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面向东盟发展出口导向型农业的产业比较优势及问题研究

Research on the Comparative Advantages and Problems of Industries in Developing Export-Oriented Agriculture in Yunnan towards ASEAN

摘要: 通过引入区位熵模型，以云南与东盟HS两位编码对应的24章农产品为分析对象，选用出口额作为模型代入数据，分别从区域、国别和综合层面对云南面向东盟发展出口导向型农业的产业比较优势及问题进行实证研究。研究表明：云南面向东盟出口的苗木花卉、水果、饮料、酒及醋、烟草制品、蔬菜、咖啡初级产品等农产品在全国层面具有较强的出口比较优势，缅甸是云南目前已形成具有出口比较优势农产品章目最多的国家，但云南面向东盟的农产品出口过度依赖于少数产品、少数市场及初级农产品等问题仍然不容忽视。最后，本论文聚焦农产品出口的优势领域和问题导向，基于“产品–产业”的升维逻辑，从方向、生产、加工、贸易和服务四个层面，提出云南面向东盟发展出口导向型农业的对策建议。

Abstract: Through the introduction of the Location Entropy model, this study analyzed 24 chapters of agri-cultural products which correspond to Yunnan and the ASEAN HS codes, and export-oriented value is selected as the model to input data and empirically researched the comparative advantages and problems of Yunnan’s export-oriented agriculture from regional, national and comprehensive per-spective towards the ASEAN market. Studies shows that Yunnan has strong comparative ad-vantages in exporting agricultural products such as ornamental plants, flowers, fruits, beverages, alcohol and vinegar, tobacco products, vegetables and coffee primaries to ASEAN at national per-spective. Myanmar is the country where Yunnan has formed the most chapters of agricultural prod-ucts codes with export comparative advantages. Finally, this thesis focuses on the strengths and problems of agricultural exports, and proposes countermeasures for the development of ex-port-oriented agriculture for ASEAN from four levels: “direction”, “production”, “processing”, “trade and services”, based on the ascending logic of “product-industry”.

1. 引言

在全球经济持续低迷、发达经济体压制效应陡增、逆全球化思潮抬头的背景下，拥有6亿多人口的东盟与中国两大新兴发展中市场间的经贸合作实现逆势增长。2022年，东盟已经连续3年成为我国第一大贸易伙伴，我国对东盟进出口总额达6.52万亿元，增速为15%，分别高于欧盟、美国0.87万亿元和9.4个百分点、1.47万亿元和11.3个百分点 [1] 。不言而喻，东盟在新时代我国扩大对外开放中占据着极其重要的地位。云南作为我国面向东盟陆上开放前沿的农业大省，肩负着国家面向东盟农业开放的政治重任、经济大任。2022年，云南面向东盟的农产品出口额116.42亿元，占全国的7.49%，低于出口第一大省山东将近120亿元 [2] ，差距短板十分明显。因此，为找准长板、补齐短板，尽速缩小出口差距、提升云南农业开放度，本论文从农产品出口的视角，实证分析产业比较优势，精准施策助力云南面向东盟的出口导向型农业实现高质量发展，这对于谱写好新时代我国农业对外开放的云南篇章具有重要意义。

2. 研究方法与数据来源

2.1. 研究方法

区位熵是用来分析区域产业比较优势的重要方法，可以通过量化指标明确分析出区域内的优势产业 [3] 。通过对前期相关文献的梳理、总结中发现，大多数学者主要通过产值或就业规模相关指标数据代入区位熵测算模型，进行产业比较优势的分析 [4] [5] 。但考虑到本论文是聚焦于出口导向型农业比较优势的研究，本着针对性、可行性、时效性等原则，因此将从农产品出口贸易的角度，选用出口额作为分析数据，代入区位熵模式，对云南面向东盟发展出口导向型农业进行产业比较优势测度。其中，出口区位熵计算公式如下：

$L{Q}_{ij}=\frac{q_{ij}}{q_j}/\frac{q_i}{q}$

在此公式中， $L{Q}_{ij}$ 为云南面向东盟出口的i农产品在全国的区位熵， $q_{ij}$ 为云南面向东盟i农产品的出口额， $q_j$ 为云南面向东盟出口农产品贸易总额， $q_i$ 为全国面向东盟i农产品出口额，q为全国面向东盟出口农产品贸易总额。在国际贸易中， $L{Q}_{ij}>1$ ，一方面反映了此类农产品在该地区出口结构中具有比较优势，另一方面也反映了该地区在此类农产品国际贸易上处于优势地位；反之则为劣势。

