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青年亚文化视域下网络文学IP剧热播现象存在的问题
1.1. “全球脑”下的题材同质化
彼得·鲁塞尔1983年在《全球脑》中提到:全球的人们因为网络的使用而最终变成了共同拥有一个大脑,这意味着储存在电脑和网络中的信息和知识将阻碍着人类的智力发展,也将同时影响着人类的感官体验和精神体验。由于网络环境的相对开放与自由,创作条件和限制相对于宽松,加之网络审查难度大、漏洞多,追责不易,使得部分网络文学作者有机可乘,甚至无视体制规定,利用手中键盘在网络平台上获得一种无管制的、非限定性的“书写狂欢”。他们通常以颠覆传统、抛弃伦理为旨趣,作品也常以戏谑的形态出现,但是这种“狂欢”往往也会受到网络文学集体趋同意识的影响,看似拥有丰富的题材类型和花样百出的文体形式,但最终呈现给受众的仍是千篇一律的内涵个性,不仅没有带来新的意义与价值的建立,反而丧失了原本的意义。这不仅是网络文学的致命伤,也是当下市场中大部分网络文学IP剧的致命伤。
对于网络文学IP剧来说,网络文学文本是其焕发活力的生命之源。近年来,随着IP开发热潮以及青年亚文化在网络文学IP剧市场中的生长势头越发迅猛,“唯IP论”的理念开始在影视剧市场中流行了起来,导致更多商业资本将这一领域视为利益争夺的“蛋糕” [1] 。各家影视公司“跑马圈地”式的版权购买行为一时之间将文学网站中的头部IP抢购一空,甚至部分作品在未完结的时候就被抢先预定和开发。如此大规模的“IP争夺战”所带来的结果便是,网络文学IP库存的大量空缺倒逼着网络文学作者在短时间内创作出新的作品以供更多影视公司的购买和开发。在这种情况下,网络文学作者的原创生产力被大幅度地透支,以至于无法在作品的逻辑架构和故事情节等方面进行深入构思和潜心创作。于是,他们便开始了“省时省力”的套路化制作与模板化呈现。
此外,影视制作公司为了降低改编风险,保证市场收益,往往在某一类题材取得不错的成绩后蜂拥而上,使得影视市场出现“一种类型剧爆红,数种同类型剧扎堆”的状况。如此,剧作同质化现象日趋严重。而题材的相似便间接导致了剧情、服装、场景、人设等方面的相似,例如同属于宫斗题材的改编剧《甄嬛传》与《延禧攻略》都讲述了一个地位低微的女子在皇宫内被逼迫成长、争夺权势的故事,在这个过程中,她们都曾“巧妙”地与皇帝相遇,但在最初往往心系他人,在经历过小人陷害、朋友离世,扳倒背景深厚的贵妃,最终走上高位。但因为剧情和人设的高度相似,《延禧攻略》也被网友们吐槽是低配版的《甄嬛传》。因此,在如今诸多题材交相辉映、青年亚文化热潮不退的影视市场中,如何彰显其独特的精神内涵与价值,才是未来网络文学IP剧制作方需要着重思考的问题。
1.2. 差质量下的“使用不满足”
因投入的资金有限或技术缺陷等原因,网络文学IP剧的质量问题一直为不少受众甚至是业内人士所诟病。无论是在前期的剧本改编、服化道准备、剧集拍摄以及后期剪辑制作,还是在演员的演绎、导演与制片的审美等方面,其中任意一个环节出现问题都将会影响网络文学IP剧的最终视听效果呈现 [2] 。如若制作水平存在短板,那么网络文学IP剧的艺术价值与观赏价值也将被大打折扣。在以玄幻题材为代表的网络文学IP剧中,“5毛钱特效”是受众对其特效制作最多的评价,而除此之外,剧本“魔改”、演员不敬业、专业知识不足等均是影响网络文学IP剧质量的几大“罪魁祸首”。例如改编自作者风弄同名小说的电视剧《孤芳不自赏》一开播就承包了网友们的槽点,不仅主演的演技空洞且尴尬,整部剧大篇幅利用“抠图”技术完成的情节更是令人频频出戏,无独有偶,改编自蒋胜男同名小说的电视剧《燕云台》也因为陷入了“抠图”风波被指严重翻车,女主的“傻白甜”人设和“老套”的剧情同样被嘲“味同嚼蜡”。
