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随着我国社会保障体系的不断完善,我国养老保险在改善与提高退休老年人生活水平和质量中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根据《2021年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的数据显示,截止到2021年底,我国60岁及以上老年人口约占14.12亿总人口的18.9%,老龄人口数量高达2.64亿 [1]。老年人在我国人口结构中占比越来越重,他们的生活质量和水平具有重要的代表性。关注并提高社会中老年人幸福感具有影响深远的意义。这不仅体现了基本养老保险的保障作用,而且实践了中国共产党为人民谋幸福的初心和使命。研究基本养老保险与老年人幸福感的关系,不仅有助于改善老年人的幸福感,使其老有所“幸”,也有利于促进每个家庭和整个社会的和谐与幸福。
幸福是人们的一种主观感受,它基于自身对生活的满足程度引发的一系列快乐或满意的情绪。经常萦绕在耳边的老有所养、老有所乐等词汇,简单概括了老年群体所谓的幸福感。关注并研究基本养老保险与老年人幸福感的关系具有影响深远的意义。它不仅能体现基本养老保险对老年生活的保障作用,而且实践了中国共产党要为人民谋幸福的初心和使命;不仅开拓了提升老年人幸福感途径,使其老有所“幸”,也有利于促进每个家庭和整个社会的和谐与幸福。
常言道,身体健康是一切的前提。老年人的健康状况关乎到是否能够幸福地生活,健康水平一定程度上也体现出我国养老保险对健康是否有影响。健康是老年人参加养老保险和提高其幸福感的出发点和落脚点,因此,关注老年人的健康有利于我们进一步研究老年人的幸福感与健康、基本养老保险的关系。
本文运用CGSS2018的数据,对参加基本养老保险能否提升老年人幸福感进行实证研究,同时考虑到健康在两者中的中介作用。通过提出研究假设,构建研究模型,运用回归模型对数据的结果做定量分析,并得出结论和启示,为我国相关政策的制定与学术研究提供参考与借鉴意义。
2. 文献回顾与假设研究
2.1. 基本养老保险与老年人幸福感
国内外学者对幸福感的研究走过了三四十年的历程,最早起源于Easterlin (1974) [2] 的研究,他指出影响人主观幸福感的因素是诸多的,小到个人收入,大到社会的外部环境都会对个人的幸福感产生正向或负向的影响。今年来,学者们的研究于幸福感与养老保障间的关系。周海珍等(2021) [3] 运用倾向得分匹配法研究,发现商业养老保险对于正在领取养老金居民的幸福感正向促进作用大于处于缴费阶段的居民。蒲晓红等(2020) [4] 基于CGSS2015调查数据发现,参加基本养老保险可以明显改善中低收入居民的幸福水平,但对高收入居民影响不大。邓大松等(2019) [5] 采用CHFS数据分析发现,养老保险对中国农村老年人主观幸福感有显著的促进作用。基于以上研究,本文提出研究假设1。
假设1:参与基本养老保险能提高老年人的幸福感。
2.2. 健康在基本养老保险与老年人幸福感的中介效应
学者对于基本养老保险与健康的关系研究也逐渐增多。吴玉峰等(2022) [6] 利用CHARLS 2008~2018面板数据进行实证研究,结果显示城乡居民参加基本养老保险改善了农村老年人的健康状况。陈美等(2021) [7] 基于CLHLS2018数据分析发现,社会养老保险对老年人的心理健康有保护作用。李琴等(2021) [8] 基于三年的CHARLS数据定量研究,发现较高待遇水平的养老保险能抑制丧偶对老年健康造成的不利影响。Filho I (2008) [9] 的研究表明,不断完善养老保险制度,可以提高老人们的收入并改善其生活质量,降低“因老返贫”的发生率,改善家庭成员的健康水平。基于以上研究本文提出研究假设2。
假设2:参与基本养老保险有利于提高老年人的健康水平。
刘念等(2022) [10] 基于CFPS的面板数据研究发现,健康能促进基本医疗保险带来的幸福感的提高。倪超军(2020) [11] 认为基本养老保险给退休后的生活提供保障作用,有利于改善居民的健康状况,从而提升增强居民的幸福感知。何辉(2019) [12] 从健康中国战略背景的角度出发,实证结果发现,居民的自评健康在基本养老保险和居民幸福感之间发挥了完全中介作用。基于以上研究,本文提出研究假设3。
假设3:健康在参与基本养老保险与提高老年人幸福感方面起着中介作用,即参加养老保险会改善老年人的健康水平,然后通过健康来提升老年人的幸福感。
综上所述,本文根据上述3个研究假设,构建本文的分析框架如图1所示。参加基本养老保险不仅能够直接提高老年人的幸福感,而且参保可以改善老年人的健康水平,通过健康来间接提升老年人的幸福感。
3. 数据、变量与模型
3.1. 数据来源
