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2021全国第七次人口普查数据显示，年轻人生育意愿明显降低，我国生育率已经跌至1.3，进入了全球生育率最低的国家行列。同时我国老龄化现象日渐明显，相关人口数据显示，截至2020年，我国65岁及以上老人数量可达1.8亿，并且持续增长。我国社会中人口老龄化比率持续增加，这种趋势也造成了老龄人口赡养比的持续攀升。我国现有的养老保险三支柱体系在低生育率和高速人口老龄化的双重因素下，第一支柱基本养老保险承担绝大部分养老负担，养老金收缴率有所下降，第二支柱企业年金覆盖范围亟待拓宽，仅占到企业职工的10%。
在此情况下，第三支柱商业养老保险可以在国家养老保险发展过程中发挥补充效果。商业养老保险，亦被视为退休金保障，这种长期人身险是一种特殊的年金保险。商业性养老保险与国家养老保险的区别之处在于商业性养老保险是属于商业行为，不要求强制参保。商业养老保险是国家社会保障体系中的重要组成部分，个人养老保险市场化、社会基本统筹养老保险税收化方面的改革需要商业养老保险的支持与配合 [1]。商业养老保险有助于健全我国多层次的养老保障体系，补充社会保险供给不足的短板，减少政府财政支出 [2]。
2. 研究现状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我国虽然出台了一些政策来鼓励商业养老保险的发展，但是与发达国家还存在一定的差距，居民对商业性养老保险了解程度有限，市场需求较低，民众参保比例不高，这也是商业养老保险无法发挥对社会保险的补充作用的重要原因。生命周期消费理论阐明了个人或家庭的收入因人生所处阶段不同而发生变化，其消费习惯也一直发生改变。Kunreuther的保险决策理论指出个人通过收集有关保险的信息，从而意识到购买保险是应对风险的有效方式。
2.1. 我国居民商业性养老保险参保行为受到家庭经济资本影响
随着经济的发展，家庭整体收入不断攀升，资产种类更为丰富，家庭成为了商业养老保险的主要购买者。家庭购买商业养老保险产品的行为可以被看做是一种消费或投资活动，学者们认为家庭经济状况影响商业养老保险参保行为。陈其芳(2016)认为子女数量较多的家庭更倾向于选择家庭养老，而家庭年收入低的农村居民家庭更倾向于将富余的钱存进银行，购买商业养老保险意愿较低 [3]。
张强、杨宜勇(2017)认为家庭资产、儿女数量、个人收入水平会显著影响居民的商业养老保险参保行为，政府要重视缩小收入差距，提高居民社保待遇 [4]。郑路、徐旻霞(2021)认为我国城镇居民商业养老保险的参保行为受传统家庭观念的影响，居民会降低对金融信息的关注度，这种影响在不发达地区和文化水平低的群体中更为明显 [5]。高立飞、王国军(2021)认为人口流动带来的不稳定性，会提高居民购买商业保险的意愿，这种影响还存在家庭、社会、个人方面的异质性，所以要重视对流动人口的风险意识培训，提高流动人口的风险保障水平 [6]。据此，研究提出：
假设1：家庭经济资本越高，我国居民越愿意购买商业性养老保险。
2.2. 我国居民商业性养老保险参保意愿受到信息渠道的影响
西方国家的商业养老保险普及率远高于中国，但由于居民对商业养老保险的了解途径有限，因此信息渠道的广泛使用可以帮助居民及时筛选商业保险的有效信息，影响居民的实际保险参保情况，提高居民预防风险的意识，所以学者们认为信息渠道对居民的商业养老保险购买意愿具有显著影响。郭士祺、梁平汉(2014)认为中国家庭参与股市决策的行为受到社会互动和网络平台的影响 [7]。许燕(2016)认为人们对健康险的需求受对保险认知程度的影响。随着居民对保险知识的掌握，健康养老保险产品在人们心目中的位置有所提升 [8]。杨碧云、吴熙、易行健(2019)提出互联网的使用可以增加居民购买商业保险的几率，尤其是在不发达、低收入的地区有效降低了保险交易成本 [9]。彭魏倬加(2021)指出媒体和社会互动都会对居民参加商业养老保险具有显著的促进效应，其中新媒体的作用尤为显著，因此保险公司要抓住信息化所带来的机遇，并加强对互联网的监督力度 [10]。由此推测，线上及线下的信息渠道可能有利于提高居民参保率。据此，本研究提出假设：
假设2：互联网使用、社会互动两类信息渠道越畅通，我国居民更愿意购买商业养老保险。
3. 研究设计
3.1. 数据来源
本研究数据来源于2017年的中国社会综合调查(Chinese General Social Survey, CGSS)的数据，该调查有效问卷共12,582份，数据具有全国代表性。根据调查对象，本研究对CGSS数据进行筛选处理，为消除个别极值对数据分析的影响，将“个人全年总收入高于百万数”的居民剔除，同时将问卷调查中的“不知道”和“拒绝回答”选项设定为缺失值，最终本文包含的样本量为12,576个，其中购买商业性养老保险的人数为950人，占比7.7%。
3.2. 变量设定
3.2.1. 因变量
