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与流——传统“二十四孝图”流变研究与重塑设计
Source and Flow—Rheological Research and Remodeling Design of the Traditional “Twenty-Four Filial Piety Diagram”
DOI: 10.12677/Design.2023.83145, PDF, HTML, XML, 下载: 141  浏览: 476 
作者: 周 倩:中国美术学院,设计艺术学院,浙江 杭州
关键词: 孝文化孝行图“二十四孝图”Filial Piety Culture Filial Piety Map “Twenty-Four Filial Piety Chart”
摘要: 本文论述了传统孝文化为孝行图文化之源,孝行图雏形为传统“二十四孝图”定型的图之源。而传统“二十四孝图”中多数题材经不断演绎,逐渐背离了原始孝心与孝行初衷,亦不适用于当下。文中通过对历代不同载体上的孝行图进行艺术特征比较研究,论证其流行传播性、实用功能性、艺术装饰性逐步提升;通过分析雏形较早的人物孝行图中人事物场四因素的流变,总结人物数量比例与位置关系、题材演变与情节变体、生活方式与构图样式、美学特征的变化。同时,基于当代老龄社会“孝失信”现象、孝老困境,明确重塑孝行图的现实意义与内容,并依据“以图叙事”的设计方法进行了设计实践。
Abstract: This article discusses that the traditional filial piety culture is the source of the culture of filial piety diagrams, and the prototype of filial piety diagrams is the source of the traditional “Twenty-Four Filial Piety Diagrams”. Based on the carrier case, this paper makes a comparative study of artistic characteristics. Through the rheological analysis of the four factors of the field of people and things in the early prototype of the figure filial piety diagram, the change of the number ratio and position of the figure, the evolution of the theme and the variation of the plot, the lifestyle and composition style, and the aesthetic characteristics, the design method of “narrative by picture” is obtained. Based on the phenomenon of “filial piety faithless” and the dilemma of filial piety, this paper clearly reshaped the realistic meaning and content of filial piety map, and carried out design practice.
文章引用:周倩. 源与流——传统“二十四孝图”流变研究与重塑设计[J]. 设计, 2023, 8(3): 1192-1205. https://doi.org/10.12677/Design.2023.83145

1. 研究背景

中国老龄化呈长期发展趋势,当代老人的生活状态、面临的养老问题及家庭代际关系引发诸多热点。孝行典范与孝失信现象共存。当代孝子王春来就是典范之一,其侍奉瘫痪的父母,并发明制作了几十件瘫痪老人的护理用具。上海善孝文化展览馆模拟还原其行孝的“特护病房” [1] 。另一方面,孝失信的报道层出不穷。年迈老人被子辈视作包袱、老人被虐待等现象屡见报端。如澎湃新闻报道马某宽将79岁瘫痪母亲活埋于万亩林的废弃墓坑。三日后,老人被警方救出 [2] 。孝文化是中国传统特色文化现象之一,具有根性研究价值。

孔子曰:“夫孝,德之本也,教之所由生也。”肖群忠在《孝与中国文化》中提出解释,其意为孝是中国传统教育、社会教化得以产生的根源、起点和根本内容 [3] 。原始社会生产力低下,人类崇拜自然神。至父系氏族社会,逐渐向祖先崇拜过渡,有宗庙与养老之礼,孝的初始观念形成。农业社会依靠老者传授生产技术、经验等,故老人的社会和家庭地位高。历代统治者为巩固社会稳定,提出各类“孝”的规范与要求,并表彰孝子孝行。孝行图随之衍生发展,较文字更具感化力。可见,传统孝文化是孝行图的文化之源。

孝行图雏形是传统“二十四孝图”定型的图之源。经考古证实,孝子图像的资料大致可以追溯到两汉时期,最早的孝子图像中的孝子形象均为单体形象 [4] 。至宋金元时期孝行图数量众多,且出现二十四个孝行图组合,版本各异,并未定型。而《二十四孝》成书于元代并配有简短诗文,在民间流传甚广。至明清时期,二十四个孝行图组合更为流行,并逐渐定型成为后世流传的“二十四孝图”,且能与元代《二十四孝》故事一一对照。

