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列斐伏尔空间生产理论的形成
1.1. 时代背景
青年时期的列斐伏尔在探寻可以接受的哲学的过程中逐步转向了马克思主义,他通过对黑格尔以及马克思的思想的研究与解读发现,严重的异化现象已经出现在资本主义社会,特别是城市居民的日常生活中。据此,列斐伏尔对日常生活展开了批判。第二次世界大战后,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两大阵营的冷战格局在各个国家的逐步联合中最终形成,严重影响了战后世界在政治、经济、军事等方面的恢复与发展。这种政治空间理性重组和联合压制了各自的时间差异。另一方面,风云也笼罩着同一空间范围,联合所强加的相似与统一激起了差异存在的长期挣扎和与反抗。社会空间的组合和竞争成为这一时期一切社会行动和斗争的主题。列斐伏尔敏锐地察觉到社会、社会生产与空间三者之间的紧密联系。同时,列斐伏尔也认识到马克思一直倡导的社会革命的重要性与必要性,这都是他通过对现实生活的密切关注以及对社会历史变迁的敏锐观察所得到的,在此基础上,他逐渐发觉空间实践的现实发展并没有与之相应的充足的理论支撑,他的研究视角也开始向空间、空间生产转移,实现了从日常生活批判到建构空间生产理论的转向。
1.2. 理论前提
无论是日常生活批判的研究还是空间生产的研究,列斐伏尔的思想中都透露着马克思主义思想的光辉。首先,在列斐伏尔看来,“空间”与“空间的生产”等问题的母体就是马克思社会关系生产与再生产的辩证法理论,资本主义的物的生产关系与生产力的极端与高度发展,最终必然是超越空间中的物的生产界限,变为“空间本身”即生产关系本身的再生产。空间在列斐伏尔看来不是抽象的存在,而是具体的总体性的概念,是理解人类物质生产实践的方式与工具,更是作为总体的都市问题的核心概念。其次,列斐伏尔指出了辩证唯物主义中蕴含的斗争性因素,即理论的最终目的是用理论指导实践实现个体解放,这也奠定了他以革命斗争解决矛盾的空间策略的理论基础。
另外,列斐伏尔的思想也受到尼采有关空间、差异和身体等观点的影响,他曾公开表示他的思想是黑格尔、马克思和尼采的结合体。通过对《空间的生产》一书的研读,可以明显察觉到列斐伏尔在时空和节奏等相关内容的研究与表达中吸收了尼采的“永恒轮回”和“强力意志”等思想的精髓,这种马克思、黑格尔与尼采的三位一体为列斐伏尔进行空间及空间生产的研究提供了坚实的理论基础。
2. 空间生产理论的内容
2.1. 何谓空间
在列斐伏而之前,科学家大多把“空间”看作是一个抽象物,是不受感知方式影响的、没有内容的空壳子。例如,亚里士多德认为空间是客观物质占用的位置的总和;欧几里德认为空间是各向同性的、无限的。同样地,对空间的极大的蔑视也存在于哲学中,如康德把空间看作一种“先验的”范畴,是感性的直观形式。空间的实质内容被各种学科忽视,在各种人文领域中它直接被定义为绝对的、几何学的、光学的。这些观点与态度导致了空间的贬值,并造成了“通过时间消灭空间”的传统时空观。列斐伏尔经过对传统空间理论缺陷的反思得出:“我们接受了各种各样的‘空间’,把他们归拢到一个模糊的概念中。含糊不清的相对性概念就建立在传统的空间、空间表象,尤其是日常空间边缘的(诸如三维性,空间与时间的分离,米尺和时钟,等等)概念上。” [1] 他认为,对空间应该注重探究它的本质属性,而不应该只是简单停留在对其外象的研究上。
列斐伏尔通过对传统空间观的研究与批判,提出了自己的空间概念,他将空间归纳为自然空间、精神空间与社会空间三种类型,赋予了空间社会性的维度。他认为,空间不仅是社会关系发展的演变的容器或者精神产物,更是汇聚了人类实践活动的社会空间,它作为社会性的、生成的现实的一面不能被忽视。社会空间主要包含以下四层含义:
第一,社会空间具有物质性。恩格斯在探索世界本原问题时探讨了物质和运动、时间和空间的关系。空间是物质运动的存在方式,空间也始终存在于物质运动中,没有脱离物质运动而独立存在的空间,空间是物质的空间。在现实中,空间是自然的延展,是人类进行物质资料生产的实践活动的载体,社会空间出现的前提条件是人的活动作用于自然空间,空间在这里是经验到的事实,是能够被感知的具有客观实在性同时也能被人类发挥主观能动性进行改造的物质。
第二,社会空间具有价值性。空间是社会实践的产物,同时也是社会实践的手段。空间具有使用价值,首先,它可以作为生产资料用以创造剩余价值,对资本增殖起重要作用;其次,它可以作为使用和消费对象为人们提供休闲和消费的场所或工具,再次,它可以作为政治意识形态统治的工具分割等级结构,帮助国家和统治阶级巩固自身的统治权力,控制社会阶层流动。
