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根据全国第七次人口普查数据显示，截止2020年我国共有总人口141,178万人，其中65岁及以上老年人口从1990年的6299万增加到2020年的19,063万，人口占比由5.57%上升到了13.50%，据预计，2040年我国65岁以上老人占比将超20%。按照《人口老龄化及其社会经济后果》的标准来划分，我国2002年超过65岁人口的占比已突破7%，进入老龄化社会。随着当代人生育意愿的降低以及人口寿命的增长，老龄化将成为我国很长一段时间的基本国情 [1]。
老龄化对我国现行的养老金制度也是一个巨大的挑战。我国目前养老金制度主要依靠现收现付制，即当前工作的一代供养退休的一代，但由于人们生育意愿的降低以及人口寿命的增加，养老金未来收不抵支的情况是可预见的。同时目前国内城镇职工基本养老保险基金收支存在巨大缺口，因此促进养老金制度发展转型是十分必要的。中央工作会议于2020年正式提出“规范发展第三支柱养老金”。探索新的养老模式进而推动实现多元化养老离不开商业养老保险。
2021年12月，中国银保监会办公厅发布《关于规范和促进养老保险机构发展的通知》。2022年2月，银保监会发布《关于扩大专属商业养老保险试点范围的通知》，自3月1日起，专属商业养老保险试点区域扩大到全国范围，在原有6家试点保险公司基础上，允许养老保险公司参加试点。2022年3月4日，中国银保监会、中国人民银行《关于加强新市民金融服务工作的通知》提出，“支持保险机构针对新市民养老需求和特点，探索开发安全性高、保障性强、投保简便、交费灵活、收益稳健的商业养老保险产品”。2022年3月22日，银保监会发布关于国民养老保险股份有限公司开业的批复公告。
当前国家正立足总体加快推动养老金第三支柱发展，但国民参与意愿仍不强。为探寻其成因，本研究采用中国综合社会调查(CGSS) 2017年数据，通过SPSS研究家庭金融投资以及经济状况对国民商业养老保险参保行为的影响。
2. 文献综述与研究假设
商业养老保险的研究早期主要集中于养老金第三支柱，将其作为社会保障体系的重要支撑。董克用通过研究发现，商业养老保险不仅能够缓解养老金领域发展中不平衡不充分问题，更是能够夯实人口老龄化国情下的社会财富储备 [2]。范林认为商业养老保险可以作为社会养老保险的重要补充，是社会保障体系实现立体化保障的重要一环 [3]。此前大部分学者都是以商业养老保险结合养老金第三支柱的宏观政策方面为视角展开研究，而对于影响商业养老保险购买因素研究较少，主要研究商业保险购买行为影响因素。他们的研究大多以人口特征、家庭结构、社会角度为视角展开。如人口特征方面，陈雨丽(2020)通过实证研究发现当教育水平越高其金融素养也就越强，同时其家庭商业保险购买意愿越强以及配置深度越深 [4]。制度层次方面，马可颉等(2022)认为，当居民享受的社保覆盖面越大，他们对商业保险的购买欲望越强 [5]。社会角度视角，张洪霞等(2021)发现市场化进程的提高促进了居民金融素养的提升，随着居民积累的金融知识越多，居民对商业保险市场的参与意愿也就越强 [6]。而从家庭结构研究，卢亚娟、张雯涵(2020)基于2015年中国家庭金融调查数据的研究发现，家庭中代际成员的数量多少对家庭参与商业保险产生影响，但是保险类别不同影响程度不同，其中家庭中青年人口数量对家庭保险购买的影响程度最大 [7]。