另外,网络文学IP剧中青年亚文化的呈现通常以颠覆传统、对抗权威、彰显个性为旨趣,这也是它吸引受众目光、满足受众喜好的特质。但若在实践中无法精准地把握对青年亚文化特质的应用“底线”,便会出现专业性不足、艺术性迷失等问题。例如,在以中国古代清朝时期为背景的“大女主”类型剧《延禧攻略》中,女主“魏璎珞”在规矩繁多、地位尊卑差异明显的宫廷之内,不仅丝毫未见其收敛自己的火爆个性,更是敢毫无顾及地顶撞皇帝,可谓是“毫无尊卑规矩可言”。这种过于强势的人设设定虽是让不少观众大呼过瘾,但却与注重礼仪、恪守尊卑的历史常理严重不符,也是对历史事实极为不尊重的表现 [3] 。此外,其白话文般台词,过于现代化的表述以及过于理想化的帝王爱情故事都是娱乐化的产物,它们削平了厚重的历史底蕴,背离了深刻的文化内涵。与其说它是一部古装宫廷剧,更不如说是一部披着古装剧“外衣”的偶像剧。
互联网时代,接连不断产出的文化消费品往往令受众目不暇接,而那些传播热潮经久不退的“现象级”IP剧必然因其某些特质而令受众的某些需求得到满足,其中最重要的原因便是内容和制作的质量问题,而这同样也是当下网络文学IP剧市场理应面对和重视的首要的问题 [4] 。
1.3. 窄众模式下的“圈地自萌”
互联网时代,网络平台剧目的话语权日渐加大,在这一趋势下,网络文学IP剧凭借着极具网感的“爽文化”内容、个性鲜明的人设和抵抗性意味,轻松击中受众的内心,为他们带来强烈的情感体验和精神满足。网络文学IP剧将青年亚文化带入了大众视野,而网络新媒体的出现也为青年群体创造了属于他们的独立社区,他们接触媒介并在其中与亚文化同好共同讨论、分享、传播网络文学IP剧的剧情、人设、场景等各类信息看作是一种“狂欢仪式”,加入社区便需要遵循“仪式”。
但是这种“狂欢”的“全民性”则是一种割裂的“全民性”,青年群体以他们独特的话语体系建构了一个看似人人都能够进入,实则遍布着青年亚文化语境的“文化广场”,他们在其中与具备相同爱好的人交流、讨论,主动地与他们的长辈或其他“圈外人”以及社会的主流文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呈现出“圈地自萌”的特点 [5] 。
“圈地自萌”某种程度上意味着“自知之明”,代表着一种矛盾共存模式,即互联网的交流并非排斥异己,而应当尊重差异。但现如今,它越来越可以说是一种理想化的状态了。互联网看似赋予了人们更多自由发声的机会,但这种自由却并未带来更多的宽容与理解,网络将人们变得更加以自我为中心,更注重自我意识与个人利益得失。由此,观点的分歧往往也是不能够被容忍的,这样一来导致的后果便是助长了更多的封闭与对立情绪。即便互联网为亚文化的生长、壮大提供了肥沃的土壤,也为亚文化同好提供了群体归属地,但这种“抱团取暖”的亚文化团体往往也会因其追随者日渐浓烈的热爱情绪,以及他们在源源不断地对周围同好的观点进行强化的过程中滋生偏激心理。