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萨拉·萨卡通过对不可再生资源和可再生资源进行大量数据和实证分析，反对资源短缺被理解为相对短缺，反对环境保护论者对可再生资源或新能源抱极乐观的态度，反对技术性的环境保护，来凸显和立住自己资源绝对短缺的观点。他在分析的过程中有可取之处，也有不足。可取之处是他分析资源是绝对短缺的意图明确，从意识上改变人们对资源抱有乐观的态度；分析方法合理，采用的是“破”和“立”的方法，更有说服力。不足之处在于他批评可再生资源消耗更多化石能源与提倡可再生资源利用存在阐述不清的问题，另外，只看到技术带来的负面影响而忽视了技术对社会的推动作用。
Abstract:
Through a large number of data and empirical analysis of non-renewable resources and renewable resources, Saral sarkar opposes the understanding of resource shortages as relative shortages, opposes environmentalists’ extremely optimistic attitude towards renewable resources or new energy sources, and opposes technical environmental protection to highlight and establish her own views on absolute shortage of resources. In the process of analysis, he has merits and shortcomings. It is desirable that his intention to analyze resources is absolutely scarce is clear, and to change people’s optimistic attitudes towards resources from a conscious point of view; the analysis method is reasonable, using a “broken” and “standing” approach, which is more convincing. The disadvantage is that he criticizes the problem of renewable resources consuming more fossil energy and advocating the use of renewable resources, and in addition, he only sees the negative impact of technology and ignores the role of technology in promoting society.
1. 引言
萨拉·萨卡(Saral Sarkar)是上个世纪90年代以来欧洲激进生态社会主义代表性人物之一，曾参加德国科隆的绿党组织，积极宣传绿色政治工作。他认为日益严重的资源短缺和生态危机已成为当今世界无法回避的问题，可有些人根本没有看到任何问题，那些生态经济学家认为在资本主义框架下就能解决生态问题。但萨卡从不可再生资源、可再生资源和环保技术创新等方面进行大量数据和实证分析，资源是绝对短缺的，技术手段也无法解决，资源环境问题在资本主义社会中无可救疗，必须建立一个在可再生资源基础上的生态社会主义社会。他说：“任何关于一个美好社会的想法，都应该建立在对我们生存的基本物质条件——那些自然给予我们的和那些我们能够创造出来的——有充分的认识的基础上。” [1] 只有认识到现有自然资源的有限性，才能对我们建立一个可持续的美好社会有益。
2. 萨拉·萨卡对资源的分析
2.1. 反对资源短缺被理解为相对短缺
那些主张经济不断增长的经济学家认为资源只是相对短缺，不可再生资源也只是相对短缺且不会耗尽。他们始终认为能通过资本、技术、替代品消除资源短缺的难题。萨卡反对马克思“一个人人各取所需的社会”的观点，认为资源是绝对短缺的，不是一个人人各取所需的社会。他也反对凯恩斯“深信经济大危机”的观点，认为西方有资源、技术和合适的组织就能解决经济危机的观点也是不可行的。萨卡说：“那些根深蒂固的乐天派，否认任何问题的存在。” [1] 他分析了雷德·贝克曼(Wilfred Beckerman)、巴内特(Barnett)、摩尔斯(Morse)、朱利安·西蒙(Julian Simon)和赫尔曼·卡恩(Herman Kahn)五人的观点，认为他们所提供的事实是前后矛盾的，反对他们这些乐观主义者认为“已知储量”是增加了的，而没有看到大量的资源被消耗了，总的资源在减少。他们认为随需求增加而导致市场价格上升，就会去大量开采易获取但浓度含量低的资源，当这种可以利用的浓度低的资源越来越少时，就使用矿石浓度更低、更难获得且成本高的资源和矿藏，甚至转向第三世界的国家获得成本低的资源。因此，这些乐天派认为资源不存在短缺。他具体分析了矿物燃料石油、煤和天然气以及原子能这些能源的来源，认为不可再生能源既不便宜也不丰富，相反，会变得比以前更稀有、更昂贵。萨卡说不能因为发达国家买得起所有的资源，就否认世界不存在资源绝对短缺的问题。
