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李大钊是历史上最早运用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中国妇女问题的学者，李大钊的妇女解放思想是在对马克思主义妇女观的继承和发展之上建立的，马克思、恩格斯从唯物史观和人类解放视角出发，认为“妇女解放的程度是衡量普遍解放的天然尺度。” [1] 把握马克思主义妇女观的主要思想及发展历程，是李大钊妇女解放思想的重要理论意义之一。同时，这一思想对于我们了解中国初期阶段妇女观的特征、明确当时中国妇女运动的指导思想、解放道路、发展途径等具有重要意义。李大钊是中国现代史上第一个关注和研究妇女问题、特别是劳动妇女问题的马克思主义者之一，是中国现代妇女运动的积极倡导者与热情支持者。
2. 李大钊妇女解放思想的形成发展
我国初期阶段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历史情境催生了李大钊妇女解放思想。李大钊作为中国马克思主义妇女解放理论的奠基人，其对中国女性问题的研究深受不同历史时期的启蒙思想与国际女权运动的影响。
2.1. 马克思主义的传播
李大钊作为中国共产党的先驱，也是中国最早传播马克思主义的学者，马克思主义妇女观理论自然而然的成为了他的妇女解放思想的根本指导。恩格斯在其《家庭、私有制和国家起源》之中对妇女被压迫的原因以及解放道路作了系统的阐述，他指出，妇女被压迫的根本原因在于私有制的形成，原始的共有制社会因生产工具的不断改进、劳动生产率的飞速提高、社会财富的逐渐积累和剩余产品的产生而被打破，社会劳动分工推动生产力的发展并产生了生产资料私人占有这一形式，妇女也因此逐渐失去对生存资料的占有权，渐渐陷入了被压迫与被奴役的境地。而无产阶级革命道路则是妇女解放的必经之路，妇女因私有制的产生而被奴役被压迫，也必然随着私有制的消亡而得到解放。因此，妇女解放与全人类解放是不能割裂的，恩格斯从政治和经济的角度解释妇女被压迫、被奴役的原因，并将妇女解放置于无产阶级解放全人类的总目标之下，成为了李大钊妇女解放思想发展的主要理论依据。
2.2. 西方人权思想的传入
鸦片战争将中国闭关锁国的大门冲破，西方资产阶级的新鲜事物扑面而来，伴随西方资产阶级民主学说的输入，人权学说和女权运动思想也不断涌入。天赋人权学说宣传人生而平等，人的生命、自由、平等、安全等权利与生俱来、不可剥夺。这一学说同新文化运动的“民主与科学”两大主题相契合，引起当时人们的关注，在鸦片战争到五四运动这70多年的屈辱历史中，无数爱国志士渴望挽救民族于水火之中，“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等观点启蒙了爱国知识分子的自由、平等、民主思想，并渴望利用该观点宣传人人平等，从而解放人们的思想。可以说资产阶级天赋人权思想的传播为近代时期中国先进分子所宣扬的民主平等观念提供了一定的理论支撑。
2.3. 西方女权运动的启发
西方女权运动发展为李大钊妇女解放思想形成提供动力。中国数千年封建传统都是建立在男权中心之上，在旧中国，我国妇女深受封建皇权、族权、父权、夫权的桎梏，广大妇女处于社会最低层。“无论是在政治法律上、文化教育上、社会地位上、伦理道德上、婚姻家庭上还是风俗习惯上，男尊女卑盛行多年。” [2] 女子处于社会等级的最底端，广大妇女被看作是男权社会附属“物”一般的存在，几千年来备受压迫，亟待解放。在西方女权运动蓬勃兴起的近代，中国妇女仍未摆脱被压迫的悲惨现状，鲜明的对比刺激着李大钊等近代先进知识分子探求妇女解放的道路，国际性妇女参政运动的高潮也为李大钊妇女解放思想的构建提供了相应的实践经验。
2.4. 国内经济结构的改变
鸦片战争打开了尘封已久的国门，资本阶级铁骑踏入中华大地，将本就不牢固的国家变得更加摇摇欲坠，中国彻底沦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伴随了封建社会近千年的小农经济随之瓦解，资本主义萌芽出现。李大钊指出：“中国的农业经济，既因受了重大的压迫而生动摇，那么首先崩颓粉碎的，就是大家庭制度了。” [3] 农业生产者和手工业者的生产资料日渐丧失，农业和家庭手工业相结合的社会经济结构已摇摇欲坠，经济上发生的巨大变动也催生着思想上的变动，封建思想的物质基础一旦动摇，旧式家庭和封建伦理也变得岌岌可危。
