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枯草在眼科的应用探讨

Application of Prunella vulgaris in Ophthalmology

摘要: 夏枯草是临床常用中药，能够清肝明目、消肿散结。夏枯草中含有三萜皂苷、熊果酸、木犀草素、山奈酚等多种有效化合物，能够发挥抗肿瘤、抗炎、免疫、抗病毒、抗氧化、降血糖、降血脂等作用，在眼科疾病的治疗中显现出良好的疗效。本文阐述了夏枯草的功效及其在眼科的运用情况，旨在加深眼科医生对夏枯草的重视，造福更多眼病患者。

Abstract: Prunella vulgaris is a commonly used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in clinical practice, which can clear the liver and eyesight, subside swelling and dissipate mass. Prunella vulgaris contains triterpenoid saponins, ursolic acid, luteolin, kanamycin and other effective compounds, can play the role in anti-tumor, anti-inflammatory, immune, antiviral, antioxidation, lowering blood glucose, lowering blood lipids and so on, in the treatment of ophthalmic diseases, showed a good effect. This article expounds the efficacy of Prunella vulgaris and its application in ophthalmology, in order to deepen the attention of ophthalmologists to Prunella vulgaris and benefit more patients with ophthalmopathy.

1. 引言

夏枯草为唇形科多年生草本夏枯草的干燥果穗，以江苏、浙江、河南、安徽、湖北等省为主要产地。因夏至后即枯，故有是名；首载于《神农本草经》下品，书中云“味苦、辛、寒，主寒热、瘰疬、鼠瘘、头疮、破癥、散瘿结气、脚肿湿痹”。现代中药学认为其功效为清肝明目、消肿散结，临床主要用于治疗头痛眩晕、瘰疬、瘿瘤、乳房胀、目珠夜痛等 [1] [2]。主要化学成分包含三萜皂苷、熊果酸、木犀草素、山奈酚等 [3]。现代药理研究具有抗肿瘤、抗炎、免疫、抗病毒、抗氧化、降血糖、降血脂等作用 [4]。在甲状腺肿大、淋巴结核、乳腺炎等疾病的治疗中多有应用 [5]。诚然，夏枯草是内外科常用中药，然其更善疗目疾，在眼科疾病中同样广泛运用，且获得较为满意的疗效。

2. 夏枯草的文献论述

夏枯草首载于《神农本草经》，然书中未有治疗眼病的记载，而后世文献多将夏枯草用于治疗目痛，如明·楼英《医学纲目》云“夏枯草治目珠疼，至夜则甚者，神效”，清·姚澜《本草分经》载“散肝经之郁火，解内热，散结气，消瘿，治目珠夜痛”。陈嘉谟《本草蒙筌》载有夏枯草、香附研散治目疼，服之有神功的记录。《眼科阐微》香附散方中夏枯草三两、香附二两、甘草四钱治目珠、眉棱骨及头半边痛。现代北京名医丁化民用夏枯草治阴虚阳亢型青光眼引起的眼胀，其苦辛缓肝火，解内热散结气，配伍香附解目珠疼痛 [6]。

临床上目痛有多种原因引起，内外障均可导致。夏枯草治疗目痛的机理，黄宫绣在《本草求真》进行了较为深入的探讨：“气虽寒而味则辛，凡结得辛则散，其气虽寒犹温，故云能以补血也。是以一切热郁肝经等症，得此治无不效，以其得藉解散之力耳”。李时珍著《本草纲目》中载：“黎居士《易简方》用治目痛，取其能解内热，缓肝火也”。《本草通玄》言“夏枯草补养厥阴血脉，又能疏通结气。目痛，瘰疬皆系肝症，故建神功”。《得配本草》谓能“入足厥阴经气分，解阴中郁结之热，通血脉凝滞之气”。

