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触る」是在日常生活中被广泛使用的基本动词 [1] ，也是拥有多个义项的多义词。使用频率越高的词语，它的词义以及用法往往也就越多。这类词语是日语学习中的重点和难点，是学习者最难完全掌握、最容易产生抵触情绪的词语。同时，本文研究对象「触る」的近义词「触れる」也是日语中出现频次极多的基本动词、多义词，因此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了「触る」的学习难度，易使学习者产生混淆。「触る」和「触れる」是一组近义词，这两个词语在《新日汉辞典》 [2] 中都可以解释为“触”、“摸”、“接触”、“触犯”，但是它们在实际使用过程中仍有不同的倾向和微妙的差异。对于母语者来说较容易理解和区分它们之间的差别，但对于日语学习者而言，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多数学习者只能记住它们最常用的词义和表达方式，但不能细节性地把握单词所有的意义及用法。另外，多义词的各个义项之间，近义词与近义词之间并不是界限分明的，而是一种模棱两可的状态，这给学习者在词语的使用、词义的记忆上带来了极大的困扰。如何帮助学习者有效习得这类词语，是日语语言研究者和教师亟需探究并解决的课题。林绍皝(2020) [3] 已从认知视角考察了「触れる」的词义结构。那么，其近义词「触る」的词义结构又是怎样的呢？各个义项之间存在联系吗？这些问题都值得去思考探究。
本文旨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之上，通过运用认知语言学的理论分析「触る」的各个义项，发现各义项之间的关联，从而明确「触る」的词义结构，希望以此来帮助日语学习者正确理解和使用这一基本动词，并减少与其近义词「触れる」的误用。
2. 研究综述
本章总结整理了以往学者对「触る」以及多义词的研究，并指出了其中的不足之处。
2.1. 关于「触る」的研究
此前的研究大多都只是关注「触る」「触れる」作为一组近义词，在表达“触摸”或“接触”这同一词义时的不同点。例如，李清华(2010) [4] 、丛莉(2010) [5] 通过分析例句，比较说明了「触る」和「触れる」在表达“接触”、“触摸”含义时的区别，可以总结为「触る」的主体须为“人”，客体须为具体的、有形的物体，而「触れる」无此限制；「触る」指有意识的动作，接触的面积大、力度强、时间长，而「触れる」指无意识发生的碰撞，接触的面积小、力度弱、时间短。华晓会，郭永刚(2010) [6] 、华晓会(2011) [7] 利用认知语言学的语义范畴理论，剖析了日语「さ」类、「ふ」类常用动词。其中，「触る」和「触れる」都可意为“触摸”。但「触る」表示手离开原来的位置向外移动的动作。而「触れる」表示手晃动，晃动后接触某物到达某处的动作。符莹(2013) [8] 从认知语言学的视角考察了日语近义动词语义差异的原因，指出虽「触る」和「触れる」都可表“接触”的意思，但由于原始词根属于不同的家族导致语义差异出现。这两个词语最主要的差异是“是否具有意志性或意志性的强弱”。
可事实上，基本动词「触る」和「触れる」拥有多个义项，在辞典中所具有的词义不仅限于此，还拥有各自的引申义。但是，关注「触る」和「触れる」引申义的学者屈指可数。如，晋学新，丁旻(2015) [9] 提到「触る」可用于表达伤害他人的感情，而「触れる」可引申为对外界事物的了解和认知。因此，笔者认为要想辨别「触る」和「触れる」这一组近义词，还需要从单词本身出发，把握单词的各个词义、固定搭配以及其内部结构。
2.2. 关于多义词的研究
多义词的习得是日语学习中的一大难点，学习者往往只能运用它的基本义，记不清它的引申义。笔者认为如果能让学习者明白多义词词义间的联系以及内部构造，在一定程度上可加深学习者对其的理解和记忆。本文主张采用认知语言学理论来研究多义词。认知语言学为多义词研究提供了理论依据，其中，籾山洋介(2002) [10] 表示在进行多义词研究时，需考虑以下三方面：① 确定义项数量；② 确定基本义(原型意义)；③ 明确各义项之间的相互关系。森山新(2002, 2006) [11] [12] 强调从认知语言学的观点出发研究多义词的意义结构，对语言学习和教育有较大帮助。它能使学生认识到一个单词的多个义项之间、近义词之间并不是无序的、零散的，而是有序的、系统的。翟东娜(2006) [13] 根据原型理论，指出多义词的各个义项是相关联的，是由基本义扩张而形成的网状结构。
从以上研究可知，认知语言学理论对多义词乃至近义词的教学和学习具有重要意义。教师通过分析单词各义项之间的联系，使学习者能整体掌握单词内部结构规律，从而更有效地学习和习得这类词语。针对「触る」和「触れる」这一组特殊的近义词，如果学习者能明确各义项的具体用法，更有利于其分辨两者的区别。林绍皝(2020)已选取基本动词「触れる」为研究对象，引入认知语言学理论，探讨了「触れる」的语义结构及其语义扩展过程。因而，本文也试图利用认知语言学思维，基于籾山(2002)主张的研究方法，分析其近义词「触る」的基本义和引申义，发现其中的关联，从而加深学习者对这一基本动词的理解和记忆。
3. 「触る」的义项分析
本章根据籾山(2002)提出的有关多义词研究的思路，从该词的基本义、引申义以及各义项之间的联系这三个方面出发来探讨「触る」的词义结构。
3.1. 「触る」的基本义和引申义