3. 李大钊妇女解放思想的主要内容
李大钊不仅是将马克思主义引入中国的先驱，而且也首位运用唯物史观分析妇女压迫问题的中国人。李大钊在那时已经从一个资产阶级民主主义者，逐步发展成一个具有初步共产主义思想的马克思主义者。在国内的妇女问题上，他在充分运用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基础上结合中国的具体实际情况，对妇女备受压迫根本性原因进行剖析。他认为物质构造是一切精神构造的基础，物质构造决定精神构造，精神构造随着物质构造的变动而变动，妇女的地位也随着社会政治经济制度的变化而变化，随着商品经济的发展，女性劳动者群体日益壮大，女性权利自然要获得相应的解放。
3.1. 李大钊主张婚恋自由是家庭幸福的基础
在婚恋与家庭问题上，李大钊主张女性的婚恋自由，传统的一夫多妻制、父母之命式婚姻与大家庭制度早已不适应当时生产力飞速发展和自然经济瓦解的现实，在《不自由之悲剧》中李大钊已有相关问题的表达，“以哭此不得社会同情之少年，哭此神圣之恋爱……婚姻之结媾，以理言之，当为恋爱之结果。” [4] 主张婚恋自由是幸福家庭的基础。婚姻的平等与自由是男女双方都能享受到平等与自由，是夫妇关系的平等，不应该牺牲女性在家庭关系中的个人感受，要在实现平等的婚恋关系的同时，保障男女双方均拥有再婚、再嫁的自由。在摆脱了传统经济结构之后，广大女性也应自主适应新的经济社会，转换思想，努力摆脱宗法社会中传承了数千年的女性固有社会心理，将更多的视角从家庭转向社会，勇于挣脱家庭的桎梏，真正走入社会。
3.2. 李大钊认为教育问题是妇女解放的主要问题
在教育与职业问题上，李大钊提出四点诉求：一是要和男性有同等受教育的权利；二是要有与男性一样自由择业，并且同工同酬；三是要在法律上废止一切歧视妇女的条款；四是要让妇女在家庭、社会工作中的地位和价值受到认可与尊重。李大钊将妇女受教育问题看作主要问题，妇女应享有与男性相等的受教育权。李大钊将生产和分配方式的私有化视为男女不平等问题的根源，而私有制也正是传统父权社会的基础。广大女性只有接受教育，用知识武装头脑，才能转换思想，拥有技能，脱离蒙昧，从而在参与社会生产的过程中成长并获得相应的报酬，从根本上改变自身的经济地位，进而争取更大范围上的平等，为全社会的妇女解放做出努力。
3.3. 李大钊倡导妇女解放运动统一战线
李大钊认为，女权运动的特征是挑战和反抗男性压迫和男权社会。虽然当时资产阶级妇女解放运动具有一定程度上的弊端，无产阶级妇女解放运动也相对落后，但无产阶级妇女解放运动和资产阶级妇女解放运动不应是敌对的关系，不能将二者割裂，而应该建立统一战线，谋求两个阶级的合作，同时将妇女解放置身社会解放、无产阶级解放之中，谋求更大范围的统一战线，男性无产者应与女性无产者联合起来，“一个公正的愉快的两性的关系，全靠男女间的相依、平等与互助补助的关系，不靠妇女的附属与男子的优越。” [5]
4. 李大钊妇女解放思想的重要价值
李大钊的妇女观形成于五四时期，在这个时期李大钊开始用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阶级斗争学说探讨妇女问题，取代原有的资产阶级女权学说，使中国妇女解放运动开始脱离旧民主主义的轨道，转变到马克思主义的轨道上来，为中国妇女解放指明社会主义方向。因此，“他的遗文却将永在，因为这是先驱者的遗产，革命史上的丰碑。” [6]
4.1. 李大钊妇女解放思想继承了马克思主义妇女观
李大钊作为中国共产主义运动的先驱，不仅是马克思主义在中国传播的第一人，也是我国最早的马克思主义妇女问题的理论家，最先运用马克思主义的唯物史观与阶级斗争观点来分析解决中国妇女问题。
4.1.1. 运用历史唯物主义分析中国妇女问题
