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模糊限制语是语言交际中存在的普遍现象，是相对于精确限制语而存在的一种语言形态。根据语言学家Lakoff [1] 对模糊限制语的定义，模糊限制语用来指“把事情变得模模糊糊的词语”。这些词语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改变话语的真值程度。近三十年以来，国内外学者对模糊限制语进行了广泛而深入的研究，在文学、政治演讲、法律文本和跨文化交际等诸多领域，模糊限制语的研究都取得了一定成果。但就目前来看，几乎没有以语料库为研究手段的国际商务函电中的模糊限制语研究。研究国际商务函电中模糊限制语的使用频率及语用特征，有助于提高商务函电文本的得体性、简洁性和准确性。国际商务函电是世界各国企业与他国企业建立贸易关系、展开贸易往来的重要媒介，因而商务函电文本的书写对企业跨国业务的开展极为重要。本文选取《国际商务函电》 [2] 一书中的75篇样信为研究语料，建立小型语料库，采用定量分析与定性分析的方法，探索模糊限制语在商务函电语料库中的使用频率以及语用特征，希望有助于外贸公司贸易函电的写作，以及给相关专业学生的课堂写作提供一定的指导。
2. 文献综述
模糊限制语的概念首先是由美国语言学家Lakoff在其论文A study in Meaning Criteria and the Logic of Fuzzy Concept中提出来的，从他提出这一概念至今，学者们进行了大量的模糊限制语研究。有许多学者分别按自己的分类标准对模糊限制语进行了分类，其中影响力最大、最为大家认可的是Prince的分类，他根据语用特征和语用功能把模糊限制语划分为两类，即变动型模糊限制语(Approximators)和缓和型模糊限制语(Shields) [3]。变动型模糊限制语是指依据实际情况可以改变话语原意的词语，变动型模糊限制语可以避免说话人过于武断，从而使话语得体，进而顺利实现交际目的；而缓和型模糊限制语是说话人对话题内容做主观猜测而使其语气趋向缓和的词语，并不改变话语的原意。Hyland [4] 研究了模糊限制语在科研论文中的使用情况，结果显示，85%的模糊限制语是词汇层面上的模糊限制语，其余15%是非词汇层面的模糊限制语。李佐文 [5] 在研究模糊限制语人际功能的基础上得出模糊限制语可以有效的改善或维系交际双方的合作关系等，从而促进交际的顺利进行。朱成棋 [6] 从滥用模糊限制语会造成语用失误的角度探讨了模糊限制语的语用功能：模糊限制语的恰当使用让语言更灵活、含蓄、委婉和有礼貌，提高了语言的表达效率，同时还可以掩饰或回避某些敏感性问题。唐艺菲 [7] 通过对模糊限制语与会话含义，合作原则，礼貌原则，关联理论四个方面的关系分析阐释了恰当运用模糊限制语有利于言语交际的顺利进行。笔者在中国知网上输入模糊限制语和语料库两个关键词，总共搜到三百八十二篇文章，将这些文章导Citespace做可视化分析发现，以往研究往往围绕“语言学”、“人际意义”、“对比分析”等关键词展开，利用语料库从词频这一视角出发对模糊限制语做相应研究的还比较少。
3. 语料和研究步骤
本研究语料选取自《国际商务函电》一书中15章各章的样信，总计75篇，其内容包括询盘、报盘、报价、下单、包装、船运、保险等。语料选取完成后，笔者通过兰开斯特大学语料库工具箱LancsBox对该语料库进行分析发现，该语料库中的总形符为8973词，总词元为1628词，总类符为1834词。标准化类符/形符比为20.44%，即该语料库的词汇密度为20.44%。笔者以纯文本格式将语料导入定性研究分析软件Nvivo，根据Prince的分类标准对自建国际商务函电语料库中的模糊限制语进行标注和分类，然后对四类模糊限制语的出现频率用Excel软件进行统计分析。旨在通过运用定性分析和定量分析的方法，研究国际商务函电中模糊限制语的使用特点和语用效果。
4. 研究结果
4.1. 四类模糊限制语的总体使用情况
Prince从语用学的角度将模糊限制语分为变动型模糊限制语(Approximators)和缓和型模糊限制语(Shields)两类。变动型模糊限制语又可分为程度变动语(Adaptors)和范围变动语(Rounders)，程度变动语表示话语的真实程度变动的模糊限制语，可以把一些接近正确，但又不敢肯定完全正确的话语说得得体一些，与实际情况更加接近，从而避免过于武断，包括：kind of，sort of，some，somewhat，almost，to some extent，more or less，quite，entirely等等。范围变动语是指限制变动范围的模糊修饰语，包括：about，around，approximately，roughly，over等等。缓和型模糊限制语可以分为直接缓和语(Plausibility Shields)和间接缓和语(Attribution Shields)，直接缓和语指说话者本人就话题内容作直接猜测或持有猜疑的态度。包括：I think，I suppose，I am afraid，I wonder，hard to say，seem，probably等等。间接缓和语不表示说话者本人的直接推测或猜疑，而是引用第三者的看法间接地表达说话者对话题的态度，这类限制语包括：It’s said that...，as is well known，the possibility would be...，someone says that...，according to sb.等等。
