气和的谈判，并且双方开始不轻易杀害比较重要的俘虏，而是用他们换取赎金。商业关系让双方开始冷静，运动的末期，商业条约甚至成了与穆斯林谈判的唯一目的 [10]。当时的圣地充满了各种势力，医院骑士团、圣殿骑士团及西欧各民族的势力，所有人都与穆斯林有着联系，所有人手中都有权利，即使力量不足以商定停战，那也能打破停战 [12]。另外，在耶路撒冷王国内，也存在十字军望族与亚美尼亚望族通婚的情况，因为他们非常善于做官，经商也非常成功 [13]。14世纪末至16世纪初，大多情况下医院骑士团都同马穆鲁克王朝保持了比较好的联系，相互之间交换俘虏，签署和约等。
4. 军事技术与文化交流
十字军运动盛期，阿拉伯军事水平刺激了西欧的军事技术，影响了西欧的知识文化，改变了西欧的行为习惯。
一般而言，十字军运动自1099年攻占耶路撒冷至1291年阿卡陷落前后共八次历时约300年。由于在圣地生活了几百年，当地的十字军贵族在与穆斯林的杂居中吸收了很多中东的风俗习惯。比如虽然西欧的骑士历来以全身重甲著称，但在圣地的骑士由于天气炎热，很多人只穿穆斯林喜爱的棉甲，甚至在行军途中不披甲。此外，不少骑士十分喜欢穆斯林式的套鞋。因此即使一位本地的基督教骑士穿着穆斯林的服装也是非常正常的现象 [3]。虽然医院骑士团与圣殿骑士团及条顿骑士团纪律严明、组织严密，是支撑十字军国家的中流砥柱，但毕竟人员有限，“即使在强盛时期，医院骑士团在中东地区的人员很少超过500人，一般仅在300人上下” [3]。而其他十字军战士良莠不齐，与本地的穆斯林妇女通婚的亦不在少数，他们的子女被称为普拉尼 [14]。他们成年后大多成为雇佣兵，在作战方面，是优秀的弓箭手和轻骑兵。可以看出，他们已经逐渐放弃了父辈保守的重甲防御，而采用了穆斯林马穆鲁克军队高度重视机动性，强调骑射的特点。
12世纪医院骑士团常见的武器装备包括：罩袍、长剑、盾牌、锁子甲、软甲、护腿棉甲、头盔、骑兵长矛或步兵短矛 [3]。首先医院骑士团的甲胄受到了穆斯林的影响，由于中东地区气候干燥炎热，骑士团开始效仿穆斯林穿棉甲防护；其次，匕首在西方起初不受待见，可能由于骑士觉得其不够光明磊落，后来随着长期与穆斯林作战也开始使用；再次，钉头锤和战斧过去一直被视为异教徒的武器，13世纪后由于它在破甲方面独具优势而被骑士团接纳。还有从8世纪起，伊斯兰骑兵就广泛使用马铠 [15]，但西欧人直到12世纪与穆斯林接触后才开始装备。在叙利亚，十字军在军乐队中便采用了小鼓和铜鼓，而以前是只用喇叭和号角。他们还跟本地人学习怎样训练信鸽去传递军事情报，并且采用了本地人庆祝胜利的办法，就是张灯结彩和举行马上比武的骑士运动会 [6]。十字军还在围城战术方面做了改进，包括坑道和地雷战术，使用抛石机和破城槌，应用易燃物和爆炸物等。另外十字军时期的海军逐步显露出重要作用，指南针的应用尤为关键。最早发现磁针指南特性的大概是中国人，但首先将磁针应用于航海的却是穆斯林们，他们很早就开展了波斯湾和远东海洋之间频繁的贸易 [6]。
12、13世纪的蒙古帝国运动西讨，难逢敌手，蒙古铁骑是亚欧非国家的噩梦。虽然马穆鲁克军队曾在1260年击败了蒙古铁骑，挽救了整个伊斯兰文明。但13世纪晚期的马穆鲁克军队正是以蒙古的骑兵为榜样，高度强调机动性，并十分重视骑射的作用，这恰恰是以锁子甲武装起来的十字军骑士欠缺的。其次在同拜占庭帝国的长期征战中，他们认识了“希腊火”这种燃烧武器，并且逐渐模仿、开发出自己的希腊火，伊斯兰世界称类似的武器为“纳法” [7]。这种武器在理查三世时期正式传入西欧，理查归国后开始攻打法国，首次使用希腊火 [16]。马穆鲁克王朝时期，他们高度重视情报战的作用，极力在十字军国家中发展自己的情报网，规模非常庞大。十字军国家中遍布穆斯林农民、商人及改宗者，加速了马穆鲁克苏丹国的渗透 [8]。而十字军国家后来也开始学习他们，培养自己的间谍和情报网。