「触る」的义项数量在各个辞典中并不一致。为讨论多义词「触る」的词义结构，首先需要明确该词的意思和用法。本章参考了『広辞苑』 [14] 以及『大辞林』 [15] 这两本辞典中「触る」的义项(详见表1)，以及日本国立国语研究所所研发的『基本動詞ハンドブック』(基本动词手册)中对于「さわる」12种用法的解释，并在此基础上汇总整理了多义词「触る」的各义项及其例句。
「触る」在『広辞苑』中有4个义项，在『大辞林』中有5个义项(包括了第一个义项下的3小点)。这两本辞典中对于「触る」的解释基本一样，不同的是『大辞林』将③かかわりをもつ归于第一个义项「接触する」的下类，认为「かかわりをもつ」(有牵连、有关系)是抽象意义上人与物或事的接触。而『広辞苑』则是将它单独罗列出来，作为这一词目的第二个释义「かかわる。よりつく」。
『基本動詞ハンドブック』中表示，基本动词「さわる」可写作「触る」或「障る」，词义结构是由A「身体部分で接触」向下分裂而来，A分裂为BEKL，B转换为CD，E转换为FGHI，I又转换为J (详见图1)。具体用法请参照例(1)~(12)。
Table 1. The meanings of “sawaru” in kojien and daijirin
表1. 『広辞苑』、『大辞林』中「触る」的义项
Figure 1. The lexical structure of “sawaru”
图1. 「さわる」的词义结构
(1) 下手にさわると壊れるよ。 (A用身体部位接触)
(2) きれいなものがあると触ってみたくなる。 (B为接触而接触)
(3) この子はぬいぐるみに触っていると落ち着くらしい。 (C为获得触感而接触)
(4) 額にさわったが、熱はなかった。 (D为获得触感并作出判断而接触)
(5) 服のタグが首筋に触ると痛い。 (E身体部位和物体接触)
(6) 急に冷たいものが背中にさわったので、びっくりした。 (F通过接触认识存在)
(7) 気にさわったのなら、ごめんなさいね。 (G心情不好)
(8) あんまり怒ると体に障るよ。 (H对健康有害)
(9) 深夜まで飲んでいると、明日の業務に障るからもうやめよ。 (I妨碍进程)
(10) 裏金問題にはさわるな。 (J与此相关的事不会有好结果)
(11) 毎日30分だけはピアノに触っている。 (K操作·演奏)
(12) 庭木にさわって過ごす時間が取れない。 (L修整)
简而言之，「さわる」是指使用身体部位(主要用手)进行接触，可分为带有目的式接触，自然而然接触，还有为操纵乐器、修剪花草等而接触。另外，「さわる」也有消极含义，可表示某种行为对人的情绪、健康或者事件的发展造成负面影响。
本文结合以上内容，归纳整理了「触る」的义项(详见表2)，认为「触る」的义项可分为6小点(包括了第一个义项下的2小点)。在确定其义项数量后，需明确「触る」的基本义。根据籾山(2002)的判定标准，基本义是在语境中最容易被记住、在用法上限制较少的释义 [16] 。『基本動詞ハンドブック』中认为「さわる」的基本义为「身体部分で接触」，并且先前研究的学者也都是针对「触る」中“接触、触摸”这个意义进行研究。因此，笔者也认为「触る」的基本义是「身体部分で接触する」，其余释义均为引申义。
Table 2. The meanings and example sentences of “sawaru”
表2. 「触る」的义项及例句
3.2. 「触る」各义项之间的联系
多义词的义项与义项之间必定存在着某种联系。那「触る」的基本义和引申义之间存在何种联系呢？基本义又是如何转换为引申义的呢？籾山(2002)提到隐喻、转喻和提喻是词义扩大最关键的三种方式，是联系多义词义项之间的重要机制 [17] 。隐喻是指X与Y之间具有相似性；转喻是指X与Y之间有联系，存在时间先后关系或整体与部分关系等；提喻是指X与Y之间具有包含关系、上下位关系 [18] 。
参照上文表2，本文将「触る」的义项分为「① 身体部分で接触する」、「② 感情を害する」、「③ 関わることがよくない結果を齎す」、「④ 操作·演奏·手入れ」和「⑤ 宴会での杯のやりとりの作法の一つ」这5类，其中，「① 身体部分で接触する」为基本义，「a 物体や人体に意図的に接触する」和「b 物体や人体に自然的に接触する」是①的提喻扩张，指包含有无目的、意志的动作。②和③为①的隐喻扩张，不是指身体的某一部位接触到人或物，而是抽象意义上的接触，指某种行为带来的不好结果。④和⑤是①的转喻扩张，在演奏音乐、给对方倒酒等之前都需要先触碰到乐器、酒杯等，才能产生该动作，二者为时间先后关系(详见图2)。
Figure 2. The relationships among meanings of “sawaru”
图2. 「触る」各义项关系图
综上所述，「触る」的基本义与其引申义之间存在联系，基本义通过隐喻、转喻和提喻的方式转换为6个引申义(包括基本义下的2小点)。
4. 结语
本文的研究对象「触る」这一基本动词是日语中的高频动词，也是多义词，但实际上大多数日语学习者只对其中最常用的一两个词义较为熟悉。再加之，其近义词「触れる」也是基本动词、高频动词，更加大了学习者的学习难度，在选词造句时可能会出现词语误用的情况。本文将认知语言学理论应用于「触る」的义项研究当中，希望以此帮助学习者记忆和掌握该词的词义结构，并减少与其近义词「触れる」的误用，使学习者认识到多义词的义项与义项之间是有规律和联系的。研究结果表明，基本动词「触る」含有5个义项，「身体部分で接触する」为它的基本义，并且各义项之间有着隐喻、转喻和提喻的关系。但与其近义词「触れる」的词义结构比较在此并不做讨论，打算作为今后的课题再详加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