2. 传统“二十四孝图”的题材定型与辨析

传统“二十四孝图”的形成以历代典型孝行图为基础,亦是历代孝文化传播的重要途径。从孝行图到出现以“二十四孝图”为名的组合再到“二十四孝图”定型,此过程中版本众多,人物不固定,孝行事迹也不相同。若逐一寻本溯源,较繁杂分散、不便研究。故采用“逆流寻源”的方法。明清时期,一些合订刊印本、书籍插图中的“二十四孝图”的孝行情节与主要元素基本固定。故以此时期盛行的“二十四孝图”题材为定型,进行流变研究。根据行孝者、孝行对象,将其分为表1中六小类。

Table 1. Classification of themes of “Twenty-Four Filial Piety Pictures”

表1. “二十四孝图”题材分类

根据情节,进行分类辨析。其一,强化天人感应以至僵化的题材,如“孝感动天”、“卖身葬父”、“刻木事亲”“涌泉跃鲤”、“哭竹生笋”,这五个题材都弱化了质朴纯真的孝心,而一味强化天人感应的观念,以至僵化。其二,愚昧牺牲的题材,如“为母埋儿”、“恣蚊饱血”、“卧冰求鲤”,属于伤及身体甚至危及生命的行为,不可效仿。其三,基于历史语境,质朴的孝行题材,主要是居住饮食方面的孝行,长辈患病时的孝行,遭遇险境时的孝行,以及促进家庭和睦、牵挂母亲、追思亡母等行为。

传统孝行图题材自汉始,有消有长,屡见变体。各时期流行的题材或继承衍生而来,或新兴而起,承载着时代思潮与精神。其在逐渐通俗化的同时,也向极端化演变。基于历史语境和时代观念,个别题材在当时或具有普适性,但多数题材被不断演义,逐渐背离了原始孝心与孝行初衷。

3. 传统“二十四孝图”载体的流变与艺术特征

“二十四孝图”的流变与载体的演变密切相关,载体限定其工艺与布局,进而形成丰富的艺术特征。通过分析典型案例,对“二十四孝图”的载体流变进行比较研究。

(一) 汉画像石与北魏石棺中的孝行图

汉代孝行图多见于画像石。画像石是表面雕刻画像的建筑构石,也称作石刻绘画,兼绘画、雕刻于一体。东汉中期,厚葬之风兴起,民间墓祭兴盛。孝行图虽不是当时墓葬装饰的主要题材,却是常见的图像配置,具有一定的开创性。东汉时期的山东嘉祥武氏(当时的大族)祠出土画像石较丰富,其中,武梁祠上的孝行图有十余幅,包含丁兰、董永、闵子骞、老莱子孝行图,是“二十四孝图”早期的四个雏形。画面古拙而概括,根据题榜与情节,能独立成幅,表现象征主义。

魏晋南北朝的孝行图多刻于石棺、石棺床,且逐渐向墓主位置集中。受当时南北多元艺术影响,其形式、特点与汉代画像石刻迥异。至北魏中晚期,图像的线条刻画与运用已达到较高境界。北魏的河南洛阳石棺床、元谧石棺、孝子棺尤富盛名,其中的孝行图(表2)雕刻技艺精湛且各具特色,故作横向比较:石棺床的两幅画面人物形象相似(双手相交揖在胸前),故事情节约占画面三分之一,位于中、下部,四周有山石、林木、流水围绕,静谧而有韵味。元素之间少有遮挡,且大体的比例关系相似。元谧石棺的两幅画面结合了仙界图像元素,受“孝悌之至,通于神明”思潮影响,凸显天人感应的神秘色彩。故事情节占画面比重较小且被壮阔的景观包围。山石挺立、树木林立、云气涌动,营造了气韵生动、壮阔奔放的宏伟氛围。孝子棺的两幅画面刻画精美,笔迹工丽。较石棺床、元谧石棺的孝行图,人物个性最为鲜明,且与情节十分契合,人物形象不易互相置换。每个画面各有两个情景,并列叙事。画面饱满而富有气势,树木繁密且呈向上延伸态势。大平面铺陈与小空间营造体现趣味性。