而越是小众的文化社区,他们的排外情绪就越强烈,这在某种程度上也可以算得上是小众群体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但这种机制却也带来了更多的偏激和对立。在网络文学IP剧的领域里,这种现象则多出现在不同剧作的粉丝圈以及演员的个人粉丝圈中,由于处于竞争关系,以保护“自家”为目的的粉丝群体往往会将出言攻击、谩骂竞争对手,甚至滥用举报等公权力手段对其进行“降维打压”作为粉丝群体为“自家”争取更多的市场机会的常用方式,而如此一来,这种偏激情绪日渐激化,将成为网络文学IP剧传播过程中的“毒瘤”,使其在“小众”甚至是“窄众”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1.4. 商业逻辑下的“娱乐至死”
在互联网仍未步入人们生活的时代里,文字是记录、表达信息并使之传播久远的重要工具,它的存在使人类进入了拥有着厚重历史、充斥着严肃秩序的文明社会。此时的书写承担着重要的职责,即将无法流传的时空影像转码为视觉可见且能够长久保存的符号系统。因此,它在言语的表述、逻辑的梳理以及融入的思想等方面都有着深刻的要求,其文章也多以“文以载道”为己任,注重理性思考与文化知识传承;而当今社会,多媒体技术利用时空影像记录的方式将文字书写取而代之,在为受众提供多维度视听盛宴的同时,感官以及精神上的双重刺激所带来的快感使得一切信息都被注入了娱乐因子,以碎片化、缺乏条理性和逻辑性等特点呈现在受众眼前 [6] 。这一类信息的接收不再具备门槛,更符合人性的底层需求,却也令受众逐渐放弃了主动思考的能力。作为互联网产品的网络文学IP剧必然沾染着娱乐属性,而娱乐属性不仅是抓取青年受众群体“眼球”必不可少的重要因素,同样也是青年亚文化风格的重要表征。青年亚文化以反叛、猎奇、夸张、讽刺等特性在网络和现实社会中有着广泛的受众基础 [7] ,这对媒体与资本家都有着巨大的吸引力。多种媒体在信息传播的过程中频繁利用青年亚文化元素,将其转化为消费主义符号,在赢得“注意力”的同时,也进一步地推动了青年亚文化的流行。这种流行在以收购“注意力”、售卖商品为根本目的资本主义商业逻辑中便意味着巨大的经济利益,资本家开始利用青年亚文化为其牟利。在网络文学IP剧中,则表现为“过度娱乐化”的内容与话语表达以及“狂欢化”的传播热潮。
美国学者尼尔·波兹曼在《娱乐至死》中提到,“一切公众话语都日渐以娱乐的方式出现,并成为一种文化精神”,而明显的是,互联网就是这样的一个娱乐之城,在这里,“我们的政治、宗教、新闻、体育、教育和商业都心甘情愿地成为娱乐的附庸,毫无怨言,甚至无声无息”,其结果就是人们成为了一个“娱乐至死的物种” [8] 。在海量信息的互联网空间中,人们对于文化商品的消费仅限于即时快感的获取和单纯的精神娱乐,因此,谁能够最大限度地抓取受众的注意力,谁便赢得了最大的经济效益。在这种新型消费模式的驱使下,网络文学IP剧为了迎合青年群体的审美口味和情感倾向,颠覆传统,放大内容中的娱乐元素,甚至任意添加具有感官刺激性的内容以掠夺受众的注意力,从而获得其持续关注。以《太子妃升职记》为例,奇特的“性别互换”和“时空穿越”情节,怪异的服装、造型与场景,以及对部分低俗内容的暧昧式表达,不免让人产生一种“大杂烩”式的猎奇审美快感。但就是这样一种奇特的、缺乏文化价值的网络文学IP剧却在播出时引发了相当高的热度,甚至能够称之为“现象级”IP剧。长此以往,不免令人担心受众将会因此陷入审美异化的危机中去。
