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高尔斯华绥是英国著名小说家和剧作家，与威尔斯、贝内特一同被誉为20世纪英国现实主义三杰。《品质》是其著名短篇小说之一。这部作品虽篇幅短小但意义深远。其描述了在资本主义经济发展之下，技术进步和行业垄断给传统手工业者所带来的生存危机。本文以萨特存在主义为视角，从世界的荒诞、自欺和自由选择三个方面对格斯勒兄弟的人生悲剧进行解读，剖析外部环境和自身因素如何导致格斯勒兄弟二人的悲惨结局。
Abstract:
Galsworthy is a prominent English novelist and playwright. Galsworthy, Wells and Bennett are claimed as three masters of realism in the twentieth century in England. Quality is one of his famous short stories. This work is short in length, however, it has profound significance. This story depicts traditional handicrafts’ survival crises, which are brought about by technological progress and trade monopoly with the development of the capitalist economy. Based on the perspective of Sartre’s existentialism, this paper interprets Gessel brothers’ life tragedy from the following three aspects: an absurd world, self-deception and free choice, and analyzes how the external circumstances and internal factors led to their miserable ending.
1. 引言
《品质》是高尔斯华绥的著名短篇小说之一。小说描述了格斯勒兄弟坚守职业道德，始终将皮靴品质视为重中之重，但作为传统手工业者无法与机器生产和行业垄断相抗衡，最终落得店铺无人光顾，饥饿至死的悲惨结局。格斯勒兄弟是资本主义经济发展进程中无法幸免的牺牲品。随着资本主义的向前发展，利益至上成为了这个时代的价值主流。而格斯勒兄弟拒绝随波逐流，依旧执着于自己的手工艺，最终惨遭时代抛弃。在格斯勒兄弟二人对皮靴店的经营中体现了萨特存在主义所包含的哲学思想。生存于荒诞的世界之中，只是一味地自欺而抗拒从自身做出任何改变，选择坚守并非主流的价值观，这三层因素共同构成了兄弟二人的悲剧根源。
2. 萨特存在主义
存在主义是西方主要哲学流派之一，其思想主张对人们的生存与认知产生了重要影响。特别是在二战之后，人们将存在主义视作新的精神寄托，以此激励自身和社会的发展 [1] 。萨特是存在主义的主要代表人物。萨特存在主义主张无神论，认为上帝并不存在，随之也就不存在上帝在人类出现之前就已决定其本质。此外，在萨特的自由观中，人拥有绝对的自由。因此，人们可以通过后天的自由选择去塑造其本质。但与此同时，每个人需要对自己的选择负有责任。萨特存在主义关注自由、荒谬、存在、自欺和责任等多重主题，对当代社会的发展依旧具有重要的借鉴意义。
3. 世界是荒诞的
萨特存在主义认为，世界是荒诞的，生活在荒诞世界中的人是痛苦的。在萨特的观点中，人的出现和世界上的存在都是偶然的 [2] 。正是由于这种偶然，人虽有选择的自由，但还是会受限于外部客观环境而无法完全掌控自己的命运。人生终究是不可控的。这种偶然和不确定性会给人带来恐慌和不安。即使为之努力，外部世界的荒诞也无法改变。面对世界的荒诞，人们所感知到的是无奈与无力感。
格斯勒兄弟二人所处的时代所生活的社会环境是荒诞的。资本主义经济和机器大生产的偶然出现，很大程度上代替了原有的各种传统手工业。机器化生产的介入，使得形成资本垄断的大公司能够用更短的时间和更低廉的成本制造出数量更多的产品。格斯勒兄弟二人的店铺位于伦敦西区一条时兴的街道，起初人们是热衷于来他们的店铺定制皮靴的，对他们兄弟二人的手艺也表示十分认可。可是后来随着工业革命的发展，大公司的逐渐兴起，即使占据优越的地理位置，格斯勒兄弟的生意依旧变的日益清淡。为了追求利益最大化，这些大公司偷工减料，降低商品质量。但凭借高效生产和营销手段，大公司轻而易举地便在市场上占据了主导地位。机器化的生产和大公司的垄断给这些传统手工业者带来巨大冲击。在大公司的打压下，格斯勒兄弟二人的皮靴店最终不再有立足之地。大公司的非正当竞争使传统手工艺人多年的坚守和努力付之一炬，这显得极为荒谬与令人难以接受。格斯勒兄弟无法改变也无法逃离这个荒诞的世界，只能默默承受随时代发展而出现的机器生产和行业垄断所带给他们兄弟二人痛苦的人生和悲惨的命运。