李大钊以马克思历史唯物主义视角去分析中国妇女问题，把物质经济社会的变动视为妇女的一切问题产生的动因，赞同马克思、恩格斯的妇女受压迫现象是生产力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的妇女理论，认为妇女受压迫的根源在于私有制，妇女想要解放，就必须打破私人占有的经济制度。李大钊从马克思主义的基本理论出发，对妇女全面解放的必然趋势做出了科学预示。他指出：“将来资本主义必然崩坏。崩坏之后，经济上发生大变动，生产的方法由私有的变为公有的，分配的方法由独占变为公平的，男女的关系也必日趋于自由平等的境界。只有人的关系，没有男女的界限。” [7] 李大钊用唯物史观考察妇女地位的历史演变，向我们揭示了这样一条真理：历史上妇女地位的变化取决于物质和经济的变动，当代和未来妇女地位的改变也取决于物质和经济的发展，妇女解放是人类社会发展的必然趋势，是社会生产力发展的客观要求。
4.1.2. 运用阶级斗争观点解决妇女问题
五四运动时期世界妇女解放运动的兴起推动了李大钊妇女解放思想的建立，但作为无产阶级革命家，李大钊鲜明地指出：“女权运动，仍是带着阶级的性质。” [4] ，资产阶级的妇女运动是有限度的，资产阶级妇女的权力伸张并不能代表全体妇女的解放，占多数的劳动妇女应当成为妇女运动的重心。但同时，尽管从根本利益角度出发，资产阶级妇女和劳动阶级妇女有所不同，但由于历史造成的轻视妇女的传统,同属妇女的两个阶级又具有共同的利害关系。李大钊同意傅立叶的“天然尺度论”，作为共产主义者，他坚决主张实现男女之间的真正民主、平等、互助的关系，坚决主张妇女的彻底解放，而要想实现真正的妇女解放，只有推翻资本主义，实行共产主义这一条路可走。
4.2. 李大钊妇女解放思想一定程度上打破了人们的封建思想
李大钊在继承了马克思主义妇女观中私有制是导致妇女问题的根源这一主要观点的基础上，注意到了中国封建社会的男权制度对妇女的严重压迫，他并未直白的将中国妇女问题全部归结于私有制，而是从中国封建社会的文化特征及对女性的道德桎梏出发，得出女性在封建社会中主要遭受以父权制为中心的压迫这一结论，并发觉此压迫与中国特有的封建大家族制度的经济结构之间的重要关联。
中国是以农耕为本的农业文明国家，人们大多以家庭为核心聚居，家族因此而繁盛庞大，大家族制度应运而生、蓬勃发展，而所有的政治、制度、伦理、思想、道德等上层建筑都以这一经济结构为基础。女性逐渐失去自我价值，沦为生育、消遣等附庸角色，儒家传统伦理中“三纲五常”、“男尊女卑”的思想更是完全抹杀了妇女的社会价值，对女性的思维觉醒形成了极大的限制，随着封建王朝的更迭交替，对妇女的桎梏从地位上的剥夺和教育权的丧失，逐步演变为清朝“裹小脚”盛行所造成的女性生理上、行动上的破坏与限制，在旧中国，我国妇女深受封建政权、族权、神权、夫权的统治，长期处于社会被受压迫的最底层。
4.3. 李大钊以实际行动支持中国妇女解放运动
李大钊在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和马克思主义妇女观的基础上吸收继承，提出了妇女解放思想，并根据中国特殊的国情，揭露了封建大家族制度这一长期隐患，阐明了中国妇女受压迫受剥削的本质原因，从而为中国妇女解放运动提供新的可行途径。国务院颁布的《中国妇女的状况》白皮书所说，“延续了几千年的封建宗法制度对中国妇女的压迫和摧残特别深重。妇女在政治、经济、文化、社会、家庭等方面都处于与男子不平等的地位。” [8] 妇女解放还是一项我们要长期进行的任务。李大钊认为，“二十世纪是被压迫阶级底解放时代，亦是妇女底解放时代；是妇女寻觅伊们自己的时代，亦是男子发现妇女底意义的时代。”妇女解放，归根结底还是要依靠妇女自己，要依靠资产阶级妇女与无产阶级妇女的联合，要依靠广大女群体团结奋斗，在思想上转变，在行动中努力，觉醒自我意识，接受知识教育，自觉自愿地、积极地投身于无产阶级革命，才能得到真正的解放。李大钊在五四时期，不但在党成立后开展的工人、学生运动中动员和吸纳妇女参与，还亲自关心和直接领导了妇女运动，不仅发表了大量关于妇女解放思想的文章，还定期举行宣传工作，积极支持和帮助妇女反对封建压迫，在他的号召和领导下，中国妇女解放运动得以蓬勃发展。
参考文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