(二) 宋代砖雕与金代墓室壁画中的孝行图

Table 2. Legends of filial piety diagrams in Luoyang sarcophagus bed, Yuanmi sarcophagus and filial son coffin in Northern Wei Dynasty

表2. 北魏河南洛阳石棺床、元谧石棺、孝子棺中的孝行图图例

隋唐时期,传统孝道思想和佛教思想结合,孝子图主要见于佛教壁画、造像等,主流题材也以佛教人物故事为主,并非传统“二十四孝图”流脉,故不赘述。

至宋代,出现了二十四个孝子组图,其继承前代的部分孝行题材,也生成了一些新题材。因孝子数量、画幅数为二十四且组合式出现,通称“二十四孝图”,常见于画像砖,但版本众多未定型。二十四孝图画像砖是对孝文化形象造型的写意性表达,以质朴低调的风格,承载孝文化的传播 [5] 。此外,画像砖较画像石价格低且使用更灵活,既可用于重要局部也可用于整体装饰。两宋时期的孝子题材一般是一幅图像表现一个孝子故事,随后多幅孝子题材故事在同一个墓葬水平空间以连续的方式呈现 [6] 。以洛阳关林庙砖雕二十四孝图为例,这组砖雕的每块砖面有两幅孝行图(两两成组),或大小对等,或一大一小,嵌于墓室墙壁。分栏式画面有机组合,一字排开环绕墓室。展开式构图,结合了散点与焦点透视,情节突出、叙事完整。人物造型贴合情节,画面疏密对比突出,富有生活场景性。

孝行图亦是金代墓室壁画的重要题材。以山西长子县小关村砖室墓壁画为例,根据题榜,其中有七幅故事人物属于二十四孝人物的孝行图。这组砖室墓壁画孝行图呈长卷分格式,既有组合的整体性,又能单幅独立。画面以勾线为主,凸显绘画性,线条绘制轻松自由、富有变化。

(三) 明代石棺中的孝行图

明代河南原阳县冯氏石棺上刻有孝行图(表3),均有题榜。情节布局不受限于室内或室外空间,多处于云、山石、植物等元素中。相较前文提到的北魏石棺,其有别于元谧石棺满铺式画面的宏伟壮阔,而营造自然和谐的氛围;亦区别于孝子棺中连续叙事的饱满画面,对情节进行一定程度的简化。采用留白形式以强化画面四周与中部形成的黑白对比关系,节奏明朗。

(四) 明代器物中的二十四孝图

明代漆器繁荣发展,嵌螺钿工艺成熟。如黑漆嵌螺钿二十四孝八角套盒(表4),盒壁上的“二十四孝图”与清代盛行的“二十四孝图”组合的版本略有不同,重合的故事人物有二十一位。套盒呈八角形造型,以黑漆为地,上有薄螺钿镶嵌而成的纹饰。构图严谨,刻画精美,兼具肌理感与装饰性。上下层内容自然衔接,精致的点、线、面形成对比且和谐细腻。人物形象生动,面部及衣服等细节清晰可见。在光的照射下,其呈现丰富的色彩层次,熠熠生辉。

Table 3. Legend of filial piety figures of Feng’s sarcophagus carvings (Min ziqian, Huang xiang, Lao laizi) in Yuanyang county, Henan province, Ming dynasty

表3. 明代河南原阳县冯氏石棺石刻(闵子骞、黄香、老莱子)孝行图图例

Table 4. Ming Dynasty black lacquer inlaid mother-of-pearl twenty-four filial piety octagonal box set