当前研究鲜有从家庭经济状况探究其对商业保险购买的影响机制。因此本文以家庭经济状况为切入点，引入金融资产投资作为中介变量，对影响机制作出研究。金融资产投资作为资产配置的一种手段，除增强了家庭风险抵御的能力外，还代表着家庭正在积极寻求金融市场在实现财富的增值保值的机遇，从而改善家庭经济情况。随着经济状况的改善，家庭的人均可支配收入和人均消费水平也随之提升，而商业保险作为一种消费品更是受其影响。由上述分析，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假设一：家庭经济状况是影响家庭购买商业养老保险的重要因素之一，居民家庭经济状况越好，其购买商业养老保险的意愿就越强。
假设二：家庭金融投资行为与商业养老保险购买意愿之间存在显著关系。
假设三：家庭金融投资行为在家庭经济状况与商业养老保险购买意愿之间存在着中介效应。
3. 数据来源、研究模型与变量选择
(一) 数据来源
本研究选取的数据为中国综合社会调查(Chinese General Social Survey, CGSS) 2017年数据(CGSS 2017)。该数据系统全面的收集归纳了包括社区、社会、家庭、个人等层次多个层次的数据，通过对收集的数据进行整理归纳，总结当前社会变迁趋势。在数据的基础之上，借助数学工具探讨那些对于社会有着重大意义的研究对象。同时通过数据对比，为国内外比较研究提供了支撑，也极大的推动了国内科学研究数据共享进程。中国综合社会调查项目是一个跨越多学科的经济与社会数据采集平台。2017年度数据采集地区包括全国除海南﹑新疆、西藏和港澳台地区以外的28个省、自治区和直辖市，共包含478个村庄/居委会﹐共收集到12856个有效样本。
本文的研究主题是商业养老保险购买，因此研究对象为在该调查问卷A部分中回答了a614“您目前是否参加了以下社会保障项目？商业养老保险”这一问题的个案，除去缺失值以及无效回答的进行剔除操作后，共有效样本为12,341个。
(二) 研究模型
本文采取的研究分析模型为二元logistics模型。将被解释变量设为y，y是虚拟变量，取值为0时代表居民不参加商业养老保险，取值为1是则居民参加商业养老保险。具体的模型如下：
(1)
其中，P代表预测该样本参与商业养老保险的概率，X为基层选举参与自变量因素；α和β分别为logistic回归模型截距和回归系数；(
)为影响事件发生概率的线性函数。将式(1)取对数后，表达式为：
(2)
其中，事件的发生可能性P与不发生的可能性(1 − P之比，称为比值，比数(odds)，即
。
(三) 变量设置
1) 被解释变量
本文研究的被解释变量Y为居民是否参加了商业养老保险。在本次研究的调查问卷CGSS2017中，被解释变量Y通过问卷A部分中的a614“您目前是否参加了以下社会保障项目？商业养老保险”来体现，在模型中如果个案选择“1”，就说明该居民购买了商业养老保险，将这种情况赋值为1；如果个案选择“2”，就说明居民未购买商业养老保险，将这种情况赋值为0。
2) 解释变量
本文选取了两个解释变量分别为家庭金融资产投资与家庭经济状况，这两者都为家庭基本情况。在问卷中家庭金融资产投资是由调查问卷A部分中的a67“您家目前是否从事下列投资活动？”来体现，同时对它进行赋值处理，没有进行投资活动赋值为0，股票、基金、债券、期货等投资活动赋值为1，舍去不知道以及拒绝回答的无效问卷。家庭经济状况则由调查问卷A部分中的a64“您家的家庭经济状况在所在地属于哪一档？”来体现，舍去不知道以及拒绝回答的无效问卷。
Table 1. Descriptive analysis of variables
表1. 模型中变量的描述性分析
3) 控制变量
