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项目参与主体间有效的沟通是工程项目成功的必要条件 [1]。复杂关系网络在近20年一直是建设领域的研究热点 [2]，随着越来越先进的施工技术和复杂的项目需求，建筑行业正变得越来越知识密集化 [3]。但相较于其他行业，工程项目组织结构复杂，沟通管理难 [4]。鉴于建设项目是典型的临时性多边组织 [5]，参与主体众多 [6]，项目成员呈明显的异质、分群特征，在工程项目内部关系网络中的嵌入具有临时性，成员间的关系网络呈现明显的复杂和动态特征 [7]。面对新型数字化技术对主体沟通需求及方式的影响，利用工程项目沟通过程中的邮件数据，通过实证分析的方法研究工程项目沟通网络的结构特征同时具有理论和实践意义。
2. 文献综述
电子邮件作为一种现代化的沟通方式，跨越了时间和组织内外各部门的空间限制，为关系网络分析提供了新的视角，越来越多的学者利用电子邮件数据研究项目内部的沟通网络。电子邮件和其他技术支持通过组织快速传播知识和信息，并且被认为是对组织实践系统的补充，包括分散决策、工作调换和多任务 [8]。现有研究大多采用问卷调查的研究方法 [9] [10]，而电子邮件有助于通过非正式网络快速传播信息和知识 [11]，可以通过客观地记录沟通对象、沟通时间来克服受访者的回忆偏差 [12]。目前，该领域的研究主要聚焦于利用文本挖掘的方法探索邮件沟通 [13]、知识共享关系和协作能力的相关关系，并利用社会网络分析方法分析项目参与个体的关系网络结构特征 [2] [14] [15]。如Hossain和Wu [16] 利用电子邮件数据，在基于项目和跨项目的层次上探索了项目参与者的协作能力与沟通网络结构位置的相关性。
总结来看，尽管在沟通网络等领域中相关方面的研究已经很多，但是在工程项目管理领域，利用邮件沟通数据来研究工程项目沟通网络的相关研究还很少，基于跨阶段、跨主体视角分别进行分析比较的研究就更少。因此利用工程项目邮件沟通数据，对工程项目沟通网络进行实证研究是有必要的，并且具有重大的理论和实践意义。本文利用社会网络分析方法对工程项目沟通关系网络进行上述研究。
社会网络分析方法(Social Network Analysis, SNA)在近年来被广泛运用于建设工程领域 [17] [18] [19] [20] 用以研究沟通网络的结构特征 [8] [21]。SNA被用于分析建设工程管理中各种关系的结构特性 [22]。沟通与个人获取信息和资源的能力密切相关 [23] [24]。度中心性是SNA中代表一个节点的直接连接数量的常用指标，即个人发送电子邮件或接收电子邮件的数量。度中心性可以作为个人接触的信息多样性的一个指标，度中心性越高，该员工直接接触的其他人的数量就越高 [25]。具有高度中心性的个人通常与组织中的其他人联系更紧密，拥有更高的成员权益，在工作中更不容易离职。他们更多的参与和与他人更经常的交流使他们成为组织中更有价值的成员和未来提供援助的来源 [26] [27]。在工程项目沟通网络中，入度中心性可以反映个人的受欢迎程度 [28]，出度中心性可以反映个人的活跃程度 [29]。接近中心性度量一个节点到其他所有节点的距离，被视为反映独立于控制的指标 [30]。中介中心性是指经过某节点的最短路径数目，可以反映个人作为沟通的中心并控制沟通的程度 [25]。文中涉及变量见表1。
3. 研究数据收集与处理
本文研究数据收集于上海市某大型复杂项目建设过程中的邮件沟通平台，项目参与人员在该平台上完成了大部分沟通过程。该方法比较于问卷调查方法有显著的优点，克服了问卷调查中个人偏好带来的
误差 [31]。数据收集从2018年11月截至2021年1月，历时27个月，共收集11,162封邮件。在数据收集期间，该项目完成设计阶段并进入施工阶段，设计阶段自2018年11月至2019年8月共9个月，从此进入施工阶段，直至邮件收集结束月份2021年1月共18个月，该项目仍在施工过程中。
针对初始邮件样本的筛选，现有研究有以下几种处理方式：对所有邮件样本进行分析 [32]、对6封及以上双向发送的邮件进行分析 [33] 以及对4封及以上双向发送的邮件进行分析 [3]。为确保数据的完整性，本文选取所有的邮件样本进行后续的数据分析。在该项目邮件沟通平台上，共297名员工参与使用，经过筛选，与项目无关人员发送或回复的邮件数据被剔除，邮件沟通整体网络剩余节点221个。
为便于后续数据分析工作的开展，作者根据人员所属的不同参与方和组织，为参与组织和每位参与人员进行编码。具体编码格式在表2、表3中作部分展示。
4. 工程项目沟通网络的结构特征分析
考虑后续数据分析工作，为便于理解工程项目参与人员各属性占比情况，对参与人员的工作经验、岗位、所属参与方进行分类。其中工作经验以项目参与人员从业年限代表，分为3类：(工程项目工作年限)少于5年、5~10年、大于10年；工作岗位分为工程师和项目经理；所属参与方分为业主方、设计方、施工方和其他参与方。各属性占比如表4所示。
利用社会网络分析软件UCINET对邮件沟通网络进行描述性分析，其程序Netdraw使得邮件沟通网络节点和边可视化。为了更直观地展示各个节点的所属参与方，人员编码O-开头代表业主方，在网络图中以圆形表示；D-与C-开头为设计方，以方形表示；G-开头为施工方，以钻石形表示；V-开头为监理方，以正三角形表示；P-开头为供应商，以倒三角表示。为进一步展示各参与人员在沟通网络中的活跃程度 [30]，参与人员的度中心性以节点大小表示。图1展示了邮件沟通网络的结构。