本研究将“您是否参加商业性养老保险”作为因变量，对我国居民的商业养老保险参保行为进行分析。原问卷设定了“参加了”、“没有参加”、“不适用”、“不知道”、“拒绝回答”五类选项，研究将后三类选项观测值设置为缺失值，将“参与”赋值为1，“不参与”赋值为0。
3.2.2. 自变量
结合相关学者研究和参考有关文献后，本研究将CGSS (2017)数据库中影响我国居民商业性养老保险参保意愿的因素分为控制变量和自变量，自变量分为家庭经济资本、信息渠道两个维度。
1) 家庭经济资本维度
家庭经济资本高低与居民商业保险购买力有着密切联系，影响着居民购买商业养老保险的意愿。所以本研究选取的自变量分别为家庭拥有房产数、家庭投资情况、家庭经济状况、家庭总收入。家庭拥有房产数变量来源于受访者对“你家现拥有几处房产”问题的回答，作为数值型连续变量，该变量的数值越高，意味着家庭房产越多。家庭投资情况变量来源于受访者对问题“您家目前是否从事下列投资活动”问题的回复，本研究将“没有任何投资活动”设定为“未参与投资活动”，赋值为0，将各类投资活动选项合并为“参与投资活动”，赋值为1，并对问题中的缺失值加以处理。家庭经济状况变量来自受访者对问卷中家庭经济状况问题的回答，将选项分别进行赋值(“远低于平均水平”为1、“低于平均水平”为2、“平均水平”为3、“高于平均水平”为4、“远高于平均水平”为5)，将其他观测值作为缺失值处理。
2) 信息渠道维度
本研究选取社会互动情况和互联网使用情况作为自变量。社会互动情况变量来自受访者对问卷中在过去一年中空闲时间社交状况的回答，本研究将观测值分别进行赋值(“从不” = 1、“很少” = 2、“有时” = 3、“经常” = 4、“非常频繁” = 5)，将“不知道”和“拒绝回答”选项视为缺失值并加以处理。互联网使用情况变量来自于受访者对问卷问题“过去一年，您对互联网的使用情况是”的回答，本研究将选项分别进行赋值(“从不” = 1、“很少” = 2、“有时” = 3、“经常” = 4、“非常频繁” = 5)，将其余选项视为缺失值。
3.2.3. 控制变量
参考知名学者的现有研究，本研究选取性别、年龄、受教育程度、个人全年总收入、个人社会阶层、参加基本医疗保险情况作为控制变量。各个变量的描述性统计及赋值情况见表1所示。
3.3. 统计特征
本研究对样本筛选并进行变量赋值后，有12,576个有效样本。本文应用Stata16.0软件对相关变量进行描述性分析，其中参加商业养老保险的居民950人，仅占有效样本的7.7%；未参加商业性养老保险人的居民，占比达92.3%，相关变量的描述性统计及赋值情况见表1。
4. 实证分析
4.1. 实证结果
运用Stata16.0软件对选取数据进行分析，以“是否参与商业性养老保险”作为因变量，以家庭经济资本、信息渠道作为自变量，将个体人口、社会、经济、特征作为控制变量，对变量进行二元Logit回归模型分析，根据研究目的，共建有4个模型。模型1作为基准模型仅体现控制变量的影响，模型2分析家庭经济资本变量对商业性养老保险参保行为的影响，模型3反映信息渠道变量对商业性养老保险参保行为的影响，模型4体现的是所有变量(包括家庭经济资本变量、信息渠道变量和控制变量)对商业性养老保险参保行为共同影响的结果。模型1、模型2、模型3、模型4的回归结果如表2所示。
Table 1. Descriptive statistics and assignment description of relevant variables
表1. 相关变量的描述性统计和赋值说明
Table 2. Binary Logit regression results of family economic status, information channels and commercial endowment insurance participation behavior
表2. 家庭经济状况、信息渠道与商业养老保险参保行为的二元Logit回归结果
注：***、**、*分别表示显著性水平p < 0.001、p < 0.01、p < 0.05。
模型1回归结果显示，个体人口特征(性别、年龄)、个体社会特征(最高教育程度、基本医疗保险参保情况)、个体经济特征(个人全年总收入、个人社会阶层)这三个方面的控制变量中，部分控制变量可预测我国居民商业养老保险的参保行为。1) 人口特征中，性别越倾向于男性，居民购买商业养老保险的概率就会下降20.67%。年龄每增长一个单位，居民购入商业养老保险的概率将降低0.79%。2) 个体社会特征中，最高教育程度每提高一个单位，居民购入商业养老保险几率会提升34.84%。越倾向于购买基本医疗保险的居民，其购买商业养老保险的意愿会提升35.91%。3) 从个体经济特征方面来看，个人全年总收入每增加一个单位，居民购买商业性养老保险的几率将增加66.76%。社会阶层每增加一个单位，居民购买商业性养老保险的几率将提高11.93%。总的来看，居民个人的经济实力是决定其购买商业养老保险意愿的一个重要预测变量，同时，还需要考虑个人社会经济地位情况。