人们观念的转变也是格斯勒兄弟生意惨淡、命运悲惨的原因之一。之前，即使等待时间久一些，人们也愿意去格斯勒兄弟的店铺去定制一双品质有保障、穿起来舒服的皮靴。可是随着机器化的发展，人们愈发追求快节奏的生活，不愿再因为一双皮靴等待很久。“可宁(人)们好像并不咬(要)好靴子啦” [3] 。格斯勒因为生意惨淡为维持开销关闭一间店铺后所发出了这样的感叹。为了追求时尚和满足虚荣心，人们在购买商品时首选考虑的不再是产品的质量，而是产品的样式和广告所营造出的知名度。人们之前所追求的诚实守信在这个社会中逐渐变得微不足道，这种态度的转变显得尤为的荒唐。这样荒唐的转变使得格斯勒兄弟所坚守的皮靴品质和商业诚信不再满足消费者的需要，无法再为他们赢得昔日顾客。因此，格斯勒兄弟二人只能去被迫面对那无法逃脱的悲惨命运。
4. 自欺
自欺是萨特存在主义中的一个重要概念。萨特认为，说谎与自欺是存在区别的。说谎是向他人掩盖真情，自欺则是对自己掩盖真情 [4] 。因此，在说谎的时候存在欺骗者和被欺骗者两个不同的主体，而自欺时进行欺骗和承受欺骗的只有自己一个人。此外，在自欺中，我所要掩盖的是我身上所发生的真情，“真情发生”和“掩盖真情”是处于同一时刻的。对实行自欺的人而言，关键恰恰在于掩盖一个令人不快的真情或把令人愉快的错误表述为真情 [5] 。在自欺中，真诚是十分重要的，只有真诚的去相信，自欺才能够得以实现。
“他们夺走了这一切，靠的不是工作，而是广告。他们从喜伙(欢)我们靴子的人那里枪(抢)走了兴(生)意。” [3] 格斯勒评价那些大公司不体面，指责他们抢走了自己的生意。这确实是不可否认的。格斯勒兄弟皮靴店之所以订单骤减和生意清淡确实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受到了那些大公司非正当竞争的影响。但这并非是他们店铺经营状况惨淡的唯一原因。在格斯勒的抱怨中，他将店铺发展到这步田地完全归咎于那些不顾信誉的大公司，而否认了自己兄弟二人经营不善的责任。时代在发展，而他们兄弟二人却未做出任何改变。在大公司引进机器化生产提高效率的时候，格斯勒兄弟还在坚持每双皮靴都亲历亲为，费时良久去制作一双优质皮靴。在大公司借助广告手段对产品进行大力宣传时，他们依旧只将心思用于皮靴的制作上，完全忽视自己商品的推广。事实上，之前的经营方式已经不再适用于这个新时代的发展。但如果认知到他们的经营方式也是导致生意惨淡的原因之一，认知到以往的经营方式已经不适应与这个时代的发展，这对于他们来说是痛苦的。为了逃避这种痛苦，格斯勒兄弟选择了掩盖这个令人不快的真情，选择了自欺。在自欺中，将责任完全推给那些形成行业垄断的大公司，真诚地相信店铺发展至此与自己无关，拒绝从自身做出任何改变。面对困境，就只自欺而不反思，他们永远也学不会因时而变。这种自欺不仅无法使格斯勒兄弟的店铺状况得到改善，反而只会让他们在皮靴理想破灭的路上渐行渐远，最终店铺关闭，付出生命的代价。
5. 自由选择
萨特的自由观主张，人是拥有绝对的自由的。在现实世界中，人可以根据自己的主观需要进行自由的选择。在某种意义上，选择是可能的，但是不选择却是不可能的，我总是能够选择的，但是我必须懂得如果我不选择，那也仍旧是一种选择 [6] 。不管是主动或是被动，都属于人的自由选择。人可以自由选择，但这并不意味着人可以凭借自己所拥有的自由为所欲为。责任与自由是不可分的，当处于绝对自由的状态时也处于绝对责任。世界上没有现成的模板指引人下一步如何选择，每一次选择都是个人自主意识的判断，是自由进行的，所以，个人对自己所做出的选择就负有绝对的责任 [7] 。
面对大公司的激烈竞争，像他们一样借助广告宣传，采取营销手段，雇佣工人进行批量生产是一种选择。即使时代改变，但初心依旧不变，坚持以往经营方式也是一种选择。在这两种选择之中，格斯勒兄弟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后者。为了皮靴质量的保障，格斯勒兄弟拒绝让任何人触碰他们的皮革，坚持每双皮靴都由自己亲自制作。为了顾客的舒适度，不惜高价购买上等皮革并在每一双皮靴上都花费很长的时间、倾注诸多的心血。但随着时代的发展，他们所恪守的这份职业道德已经不再符合社会的价值主流，不再为大众所追捧和接受。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人们所追逐的是虚荣享乐。既然格斯勒兄弟选择了坚守这并非主流的价值理念，就该为自己的选择所承担责任与后果。这样的价值坚守无法帮他们的店铺赢得竞争力，使他们在与大公司的竞争中完全处于一种劣势的地位。因此，他们只能目睹自己的店铺由原来的两间变成后来的一间，直到最后店铺完全归属于别人，自己最终因为没有收入来源而饥饿致死。对非主流价值理念的执着坚守成为格斯勒兄弟悲惨命运的催化剂。
6. 结语
借助萨特存在主义中荒诞的世界、自欺、和自由选择的哲学思想，可以解读出格斯勒兄弟二人的悲剧人生是多重因素所导致的结果。既离不开他们所处的客观环境，也离不开他们兄弟二人所作出的自由选择。关于社会层面，一方面，随着时代的发展，大多数传统手工业被机器化生产所替代是必然趋势。另一方面，在荒诞的客观世界中，人们的价值观念发生了荒谬的转变，格斯勒兄弟所坚守的诚实守信无法再赢得消费者的青睐和认可。关于个人层面，格斯勒兄弟通过自欺逃避责任，拒绝做出改变去适应时代的发展。这些客观和主观因素一同决定了格斯勒兄弟只能拥有理想破灭、被时代所抛弃的悲剧人生。
参考文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