第三,社会空间具有社会实践性和关系性。列斐伏尔强调过,社会空间与人们的社会行为交织在一起,与有生有死、有痛苦有能量的个人或集体的主体行为交织在一起,揭示了社会空间与人类生产实践关系的紧密联系,是人们有计划的生产活动与生活活动赋予了自然空间社会属性,使其成为社会空间。“空间是社会性的,它牵涉到再生产的社会关系” [2] 人的活动促使社会空间的诞生,这个空间本质上也是一种社会关系的体现。社会空间的社会实践性和关系性特征在一定程度上也影响了人类的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举个例子,长期潜伏、渗透在社会空间中的统治权力通过规训、约束生活于其中的人们的思维方式与行动方式,并通过操纵社会中盘根交错的关系达到其控制社会的目的,巩固自己的统治地位。
第四,社会空间具有历史性。社会空间是历史的、生成的,是会随着人类生产实践活动的发展和改变而不断被改变形态、属性及意义,是一个动态的发展过程。在历史发展中形成的空间会随着社会的变化而变化,并呈现出与当前社会关系相适应的结构与特征。生产方式的更迭变换必然会导致新的空间的出现。
2.2. 何谓空间的生产
在《空间的生产》一书中“空间生产”是重点部分,也是理解难度最高的地方。列斐伏尔认为,马克思与恩格斯的“生产”是具有双重意义的,从他的广义来说,他可以理解为人的生命和意识的自我生产,同时也是社会存在的世界的自我生产。但是,“生产”这一概念并未在这个模糊的状态停留,马克思和恩格斯将其概念狭义化,因为涉及谁在生产、怎样生产以及生产什么的问题,“生产”这一概念的意义变得愈发与它本应具有的创造性、想象力等毫无关系,沦落为仅仅就是指劳动了。实际上,“生产”首先是由一系列客观实在的、具体存在的真实性的活动所构成的,它是在时间性与空间性相互作用的秩序中表现出来的,也是时间与空间共存性的表现。
在《空间的生产》一书中,列斐伏尔对“空间生产”的概念做出了新的定义,把空间生产视为人类在实践中形成的一种特殊的生产模式。虽然列斐伏尔与马克思同样都对生产方式进行了研究,但与马克思更关注物质资料的生产不同,列斐伏尔研究社会空间的生产与再生产时,更侧重于从空间的角度出发。马克思曾提出过一个著名的论断,即“手推磨产生的是封建主为首的社会,蒸汽磨产生的是工业资本家为首的社会” [3] ,据此,列斐伏尔得出不同时代与不同的生产方式能生产出独属于自己的特有的社会空间的结论,比如通过蒸汽机,工人可以生产出机械化空间。
空间生产方式在原始社会、奴隶社会以及封建社会中主要表现为“地理空间中的‘物’的生产”,也就是以作为容纳事物的抽象场所的空间中客观性物质的生产,一方面包括人们在地理空间中生产出的诸如一把椅子、一个水壶或是一件衣服等各种物质性商品,以及在这个过程中形成的个人、商品、他人之间的关系;另一方面,则包括人们在生产、生活过程中所创造的各种关系,如生产、消费、交换和分配商品等。
进入资本主义社会,社会生产力和科技水平突飞猛进,资本依靠交通、信息技术等快速便捷的方式使天上地下的空间如气候、地形等都可以用来交换和消费,在这个过程中,空间与社会不断融合,生产者各种社会关系,但与此同时,空间也被各种社会关系生产着,不再是单纯的自然性场所,逐渐成为社会关系的综合。
列斐伏尔认为空间的生产与空间中物质生活资料的生产,两者是同等重要的,他对空间生产的认识与分析与对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分析是密切联系在一起的。第一,空间生产可以反映生产力水平。劳动者与物质性空间或社会空间进行物质交换,生产出如办公楼、电影院、高速公路等具有实际使用功能的空间产品。这些空间产品的生产有利于突破交通壁垒等封闭的界限,使各种生产要素更为方便快捷地融合在一起,对房地产业、交通运输业、通信业等行业的发展起到推动作用,也对资本主义经济的快速发展起到推动作用。这种空间生产体现出区域性、专业性、信息化的特征。随着工业化、城市化和全球化的发展,各种生产要素在全球范围内得到调整和重新配置,这一过程中,一种崭新的生产力被创造出来,即空间生产力,它跨越了国家地域界限,并呈现出全球化和网络化的新特征。第二,空间生产能够制造出空间中的生产关系。列斐伏尔曾提出,空间是社会关系的承载物。空间生产受资本增殖的操纵,这使得空间生产中无法规避地蕴含着资本的利益关系,在空间的占有、分配、流通等过程中都有所体现。空间生产过程必然会产生各种社会关系,而生产关系是其中最为基本的一种关系,是其他关系的映射。
