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作为输出性语言技能，英语写作既是教学重点，也是学习难点，在英语教学中一直占据重要地位 [1]。2020年，教育部发布的《普通高等学校本科英语类专业教学指南》(以下简称《英语类教学指南》)明确规定“英语写作”课程和“研究方法与学术写作”课程为英语专业的专业核心课程。
笔者任教的一所理工院校英语专业为了加强对学生英语写作技能培养，除了开设“英语写作”课程和“研究方法与学术写作”课程，还增设了为期2周的“英语应用文写作”集中实践教学环节。但该实践教学面临了一些问题和挑战：如何在众多类型的英语应用文中，选择合适的材料作为为期2周的英语应用文写作的教学材料？如何在集中实践教学中合理安排所选的教学项目？特别是，突如其来的疫情迫使我们运用“学习通”教学平台进行网上授课，那么，线上集中实践教学又该如何有效开展？身处“互联网+教育”时代，如何依托教学平台和网络，运用有效的教学理论和方法开展教学？为探索解决这些问题，本次教学决定尝试使用中国本土的外语教学理论——产出导向法(Production-Oriented Approach，下文简称POA)，进行为期2周的教学实验，探究教学效果。
2. 运用POA的理据性
二语写作从20世纪80年代成为一门独立学科，其教学理念和教学方法深受语言学理论和哲学思想的影响。国内学者针对我国高校的二语写作教学模式和方法及学生二语写作表现进行了诸多探索，但这些研究主要是针对英语二语写作课程的课堂教学，对相关的写作集中实践教学缺乏必要的关注。根据《英语类教学指南》(2020)，英语类专业的课程体系除了包括公共课程、专业核心课程和专业方向课程，还包括实践环节和毕业论文(设计)。实践教学是深化课堂教学的重要环节，实践教学研究也应引起足够的关注。
POA源于针对我国英语专业技能课程改革的“输出驱动假设” [2]，经过十多年的理论和实践探索，已有了完备的理论体系，被应用于大学英语综合课程教学 [3] [4] [5]，特别是，应用于英语写作教学 [6]，展示了POA对我国英语教学指导的有效性。
本研究运用POA设计为期2周基于教学平台的英语应用文写作教学，主要理据如下：
1) POA致力于去除中国外语教学中“学用分离”的诟病，目的是让学生能够“以用促学”、“以学助用”、“学以致用”“学有所成” [7]。英语应用文写作教学旨在培养学生英语应用文写作技能的运用能力和创新能力，这与POA的教学定位一致。
2) POA主要针对的是中高级外语学习者 [8]。本研究教学对象为英语专业三年级第六学期的学生，将近70%的学生已在二年级第四学期通过英语专业四级考试(TEM-4)，根据我校往届学生第二次参加TEM-4状况分析，剩下的30%左右的学生，基本都能在三年级第六学期顺利通过第二次TEM-4。因此，本研究的教学对象具备了一定的英语水平，属于典型的英语中高级学习者。
3) “POA提出了一套比较完备的教学材料使用与评价的理论框架 [8]。由于教学时间集中，又受疫情影响，学生均居家线上学习，如何在范围极广的应用文中，选择合适的教学材料，如何有效整合线下、线上多种教学资源，这需要一定的教学材料使用与评价理论指导。
4) 针对POA“驱动–促成–评价”教学流程的不同教学阶段，POA明确提出了具体的教学步骤和要求。这为教师教学活动的设计和组织提供了有效指导。
鉴于此，本研究侧重探讨POA对基于教学平台的英语应用文写作技能实训在教学材料使用和教学活动组织上的有效指导。
3. 基于POA的应用文写作教学设计
3.1. 学情分析
王巍巍和仲伟合 [9] 认为“外语教育服务于国家发展的战略需求，在课程体系改革与建设过程中，英语类专业应充分考虑区域经济发展的需求和不断变化的社会人才需求，开展适应社会需求的教学实践，多渠道提升学生核心竞争力。”
笔者任教的一所理工院校英语专业近年进行了教学改革，立足于学校的办学定位、生源层次、就业市场需求等因素，将英语专业的人才培养目标定位于应用型、复合型英语专业高级专门人才。根据专业培养目标，针对学生英语写作技能培养，我校英语专业在第三、第四学期分别开设“英语基础写作”(1) (2)课程，共64学时，教学内容按文本类型(描写文、记叙文、说明文和议论文)编排，教学重点一般放在遣词、造句、谋篇等学术性写作技能训练，但未涉及应用文写作。第七学期开设的“研究方法与学术论文写作”课程，16学时，除了英语专业相关学术写作，该课程对其他类型的英语应用文写作也未涉及。