笔者通过AntConc软件对标注后的四类模糊限制语出现频率进行统计总体看来，在国际商务函电语料库中，模糊限制语总形符为274词，在语料库中占比为30.79/千词。直接缓和语的出现频率最高，为171词，占比62.41%；程度变动语出现频率较高，为48词，占比17.52%。范围变动语出现频率略低于程度变动语，共计42词，占总数的15.33%；间接缓和语词频最低，仅出现13词，占比4.74%。四类模糊限制语的使用情况如表1所示。
4.2. 每一类模糊限制语的具体使用情况
4.2.1. 程度变动语
根据图1可知，在国际商务函电语料库中，使用频率最高的程度变动语是“some”，为九次；其次是“very、most、much、even”，它们出现的频次都在五次及以上；除此之外，“quite、slightly、highly、too、greatly”在语料库中出现的频次也相对较高，为两到三次；而“little、rather、somewhat、seldom”等程度变动语在该语料库中使用的频数为零。
Table 1. The use of four types of Hedges
表1. 四类模糊限制语的使用情况
4.2.2. 范围变动语
根据图2可知，在国际商务函电语料库中，使用频率最高的范围变动语为“about”，使用频率为二十四次，远远超过了其他范围变动语；使用频率相对较高的“many”和“over”则均出现了五次；另外，“various、more than、few”等范围变动语使用频率也相对较高。
4.2.3. 直接缓和语
Figure 3. The use of Plausibility Shields
图3. 直接缓和语的使用情况
根据图3可知，在国际商务函电语料库中，使用频率最高的直接缓和语为“will”，此外，“can、may、would、should”等直接缓和语的使用频率均超过了十五次；另外，“shall”在库中使用的频率也相对较高，为十四次；“must、could、believe”等直接缓和语的使用频率较低，均不超过十次。
4.2.4. 间接缓和语
Figure 4. The use of Attribution Shields
图4. 间接缓和语的使用情况
在四类模糊限制语中，间接缓和语在国际商务函电语料库中出现的频率最低，由图4可知，在国际商务函电语料库中，“according to”出现的频率最高，为六次；“would be”的使用次数也较多，为三次；“indicate、it seems、on the basis of”仅出现了一到两次；“it is believed that、as is well known、the possibility”等间接缓和语在库中完全没有出现。
4.3. 模糊限制语在国际商务函电中的语用效果
随着全球经济一体化进程的加快，世界各国的经济贸易往来日益频繁。在频繁的国际商务贸易往来过程中，商务函电的写作用显得十分重要。模糊限制语在商务函电的写作中有着非常重要的语用功能，既可以体现发电公司对合作原则和礼貌原则的应用，也可以帮助贸易公司有效地避免在商务函电中的语用失误，进而使贸易交际顺利开展。
4.3.1. 提升商务函电文本的真值及可信度
商务函电文本的一个重要影响因素是其内容的真实可靠性，而语言的模糊性与内容真实可靠性并不冲突。模糊限制语在国际商务函电中的恰当应用，可使发电者所传递的信息真实可信。笔者利用AntConc软件的索引功能，对模糊限制语进行检索，进而分析这些模糊限制语所使用的语境及其具体的语用效果。
例1：According to our experience in the trade, those who are looking for success in contract manufacturing in China should take the following six steps:
例1来自一封回信，发电公司在写作函电时使用了“according to”，使得外国公司在中国分包生产需要遵守的六个步骤有据可依，也不至于使语言过于强硬或者激烈。而后面的直接缓和语“should”又避免了语气过于强硬，提升了文本的得体性，从而更好地实现交际目的。
例2：This Agreement shall be automatically renewed for successive one year periods unless either party gives written notice of termination to the other party at least thirty days prior to the date of expiration.