2.3. 空间生产的深层指向
列斐伏尔在研究空间生产时聚焦于资本主义空间中的生产,探寻资本主义空间如何得以幸存。列斐伏尔指出,二十世纪资本主义的社会空间已经表现为抽象空间。在这个抽象空间中,空间成为具有使用价值的生产资料,可以被用来生产剩余价值。同时,空间也成为一种可消费的产品,例如苏州园林、三亚海滩等等。除此之外,空间还被当作一种政治工具,是国家用以保障严格的层级划分,确保对地方以及人民日常生活的控制。这些都是资本主义空间功能的表现。除此之外,列斐伏尔将资本主义空间的特征总结为均质化、碎片化、等级化三点。通过对资本主义社会空间的功能与特征的研究,列斐伏尔发现,资本主义通过对空间不断的剥削,分解了无产阶级的阶级意识和革命意识,瓦解革命斗争的行动能力,限制人们的自由意志。随着资本主义生产力的发展,人们对空间中物的生产逐渐演变为空间本身的生产,空间的生产也逐渐上升为资本主义国家发展战略的核心,资本逻辑也不断推动着空间生产的发展,使资本主义得以生存并延续。但是,这也与空间生产的核心价值取向相悖,不同的社会阶阶层和利益团体在这个过程中不断发生矛盾和冲突,资本主义社会的矛盾尤其是基本矛盾并没有得到根本解决,这是资本主义不得不面对的现实。
列斐伏尔对空间生产的研究,是为了提出一种全新的政治构想。他认为,社会主义社会应该在深刻认识自己“是什么”“做什么”“为了谁”的内在问题的基础上生产出属于自己的空间。这个空间是由工人阶级以及农民阶级享有管理权。必须注意的是,在社会主义空间中,交换要为使用让步,命令必须为需要让步,这是区别于资本主义空间的地方。不难看出,列斐伏尔提出的社会主义空间实际上是一种差异空间,他试图通过差异打破资本主义对人们日常生活的同质化进程与控制,这也是他对资本主义空间生产批判的最终归宿点。
2.4. 空间“三维辩证法”的建构
列斐伏尔在《空间的生产》一书中,创造性的提出了“三维辩证法”。列斐伏尔认为,在西方传统空间观中,对空间的认识与理解在任何意义上都是对空间的物质、精神和社会三种属性关系的完全割裂,都是对空间片面的、不准确的认识。为了空间与空间生产形成更加全面地理解,列斐伏尔突破了传统的“二元论”,建构了“空间三重体”的概念,也就是空间实践、空间表象以及表征性空间。
空间实践对应的是具体化的场所,通常被认为是物质性空间,是可以被人们的感官所感受并把握的,如高楼、公路、操场等。空间实践除了包括空间内部生产和再生产,还包括各种社会形态自身空间状态的生产与重构。一方面,空间实践占有相当的社会空间,生产着各种不同的社会关系;另一方面,空间实践还要将这些呈现出明显分离的区域、活动等社会关系凝聚起来。
空间表征则是一种设想的、概念化的空间,是科学家、规划师、社会工程师等人依据设想创造的主导性空间,是一种被构想出来的空间表现形式。但这些人会执拗地认定这个由幻想感知构建出来的空间与真实、现实的空间是完全相符的。“这种空间表象是一种理论抽象,通过其中包含的各种空间知识和意识形态隐藏被压制的社会关系” [4] ,借此实现对被压制的社会关系的隐藏,并通过命令系统等形式支配、统治社会,从而使生活于其中的人们在潜移默化中服从其统治。
表征性空间是通过对应的符号载体与图形影像呈现出来的空间,它更倾向于一种非语言性的符号系统,是对空间实践和空间表征重构后形成的一种新形式。它不仅包括人们生活的具体的场所,也包括科学家、城市规划者等人建构的想象空间,既有实践意义,又有象征意义。与空间表征相反,这是一种被统治和被支配的空间。
空间三重体的辩证组合和内在统一构成了列斐伏尔的空间“三维辩证法”。列斐伏尔指出空间实践、空间表征和表征性空间三者分别对应着感知、认知和生活三个不同的领域,他们之间既彼此独立又相互连结、相互渗透,没有明确的界限。不管是空间表征还是表征性空间都在空间实践中实现对空间的维持、生产和塑造。人们在空间实践中获得更丰富全面的空间理论知识,对空间表征进行丰富与完善,反过来,这些空间理论知识又可以更好地指导空间实践。
3. 列斐伏尔空间生产理论的现实启示
毋庸置疑,列斐伏尔关于空间生产的思考对我国当代社会发展也有不可忽视的意义。如今,全球城市化趋势普遍表现为城市的急速扩张以及社会的广泛都市化。而都市化过程充分展现了列斐伏尔关于空间化的预言的逻辑,所以新空间的生产必须被给予充分重视。