本文使用的是2018年中国综合社会调查(CGSS)的调查数据。CGSS是我国最早的覆盖面广、综合性强的学术追踪调查项目。CGSS的调查数据和相关资料向全社会公开,各学者可根据研究需要下载,作为研究中国基本情况的数据库之一,产生重要影响。本文使用Stata 14软件,选取的研究对象为60周岁及以上的老年群体,在剔除了不知道、不适用等缺失数据后,最终获得有效样本数量为3786个。
3.2. 变量选择与说明
被解释变量:幸福感。采用主观指标来衡量,其体现了老年人对当前生活的自我评价和主观感受。CGSS2018问卷中通过“您觉着您的生活是否幸福”来询问被访者,以1~5为个人的主观幸福感进行打分,值越大表示幸福感越高。
核心解释变量:养老保险。本文采用CGSS2018问卷中通过“您目前是否参加了城市/农村基本养老保险”来衡量被访者参与基本养老保险的情况,将其设置成0~1二元虚拟变量。
中介变量:健康采用自我健康评价值来衡量老年人的健康指标,其中自评健康采用连续变量的形式表示。CGSS2018问卷中通过“您觉着您目前的身体健康状况”询问被访者,以1~5为老年人自评身体健康打分,值越低代表其健康状况越差。
本文选择的控制变量包括:年龄、性别、地区、婚姻状况、受教育程度、个人年收入等。各变量的选取与说明见表1所示。
Table 1. Selection and description of variables
表1. 变量的选取与说明
资料来源:利用Stata14软件对2018年CGSS数据整理计算所得。下表同。
3.3. 模型构建
为验证假设1,本文运用OLS和Ordered Logit模型检验养老保险对老年人幸福感的影响,构建模型(1),设置如下:
(1)
其中,被解释变量
表示第i个老年人的主观幸福感,核心自变量insurancei表示第i个老年人是否参加养老保险,
为其他个体特征的控制变量。
为常数项,
为待估参数,
为误差项。
为验证假设2、3,本文借鉴温忠麟等(2004) [13] 的做法检验健康在参与养老保险与老年人幸福感之间的中间效应,构建模型(2) (3) (4),设置如下:
(2)
(3)
(4)
其中,中介变量healthi表示第i个老年人的健康状况。
为常数项,
为待估参数,
为随机误差项。模型(2)中的系数
表示自变量insurancei对因变量happinessi的总效应;模型(3)中的系数
表示自变量insurancei对中介变量healthi的效应。本文中介效应的效果值用中介效应与总效应比值表示:
,
为中介效应的系数乘积。
4. 实证结果
4.1. 描述性统计
本研究样本中,老年人的平均年龄为69.5 (标准差为7.38),年龄范围从60岁到104岁。男性占比为50.55%略高于女性占比的49.45%。从地区分布上来看,东部地区占比为46.01%,中部地区占比为21.18%,西部地区占比为21.08%,东北地区占比为11.73%。从户口类型上来看,农村户口占比为45.51%,非农村户口占比为54.49%。此外,有配偶的占比为71.26%,丧偶、离异等无配偶的占比为28.74%。在最高受教育水平方面,最低水平文盲的占比22.87%,占比最多为28.68%是小学文凭,初中文凭和高中文凭的占比分别为24.14%和16.27%,占比最少仅为8.03%是大学及以上学历。个人年收入的对数平均值为9.45 (标准差为1.45),范围从4.16~15.42。老年群体的平均幸福感为3.98 (标准差为0.82),表明老人们对自己的生活比较满意。其中87.14%老人们参加了基本养老保险,仅有18.86%没有参加该保险。老年人自评健康的平均值为3.15 (标准差为1.05),表明老人们的健康水平处于“一般”状态。对老年人幸福感和养老保险参与情况的进一步分析表明,相较于未参加的老年人,参加的老年人幸福感更倾向于高水平的比较幸福和非常幸福。具体情况见表2所示。
Table 2. Variable descriptive statistics
表2. 变量描述性统计
4.2. 相关性分析
对主要变量之间的相关性进行分析,可以看出,参加养老保险与老年人幸福感之间在1% (B = 0.2348)水平上显著有正相关,即参加养老保险的老年人幸福感更高。参加养老保险与健康之间在1% (B = 0.0304)水平上呈正相关关系,即身体健康状况好的老龄群体多是参加养老保险的。同样健康与老年人幸福感之间也在1% (B = 0.0662)水平上呈正相关关系,即老人们身体越健康幸福感获得也越高。具体见表3所示。
Table 3. Correlation coefficient analysis of main variables
表3. 主要变量的相关系数分析
注:***、**、*分别表示P < 0.01,P < 0.05,P < 0.1。
4.3. 基准回归分析
