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关于腐败的原因研究，很多学者认为企业的腐败与现金的使用安排有关，并基于企业现金运用的角度出发，探讨腐败与自由现金流的关系。刘银国 [1] 认为企业过多的自由现金流量显著地增加了代理成本，从而助长了高管在企业的在职消费。对于腐败的研究集中在控制权配置的问题上。黄斯斯 [2] 的实证结果同样证明，企业的自由现金流量越充足，高管随意性支出范围越广、金额越大，高管越是在职务消费上中饱私囊，这一问题在国有上市公司内部表现得更为严重。李燕和赵家慧 [3] 认为高管腐败与自由现金流存在正相关关系，基于此可以通过控制自由现金流的大小从而有效地控制和监督企业高管的腐败行为。由此表明企业腐败与企业的自由现金流有关，与企业对资金的利用状况有关。因此探讨企业对资金的使用情况及是否合理对于研究企业的腐败问题十分必要。
下面我们从长生生物的现金使用情况来分析，具体情况如下。
2. 长生生物的现金使用情况
一般行业认为流动比率在2:1，而速动比率在1:1比较合理。从表1可知，长生生物2015年至2017年的流动比率均过大，说明现金持有过多，企业不善于理财，资金利用效率低。
Table 1. Use of Changsheng biological fund from 2015 to 2017
表1. 2015~2017年长生生物资金使用情况
注：数据来源新浪财经。
现金比率是速动资产扣除应收账款后的余额，最能反映企业直接偿付流动负债的能力。长生生物2015年至2017年的现金比率维持在较高水平，说明流动负债未能得到合理运用，现金类资产获利能力低。
利息支付倍数是企业利息支付的能力，是衡量企业支付负债利息能力的指标，长生生物2015年至2017年的利息支付倍数大幅变化且2016年的利息支付倍数为负数，说明偿还到期的保证程度很弱。
流动资产周转率2015年至2017年均较低，说明企业流动资产周转速度慢，流动资产的利用效率低，浪费流动资产。
通过以上分析发现，企业确实存在资金使用不合理的现象，资金使用效率低下。下面接着对企业自由现金流的造成影响的问题项目进行具体分析。
3. 基于财务项目的长春长生事件分析
企业腐败问题在财务项目中存在蛛丝马迹，因此本文从财务视角对几个敏感项目进行了较深入的分析。
(一) 营业收入与腐败成本
由表2营业收入构成可知，2017年长生生物的营业收入为15.53亿。2016年长生生物的营业收入为10.17亿。2017年的营业收入相比2016年的营业收入增长高达52.60%。在主营业务分析中，表6可以清楚的看到在营业收入中二类疫苗占比很大，可以大规模工业化生产的冻干人用狂犬疫苗(Vero细胞)便属于二类疫苗，属于自费接种。其中2017年占比高达91.68%，2016年占比高达87.68%。
Table 2. Composition of operating revenue
表2. 营业收入构成(单位：万元)
注：表格来源2017年度长生生物财务报告。
在表3占公司营业收入或营业利润10%以上的产品情况中，可以清楚地看到长生生物主要是依靠二类疫苗的获利的，其中二类疫苗的毛利率高达90.86%。在表4产品分类里，可以看到直接材料和收入的差距，并且其收入主要依靠的二类疫苗在2017年的直接材料比2016年的直接材料同比减少了2.68%，长生生物2017年度却比2016年度获得了更多的收入额，其利润空间大增。面对如此丰厚的收益和降低的成本，企业尝到了造假的“甜头”。企业渴望更高的利润，收益与成本差额的增加是企业进行贿赂的动机。
Table 3. Products accounting for more than 10% of the company's operating revenue
表3. 占公司营业收入或营业利润10%以上的产品情况(单位：万元)
注：表格来源2017年度长生生物财务报告。
Table 4. Product classification
表4. 产品分类(单位：万元)
注：表格来源2017年度长生生物财务报。
在营业收入增长和利润空间巨大的诱惑下，小额成本不能对其构成可置信的威胁。长生生物的百白破疫苗质量不合格事件的解决时间慢长且低效，时隔长达8个月，且罚款金额仅为344万。如此高额的收益和低廉的罚没成本，企业继续选择了以利润最大化为目标。
(二) 理财投入与企业文化缺失
年报流动资产中关于理财产品的说明：本公司期末理财产品共计205,300.00万元，其中购买交通银行长春新曙光支行日增利S款保本浮动收益型理财产品23,600.00万元，交通银行长春新曙光支行日增利92天保证收益型理财产品110,000.00万元，交通银行长春新曙光支行日增利91天保证收益型理财产品10,000.00万元，购买民生银行西安大路支行结构性存款(保本浮动收益型) 5000.00万元，购买兴业银行一汽支行结构性存款(保本浮动收益型) 41,600.00万元，购买国泰君安证券股份有限公司君柜宝“收益凭证”(本金保障型)10,000.00万元，购买浙江浙商证券资产管理有限公司浙商金惠多增益2号集合资产管理计划5000.00万元(非保本)，购买江苏银行连云港新华支行聚宝财富天天开鑫保本浮动收益型理财产品100.00万元。