青年亚文化的娱乐性和去权威性为青年群体提供了解放自我的途径,网络文学IP剧将青年亚文化带入大众视野,在网络空间的裂变式传播中,从众心理使得更多的青年群体成为亚文化的追随者,他们在网络平台上宣泄自我、建构认同,其行动逐渐演变为一种集体式狂欢,进一步加剧了网络文学IP剧对娱乐性的追求 [9] 。这在本质上与真正的娱乐精神相背离,如果受众长期受到异化审美的诱导,沉溺于“娱乐至上”的影像世界,只追求事物的表象,而忽略了其内涵和深度,不仅无法得到审美的提高及思想的升华,同样也可能对自身的成长和发展产生错误影响。此外,网络文学IP剧内容深度和意义的消解,也可能会在一定程度上阻碍着主流观念的传播。如若不加以把控,长此以往,网络文学IP剧可能将会陷入了“娱乐至死”的危机。
2. 网络文学IP剧未来发展建议
2.1. 创新差异避免同质扎堆
我国网络文学IP剧市场中的题材同质化问题大体可以追溯至三个方面的原因。第一,题材来源的同质。网络文学IP剧的题材与故事结构均来自与网络文学作品,而由于网络环境相对宽松,且并不能够对网络写手的个人能力与行为规范进行严格审查。因此,许多网络文学作品也存在“融梗”和情节抄袭等现象,其中也不乏诸多耳熟能详的知名作品 [10] 。如此一来,便不可避免地导致了网络文学作品本身或题材或情节或人物设定种种方面的雷同,而由此为蓝本改编制作的网络文学IP剧自然也摆脱不了同样的结果。第二,制作者和视频平台对于“流行”的盲从。由于受到市场盈利导向的影响,制作者与视频平台更愿意选择市场中已有的“流行标杆”,根据其内容或形式进行仿制,以期获得同样的流量与红利。由此,大量同质剧目扎堆出现,市场中差异渐失,使得观众审美愈加疲劳。第三,过于关注垂直领域与受众细分。即便抓住细分受众,在垂直领域进行内容深耕更易获得“圈层爆款”从而引流向“大众爆款”过渡,但过于关注青年受众甚至是特定喜好的圈层受众,必然导致定位于该圈层的剧目泛滥,出现忽视其他受众的需求,甚至是将其排斥在外的情况,使得窄众的问题愈加明显。
基于此,为避免网络文学IP剧的同质扎堆情况,也应当从这三个方面入手,通过创新来提供差异。首先,制作者应当精准把握对网络文学文本价值的评估,着力挖掘故事性强、叙事逻辑通顺、人物形象完整、价值观正确的具备潜力的文本,避免对内容浅薄、价值偏离的文本的选择和对烂俗情节和套路文本的过度依赖。同样的,制作者也应当转变其思维方式。网络文学作品与网络文学IP剧两者之间并非一种单向的利用和依附的关系,也不仅是同一份作品的不同呈现形式,制作者们应当意识到它们是各自独立的两份作品,都有其独立存在的价值和意义,并且能够通过不同的呈现方式相互进行促进和补充。这样,才能真正做到以网络文学作品为基调进行合理的改动与创新,进而生产出具备独特特色的内容。
其次,制作者和各视频平台应当坚守创新意识,为受众提供差异化服务。在这一方面,爱奇艺视频网站已经做出了十分优秀的示范。它于2020年重磅推出了悬疑向互联网类型化剧场一一“迷雾剧场”,其中包含了多部悬疑、推理题材的网络文学改编作品,一上线便吸引了行业内人士与受众的共同关注。其最大特点便是创新了剧集叙事节奏与运营模式,以12集的短剧集精品化内容和多部剧集密集式上线的剧场运作模式极大地提升了用户体验。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作品便是改编自作家紫金陈作品《坏小孩》的《隐秘的角落》,与原作将重点放在罪行叙述上不同,《隐秘的角落》则更注重在情节发展中塑造人物特征,并成功借此获得了观众关于人性的大量讨论、对于情节的推敲和对结局的猜测。高质量的制作与颇具现实意义的内容为它赢得了极高的热度,开播仅一周便登上微博热搜50余次,截至目前微博话题#隐秘的角落#阅读量达56.8亿次,讨论度达205.9万次,其播出期间更是以9.2高分的豆瓣评分成绩一骑绝尘,成为类型化剧集“破圈”传播的代表级剧作。