但结合近年来本专业毕业生的就业去向和升学情况来看，学生的英语写作技能培养还缺乏一些必要的应用文写作训练。为了进一步加强所培养人才应具备的竞争优势，我校英语专业在第六学期最后2个教学周设置了“英语应用文写作技能实训”集中实践教学环节。
3.2. 教学材料选用
POA注重教学材料的使用和评价。文秋芳 [8] 提出“产出导向法”教学材料使用与评价理论框架，该框架采用教学材料使用者视角，提出“教师主导说”、“产出目标决定说”和“输入材料服务说”理念。POA的显性终极目标是提高学生的英语产出能力，教师要明确认识输入材料的服务功能，并以此理念指导输入材料的选择和加工。应用文写作的显性终极目标是提高学生英语应用文写作的产出能力，提升学生未来核心竞争力。围绕这一目标，笔者同参与该实训教学的另外三名教师结合本专业具体的学情分析，将英语应用文写作实训教学材料的选择围绕文秘写作和私人文书两大方面展开，考虑到教学时间限制和本专业毕业生的就业需求，最终拟定了以下教学内容细目：英文广告文案设计(包括英文宣传广告、招聘广告、销售广告、招生广告)、中英文简历制作、英文求职/求学申请信、调查报告撰写(英文)和实践报告撰写(英文)。
选择英语广告文案设计在于广告是典型的对外宣传材料，其成功的设计需要极大的创新，这能够充分锻炼学生的创新能力；而简历和申请信属于典型的正式业务文书，对再过一学期就面临找工作或考研再深造的学生来说不仅必要，而且场景熟悉，有利于激发学生任务产出的欲望和实现，这里要求学生用中英文撰写简历，不仅是出于未来学生就业的实际需要，还在于使他们意识到汉英语言运用的不同；调查报告撰写除了锻炼学生的语言能力还考查学生发现问题、分析和解决问题的能力；实践报告撰写要求学生针对本次实训用英文撰写一份报告以加强学生对学习的反思。
3.3. 教学材料使用与产出任务设计
POA教学材料使用的准备过程由前期分析、设定目标、选择与转换输入材料三个阶段构成，在前期分析阶段，教师要在宏观层面上研究教材、学情和教情 [8]。本次实训的教学对象为普通理工院校英语专业三年级的学生，他们属于英语中高级学习者，共计121名，分布在4个平行班，已学过“英语基础写作”(1) (2)课程，但并未系统地学习过英语应用文写作。本次实训在第六学期最后2周开展，学生该学期所有课程都已考核结束，这为学生能够集中投入本次实训提供了条件。但因受疫情影响，学生居家学习，教学活动的开展需借助教学平台、QQ和微信等社交软件完成。4位老师每人负责一个平行班的实训教学，他们都曾为所教班级学生讲授过专业技能课程，熟悉学生的英语水平。为了落实实训教学内容，4位老师在研读并对比一些英语应用文写作教材的基础上，选定《英语应用文写作指南》(王素华、叶玲利主编 武汉大学出版社2012)作为本次实训的教材。该教材实用性强，不仅介绍了英语各类应用文体写作技巧和格式，还针对每种文体配以实例，讲解写作步骤与内容，并附有所讲文体的常用句型和表达法。针对英文报告写作，选定的教材为《21世纪研究生英语 实用写作教程》(李庆明、田文杰主编 西安交通大学出版社2004)，因为该教材对英文报告介绍全面详细。授课教师将两部教材电子版上传到“超星学习通”教学平台以供学生使用。同时，为了便于学生进一步学习，又在教学平台推荐了4本参考教材和3个相关的网络学习资源。
POA教学材料使用准备过程的设定目标阶段属于中观层面分析，分析的基本单位是教学单元 [8]。本次教学以不同文体的英语应用文写作为教学单元，每个教学单元总的产出目标是撰写出一篇对应文体的英语应用文。为了确保产出目标的有效实现，每个应用文文体写作总的产出目标被分解为子目标。“选择与转换输入材料”阶段教师要将所选输入材料运用于设计的一系列促成活动。授课教师将本次实训教材里有关英文广告、简历、求职/求学申请信和英文报告的章节内容挑选出来，设计成小组教学讲解活动。具体为每个平行班按3~4人一组，共8组，每组完成一个相关的教学讲解任务，要求小组运用PPT录屏并设计与之相关的3~5道客观测试题，按时交给教师(教师检查试题，确保无误)，教师在教学平台发布试题以督促学生学习并评价每组的教学视频。同样，每个小组还要运用PPT录屏对集体完成的英文广告和调查报告进行展示，并在平台对别的小组的展示视频做出评价。简历和求职/求学申请信则要求每小组根据实训使用教材、推荐教材和网络资源的相关内容制作含10~15篇的简历、求职/求学申请信语料包，并对优秀范文进行总结和评价，在此基础上，每位同学撰写自己的简历和求职/求学申请信。最后，对该实践活动进行反思，以小组为单位撰写实践报告。