3.1. 构建多元平等空间格局,强化空间认同
在快速城市化的进程中,中国拥有巨大的发展潜力和机会,但同时也必须看到无处不在的矛盾。我国大规模的城市化使一部分人从土地中解放出来,他们将在城市占有空间,不同的生产方式、生活方式汇聚在城市里,对城乡关系体系、人口构成以及生活方式等造成严重影响。一方面,在城市的扩张进程中,众多远离城镇的田地和村庄被吞并成新的城区,失去土地的农民在缺乏充足的适应调节能力和弹性的情况下被迫卷入城市化的进程中;另一方面,进入城市参加工作的人们因其较低的购买实力,成为城市中无所依靠的无根浮萍。城市空间中出现了明显的阶层分化,种种问题和矛盾充斥于都市空间。
列斐伏尔认为,城市规划完全把城市空间当作一门纯粹的科学,忽视了城市空间形成的社会性因素,对城市和城市现实的问题没有科学的认知。其实,城市并不仅仅是客观的物质对象,它还包含着社会因素和社会关系所形塑的空间内涵。这要求在城市规划的工作中,必须实现科学性、应用性和综合性的融合,既要明确城市发展的规模和具体布局,又要保障空间中各种关系的和谐性。但是,区域和谐并不等于消除差异,相反,空间生产的同质化趋向是城市规划中必须规避的,构建区域和谐必须要在尊重和保护差异性及特殊性的基础上,将城市发展的普遍规律与地域空间特点相结合,推动差异性、多样性的空间生产格局形成。为此,东部地区不仅要继续发挥科学知识、科学技术以及资金等方面的优势,还要不断加强同中部、西部地区的交流与协作,合理利用中西部地区的资源,促进生态环境可持续发展。
3.2. 提高我国在全球空间生产中的地位
中国正面临着全球化的历史背景,这是西方资本主义国家主导的空间布局。西方国家向其他国家和地区转移了大量低水平制造业和危害环境的产业。其中,大部分国际制造业转移到了中国东部沿海城市,国内外资本和政治势力在这个聚集了低端制造和手工业的空间中的竞争产生了一系列社会矛盾。
空间是流动性的,空间结构可以通过实践得到改变。尽管,我国目前在世界空间结构中仍受主导型核心的控制,但也不至于在全球空间生产中走向同质化或湮灭。在中国,我们必须加大对社会时空特点的研究力度,注重自主创新能力的提高,充分发挥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在最大程度上实现时空效应,使中国在全球空间结构中,成为信息和通讯结构密度相对较高的区域。在国际上,我们要善于把握跨国工人阶级空间斗争的新形式和新趋势,强化与世界无产阶级以及其他社会运动和非政府组织的交流与沟通,联合所有能联合的力量,为空间重组寻觅新机遇。
3.3. 坚持以人为本空间理念,维护空间正义
在党的十八届五中全会上,“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首次提出;党的二十大报告中,习近平总书记再次强调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我们可以观察到,“以人民为中心”是中国共产党之所以始终如一地立于人民群众中间、与群众心连心、做群众的主心骨的深层原因,是中国历任领导集体的智慧结晶,坚持以人民为中心是党和国家建设的核心理念。习近平总书记在浦东开发开放30周年庆祝大会上指出“人民城市人民建、人民城市为人民。” [5] 这是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理念在城市工作中的具体体现,为新时代我国城市空间生产和城市治理提供了基本的方向和指南。
城镇化过程中部分城市建设贪功冒进,脱离具体情况盲目追求“第一高楼”,建设所谓宽阔气派的马路、大广场等,特色小城镇建设中盲目跟风、借机搞房地产开发等,不仅造成“千城一面”的同质化倾向,丧失了城镇特色,还干扰原有居民的正常生活,这些都是对城市精细治理、人民发展需求漠视的行为。因此,我国在城市化建设的过程中,必须始终牢记习近平总书记的嘱托,高度重视人民需求,尊重人民权利。保障人们在空间中的基本生存权利,这也是实现空间正义的根本所在。其次,通过丰富城市空间产品供应、科学规划城市布局、统筹安排城市建设等路径保障民众享有基本空间产品和资源。最后,我国要继续积极探索空间生产理论与中国具体国情、发展实际和人民需求相结合的方式方法,致力于转制度优势为治理效能,持续加强制度创新,追求社会主义空间正义,发展和完善我国空间治理体系,真正推进我国空间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