表4. 明代黑漆嵌螺钿二十四孝八角套盒

(五) 清代木版画中的二十四孝图

随着雕版印刷业的兴盛,木版年画作为一门独特的艺术在民间流行。随之,“二十四孝图”的传播更加广泛与便捷,组合的题材、情节及主要元素定型。当时的苏州是雕版印刷的一大中心,后发展成为南方地区民间木版年画中心。而在西南地区,四川绵竹木版画闻名遐迩,甚至远销国外。四川绵竹墨拓木版画二十四孝图(表5)即定型的“二十四孝图”组合版本的案例,彰显了版中有灵,刻中有活,结中有放。其刻于清代光绪年间,四字标题,八条屏式(幅高120厘米),每条屏表现三个画面,规律且统一、层次细腻、富有生趣。每幅画面配有主题性诗文,空间表达明确,借助房屋建筑、室内家具的垂直线与平行线做空间延伸,表现透视空间感。人物形象生动,贴合故事情节。

(六) 清代书籍中的二十四孝图

清代“二十四孝图”还以书籍插图形式传播,轻巧便携,易于阅读。作为儿童蒙学读物,《日记故事》开头的“至孝类”,即“二十四孝图”(表6)。每幅图的上方都有四字题榜,以明确情节。画面中的房屋、亭台、廊桥等建筑物只见局部,利用垂直、平行等线条的延展性以及近、中、远景营造的空间性,创造视觉延伸感。元素与布局呼应,譬如样式类似的建筑构件,形态相似的竹、松树等,且在屋顶、屋檐处多有流云浮动,而涉及到的神仙人物往往立于祥云之上。造型生动,层叠有序,彰显绘画性。画面几乎仅凭线条勾勒而成,却不失秩序之美,通过疏密、曲直、平滑与凹凸的对比,精准表现各元素质感与特征。

Table 5. Twenty-four filial piety figures of motuo woodblock prints in Mianzhu, Sichuan, Qing dynasty (Guangxu period)

表5. 清代(光绪年间)四川绵竹墨拓木版画二十四孝图

Table 6. Twenty-four filial piety illustrations in the “Diary Stories” in the late Qing Dynasty (the 27th year of Guangxu)

表6. 晚清(光绪二十七年)《日记故事》插图二十四孝图

自汉至清,“二十四孝图”从墓室题材逐渐发展到民间百姓生活中的题材。经汉画像石,北魏石棺石刻,宋代砖雕,金代砖室墓壁画,明清器物、家具、木版画、插图、服装服饰等载体发展,其流行传播性、实用功能性、艺术装饰性逐步提升。

4. 传统 “二十四孝图”中人事物场的流变——以老莱子孝行图为例

历代“二十四孝图”亦承载着生活方式的变迁,其中的人、事、物、场从一定程度上反映着时代生活。“人”即情节中的人物,人物配置讲究章法。有主次之分,抽象与形象之别,数量比例与位置布局之差异。“事”即孝行事迹(情节叙事)。“物”即情节相关的器物、物件、筑物等,包括营造、烘托氛围之物。“场”即场所场域,不仅限于客观存在,也包括意象之域,可以从构成样式、布局、比例、对比、呼应、近中远景等方面解读。

老莱子孝行图的雏形出现较早,故以此为例,从人、事、物、场四因素试析题材演变、情节变体与生活方式。东汉武氏祠前石室东壁下方的“老莱子娱亲”(表7),画面表现老莱子为双亲(并坐于席)奉食情节。坐具是重要的家具之一,体现起居方式。席是汉代普遍的坐具,供一人使用的席主要为尊者、长者而设,而合坐一席的通常为夫妇或挚友。该画面采用象征(叙事)式,平铺直叙,人物形象朴实。

Table 7. “Lao Laizi entertaining relatives” under the east wall of the stone chamber in front of Wu’s Ancestral Hall in the Eastern Han Dynasty