最后,应当拓宽受众范围。制作者与视频平台应当以长远发展的眼光来关注网络文学IP剧的受众定位,避免仅关注特定青年群体的喜好倾向,适当拓宽题材选取范围,采取交叉定位方式满足不同圈层受众的需求,并不断加强网络平台与传统平台的合作,拓宽信息传播渠道,以突破剧集传播的圈层壁垒,最终实现各年龄段、各类型、各喜好、各层次受众的广泛和均匀分布。在受众范围得以扩大之后,针对不同受众的五花八门的需求自然也纷至而来,网络文学IP剧的市场从而也将摆脱同质,逐渐呈现多样化趋势。
2.2. 题材与内容质量兼顾
现如今,互联网产业的繁盛将包括网络文学IP剧在内的海量互联网产品堆叠在用户面前,导致他们在面对越来越多的选择时会愈发注重其题材和内容本身的质量,而这也决定了网络文学IP剧的制作方在改编、拍摄、制作和发行的整个过程中更需要始终贯彻精品化运作的理念,从各个方面入手,严格把关其质量,从而实现网络文学IP剧的最佳传播效果。
首先,选取题材应适当多样化。互联网创作环境的相对宽松使得网络文学题材呈现出百花齐放的态势,但是由于网络文学IP剧的改编相对受限,大部分题材无法经由改编以影视化的方式呈现在受众面前,使其在古装和玄幻等题材方面出现越来越严重的扎堆问题。近几年,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也曾多次出台了“限古令”,其政策不断趋紧,管控力度也在不断加强,为现实主义题材的网络文学改编提供了“风口”,越来越多不同类型的现实题材网络文学IP剧的大放异彩也为IP剧市场的发展提供了参考性建议。那便是只有在题材全面多样的前提下,才能使每一部剧都有机会获得同样的曝光频次和传播趋势,才能最大限度地为受众提供选择的余地。
其次,改编需要尊重原著。作为网络文学IP剧,那么改编遵循原著必然是其创作团队首先应当遵守的、不变的规则。在题材和原文本的选取上,要秉承质量优先的原则,对其剧本进行专业的改编和精心打磨。网络文学IP剧中的青年亚文化为青年受众提供了身份认同的途径,也满足了受众群体的心理需要,但它愈加彰显的娱乐气息和对传统观念的颠覆性使它的传播弊端更加明显。所以在内容上,除了要切合原著人物设置和故事情节走向之外,对于部分过于“张扬”的青年亚文化元素,需利用适当手段对其进行收编,为青年群体树立正确的价值观,最大程度地为受众还原网络文学原本的世界观,为其提供足够的想象空间。
最后,主创团队需专业负责。这不仅要求演员应当具备更高的专业素养,更要求IP剧的拍摄与制作技术的专业和精良,无论是在场景设置、道具准备、特效呈现、剪辑制作、细节处理等方方面面,都要求其主创团队时刻秉持专业负责的精神和态度,做“精”、做“细” [11] 。
2.3. 多元融合破壁圈层审美