2.2. 数据来源

从区域层面和国别层面的研究实际需要出发，本论文研究云南面向东盟发展出口导向型农业的产业比较优势，拟以海关HS两位编码对应的24章农产品(HS01-24章)为分析对象，代入区位熵模型的分析数据分别选取云南/全国面向东盟及东盟10国的农产品出口额，数据来源于中华人民共和国海关统计数据库，研究时间跨度为2018至2022年，共5年。

3. 云南面向东盟发展出口导向型农业的产业比较优势及问题实证分析

3.1. 基于区域层面的产业比较优势及问题分析

通过出口区位熵分析方法，基于东盟区域层面对2018~2022年云南面向东盟出口的农产品比较优势进行测度(见表1)。经测算后发现，近五年来，云南面向东盟出口优势农产品主要集中于苗木花卉、水果、饮料、酒及醋以及烟草制品四个方面；近两年来，在资源、政策和市场等多重因素的驱动下，蔬菜的出口比较优势正在加速形成，并呈现出进一步扩大的发展态势。但从总体上来看，云南面向东盟出口优势农产品类目波动不大，且数量占比较小，优势农产品章数仅占HS两位编码下24章农产品的20%左右，说明云南面向东盟的农产品过度依赖于少数产品，出口结构不优且优化难度较大。2022年，云南面向东盟70%以上的农产品出口为水果和蔬菜，这也为前述已形成的结论提供了有力的论据支撑。

Table 1. 2018~2022 regional entropy of Yunnan’s exports of agricultural products to ASEAN (Chapter HS01-24)

表1. 2018~2022年云南面向东盟农产品(HS01-24章)出口区位熵

此外，值得注意的是，近三年来，云南咖啡、茶、马黛茶及调味香料(HS09)和含油子仁及果实、杂项子仁及果仁、工业用或药用植物及稻草、秸秆及饲料(HS12)等农产品在东盟市场上的表现并不抢眼，出口比较优势不升反降，从2018年的优势地位降至2022年的劣势地位。由于以HS两位编码下的农产品章目涵盖范围较广、内容较多，为究其根源，以咖啡、茶、马黛茶及调味香料(HS09)为例，选取八位编码下更加细分的农产品，对其出口比较优势进一步分解后发现，2018~2022年，云南面向东盟初级咖啡的出口区位熵值从7.467上升至10.9533，茶的出口区位熵值从0.7599下降至0.5727，这一方面说明云南面向东盟在初级咖啡的出口方面具有比较优势，另一方面也说明咖啡、茶、马黛茶及调味香料(HS09)出口比较优势的减弱与资源基础较好的云茶出口区位熵值的下降有一定的相关性。面向未来，云南如何推动云茶等产业资源优势持续转化为面向东盟的出口导向型农业发展胜势，仍然值得重点思考。

3.2. 基于国别层面的产业比较优势及问题分析

采用与前述相同的分析方法，基于国别层面对2022年云南面向东盟出口的农产品进行比较优势测算(见表2)。经测算后发现，在面向东盟10国的农产品出口中，云南除了面向缅甸的农产品出口已在全国层面形成绝对优势，目前拥有出口优势的农产品章目最多，有11个，面向老挝、柬埔寨、马来西亚、泰国、菲律宾、新加坡、越南等绝大多数国家的出口优势产品章目数量处在4至6个的区间范围内，东盟农产品进口依赖型国家文莱和东盟人口最多的国家印度尼西亚更是仅有2个；除缅甸和越南外，云南面向东盟其他国家出口的农产品类目均比较少，比如，文莱是一个以旅游业和石油业为主要经济来源的城市国家，国土面积狭小，加之森林覆盖率高达72.11%，致使该国有效的耕地面积不足1%，农业发展十分薄弱，该国人民对于农产品的消费主要依赖于进口 [6] ，但在我国面向文莱出口的21个章目农产品中，云南仅涉及到活动物(HS01)、苗木花卉(HS06)、蔬菜(HS07) 3个章目，出口额仅占全国的9.51%；在现有240个出口农产品与市场(国家)的组合中，云南面向东盟农产品出口的市场空白点¹占52.5%。这些说明云南面向东盟的农产品出口过度依赖于少数国家、少数产品，农产品出口目的市场亟待进一步开拓，出口农产品品类亟需进一步丰富。