在文化上，十字军对西方的影响更大：西欧人接触了拜占庭和阿拉伯人的世界，他们看到了一个在很多方面优越他们的文化——他们的眼界被拓宽，并受到了很大的刺激。乔叟创作的《情郎的故事》就是《天方夜谭》的一个故事，薄伽丘从口传的资料中汲取了东方故事，编成了《十日谈》。西班牙的雷蒙鲁尔认为用军事方式对付“异教徒”是徒劳的，他主张以东方语言作为和平的十字军武器，以说服代替暴力 [6]。这些刺激不仅仅推动着文学和社会生活方式的变革，而且也表现在骑士传统、城市建设、艺术、技术和科学(地理学、医学、数学和哲学)、经济组织和国度的管理制度等方面 [14]。
一位阿拉伯的绅士欧萨玛在目睹了整个12世纪的历史后，他记述了十字军的态度和行为。他说，“任何了解法兰克事情的人，都会赞美和敬奉全能的安拉；因为从他们身上除了看到动物般的蛮勇和狂热之外看不到任何其他东西，他们就像动物般富于力量和进攻性。” [9] 但随着对圣城的占领及十字军国家的建立，在与阿拉伯人的交往中，他们感叹阿拉伯人精美的服饰、高超的烹饪技能、房屋建筑，包括礼仪礼节。圣战就像迁移一样把成千累万的西欧人带来同异教徒和不信神者直接会面，却从未想到那些属于恶魔的孩子、灵魂不能得到救渡的人不仅和蔼有礼，而且无比的富有和文明 [8]。
在占领圣城后的下一代中，穆斯林的商人在耶路撒冷王国境内自由出入，伊斯兰的寺院依然存在；在安条克和的黎波里的学校，《古兰经》被准许讲授。十字军的第二代战士中，他们讲阿拉伯语像自己的母语一样流利，他们甚至模仿阿拉伯的礼节，学习他们的艺术，用阿拉伯和波斯的艺术品来装饰自己的房间 [8]。粗鲁好斗的男爵开始像和善有礼的绅士转变，过去西欧骑士那种动辄为了一点小事决斗的蛮横方式逐渐让位于东方优雅宽容的态度。西方人称赞萨拉丁有骑士风度，对被俘的基督徒宽宏大量，英王理查甚至建议将妹妹嫁给萨拉丁的弟弟 [1]。伊斯兰教令人敬佩，以至于甚至有基督徒背叛信仰，改信穆罕默德，包括圣殿骑士团就曾有骑士被俘后改变信仰 [3]。此外，基督徒与穆罕默德教徒之间进行着大规模有利的贸易联系，这更加促进了宗教宽容，因为宗教狂热是不利于贸易发展的。而那些往来于东西方的商人，带给了西欧潜移默化的改变。
5. 结语
综上所述，中世纪末期，阿拉伯文化对医院骑士团乃至整个西欧产生了重要的影响。首先，它促进了西欧基督徒与穆斯林的相互了解，大大开拓了西欧人的视野。无论在医疗技术、生活方式乃至饮食种类上，无一不得到改善。其次，十字军带回来的物品刺激了西欧市场的需求，推动了西欧商品经济的发展。医院骑士团在地中海地区建立的众多商业据点，为紧密的贸易关系奠定了基础，地中海贸易圈的雏形开始出现 [1]。再次，在长期的对峙中，相互之间的军事技术和人文习惯得到了交流，火器的出现和使用对推翻中世纪的城堡革命意义重大，文学作品的传入也刺激了人文主义者的创作。十字军运动结束以后，由于商业和文化上的影响，西欧逐渐出现经济上的变革和文艺复兴，欧洲开始进一步对外扩展，这些都催动了西欧封建势力的衰落；随着十字军的落幕，天主教会的势力也由盛转衰，西欧逐渐迎来了“黎明的曙光”，开始迈向了近代化的进程。
NOTES
1《圣经》中的麻风乞丐，见于《路加福音》16：19‑31节，“满身生疮、历经苦难的乞丐死后进入天堂”。
2电影《天国王朝》：由雷德利·斯科特执导，奥兰多·布鲁姆、伊娃·格林、爱德华·诺顿等主演的历史题材电影，2005年上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