4. 基于POA的应用文写作教学过程
4.1. 教学流程概述
考虑到网上授课，实训前教师在“超星学习通”教学平台搭建课程，上传相关教学资源，并将实训计划和活动任务清单以“学习任务点”的形式上传以确保每位学生按时阅读。实训计划详细说明了实训内容和活动安排；实训任务清单则进一步向学生说明活动要达成的交际目标与语言目标、产出任务的类型和内容，并明确标注产出成果上交的时间和方式，以及产出结果评价标准、方式和占整个实践成绩的权重。
POA教学流程包括驱动、促成、评价三个环节。驱动环节在实训前就已经开始了，因为教学平台上学生要阅读完成的实训计划和任务清单旨在使学生明确教学目标和产出任务。实训开始，4位教师分别以直播的形式针对不同的英语应用文文体写作，向学生明确呈现他们在未来学习和工作中可能碰到的应用场景，如写作话题、写作目的、写作者的身份、受众对象和场合等。然后，设定时间让学生尝试完成广告、简历、信函文体写作，报告文书写作受时间和篇幅限制，鼓励学生尝试列出写作提纲。之后，教师抽查学生习作，挑选出典型的语言、格式、文体以及交际等运用不当之处进行纠错，让学生意识到自己存在的不足，从而产生学习欲望。
在促成环节，教师首先依据平台发布的实训计划和任务清单，检查学生对产出任务的了解情况，并有针对性地对各类应用文写作总的产出任务详细描述，使学生了解为完成总的产出任务设计的活动及要求。引导学生运用实训使用教材并结合推荐教材和网络资源，进行选择性学习，完成系列促成活动，最终完成总的写作产出任务。期间，教师检查并及时给予指导。
在评价环节，针对以小组完成上传的教学讲解视频和成果展示视频要求学生参与评价，旨在“优化学习效果” [10]。受时间限制，学生其他的产出成果则由教师进行评价。评价中发现问题，教师及时进行补救教学。
4.2. 促成教学
限于篇幅，笔者以“英语求职申请信”写作为例，详细汇报该写作主题下的促成教学。该单元的教学流程开展如图1所示：
Figure 1. Teaching process of “English job application letter” writing
图1. “英语求职申请信”写作实践教学流程
英语求职信的产出场景设定为：作为毕业生，你在网上浏览招聘信息，发现一家科技公司招聘经理助理，核心工作为协助经理开展本公司的海外业务，要求英文专业本科及以上学历，具备较强的英语文字撰写能力和沟通协调能力；熟练电脑操作及office办公软件；工作认真、办事严谨；有意者可将申请函及个人简历(要求英文撰写)通过e-mail以附件的形式发给公司人事部门。你很感兴趣，现在撰写一分英文求职信以便和简历附在一起发给该公司。学生25分钟完成写作任务后，教师抽查5份习作，并通过平台以直播教学的形式指出其中典型的文体格式、语言措辞、交际内容等方面存在的问题。
在促成环节，教师指出本单元学习的目标和要完成的任务，要求学生借助QQ或微信开展小组协作学习，根据实训教材《英语应用文写作指南》中有关章节，结合具体范文，探讨求职信的交际价值、书写格式、内容结构、语言表达等特点，教师检查每个小组的完成情况，并指派其中1组将学习内容制作成PPT以录屏的形式讲解并上传到平台，以便师生共同给予评价，以评促学。之后，教师鼓励学生运用推荐教材和网络资源寻找全新的输入材料，每组将收集的英文求职信范文汇总分析，提取有用的单词、短语、句型或话语结构等以便自己写作使用。每位同学根据收集的范文，对照自己的求职信，自行修改或与其他同学讨论互改后上交，完成该单元学习的最终产出任务。教师对学生提交的作品进行评价并补救教学，促成学生最终产出一篇实用的应用文。
5. 教学效果与讨论
实训结束后，为了检验教学效果，笔者采取先定量后定性的混合研究思路。首先，使用问卷对参加实训的学生就本次教学的体验进行调查。然后，通过对实训指导教师访谈并结合学生的产出文本和实践报告中的学习反思，对收集的数据进行三角验证，以考察POA对本次实践教学指导的有效性。
5.1. 教学问卷调查
运用问卷了解学生对本次实训教学的体验情况。POA提出了外语教育的6种关键能力：语言能力、学习能力、思辨能力、文化能力、创新能力和合作能力 [11]。POA认为新时代高校外语教学中教师要致力于学生这6种关键能力的培养，培养关键能力的路径包括理解教材和课堂教学设计两个主要阶段 [11]。我们基于POA的实践教学研究正是考察POA在教学材料使用和教学设计上的有效性，其显性终极目标是提升学生未来核心竞争力。因此，只要调查学生对外语教育的6种关键能力培养体验，就能从学生的视角了解本次教学的效果。