3. 夏枯草的临床应用

现代中医教材《中药学》认为其归肝、胆经，功效为清肝明目、消肿散结 [7]，眼科临床上多用于治疗角膜炎、青光眼、甲状腺相关眼病等肝经疾病。

3.1. 原发性开角型青光眼

原发性开角型青光眼(primary open angle glaucoma, POAG)的基本特征为眼压升高，是能够导致视神经进行性损害和视野缺损进而出现失明的眼病。中医院校教材《中医眼科学》认为青风内障与之相当。本病早期多无明显症状，故易被患者忽略，到晚期治疗将十分困难，因此强调早期诊断和及时治疗。本病病因病机复杂，涉及多个脏腑，《秘传眼科龙木论·青风内障》认为“因五脏虚劳所作”，其中病位在肝肾得到多数医家的认同 [8]。古代文献有将夏枯草用于治疗青风内障的记载，如明·傅仁宇《审视瑶函》青风内障篇中载：“如筋脉枯涩者，诸方中更加夏枯草，能散结气，有补养厥阴血脉之功”。现代有苏航 [9] 运用夏枯草膏(主要成分为夏枯草)治疗肝郁气逆型POAG患者，在眼压控制的同时，口服夏枯草膏6个月后患者眼压、平均敏感度得到显著改善；多数患者眼胀的临床症状明显改善，深入分析其临床疗效可能与血管舒缩及血液流变的调节有关。张殷建 [10] 总结邹菊生辨治POAG经验，认为POAG病机与眼内神水的生成及排泄关系密切，临证上采取辨病与辨证相结合的方法，采用清肝利水法，以夏枯草为君药，在辨证基础上结合现代药理学研究成果选用中药处方，发挥稳定眼压、提高视敏度的作用。笔者认为，用夏枯草来治疗青风内障，以夏枯草的药性紧扣“肝郁气滞，气郁化火，目中脉络不利，玄府郁闭，神水瘀滞”的病机，故取得一定的临床疗效。

3.2. 单纯疱疹病毒性角膜炎

单纯疱疹病毒性角膜炎(herpes simplex keratitis, HSK)多由单纯疱疹病毒I型(HSV-1)感染后引起的致盲性角膜病，属于中医眼科学“聚星障”范畴。角膜出现点状、树枝状或地图状上皮溃疡是HSK典型的体征，具有病程迁延，反复发作，难以根治的特点，严重者会造成角膜混浊甚至失明 [11]。因此及时有效的控制十分重要。既往研究表明，夏枯草成分中夏枯草多糖对单纯疱疹病毒有抑制作用 [12]。夏枯草多糖能削弱皮肤HSV-1及外阴部HSV-2感染豚鼠的病灶病变，发挥抗HSV的活性 [13]。孟胜男 [14] 自制夏枯草粗多糖提取物滴眼液，观察对HSV-1感染Vero细胞及感染家兔角膜的抗病毒效果。结果表明夏枯草滴眼液对感染HSV-1的细胞具有明显的抗病毒作用，在体内试验研究中证实夏枯草滴眼液高效低毒，可以有效减轻角膜病变程度，缩短治愈时间，治疗疗效与阿昔洛韦相当。可见，夏枯草在抗病毒领域值得深入研究，具有开发成为HSV药物的潜在价值。在剂型的选择上也具有挖掘空间，同时，抗病毒的研究结果可以为临床用药提供一定的参考价值。

3.3. 视神经炎

视神经炎(Optic Neuritis, ON)是由局部或全身炎症、脱髓鞘疾病、代谢失调、中毒等引起的一类视神经炎性眼病，临床可见视力急剧下降，眼球运动痛等症状 [15]。古代医籍在眼解剖认识方面比较粗糙，《中医眼科学》结合现代生理知识，充实眼科基础理论，将视神经与目系相对应，鉴于发病急速，归属中医学“目系暴盲”范畴。ON起病急，病因复杂，无明显性别差异，预后差异大，宜早期进行中西医结合治疗，临床以激素治疗为主。基于中医基础理论“肝受血而能视”及“足厥阴肝脉连目系”的论述，谢恩 [16] 认为本病多以肝虚血少为本，肝郁气滞为标，在常规激素治疗的基础上运用夏枯草膏(主要成分为夏枯草)，治疗45天92.16%的患者在眼部炎症消退，视力及视野提升上有明显改善，因夏枯草散郁结的药性紧扣目系暴盲的病机，故对于肝郁气滞证型ON疗效良好。王彤云 [17] 对于有基础疾病不能大剂量使用激素及激素治疗不敏感者，发挥中医优势运用平肝明目法，以夏枯草为主治疗效果明显，患者在视力及视野等视功能方面改善明显。笔者临床体会，早期运用中西医结合方法治疗本病，在改善患者视功能，缩短病程及减轻激素副作用方面有明显优势。