Table 2. 2022 regional entropy of Yunnan’s exports of agricultural products to ASEAN 10 countries (Chapter HS01-24)

表2. 2022年云南面向东盟10国农产品(HS01-24章)出口区位熵

除此之外，在云南面向东盟10国的农产品出口贸易中，初级农产品出口占比77.14%，高于全国平均水平近20个百分点，已形成出口优势的67%左右的农产品也主要集中在初级农产品领域，但是，从全国与东盟的农业加工制品出口贸易情况来看，2022年，全国面向东盟的农业加工制品出口额为761.73亿元，增长率为28.28%，说明资本、技术密集型产业竞争优势薄弱的东盟国家 [7] 对高附加值的农业加工制品具有较为旺盛的市场需求，但云南面向东盟的农产品出口过度依赖于初级农产品，不利于市场驱动下出口导向型农业的高质量发展。那么，如何做强农业加工环节，将是云南面向东盟发展出口导向型农业的下一步重点工作。

3.3. 综合分析

综合分析表1和表2中的内容及结论，形成表3，并结合云南农业发展实际进行分析得出，云南面向东盟的出口导向型农业发展呈现出两大特点：一是抓住资源互补性是云南面向东盟发展出口导向型农业的一大重要制胜点。比如，2022年，云南出口的苗木花卉覆盖了东盟整个区域，且在东盟80%的国家具有出口比较优势，这一方面体现了云南苗木花卉的规模、全产业链以及品牌优势在农产品出口贸易中正加速释放；另一方面，这种出口比较优势的形成与云南和东盟之间的农业资源互补性具有较强的关联度，由于气候因素的影响，东盟国家仅能生产部分热带鲜切花，其对于温带鲜切花的需求只能依靠进口，这为与东盟山水相依的云南的苗木花卉出口创造了极佳的贸易条件 [8] 。因此，抓住资源互补性，精准对接东盟市场消费需求，积极布局面向东盟的农产品出口贸易链，是云南做强面向东盟出口导向型农业的重要选择。二是本土产业优势未必能形成产品出口优势，高站位、大视角提前谋定产业领域是云南面向东盟发展出口导向型农业的另一大制胜点。以肉牛产业为例，近年来，云南肉牛产业发展迅速，存栏量高达870多万头，居全国第一，产业优势十分显著 [9] ，但云南面向东盟的活动物(HS01)、肉及食用杂碎(HS02)出口贸易数据却并不可观，这一方面与我国国内对该类产品的消费需求缺口较大，相关产品以进口为主的关系密切，另一方面也与东盟正积极推动该类产业的布局，以及缅甸为代表的东盟部分国家和地区的宗教饮食习惯等具有一定的关联性 [10] 。因此，云南面向东盟发展出口导向型农业，还需放大视野，站在全国和东盟农业发展、市场消费的大视角，谋划出口导向型农业发展的重点领域。

Table 3. Summary of the comparative advantages/disadvantages of Yunnan’s agricultural exports to ASEAN in 2022

表3. 2022年云南面向东盟农产品出口比较优/劣势情况汇总

4. 主要结论及建议

4.1. 主要结论

通过分析与归纳总结，得出云南面向东盟发展出口导向型农业的产业比较优势的结论：1) 云南具有出口比较优势的产业为苗木花卉、水果、蔬菜、咖啡、饮料和酒以及烟草制品；2) 云南面向东盟具有出口比较优势农产品章目最多的国家是缅甸；3) 云南面向东盟发展出口导向型农业面临着农产品出口贸易过度依赖于少数产品、少数市场和初级农产品等问题；4) 云南做大做强面向东盟的出口导向型农业，需要从双方的资源互补性中寻找产业发展潜力；5) 云南做强面向东盟的出口导向型农业，亟需全国视角和国际视野，提前谋定出口导向型农业发展的重点领域。