表7. 东汉武氏祠前石室东壁下方的“老莱子娱亲”③④

北魏元谧石棺中的“老莱子年受百岁哭安”与北魏石棺床中的“老莱子梳丫髻”可作横向比较(表8)。人物均为梳着丫髻的老莱子与双亲。情节存在差异,前者为老莱子坐在地上装孩童模样玩鸠车(当时的民间玩具),后者为老莱子恭敬地站在双亲面前。画面的构成与布局亦存在差异:前者呈散点满铺式,其中主要情节约占六分之一,而云龙腾空的意象占绝大部分,结合了仙界图像元素,似有天降祥瑞的寓意,体现北魏“至孝感天”的语境;后者呈垂直铺叙式,多见垂直与平行关系,既有垂直视线的延展又有纵深视线的延伸。近、中、远景间几乎没有遮挡。其中主要情节约占三分之一,其余为流水、林木、山石等自然景观。

宋代社会世俗化,图案朴素之风盛行。“老莱”(表9)画面人物为老莱子与双亲,呈稳固的三角形位置布局。老莱子单膝跪地为双亲作小儿戏,双亲分坐于桌子两侧的墩上。坐具发展促使坐姿演化,随着椅、凳、墩的出现,席地而坐开始向垂足而坐转变。采用小景式构图,画面朴实,黑白对比强烈,层叠关系明确,突出人物及故事情节。

Table 8. “Lao laizi crying for peace” in the yuanmi sarcophagus of the northern wei dynasty and “lao laizi combing yaji” in the sarcophagus bed of the northern wei dynasty

表8. 北魏元谧石棺中的“老莱子年受百岁哭安”与北魏石棺床中的“老莱子梳丫髻”

Table 9. “Lao lai”

表9. “老莱”

Table 10. “Lao Laizi entertaining relatives” in Feng’s sarcophagus in Ming Dynasty

表10. 明代冯氏石棺中的“老莱子娱亲”

明代冯氏石棺中的“老莱子娱亲”(表10)画面人物为老莱子与双亲,双亲各持一杖坐于圆凳上,梳着丫髻的老莱子为愉悦双亲而手舞足蹈。画面呈口字式,中部留白多,四周山石硬挺、柳竹轻盈、云气灵动,疏密错落。较之前的石刻孝行图,更具趣味性。

清代《日记故事》插图“戏彩娱亲”(表11)中双亲杵着拐杖站立,手持拨浪鼓的老莱子倒坐在地(身边有扁担与水桶),形象地展现情节。画面呈线性延展式,利用建筑等元素营造空间关系,纵伸空间感较前文孝行图明显增强。近景竹叶散落庭院。中景右侧为屋、左侧为石护栏,且有竹叶与近景呼应,并形成疏密对比。具有生命力的竹、树木、缥缈的自然云气与硬挺的建筑形成对比、互相映衬。远景处的山、树木则刻画简洁。画面空间层次丰富。

Table 11. Illustrations of “Diary Stories” in the Qing Dynasty “playing and entertaining relatives”

表11. 清代《日记故事》插图“戏彩娱亲”

综上,老莱子孝行图的人物均为老莱子与双亲,位置布局不固定。情节存在演变,如老莱子为双亲奉食、老莱子玩鸠车、老莱子为双亲作小儿戏、老莱子为双亲舞蹈、老莱子(为双亲取水却不慎摔倒)假装孩童倒地哭(嬉)闹。“物”因素不仅作为判断、辨识孝行情节的重要依据,还体现了生活方式的变迁。“场”是一个综合性因素,通过解读孝行图的空间场域、美学特征,总结出构成样式有象征(叙事)式、散点满铺式、垂直铺叙式、小景式、口字式、线性延展式。依据“以图叙事”的设计方法,借助“人”、“事”、“物”、“场”四因素以叙述孝行图案故事,对孝行图重塑设计具有借鉴意义。