3.4. 甲状腺相关眼病

甲状腺相关眼病(thyroid associated ophthalmopathy, TAO)是一种以眼睑退缩、眼球突出、软组织炎症、眼球运动障碍为临床表现的眼眶炎症性疾病，其病因多由自身免疫反应造成。TAO属中医眼科学“鹘眼凝睛”范畴。《银海精微·鹘眼凝睛》认为本病是“因五脏皆受热毒，致五轮振起，坚硬不能转运。气血凝滞”而引发，本病病本在肝，与脾肾相关。病因多以痰、热、瘀上犯于目，治以理气清热化瘀痰为主要治则，并结合全身进行辨证论治。现代研究证实夏枯草对多种原因导致的突眼有明显的临床疗效。其中，夏枯草注射液(成分为夏枯草)可能是通过直接抑制眼眶成纤维细胞的增殖，或通过抑制该细胞分泌透明质酸及表达黏附分子，来减轻局部免疫炎症反应，进而减轻眶内软组织肿胀、增生，达到治疗TAO的目的，该研究为夏枯草治疗TAO提供了实验室依据 [18]。刘桂芳等 [19] 用夏枯草汤(夏枯草、酸枣仁各20 g，浙贝母、栀子各15 g，桃仁、红花各10 g，生地30 g)随证加减治疗肝郁火旺、痰瘀互结型甲状腺功能亢进症患者，甲状腺肿大及眼突症状改善明显。仝小林注重方药量效关系，善用大剂量夏枯草治疗甲状腺疾病，剂量多达60~120 g，能显著改善甲状腺肿大症状。何莉莎 [20] 总结仝小林从痰论治单纯性突眼经验，重在消痰散瘀，在辨证基础上结合辨病，重用夏枯草和枯矾散结治疗突眼，常效若桴鼓。

4. 总结与展望

夏枯草作为眼科常用中药在临床应用有良好的疗效，基于“肝开窍于目”、“肝气通于目”、“足厥阴肝脉连目系”等中医基础理论，其清肝明目、消肿散结的功效得到广大医家的认同，在现代眼科疾病中的角膜、视神经、眼眶疾病中均能发挥较好的临床疗效，在抗炎、免疫抑制方面的现代研究成果是其取效机理的佐证。其巨大的价值得到了市场的认可，夏枯草的多种剂型在临床得到广泛应用，主要有注射剂、颗粒剂、口服液、胶囊剂、膏剂等等。在制备过程中添加不同辅料、药效物质提取方法的不同以及给药途径的差异导致市场上的药品剂型各异，但其主药为夏枯草，均有清肝明目、散结消肿的功效。临床配伍上，常与当归、白芍药等配合，治疗肝虚目珠疼痛，至夜尤剧症状，发挥其清泄肝火功效；配合贝母、连翘、牡蛎等清肝火、散郁结，治疗瘰历结核；配以菊花、决明子清肝明目，治目赤肿痛，确实为一味难得的好药，但其副作用也必须重视，《得配本草》言：“气虚者禁用”，《本草通玄》：“夏枯草……久用亦防伤胃，与参、术同行，方可久服无弊”，临床上对于脾胃虚弱者谨慎服用。这些认识都有助于我们正确使用夏枯草，充分发挥其在眼科的药效作用，结合现代临床研究成果深入研究，发挥其更大的价值。

基金项目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清肝利水方调控TRPC6/Ca²⁺信号通路抑制慢性青光眼RGCs凋亡的机制研究(81804147)上海市科委科技创新行动计划：和营利水方优化视网膜静脉阻塞性黄斑水肿抗VEGF治疗的临床研究(2019YFC1711605)。

NOTES

^*通讯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