技术的迭代更新与平台内容的分众化供给共同作用了圈层受众与圈层审美的产生。网络文学IP剧的目标则与传统电视剧面向“全民”受众不同,聚焦于众多的亚文化圈层,在细分与垂直领域深耕,更易引发受众的沉浸与卷入 [12] 。但与此同时,需要考虑的是,在分众时代的背景下,网络文学IP剧在面对受众愈来愈趋于垂直细分的需求,随意的、流动性渐强的圈层成员身份以及更加碎片化的媒介接触与消费行为时,仅仅抓住某一类群体的关注,满足其特定的审美品味与需求,即便在这时,我们认为它已经具备了成为“圈层爆款”的潜质,但在向大众审美过渡并演变为“全民爆款”的成功之路上,它似乎也仅迈出了第一步而已。
基于此,突破圈层壁垒,打造多圈层文化与审美需求相融合是网络文学IP剧摆脱窄众特点,真正实现“破圈”传播、成为爆款的必然举措。其实也不难发现,每当市面上有“圈层爆款”出现之时,其作品本身抓取到的该圈层受众强烈的关注度、引起的巨大反响力度,都昭示着一种似乎无法躲避的“力量”,宣告着圈外成员无法摆脱席卷而来的“爆款热度”的影响。在这种影响力之下,圈内受众将“已知”的圈内“仪式”作为能够炫耀的“文化资本”,同时,与“未知”对于圈外受众的天然吸引力的共同作用,也会出现多圈层受众相融合而使小众内容逐渐过渡至满足大众审美的结果。这便意味着,圈层的壁垒并非牢不可破,只要网络文学IP剧仍能够兼顾青年亚文化特质与大众审美需求,便能够深入更为广泛的受众圈层、获得普遍认可。这就要求网络文学IP剧在抓取某一类型受众注意力的基础之上,采取交叉定位的方式满足不同圈层受众的需求,例如《陈情令》在两位知名偶像演员光环的加持下,在吸引耽美受众群体的同时,也展现了兄友弟恭、朋友情谊、惩奸除恶的赤子之心与不忘初心、坚守正义的家国情怀,在服装、造型、场景、道具、音乐等方面更是充分表达国风之美 [13] 。由此,该剧满足了不同圈层的审美需求,成功吸引了不同层次的观众驻足观看,受众也得到了多种情感交叉式地深度沉浸,与剧中故事、人物产生共鸣,最终达到多个文化圈层与兴趣社区频繁交流、互相包容、交叉融合的结果。
值得一提的是,网络文学IP剧想要破壁圈层审美,融合多圈层的文化与需求必然要以精准把握制作的内容与质量为前提。而在当今内容日趋个性化的时代,题材质量俱佳的圈层内容已然成为成就“爆款”的常见条件。由此,网络文学IP剧的成功传播应当植根于对垂直细分领域不同圈层文化的深入挖掘,发迹于对不同圈层群体的价值观、态度与审美期待的完整认知,建立于题材与质量的精准把握和内容的精准运作,并不断的在多圈层的破壁交流与创新融合中形成清晰脉络,焕发生命活力。
2.4. 多方协力共塑积极价值观
商业逻辑的驱使以及互联网时代话语权力的下放使得网络文学IP剧在内容的呈现以及传播的过程中难免会出现低俗化、浅薄化、过度娱乐化等倾向,而在此过程中也会造成网络文学IP剧自身的社会价值流失,若其青年亚文化的属性过于突出,则对青年群体的价值引导和教育十分不利。网络文学IP剧除去其娱乐商品的属性外,同样也作为文学艺术作品,拥有一定的艺术价值,承担着一定的社会责任,对青年群体有着重要的教育意义。这就要求网络文学IP剧的制作首先在题材的选择上就要仔细斟酌,对故事完整、人物饱满、情节跌宕起伏的高质量作品的青睐虽是必然,但其核心思想和所强调的价值观念是否积极、正确更是其应当首要考虑的因素。例如在青春题材的剧作中,不再以叛逆、人流、打架斗殴等为其主要展现元素,而更注重体现主人公健康向上的心态或为未来努力拼搏的精神。在历史类题材的剧作中,则应当格外注重对历史人物形象及其生平事迹的还原,要求在服饰、场景、礼仪文化等方面都能够尊重历史事实,对于网络文学中的明显错误或遗漏之处,如偶像剧式过于理想化的爱情故事和通俗浅薄的话语体系等进行修改和纠正,以保证其真实性和严谨性。