5. 重塑孝行图的意义与设计实践

“孝”的根本精神作为流淌的文化基因传承至今。时代更迭,社会主流价值观、生活方式也随之变迁。面对老龄化社会背景下的“孝失信”现象,基于当代社会价值观与老人生活状况,认识当代孝老困境,以提出适应时代的孝老观念与方式。提出如下三点:第一,“孝”应始于自然亲情,提倡孝行的主动性,真实且贴近生活日常。第二,“孝”应适于智能时代。在多数人享受智能便利的同时,部分老龄群体还未能适应社会的迅猛发展。子辈应当帮助老龄群体跨越“数字鸿沟”,增强其时代融入感,共享智时代。第三,“孝”贵于多元延展。高龄老人与低龄老人对子辈的孝行需求存在差异。因此,当代孝观念应摆脱程式化的内容,呈现多元延展性。初老人群尚且有自由行动的能力,子辈在关心陪伴、交流谈心之余,可以鼓励、带领老人多参与文化娱乐活动,以丰富精神世界,获得愉悦。而高龄老人对子辈的依赖与需求较大,比如居常侍疾方面,孝行的在场性就显得重要。

提升孝文化传播的效用不仅体现在广大人民群众对孝文化理解的广度与深度,而且也包括文化传播的载体、手段、方式方法的创新 [7] 。2021年春节档电影《你好,李焕英》广受好评。据导演自述,其母

Table 12. Contemporary narrative patterns of filial piety—accompanying the elderly for the spring festival

表12. 当代孝行叙事图案——陪伴老人过春节

Table 13. Contemporary narrative patterns of filial piety—celebrating the elderly’s birthday

表13. 当代孝行叙事图案——为老人祝寿庆生

Table 14. Narrative pattern of contemporary filial piety—Accompanying the elderly on a trip

表14. 当代孝行叙事图案——陪同老人去旅行

李焕英就是该电影李焕英角色的原型,创作背景是自己亲历了母亲突然离世,感到自己还未能陪伴母亲,没来得及用自己的成功让母亲骄傲。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基于前文研究,结合“以图叙事”的设计方法,借鉴构图样式与形式美法则,进行当代孝行图创新设计实践。希望通过图案的趣味叙事,将时代思潮、孝观念潜移默化地植入人心,唤起更多年轻人对老人的孝心孝行。

首先,确定四个当代孝行叙事图案主题,依次为:陪伴老人过春节(表12)、为老人祝寿庆生(表13)、陪同老人去旅行(表14)、助老人享智时代(表15)。“四幅成组”的呈现形式似民间四联屏,四幅孝行叙事图案中凝练多个与主题相关的当代孝老情境,形成图案体系。通过创意人物形象、设定故事情节、列举相关物象(元素)、构想故事场景,明确“人”、“事”、“物”、“场”四因素。

Table 15. Contemporary narrative patterns of filial piety—helping the elderly to enjoy the wisdom era

表15. 当代孝行叙事图案——助老人享智时代

本文对传统“二十四孝图”进行流变研究,这是从“追溯”历史到“重塑”设计的重要环节。从传统“二十四孝图”流变研究过程中对中国孝文化、传统孝行图、传统“二十四孝图”的源流探析,到源流关系的当代转化,再到当代孝行叙事图案链,探析当代孝行图的发展空间与时代机遇。

注释

①文中表2图片、表3图片、表5图片、表6图片、表9左图分别采自张道一。孝道图:二十四孝图等考析[M]。山东:山东教育出版社,2015。51-65、164-168、301-324、191-203、87

②文中表4左图为自摄、右图采自https://mp.weixin.qq.com/s/V0m9VGvR7c4rH2M-NDAQxw

③文中表7左图采自黄婉峰。汉代孝子图与孝道观念[M]。北京:中华书局,2012。86

④文中表7右图、表8左2图、表8右1图、表9右图、表10右图、表11右图、表12~15图片均为自绘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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