问卷根据文秋芳 [11] 对英语学科核心素养的解析，设计了3个问题调查语言能力，涉及英文广告、简历、求职/求学申请信、调查报告的写作行文格式、基本结构、语言特点；设计了2个问题调查学习能力，主要体现在学习策略的运用、学习渠道的拓宽和学习效率意识的加强；根据孙有中 [12] 对思辨能力的考查，问卷设计了3个问题调查思辨能力，主要表现为对信息的分析、评估和个人观点阐述能力的提升；根据孙有中 [13] 对外语教育与跨文化能力培养的探讨，问卷设计了2个问题调查跨文化能力，包括英语应用文写作涉及的文化现象阐述和有效跨文化沟通的能力；根据庄智象等 [14] 对创新型外语人才培养中创新型的解释，问卷设计了3个问题调查创新能力，涉及创新思维的激发和创新意识的提高；问卷设计了1个问题调查合作能力，主要为团队的协作能力。问卷调查共14个问题，排好序号制成里克特五分量表，每个问题含从“完全不符合”到“完全符合”5个选项，学生勾选与自己实际情况最接近的选项。
实践教学结束后当天，笔者利用“超星学习通”教学平台上课堂活动中的问卷功能发布问卷。在当天该活动结束前共有99人提交了问卷，考虑到问卷调查的时效性，我们就以这99份问卷作为样本。该教学平台只对问卷调查结果进行选择频率统计并给出每项调查选项的百分比饼形图，在此基础上，笔者运用excel表格工具录入数据计算出每项调查问题选项的均值，以便进一步的描述性统计分析。
问卷的14个调查问题统计结果显示，99名被试对本次实践教学有关学生能力培养问题的选项均值每题皆远超3.0的中间值，12个题目选项均值都大于或等于4.0，2个题目选项均值在3.9以上，这说明学生高度认可本次实践教学对外语教育关键能力的培养。选择频率统计结果显示80%以上的学生认为本次实践教学提升了自己的语言能力、学习能力、思辨能力和合作能力；约77%的学生认为本次实践教学提升了自己的文化能力；约74%的学生认为本次实践教学提升了自己的创新能力。
5.2. 学生主观感受、产出文本及教师的评价
经过为期2周的英语应用文写作技能实训，大部分学生在事后的学习反思中都汇报了积极的学习感受与收获，没有学生表示对本次实践不满意和无收获的。
从学生的汇报可以看出，学生从本次实训中不仅学到了知识、技能和方法，还提高了能力。笔者采用主题分析法对所指导的33名学生的实践报告中的学习反思部分通过反复阅读，发现其中出现频率较高的主题词依次为ability > skill > knowledge。能力方面学生提到最多的为ability of communication、writing ability、cooperation ability、search ability、collection ability等。可见，本次实践教学做到了POA提出的外语教育关键能力培养。另外，笔者发现学生对本次实训教学材料的运用也给出了高度评价。
从学生完成的写作文本来看，多数学生掌握了这类应用文写作技能。在笔者同另外3名参加本次实践教学的教师访谈中，3位教师都对实训中学生完成活动的表现和产出的写作文本质量给予了积极评价。
以上收集的源自学生和教师的多种数据表明，本次实践教学效果较好。笔者认为主要有两方面的原因：一是POA教学材料使用与评价理论指导了本次实训教学材料的准确选取和使用；二是POA有效指导了本次实践教学的设计。
6. 结语
本次基于POA的英语应用文写作技能实训教学取得了良好的教学效果。需要说明的是，本研究的教学对象为英语专业三年级学生，英语整体水平不错，因此整个产出活动除了中文简历都要求用英语完成。另外，考虑到在线教学方式和学习内容的难易度，授课教师安排了一定量的小组协作活动。本次教学也存在一些不足，教学为期仅2周，一些教学活动开展得不够充分，特别是师生合作评价活动开展得不多，不够精细。该类实践教学未来研究可在师生合作评价环节做更多探索，可将驱动环节学生产出的文本同促成环节之后学生产出的文本进行对比分析，以便精准考查POA的教学效果。
基金项目
本文系河北省高等学校英语教学改革研究与实践项目“基于应急英语服务人才培养的课程设置与教学研究”(编号2021YYJG0)阶段性研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