表4是全样本基准回归分析的结果,为确保回归结果的稳健性,分别运用了最小二乘法(OLS)和Ordered Logit模型两种方法进行回归。模型(1)~(4)的估计结果表明,老年人参加养老保险对获取幸福感有显著的积极影响。首先,模型(1)表示在不添加控制变量时参加养老保险对老年人幸福感的回归结果。估计结果表明,参加养老保险在1%显著水平上能提高老人们幸福感,与假设1相符。其次,模型(2)在模型(1)的基础上加入控制变量,估计结果表明参加养老保险依然能显著提高老年人幸福感。参保的老年人,多了一笔定期、稳定养老金收入,降低了老人们由于没有直接经济来源带来的金钱压力,基本的日常花销获得保障,生活质量得到提高,故其幸福感逐步提高。
控制变量方面,年龄与老年人幸福感成正相关,年龄越大幸福感越强,与“老来得福方为福”的传统观念相符。与女性相比,男性老年人幸福感较底。男性一般承受者家庭的主要负担,是一家之主,操行担忧的事情比女性多,所以其获得幸福比女性少。没有配偶的老年人,比有配偶的老年人幸福感低。有配偶的老人们可以和伴侣分担、共享生活中的喜怒哀乐,但无配偶的老年群体只能独自承担痛苦,故其幸福感低于有配偶的老年人。老年人的受教育水平对幸福感有正向影响,受教育程度越高,其感知幸福的能力越强,可以从精神等方面得到满足,进而越幸福。个人的年收入越高,老年人的幸福感越强。个人的收入越高,可以轻松应对生活中的各种开支,在各方面自我满足的能力较高,因此其幸福感就越强。此外,回归结果显示,老年人所处的地区和户口类型因素对其幸福感没有显著影响,故老年人幸福感的高低不受地区和户口类型影响。
模型(4)所选取的控制变量与模型(2)相同,采用有序Logit方法再次进行回归分析,我们发现OLS和Ordered Logit两种方法得出的回归结果方向相同、数值大小相似,表明模型设定具有稳健性,结果可靠。综上所述,参加养老保险能提高老年人的幸福感,假设1得到验证。
Table 4. Influence of participating in pension insurance on the happiness of the elderly
表4. 参加养老保险对老年人幸福感的影响
注:***、**、*分别表示变量通过1%、5%和10%的显著性检验,报告的为回归系数,括号内为稳健标准误。下表同。
4.4. 健康中介效应的检验分析
表5中的模型(1)~(3)报告了参加养老保险通过健康影响老年人幸福感的机制验证。模型(2)的结果显示,参加养老保险助力于提升老年人自身的健康状况,这与假设2相符。依次检验法是间接检验中介效应的方法,通过模型(2)和模型(3)的回归结果发现,中介变量健康状况对自变量回归、因变量老年人幸福对中介变量和自变量回归,故健康在参加养老保险对提高老年人幸福感的影响中起到中介作用,这与假设3相符。人们随着年纪的变老,身体健康状况与日俱“衰”,免不了有一些高血压、高血糖等基础病,甚至是比较严重肿瘤、癌症等其他方面的疾病。身患疾病的老年群体,不仅要承受着病痛的折磨,还要担忧治疗费、医药费、能否康复等方面的问题,在心理上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进而幸福感较低。而身体健康的老人们没有这方面的担忧,故老年人的健康水平越好,其幸福感就越强。此外,健康的中介效应结果显示,健康在参加养老保险对提高老年人幸福感影响的效果值为4.83%。综上所述,假设2、3得到验证。
Table 5. Test of health intermediary effect
表5. 健康中介效应的检验
5. 结论与相关讨论
本文基于CGSS2018年的数据,运用OLS和有序Logit回归方法探讨了基本养老保险对老年人幸福感的影响,同时引入中介变量:健康状况,进一步检验健康在养老保险与老年人幸福感间的中介作用。具体结论如下。第一,参加基本养老保险可以在很大程度上提高老年人的幸福感。对于老年群体来说,参加基本养老保险不仅能够为退休后的生活提供稳定的经济来源,而且能增强他们对未来生活的信心,老人们的幸福感也随之增加 [14]。第二,参加基本养老保险对健康有积极的显著影响。养老保险在保障老年人的基本生活的同时,减轻了他们心理压力,有利于改善对自我的健康评估。充分证明了健康对于提升老年人幸福感的重要性 [15]。第三,健康在养老保险与提高老年人幸福感影响中发挥着重要中介作用。基本养老保险的参加对老人们的健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同时良好的自评健康对提高老年人幸福感具有显著影响 [16]。身体健康是老龄人享受老年生活的基本要素之一,也是获得幸福感的垫脚石。
本文的政策启示是要进一步推进基本养老保险制度的全国统筹,确保每位老年人养老金的及时发放。同时,要丰富养老服务的发展,提供基本的生活、医疗等帮助,并为老年人提供多元化的娱乐生活,确保老年人身体和心理的健康水平,切实提升老年群体的主观感受,增强人民福祉。
需要指出的是本研究的分析仍存在不足之处。首先,没有对不同性别、年龄等变量在幸福感方面进行异质性检验,使本文的研究更饱满。其次,仅依靠2018年的截面数据研究可能存在一定的局限性和滞后性,不能反映当前老年人幸福感的现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