Table 5. Financial products in Changsheng bio’s current assets in 2017
表5. 2017年长生生物流动资产中关于理财产品情况(单位：万元)
注：表格来源2017年度长生生物财务报告。
由表5可知理财产品情况，长生生物的流动资金较为充裕，还将20亿用于投资理财。长生生物并没有很好地重视生物技术相关项目的技术服务和研究开发，而是更加注重投资理财，作为生物制剂研发型企业，此举显得舍本逐末，并没有顾及到企业应有的社会责任，没有做到盈利与责任之间的平衡，企业文化缺失，滋生腐败。企业文化是企业的灵魂，是推动企业发展的不竭动力。它包含文化观念、价值观念、企业精神、道德规范、行为准则和文化环境等。价值观是企业文化的核心，代表着企业或企业中的员工在从事经营活动中所秉持的价值观念。
由此，良好的企业文化十分重要，能够在无形中约束企业的行为并让企业自觉地按照规定办事的同时实现企业健康地发展，发挥着重要的导向性作用。良好的企业文化能够削弱行贿者的动机。而长生生物明显缺失优良的企业文化。
(三) 销售费用与权力寻租
从表6可以看到，销售费用2017年相比2016年增长152.52%，对于销售费用的大幅增长，长生生物给出的解释单单是主要系营销模式受疫苗流通条例影响推广费、市场服务费、会议费和运输费增加所致。这并不是很清楚明晰的解释。
注：表格来源2017年度长生生物财务报告。
Table 7. Sales expenses in 2017
表7. 2017年销售费用明细(单位：万元)
注：表格来源2017年度长生生物财务报告。
由表7长生生物的销售费用明细可知，其中推广服务费占据比例最高。而报告显示销售人员仅为25人，人均销售费用达到2331.85万元。此销售费用的金额十分异常。
经查询长生生物以往的案件，其在疫苗销售过程中，涉及多起行贿案件如下图所示，其通过行贿地方医院、疾病防疫部门，给予回扣方式推销其产品。据第三方软件统计，涉及长生生物的法律文书中，“贪污贿赂”类案件最多，为20例。仅可查询到的公开判决显示，从2003年起，长春长生生物的狂犬、流感、水痘、甲肝、乙肝等多个疫苗产品卷入行贿案件，向21名国家工作人员行贿，涉案地区有广东、河南、福建、安徽、河南、福建等地。其中，行贿者既有长春长生生物本公司的工作人员，亦有代理机构和独立药代。受贿人员以公立医院科主任和护士长为主。长生生物行贿地区相对固定，明码标价，行贿行为持续数年，利润不减反增，并于2017年再度获取暴利，这其中离不开受贿者的暗中帮助与扶持。行贿者暴利需要，受贿者权力寻租。受贿者依靠自身职位被赋予的一些权力为谋求个人的物质利益开始与行贿者进行权钱交易。行贿者与受贿者相互勾结互惠互利，在利益驱使下，形成较稳健的利益共同体。应把市场更多地留给企业，将市场置于公开化透明化的环境下，发挥市场的竞争作用，以减少权力寻租事件。
4. 结论和建议
企业腐败与企业的自由现金流有关，与企业对资金的利用状况有关。因此本文基于长生生物2015年至2017年度的年度报告，深入研究了影响企业现金流的问题项目，发现企业治理混乱资金使用异常的状态，并从该角度来分析腐败问题。
(一) 研究结论
本文基于年度报告从现金视角和项目视角，对营业收入与腐败成本的对比，理财收入与企业文化的缺失，销售费用与权利寻租三个方面对长春长生事件进行分析，研究结论如下：
1、对营业收入与腐败成本
在营业收入增长和利润空间巨大的诱惑下，小额成本不能对其构成可置信的威胁。
2、理财收入与企业文化的缺失
良好的企业文化十分重要，能够在无形中约束企业的行为并让企业自觉地按照规定办事的同时实现企业健康地发展，发挥着重要的导向性作用。良好的企业文化能够削弱行贿者的动机。而长生生物明显缺失优良的企业文化。
3、销售费用与权利寻租
行贿者暴利需要，受贿者权力寻租。受贿者依靠自身职位被赋予的一些权力为谋求个人的物质利益开始与行贿者进行权钱交易，在利益驱使下，二者形成较稳健的利益共同体。
(二) 政策建议
我们结果发现，企业腐败与现金流的异常密切相关，并必然伴随资金使用不合理的情况出现。据此本文提出以下建议：
1、增加腐败成本
适当考虑高薪养廉，提高腐败决策的机会成本，让权利者感到腐败行为不划算。要加大腐败分子在腐败决策时的罚没成本，刑事处罚与经济处罚并举，抑制腐败行为。
2、经济价值与社会责任相融合
通过政策引导提升企业社会责任，树大众信任和好口碑企业典范，增长企业的商誉，使社会责任的承担力转化为企业的经济价值。
3、加强对现金流的控制
加强对现金流的控制，提高资金的使用效率，建立金融实名制。将市场置于公开化透明化的环境下，发挥市场的竞争作用。
基金项目
本研究为吉林大学廉政研究与教育中心廉政建设专项研究课题(反腐败与改革深化的相互促进关系研究)的阶段性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