4.2. 云南面向东盟发展出口导向型农业的主要建议

4.2.1. 方向引领，面向东盟加强云南出口导向型农业选择

站在全球、全国与东盟国家农业经贸合作的视角，以东盟农产品消费需求为导向，同时结合双方农业资源、产业布局与发展之间的互补性，立足云南本土农业特色及规划目标，系统分析、综合研判云南面向东盟各国农产品出口优势、劣势及潜力点，精准确立云南出口导向型农业发展的重点领域、重点环节，再对照《国民经济行业分类》(GB/T 4754-2017)，形成云南面向东盟出口导向型农业发展清单，用于全面指导地方政府、相关企业开展具体工作。

4.2.2. 基地先行，面向东盟高水平打造农业生产区

加强出口基地建设，是云南面向东盟发展出口导向型农业的重要基础。云南要根据国际标准和国别农产品贸易要求，按照规模化、绿色化、标准化、开放型的发展原则及思路，集中围绕苗木花卉、水果、蔬菜、咖啡、饮料和酒以及烟草制品等出口优势农产品，以及茶叶等资源优势类产业，引入“飞地经济”发展理念，联动全国各省市，积极探索“飞地园区”等为代表的跨区域协作模式，面向东盟规范建设标准化农产品出口基地，高水平打造一批“基地核心建云南，要素供给在全国，消费市场在东盟”的出口导向型农业生产区，进一步扩大绿色、有机、地理标志性农产品生产规模和出口品种，高效推动出口农产品供给量质双升，为云南高原特色农产品出口带来乘数效应。

4.2.3. 加工增值，面向东盟精准推动农产品深加工

做强加工，是提升云南面向东盟出口导向型农业产业经济价值的必由之路。例如，充分发挥海关特殊监管区等载体平台优势，努力吸引发达国家或发达省份的农产品加工领军企业到云南设企组队建链，紧密围绕咖啡、坚果等加工制品需求较为旺盛的农业产业，以云南近140万亩的咖啡和379万亩的坚果产业为基础，同时充分整合东盟相关农业原材料资源，面向东盟共建“领军企业 + 精深加工骨干企业 + 中小企业 + 合作社或联合社”的大型国际农产品加工联合体，系统谋划布局云南出口导向型农业特色加工链，自主培育一批对接东盟市场和标准、满足东盟人民群众美好生活愿望的精深加工农产品，有效提升云南出口导向型农业在东盟的国际市场竞争力。

4.2.4. 贸易驱动，面向东盟加速布局农产品营销网

面向东盟，尤其是印度尼西亚、菲律宾、马来西亚、文莱等农产品进口需求较大、但云南出口市场开拓严重不足的消费国家，联合国内山东、四川等农业大省及北京、上海、广东等发达省份的优势农业要素资源，利用好RCEP中的原产地累积、跨境通关、跨境电商等规则，基于市场逻辑、资本力量、平台思维，高标准组建中国(云南)——东盟特色农产品贸易大集团，并依托数字化手段，全面统筹、精准对接境内外农产品贸易企业、东盟农产品消费主体，高效打通从云南田间地头到东盟百姓餐桌的农产品出口贸易链、消费链。除此之外，云南还需面向东盟重点实施国际农产品品牌培育工程，探索建立出口导向型农业“公用品牌 + 企业品牌 + 产品品牌”的经营模式，同时加强与跨境电商知名品牌深度合作推广，逐步打造形成一批市场美誉度高、国际影响力强、发展潜力大的东盟知名农业品牌。

4.2.5. 服务跟进，面向东盟建立优质农业服务体系

围绕农业生产与加工、农产品营销、口岸服务、国际仲裁、政策传递与惠享等多个方面，加强对云南面向东盟的出口导向型农业企业服务指导，竭尽所能为企业降低制度性交易成本。借鉴荷兰农业发展经验，引导非官方性质的行业协会在云南面向东盟发展出口导向型农业中积极提供技术、商业咨询服务。发动银行、证券、信托等金融机构以及个人投资者力量，为云南出口导向型农业企业提供创新性融资服务。依托数字化技术，高站位谋划建立由云南和兄弟省份以及东盟国家共同组成的农产品出口市场信息共享数字化平台，为地方政府提供出口导向型农业发展的决策参考服务，为相关企业和市场消费者提供农产品市场信息服务。

基金项目

2022年云南省智库项目“云南面向‘两亚’的产业选择研究”(YNZK202204)。

NOTES

¹云南与全国均未出口的商品部分，不在该指标计算范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