2.2. 反对对可再生资源或新能源抱极乐观的态度
萨卡认为可再生能源不能替代化石燃料。对于可再生资源，像太阳能、风能、水能、生物质能都有缺陷，主要是成本昂贵。他分析太阳能和风能受客观条件的限制，不太容易收集和控制，利用效率很低，而且生产、储存和运输间接消耗了比它们直接生产的还多的其他形式能源。水力发电的问题主要是水库淤塞、淹没土地。要想解决淤塞，新建水坝和清淤都是非常耗能的。生物质能源需要占用更多的土地，使用大量的化肥和杀虫剂污染土地和水体，减少生物多样性。而且其生产植物的过程和转化为可以利用的能源也要消耗大量的非再生能源和资源，造成严重的环境问题和社会问题。他说：“世界富裕国家利用更多生物燃料作为汽车能源的做法，不仅没有减轻全球气候变暖，而且导致了严重的全球性粮食危机。” [2] 而且这些可再生能源基本上需要国家补贴，而这是基于化石燃料经济的支持。“如果前者严重依赖后者的话。也就是说，幻想新能源完全取代传统能源是不切实际。” [3] 萨卡认为就德国而言，要完成新能源的转型，如果没有国家补贴，高额的成本分摊到消费者身上，对于收入较低的人群是不可能承受和接受的，因此也会造成不同阶层之间的不正义现象，这对于德国可再生能源政策的实施其实是举步维艰的。因此，可再生资源并不是易获得和便宜的，也是有限和短缺的，应用的过程中还会出现一些社会问题。
2.3. 反对技术性的环境保护
他认为技术控制了某一处的污染，却在其他地方使用了更多的资源，造成了更大的污染，技术不能解决资源和环境问题。他列举了一系列依靠技术却产生大量污染的例子，如过滤技术、化学技术、循环利用和信息技术等。过滤设备的生产需要燃烧大量的煤，导致排放更多的二氧化碳，而且到一定使用年限必须更换，又会产生更多的污染。他认为通过化学技术把污染物转换成无害的或甚至是有益的物质也是耗费能源、成本高昂的，对环境无益。又例如“从燃煤电厂的排气系统中把大量的二氧化碳分离出来，进行气化，然后将其隔离在合适的地下洞穴或者干枯的油井中(所谓的碳捕获与埋存技术)” [1]。他还认为计算机处理数据越快，原料流动越快，大量的新产品被生产和销售。“产品的生命周期变得更短了。所有这一切，导致更多的消耗和更大的物质流动。” [1] 认为远程办公需要两个同样的办公环境(电脑、桌子等)，意味着双份物质开支。而且制造一台计算机，资源的消耗是以吨计算，其废料还都含有剧毒物质。因此，他不相信技术能解决生态问题。
3. 对萨卡分析资源的评析
3.1. 分析资源是绝对短缺的意图明确
萨卡从不可再生资源和可再生资源的角度阐述了资源的绝对短缺，首先从意识上改变人们对资源抱有乐观的态度。试图让人们意识到资源是有限的，总有一天会耗尽，而且“高科技应用不仅不能解决能源问题，还会带来严重污染” [4]，并且在资本主义的框架下解决资源问题，建立可持续的社会也是妄想。从而，萨卡引出一个可持续的社会构想，“一个可持续的经济是一个主要建立在可再生资源基础之上的经济” [1]，“而且可再生资源的消耗速度不能高于可再生资源的再生和补充速度” [1]。从意识到资源的短缺到思考如何改变这一状况，萨卡是在为改变现行的生产生活方式或者说是说服更多的人接受一个可持续的生态社会主义社会做努力。
3.2. 分析资源是绝对短缺的方法合理
萨卡采用的是“破”和“立”的方法。驳倒乐观主义者认为资源是相对短缺的论点，从乐观主义者不同时期提供的数据分析，认为他们所提供的事实是前后矛盾的。在“破”的过程中，不仅简单的否定他们的观点，而且从经济、政治、技术和生态等多维度分析他们观点错误的原因。“破”与“立”的关系是相互的，在“破”资源是相对短缺的观点中“立”资源是绝对短缺的，“立”实现可持续社会的观点中“破”追求经济疯涨的模式，意在突出资源是绝对短缺的，必须要建立一个可持续的社会改变现状。萨卡的方法充分论证和鲜明表达了自身的观点，具有强烈的说服力。
3.3. 对可再生资源的阐述模糊不清
萨卡批评了乐观主义者和科技论者使用可再生资源实现经济的增长而不破坏环境的观点是一种幻想。环境主义者持可再生资源潜能是巨大的观点，但是他反问“如果这都是真的，为什么我们目前还不能解决人类所有的资源和环境问题呢？” [5]。在文章的前部分已经分析了他是如何分析这些可再生资源的缺陷，这里就不再赘述。那为什么萨卡设想的社会还是主要建立在可再生资源的基础上呢？这里是否有逻辑矛盾，还是阐述不清。我认为是后者。