此外,在网络文学IP剧的内容改编和制作的过程中同样应当以艺术创作规律为基础,以中国传统美德和文化为其精神内核,以传播社会主流价值观念为本质,避免为获取“眼球经济”而产生过度娱乐化倾向,避免三俗信息对其艺术价值的浸染,将成为“口碑质量俱佳”视为发展目标,才能在互联网文娱市场中占据举足轻重的地位,并能够在众多传播势头越来越强劲的IP剧中脱颖而出,同时让受众在观看的过程中完成自我价值的提升。
要求网络文学IP剧承担社会责任,塑造积极的价值观并对社会起到价值引导和教育作用,则需要多方共同做出切实努力。一方面,需要注重培养、提高写作者的文学艺术素养。对优质IP的培育离不开优质文本作为基础,这就要求网络文学作者作为其文学作品的“第一把关人”,在内容创作中,应时刻谨记其作品作为文学艺术应当具备足够的价值内涵,对自己输出的内容进行自我监督和自我“把关”,自觉传递积极、健康的思想及社会主流价值观念。另一方面,媒体工作者也应当提高自身的职业素养。为迎合青年受众群体的审美需求,最大限度地抓取他们的注意力,网络媒体工作者往往会对网络文学IP剧中的青年亚文化元素进行大力宣传,使其青年受众群体在互联网空间中自发地形成了“狂欢”态势,青年亚文化元素随之流传至互联网空间的各个角落,这对于还未形成成熟的价值观念体系的青年群体来说,极有可能产生错误引导,十分不利于他们身心的健康发展。这就要求媒体工作者自觉的承担起网络空间信息的又一“把关人”的职责,对其中流通的不健康的信息和三俗内容进行二次过滤,将网络文学IP剧的宣传与教育相结合,对有助于开拓青年群体眼界和知识、提升自我价值认知的网络文学IP剧给予足够的理解和支持,而对于那些不符合社会主流价值期待的网络文学IP剧则应当责令其下架整改,以保证整个影视市场拥有一个健康、积极的发展态势。最后,青年群体自身也应当树立起责任意识。党的十九大报告强调“青年兴则国家兴,青年强则国家强”、“青年一代有理想、有本领、有担当,国家就有前途,民族就有希望”,这一论述充分体现了党中央和习近平总书记对青年一代的高度重视和殷切期望。网络文学IP剧作为青年亚文化传播的重要载体 [14] ,同时又以青年群体为目标受众,因此十分迫切地要求青年群体对自身文化知识素养的提升,正确认识和了解青年亚文化的形成和发展,正确看待和解决青年亚文化存在的问题和弊端,提高自身对内容和信息的识别、判断能力和对文学艺术的审美能力,对于不当的内容和信息应当自觉抵制,并充分利用好国家赋予的监督权,积极地向有关部门举报和反馈,从而促使网络文学IP剧的制作与传播朝着勇于承担社会责任,切实做好正确的价值引导方向转变,使青年群体能够在网络文学IP剧的消费中获得认同感、归属感以及自我价值的提升。
3. 结语
在如今高度信息化的社会,互联网技术的快速发展助力了新媒体平台的不断革新,加上商业资本的不断运作与积累,集文化内涵与视听技术于一体的网络文学IP剧应运而生,成为人们日常生活中极佳的网络娱乐产品。同时,由于网络媒介的受众群体趋向年轻化以及网络空间环境的宽松不受限,极大地赋予了青年亚文化生命力与活力,也为网络文学IP剧的发展提供了更多可能。网络文学IP剧深挖青年亚文化价值内核、裹挟其表征符号,以个性化内容、夸张化表述和抵抗性意味在满足受众的多元化需求与审美方面做出了极大努力,进而成为青年亚文化的传播载体。因此,笔者认为,青年亚文化与网络文学IP剧之间存在着不可分割的紧密联系。