此次研究将CGSS数据库中的一些变量提取设置成本模型中的控制变量，变量如下：1) a2性别，将其设置为哑变量(男性 = 1，女性 = 2)；2) a4民族，编码为哑变量(汉族为1，其他民族为2)；3) 城乡，设置为哑变量(城 = 1，乡 = 2):；4) a7a教育程度，设为分类变量(文盲 = 1；初等教育 = 2；中等教育 = 3；高等教育 = 4)；5) a15健康状况，设置为分类变量(很不健康 = 1；比较不健康 = 2；一般 = 3；比较健康 = 4；很健康 = 5)；6) a69婚姻状态，设置为虚拟变量(非单身 = 1；单身 = 0)；7) a612基本养老保险，设置为虚拟变量(未参加 = 0；参加 = 1)。各变量赋值情况及描述性统计见“表1”与“表2”。
Table 2. Descriptive analysis of variables (N = 10,633)
表2. 模型中变量的描述性分析(N = 10,633)
4. 实证结果分析
见“表3”可知各变量对商业养老变量购买行为的实证结果。
(一) 控制变量对基层选举参与行为的影响
模型一显示了控制变量对商业养老保险购买的影响。1) 就性别而言，模型结果显示性别与商业养老保险购买行为不存在着显著影响(p > 0.05)，因此就商业养老保险购买而言，男性和女性之间购买意愿无任何差异；2) 就民族而言，本次将民族进行了划分，经模型检验，民族对于商业养老保险购买无任何显著影响(p > 0.05)。随着人口流动的便捷以及经济的高速发展，民族之间的融合日益紧密，因此民族差异对商业养老保险购买意愿无影响；3) 城乡，城乡居民商业养老保险行为具有明显差异，城区居民更倾向于购买。4) 教育程度，模型结果显示教育程度对商业养老保险购买行为无明显关系(p > 0.05)，随着新媒体的广泛使用，有关商业养老保险相关知识视频也被广泛传播，人们的保险意识得到了普遍增强，教育程度与保险知识无明显关系；5) 基本养老保险，模型显示基本养老保险的购买与商业养老保险购买存在显著关系(p < 0.05)，基本养老保险的购买者知晓养老保险的益处，有着明确的风险防范意识，因此在经济状况尚有余力的情况下，会有着明确的商业养老保险的购买意愿；6) 商业医疗保险，模型显示商业医疗保险的购买对商业医疗保险的购买有着显著的影响(p < 0.05)，商业养老保险的购买者对于商业保险有着清晰地认识，同时具备风险防范意识，经济状况良好，对于商业养老保险的购买有着强烈的意愿；7) 婚姻状况，本次将婚姻状态分为两个维度，单身与非单身，对于非单身者而言其家庭意识更强，会更加愿意购买商业养老保险。
Table 3. The influence of control variables, financial investment and economic conditions on the purchase behavior of commercial pension insurance
表3. 控制变量、金融投资与经济状况对商业养老保险购买行为的影响
注释：a参照组为男性；b参照组为汉族；c、d参照组为初中及以下受教育水平；e、f、g、h参照组为身体健康状况很不健康；i参照组为没有购买基本养老保险；j参照组为没有购买商业养老保险；k、l参照组为家庭经济状况为低于平均水平；m参照组为未进行金融投资；n参照组为未婚；o参照组为城。
(二) 家庭经济状况对商业养老保险购买参与行为的影响
模型二体现了家庭经济状况对商业养老保险购买参与的影响。将控制变量与解释变量家庭经济状况一同放入模型得出结果，结果显示家庭经济状况对商业养老保险购买意愿存在显著影响(p < 0.05)，因此假设1成立。由模型结果分析我们可以知道，经济状况处于平均水平以上的家庭，随着家庭财富的不断增加，对商业养老保险的参与意愿也随之增强。家庭经济状况低于平均水平的家庭而言收入可能只能够满足家庭的日常开销，无法负担商业养老保险所需开销。家庭经济状况低于平均水平的家庭，他们的风险意识更强更愿意参与购买商业养老保险。以上结果说明，我国目前的商业养老保险参保行为受到了居民家庭经济情况的影响，为了改善我国养老金体系格局，提高养老金替代率，就必须通过行之有效的政策来普及商业养老保险的推广，降低居民购买商业养老保险的负担，进而推动养老金体系转型发展。