一是可再生资源所指的内容不清晰。萨卡所认为的可再生资源成本高、消耗其他化石能源、污染转移而不是污染减少的观点，这里的可再生资源应该只是涉及了太阳能、风能、生物质能等新能源，没有包括淡水、土地等其他自然资源。而在设想中的社会提倡建立在一个可再生资源的基础上，应该包括三种：“地理条件，例如土壤的肥力、可获得的水源、气温、日照，等等；原材料的可获得性，如铁矿石、煤炭、汽油、木材；自然界消化吸收人类经济活动造成的不良影响的能力，也被称作是过滤器功能。” [1]
二是可再生资源被反对和提倡所涉及的社会制度不同，但是并没有阐述生态社会主义中如何避免资本主义社会中利用可再生资源时存在的缺陷。可再生资源被反对，是对在资本主义框架下的生态资本主义和生态凯恩斯主义的否定。西方在19世纪60、70年代就有人开始关注环境问题，并逐步进行生态改革，所谓的“生态资本主义”或“绿色资本主义”，但从根本上是不可能真正实现社会的可持续。萨卡反对那些主流经济学家、政治家以及政治智囊团人士所发明的新术语“可持续发展”或“可持续增长”，因为“他们并不准备做出实质性改变，而且实际上他们也很难真正做出改变” [5]。萨卡认为，“‘增长’意味着消耗越来越多的资源，而‘发展’是利用同量的资源来增加收益” [5]。增长或发展本来就是与可持续对立的，不可能又增长又可持续。纵使可再生资源丰富便宜，也阻挡不了经济疯狂发展带来的生态问题，何况可再生资源既不丰富又不便宜。根本问题还是在于制度。
可再生资源被提倡，是在一个新型的生态社会主义框架下。他认为要解决生态危机，必须要将现今的增长模式，即资本竞相为了获得更多利润而追求持续的经济增长，转变为增长极限模式，即意识到自然资源和坏境空间的有限，人类经济社会的发展必然会到一个增长的极限。萨卡认为这个模式，“它比任何其他的范式能对更多的观察现象提供基本解读” [1]。萨卡坚定认为一个可持续的社会必须建立在可再生资源基础之上。他针对资源绝对短缺问题提出了经济收缩战略，以减少或减缓资源的消耗。认为经济收缩了，好像资源问题就能自然而然就解决了。他只是认为从飞速消耗资源的社会转到一个较低水平经济的社会，倡导利用可再生资源，社会就是可持续的。可是他并没有明确阐述可再生资源如何利用才会避免他之前所分析的缺陷。但是无论如何，资源问题不可能在资本主义框架下得到解决，因此把希望寄托在生态社会主义上是有一定可能的。
三是应用于可再生资源的技术指向不明。他反对技术性的环境保护，因为控制了一种污染，会在其他地方产生更多的污染，技术在他那里不是解决污染，而是在转移污染。这里技术跟生态社会主义中的技术有什么不一样？在萨卡的表述中没有得到明确的答案。他只是说：“在生态社会主义社会中，只有那些能够协调人类经济活动与一个健康的生态相互平衡的技术才会得到使用。” [2] 我认为在生态社会主义中，他主要指的是劳动密集型技术。他认为这种不仅能够解决所有人就业问题，而且能减少资源消耗，从而使社会可持续。但是，在生态社会主义的框架下如何利用可再生资源技术，怎么能避免污染，是不明确的，萨卡没有阐述清楚。
3.4. 未辩证看待技术的作用
“萨拉·萨卡是个严重的反生产力主义者和反技术主义者。” [6] 面对资源的短缺和生态环境的恶化，萨卡认为技术似乎无济于事，反而增加生态负担。他认为处理好资源环境和人口数量的关系，就算没有技术发展也能使人们享受到一定程度的物质。这些看法都太绝对和片面。一是没有看到技术的不断改进，二是没有看到技术与资源环境保护之间的相互关系，三是没有看到技术进步对改善人的生活，维护生态平衡的作用。如卫星遥感技术可以精准的检测到森林火灾、海洋内生态修复情况、河段不同区域的污染程度，既节省大量人力又及时预防生态环境问题。农业技术的发展，如高效节水灌溉、桑基鱼塘循环技术、高产防虫害的杂交水稻技术等，对于资源节约和解决粮食问题是一大进步。何况“在现有社会制度下，贫穷是新的污染，贫穷比发展带来更多的环境破坏” [7]。我们不能因为技术存在缺陷就完全否定它，这对于解决目前存在的资源短缺和生态问题毫无益处。“我们应该倡导人们拥有一种积极而审慎的可持续发展观，有选择地发展和应用科学技术以保持生态环境和社会发展之间的平衡。” [8]
4. 结语
从萨拉·萨卡对资源的分析中，能够看到他对资本主义本质和生态危机成因有深刻的认识，这在本质上与“生态资本主义”“生态凯恩斯主义”这些改良主义不同。在他资源是绝对短缺的观点中，资源的极限、技术的极限都警示我们应该重视生态资源问题。他倡导建立一个以可再生资源为主的新型生态社会主义，实现社会的可持续是一个方向，丰富了社会主义的生态内涵。但他提出的生态战略不是唯一选择，我们应该根据实际情况审慎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