近年来,网络文学IP剧逐渐步入了发展的成熟期,但网络文学IP改编的热度依然不减反增,这引起了各界人士的广泛关注。其中,青年亚文化这一更深层次的原因也逐渐浮现在了人们的眼前。因此,笔者从青年亚文化的视角切入,运用了部分青年亚文化理论与传播学理论,以网络文学IP剧整体为研究对象,从网络文学IP剧的热播现状、青年亚文化的表征方式、热播现象存在问题以及发展建议几个方面入手,对当下影视市场中网络文学IP剧的热播现象进行更为全面和深刻的分析,旨在为其未来的发展与传播提供一定的参考和借鉴意义。
本文运用了文献研究法、文本分析法和案例分析法为主要的研究方法,在研究时首先探寻了网络文学IP剧的发展现状。通过研究和分析了解到,在网络时代,网络文学IP剧的传播模式已经脱离了传统的传播模式而呈现出多级传播的新特点。以低门槛、去中心化为特征的互联网赋予了其使用者更多的权力,为网络文学IP剧带来了更多元的传播主体。在这个过程中,受众也得以实现他们对个体身份的建构以及对自我的认同。同时,青年亚文化特质也为网络文学IP剧的内容呈现赋予了生命活力,并借助多媒体渠道,在制作方与受众群体的共同推动下,青年亚文化在网络文学IP剧的裂变传播过程中得以扩散到互联网空间的各个角落,并开始被商业逻辑纳入其中,成为流行时尚的一部分。此外,网络文学IP剧中的青年亚文化元素的表征也尤为明显,体现在内容上对权力权威与传统观念具有一定的抵抗性与挑战性。这主要表现在其涉猎的题材愈加大胆和多样,采用的话语体系也越发诙谐和夸张,同时也改变甚至颠覆了部分性别文化与老旧的传统观念。但尽管如此,网络文学IP剧中的青年亚文化最终也会因其主动“投靠”主流文化与商业文化而自觉地削弱这种抵抗性。
在青年亚文化的助推之下,网络文学IP剧的热播现象也不免带来了诸多问题。为了获得网络文学作品背后庞大且稳定的粉丝群体所能够带来的商业价值,并且尽可能地掠夺青年受众的注意力资源,制作方对于具有青年亚文化特性的网络文学作品的过度开发常使得某一类型IP剧在市场中大量堆积,造成严重的同质化现象,其内容的过度娱乐化倾向以及青年亚文化风格带来的收视窄众、集体“狂欢”等问题也会挤压社会主流文化的生存空间,甚至对青年群体自身的成长与发展产生影响。因此,为了能够更有针对性地解决上述问题,笔者在最后提出了网络文学IP剧的未来发展建议:要求网络文学IP剧提高创新意识,为受众提供差异化服务的同时,承担起社会责任;自觉抵制三俗内容,避免同质内容扎堆,同时兼顾内容与质量;将宣扬传统美德、弘扬传统文化以及建设社会价值作为首要任务,对青年群体起到一定的价值引导和教育作用。
需要提到的是,青年亚文化理论相对于庞杂深刻和晦涩难懂,笔者在对其理论的理解上存在一定的难度,或造成些许偏差。在探索网络文学IP剧热播现象并对其中青年亚文化的表征方式进行分析时,笔者已尽力将青年亚文化理论运用其中,但仍存在局限性与不足之处,还望指正和包涵。尽管如此,笔者仍希望本文能够为网络文学IP剧市场提供一定的启示性意义,为其未来走上健康发展与传播之路提供指向与参考。此外,笔者也将在日后的工作与学习中,始终秉持着持续学习、持续进步的理念,继续关注着该领域的发展与动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