(三) 金融投资对商业养老保险购买行为的影响
模型三显示了金融投资对商业养老保险购买行为的影响。将控制变量与解释变量和金融投资一同放入模型得出结果，结果显示金融投资对商业养老保险购买行为存在着显著影响(p < 0.05)，假设2成立，系数为正，说明二者之间的关系为正相关。由根据模型结果分析可得，进行投资活动的家庭对于商业养老保险有着明显的购买意愿。进行投资的家庭，家庭经济状况一般较好，且有着良好的金融素养，有着良好的风险管理意识，因此愿意购买商业养老保险。
(四) 家庭金融投资、经济状况对基层选举参与行为的影响
模型四显示了家庭金融投资、经济状况对商业养老保险购买行为的影响。将六个控制变量及两个自变量一同放入模型进行检验，结果显示家庭金融投资对商业养老保险行为存在显著影响(p < 0.05)。本文采用通过step regression (逐步回归)法，依次检验家庭金融投资和家庭经济状况，对假设3进行验证。通过观察系数可得，在单独将家庭经济状况放入回归模型中时，解释变量对被解释变量影响显著(p < 0.05)，且系数B值为0.053，当解释变量中引入家庭金融投资后依然显著，但系数B值降低，变化为0.037，这表明家庭金融投资行为在家庭经济状况与商业养老保险购买意愿之间存在着部分中介效应，因此假设3成立。
5. 结论
本文将性别、民族、婚姻状态、自评健康状况、教育程度、基本养老保险、商业医疗保险等设置为控制变量，从商业养老保险购买意愿为视角出发，建立起二元Logistic回归分析模型，将金融投资行为、家庭经济状况设置为解释变量来探讨其对被解释变量商业养老保险购买行为的影响。
首先，通过对家庭经济状况对于商业养老保险购买行为的研究表明；家庭经济状况在某种程度上对于商业养老保险购买具有正向促进作用。以平均水平为限，家庭经济情况达到平均水平的家庭，家庭经济状况对商业养老保险购买影响并不显著。而家庭经济状况高于平均水平，其影响效果是显著的，具有正向促进作用。根据需求层次理论，他们在满足生活所需时已满足了相对而言低一层次的需要，于是生活有了更高层次的追求，对于商业养老保险的购买需求也随之增大。
其次对于家庭金融投资而言，家庭投资行为对商业养老保险有着显著的正向影响，投资行为会促进商业养老保险的购买。投资行为对于家庭而言，是一种理财规划，一种家庭理财决策行为，这就需要家庭成员具备良好的风险管理意识以及较高的金融素养。而家庭成员的眼界也会相对而言更加宽阔，更加倾向于为家庭成员购买商业养老保险。
本研究对我们有一定的启示作用。对于商业养老保险的购买影响因素研究不应当拘泥于个体，应当以家庭为单位展开研究，家庭的经济特征对于商业养老保险购买有着十分显著的影响。经济特征主要是以家庭经济状况来进行描述。随着国内教育的普及，以及新媒体的广泛使用，越来越多的金融知识传播类视频广为传播，人们的金融素养也随之提高。曾经股票和基金等金融投资产品也走向人们的视野，对于家庭经济状况良好的家庭，投资行为也较为普遍。通过投资，不仅改善了家庭经济状况，对于风险控制能力也有了较大的改善。因此家庭经济特征研究除考虑经济状况外，还应引入家庭投资行为，将二者作为整体研究。
商业养老保险首先作为一种商业险，是消费品，其购买力受经济状况影响。其次，商业养老保险作为一种风险控制工具，既改善了家庭资产配置情况，也满足了今后越来越多老年人的养老需求。因此，政府一方面应当颁布相应政策降低百姓购买商业养老保险的负担，另一方面应当大力宣传商业养老保险，提高百姓对商业养老保险的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