模型2回归结果显示，家庭经济资本变量对我国居民商业性医疗保险参保行为具有积极影响，优越的家庭经济资本可以增加居民额商业养老保险参保意愿。
具体来说，家庭占有房产数每多一个单位，居民购买商业性医疗保险的几率将增加15.43%。家庭投资方面，乐于进行投资活动的家庭与不愿投资的家庭相比，居民购买商业性医疗保险的概率将降低48.4%。值得注意的是，家庭经济状况变量对我国居民的商业性养老保险参保行为影响不显著，与大多数学者的研究有所出入 [11]。可能是因为家庭经济状况变量无法避免受访者主观判断的影响，致使其与家庭实际经济水平存在差异。
模型3回归结果显示，社会互动变量对我国居民商业性养老保险参保行为具有积极影响，即社会互动每增加一个单位，居民购买商业性医疗保险的概率将增加19.8%。互联网使用频率变量对我国居民商业性养老保险的参保行为有着显著的促进效应，互联网使用频率每提升一个单位，居民购买商业性医疗保险的概率将增加19.64%。
Table 3. Probit model regression results of family economic status, information channels and commercial endowment insurance participation behavior
表3. 家庭经济状况、信息渠道与商业养老保险参保行为的Probit模型回归结果
模型4回归结果显示，在控制变量、家庭经济资本变量和信息渠道变量的共同影响下，控制变量仍然具有显著性，这与模型一的结果基本相同，但是年龄出现了不显著的情况。家庭经济资本变量(家庭拥有房产数、家庭投资情况)也具有统计学意义上的显著影响，与模型二的结果一致；而信息渠道变量(社会互动、互联网使用频率)也具有显著影响，与模型三基本一致。
4.2. 稳健性检验
为了检验Logit模型的稳健性，选用另一种回归模型——Probit模型对相同的变量进行分析，通过两种模型回归结果的一致性来检验稳健性。
Probit模型回归结果如表3所示，通过更换回归模型，家庭经济资本变量与信息渠道变量的回归结果与表2具有一致性，且边际效应的符号与显著性水平均相同，这表明实证结果较为稳健。
5. 结论与启示
5.1. 结论
本文通过用二元Logit回归模型对2017年中国综合社会调查数据的分析，发现居民商业性医疗保险参保行为受家庭经济资本、信息渠道的影响。1) 家庭经济资本变量(家庭投资情况、房产情况)可以促进居民参与商业养老保险。值得注意的是，家庭经济资本变量要比控制变量对参保行为的影响更显著，所以家庭经济资本变量是影响居民参保意愿的重要经济条件。2) 信息渠道变量(社会互动、互联网使用状况)可以促进居民参与商业养老保险。乐于社交的居民，会通过社会互动产生“跟进”心理，提高其参与商业养老保险的意愿。3) 控制变量方面，年龄、性别、个人经济特征、个体社会特征对我国居民商业医疗保险参保行为具有显著影响。
5.2. 对策建议
1) 发展有针对性的养老产品和服务
人们购买养老保险产品的意愿会受性别、年龄、身体健康状况、个人收入等因素的影响，所以要丰富商业养老保险产品层次，对现有保险产品和服务进行创新，扩大商业养老保险的覆盖面积。保险公司要利用自身的精算能力和深厚资源对不同家庭结构和不同收入水平的居民养老需求进行分析 [12]。推出符合居民实际购买力的商业养老保险产品，对经济困难家庭给予一定补贴，提高居民商业养老保险参保意愿，要适当引导居民对新型险种的尝试，从点到面逐步推广 [13]。此外，要重视保险专业人才的培训，加强管理人才队伍的建设。
2) 加强保险宣传力度，完善金融教育体系
由于人们尚未意识到商业性养老保险在生活中的重要性，目前我国商业养老保险参保人数较少。因此保险公司推广养老保险产品的时候，要尽可能详尽地介绍保险条款、规则，提供专业咨询服务，进行养老知识普及。
政府要完善和修改金融相关的法律法规，借鉴国外先进经验，明晰政府、金融机构、社会组织所应承担的责任与义务，相关监管机构要强化保险资金投资的政策约束。此外，在农村地区要加强对商业养老保险的宣传力度，提升农民的金融素养水平，进一步拓展农村保险市场 [14]。深入了解家庭实际养老需求，树立家庭保障意识，增加城乡居民对商业养老保险的认同度，缩小城乡金融发展差异。
3) 构建信息平台，重视社会互动
在大数据时代，商业养老保险的风险测算要以养老服务信息平台为基础，若可通过相关信息平台查询养老保障等信息，提升居民的保险体验效应和购买意愿。同时政府要加强对金融市场的监管。相关部门要重视居民交往过程中社会互动的信息传递功能，正确利用居民的主观效应，结合线下的保险代理人模式，积极开展市场调研，实现多元化养老保险产品供给，完善消费者的保险产品体验效应，积极探索与消费者沟通的有效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