Figure 1. Overall network of project communication
图1. 工程项目整体沟通网络
该网络模型能够直观地展示项目参与人员之间的沟通，其中业主方和设计方占据沟通网络的中心，并且直观来看节点大小较大，说明度中心性相比于其他参与方要更高，但工程项目不同阶段的沟通、不同参与方的沟通之间具体的差异，还需进行深入一步的分析。
4.1. 工程项目沟通网络的跨阶段结构特征比较
为比较工程项目沟通网络的跨阶段结构特征，结合本项目的实际情况，将项目设计阶段和施工阶段的沟通网络数据分别进行处理。首先，利用Netdraw分别绘制工程项目沟通设计阶段和施工阶段网络，如图2、图3。
通过对比发现，在项目开始施工前，圆形所代表的业主方和正方形所代表的设计方占据了邮件沟通网络的全部，此时施工方和其他参与方尚未加入沟通网络。而在项目开工后，业主方和设计方仍占据网络的主要位置，施工方和其他参与方处于沟通网络的边缘位置。为进一步刻画工程项目沟通网络设计阶段和施工阶段的差别，利用t-检验方法来验证两者之间指标的差异。由于入度中心性、出度中性和度中心性不服从正态分布，可能导致参数估计的偏差，因此对这三个指标取自然对数来获得正态分布的数据。t-检验结果如图4。
对设计、施工阶段的网络密度、度中心性、接近中心性、中介中心性进行独立样本t检验。两阶段相比，施工阶段的出度中心性、度中心性、中介中心性在显著性p < 0.1水平大于设计阶段。证明施工阶段发送邮件数更多、沟通更密集，在沟通方面的控制力更强。
Figure 2. Project communication network in design stage
图2. 工程项目设计阶段沟通网络
Figure 3. Project communication network in construction stage
图3. 工程项目施工阶段沟通网络
4.2. 工程项目沟通网络的跨主体结构特征比较
对业主方、设计方、施工方和其他参与方的指标进行方差分析，具体分析结果如图5。为确定各组之间的差异，进行Tuckey’s HSD检验，检验结果如表5。分析结果显示，业主方的入度中心性要显著高于设计方和其他参与方，与施工方相比没有显著差别；出度中心性、度中心性，各参与方没有显著差别；业主方的接近中心性显著高于施工方、其他参与方，与设计方相比没有显著区别；设计方的接近中心性显著高于施工方，与业主方和其他参与方没有显著差别；业主方的中介中心性显著高于设计方和其他参与方，与施工方没有显著差别。其余指标各参与方均无显著差别。
Figure 4. T-tests for design and construction stage
图4. 设计、施工阶段t-检验
Table 5. ANOVA for owner, designers, contractors and others
表5. 业主方、设计方、施工方和其他参与方方差分析
注：*p < 0.1，**p < 0.05，***p < 0.01，****p < 0.001。
5. 结论与讨论
本文以社会网络视角，从跨阶段、跨主体两个角度分析了工程项目沟通网络的结构特征，扩展了社会网络分析在工程项目领域的认识。实证分析得到结论如下：
1) 以跨阶段视角来看，对比设计阶段和施工阶段的沟通网络，施工阶段的入度中心性、出度中心性和度中心性要高于设计阶段，表明施工阶段的沟通频率更高，收发邮件数更多，沟通更密集。设计阶段和施工阶段的接近中心性没有显著差别，表明设计阶段和施工阶段的沟通网络中，参与人员独立性的高低没有显著区别。与设计阶段相比，施工阶段的中介中心性更高，表明在施工阶段，信息的传递更依赖于某几个成员。
2) 以跨主体视角来看，施工方、监理方和供应商从施工阶段开始加入邮件沟通之中，而业主方和设计方在设计阶段和施工阶段都占据了工程项目沟通网络的中心位置。从图5来看，业主方、设计方、施工方和其他参与方的入度中心性、接近中心性和中介中心性存在显著差别，而出度中心性和度中心性没有显著差别。通过表5的事后检验可知，业主方的入度中心性要显著高于设计方和其他参与方，表明业主方收到的邮件更多，获取了项目中最多的信息；而与施工方相比，虽然业主方的入度中心性平均值要高于施工方，但两者在统计学意义上没有显著差别。业主方的接近中心性要显著高于施工方和其他参与方，设计方的接近中心性要显著高于施工方，表明与施工方相比，业主方和设计方在沟通过程中更加独立于其他参与人员的沟通行为的控制，信息的接收与传递较为自由。业主方的中介中心性要显著高于设计方和其他参与方，表明业主方处于最多人员的沟通捷径之上，对工程项目沟通网络中信息资源的控制程度更大，占据沟通网络中的主导地位。
总结来看，利用工程项目邮件沟通数据，通过社会网络分析方法以跨阶段、跨主体视角研究工程项目沟通网络的结构特征，有助于对比分析工程项目不同阶段的沟通网络特征，研究不同项目参与人员在沟通网络中的地位，也有助于提高工程项目沟通效率，从而提高工程项目绩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