例2来自一封建立商业战略联盟的函电，该句中使用了范围变动词“at least”，与数字“thirty”一起使用，让收电公司在给定的范围内去理解话语的含义，不提及具体数字，避免把话说得太绝对，以免给收电公司压迫感，让对方难以接受。同时也体现出发现公司处理事务时的认真与严谨。
4.3.2. 显示发电公司的礼貌
模糊限制语的使用可以让国际商务函电文本更加礼貌和得体。国际商务函电是跨国贸易往来的重要纽带，根据现有的研究成果发现，国际商务函电中语言使用者向对方表示友好与礼貌的方法必须借助模糊限制语来实现，所以在国际商务函电中使用模糊限制语应该注重运用策略，只有这样，才能在双方贸易的各个过程中打破尴尬的局面，为贸易双方留下回旋的余地。
例1：Meanwhile, please let us have a list of those articles you are interested in buying from us, so that we might be able to give you all the necessary information regarding supply possibilities.
例1来自一封询盘信函，发电公司使用直接缓和语“might”表现出自己的礼貌客气，表明自己愿为对方公司提供所有必要信息的决心，显示发电公司尽量为客户提供方便，营造友好的商业氛围。只有通过这种礼貌的交际过程，发电公司与收电公司才能建立起友好的伙伴关系，保证后续业务的顺利开展。
例2：We would appreciate your assistance and would be willing to reciprocate your kindness whenever needed.
例2同样来自一封询盘信函，发电公司连续使用两个“would”保证函电的礼貌与得体，同时向对方表明自己的立场与合作意愿，并给对方留下良好的印象，为以后贸易往来的构建打下良好的基础。
4.3.3. 提升商务函电的语言灵活性
模糊限制语可以有效地提升国际商务函电语言的灵活性。贸易双方在商务交际过程中势必会受到多种因素的干扰与影响，包括但不限于文化因素、地理因素、历史因素等，为了避免文化差异或表达方式差异影响正常的贸易往来，于是在实际贸易过程中，贸易双方的商务函电都会通过合理地运用模糊限制语来提升语言的灵活性，保证贸易的顺利进行。
例1：We are pleased to state that the firm mentioned in your letter of... is a well-known and highly reputable firm, which has been established for more than thirty years.
例1中范围变动语“more than”的使用，表明了对方公司建立之久，也保证了发电公司信函的客观性，表明发电公在于收电公司建立伙伴关系之前是了解过对方公司情况的，至于文本所说“thirty years”与实际情况的差异，则巧妙地被“more than”这一范围变动语给化解掉了。这样的表达即展现了发电公司信函的客观性，也提高了信函内容的可信度。
例2：Please note that we have quoted our most favorable price and are unable to entertain any counteroffer.
例2中并没有直接提及“the cheapest price”，而采用了范围变动语“most favorable price”使语言更加灵活，也让收电公司感受到发电公司议价的诚意，避免了直接开口要最低价的直白，也避免了正常贸易往来受到影响，进而为贸易双方对价格的谈判留有缓冲余地，保证贸易的顺利进行。
例3：We would like to state that goods dispatched with transshipment will, at least in your case, most probably reach you earlier to meet your urgent needs.
在贸易过程中最为常见的就是到货时间问题，我国学者陈春亚 [8] 指出，如果在实际商务函电中明确了到货时间，在后期出现延误会对贸易双方都造成极大的影响。但是例3中“most probably”这一间接缓和语的使用则为贸易双方都留下了足够的回旋时间与空间，有效地避免了尴尬的局面。
5. 结语
笔者根据Prince对模糊限制语的分类，通过自建语料库，对北京大学学者张爱玲和房爱群所著的《国际商务函电》中模糊限制语的使用进行了分类统计。研究发现，在四类模糊限制语中，直接缓和语的使用频率最高，程度变动语次之，范围变动语使用频率较低，间接缓和语使用频率最低。笔者也通过《国际商务函电》一书中的部分例子说明了模糊限制语的语用效果。总的来说，模糊限制语是一种提高文本灵活性、增强文本得体性并在一定程度上减少文本负面影响的策略。在国际商务函电的写作中，模糊限制语的运用既是一种语言选择与适应的过程，也是一种实现的手段。而且模糊限制语在商务英语信函中的运用，对于表达贸易双方意愿，促进贸易双方持续稳定的合作有着积极的作用与重要的影响。在函电中通过正确使用模糊限制语可以使贸易开展更加顺利，降低贸易双方应承担的风险，避免冒犯对方公司，达到贸易双方互惠互利的双赢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