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习近平谈治国理政》全四卷英译版自2014年起至2022年陆续出版，为翻译研究和教学提供了更丰富的素材。翻译界就《习近平谈治国理政》英译本做了诸多研究与学术探索，但少有学者将目光投至《治国理政》中体现出的习近平生态思想板块的英译。本文以《治国理政》全四卷中与生态思想相关的所有章节为基础，试图从三个角度，即从直译到阐译、从多样到统一、从传统到创新，探索生态译本的变化趋势与演进过程。
2. 《习近平谈治国理政》中生态文明思想英译演进研究现状
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作为我国政治话语体系和对外话语体系的重要部分，关切世界当下生态问题之急迫，对全人类的生态文明发展都具有重要引导价值。在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的英译过程中，也有多次更易与发展演进。以“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这一家喻户晓的习近平关于生态环境的科学论述为例，从2015到2017年之间便有数次易译，杨全红(2018)列举了四种主要译本并从具体语境、习近平指示的侧重、以及译者主体性三个方面研究了不同译本之间的翻译之侧重与演化 [1] ；董娟、王锴雯(2019)则以《习近平谈治国理政》1、2卷中涉及生态文明的篇章为语料从句子层面研究了其灵活变通的重视读者的翻译策略 [2] ；张海燕(2021)对《习近平谈治国理政》卷2中核心术语的英译与以往译本进行对比，从文化层面指出原文本新的文化内涵因素的加入必将要求译本的文化内涵也有相应扩充 [3] ，其中也包括了部分生态文明术语的探讨。
纵观当前对《习近平谈治国理政》英译本各方面的研究，各类政治术语、中国特色话语的英译演进已经引起了较为广泛的关注，目前研究多从时代赋予此类话语新内涵与术语一致性不规范的角度解释其成因，认为翻译规范因不同时空的意识形态和价值观念有所不同而相机而动，导致最终的译入语文本也相应作出调整 [4] 。但是此类结论都散见于不同研究论文的部分内容之中，缺少全面而系统的针对专门类别话语的英译演进研究，因此难以形成全面而完整的解释。
3. 核心术语英译演进特点
中国特色政治概念往往需要应对多方语境，为使中国话语更好融入国际语境的同时保留中国立场和中国话语特色，译者需充分考虑国际语境、政治变化、文化差异等差异性问题。核心术语英译的演进基于中国国际话语权的变化，而国际话语权的建构则依托于中国国家地位的变化，故而引起了中国特色核心术语英译的演变。依据对核心术语的横向对比，将其译本的风格变化分为三类，即从直译到阐译、从多样到统一、从传统到创新。
3.1. 从直译到阐译
任何话语都具有鲜明的主题和明确的指向，直接表达或隐含着一定的价值观念 [5] 。该书中的“生态文明”话语传达了我国对于生态保护的政策，在进行翻译活动时，我们须具有高度的政治敏感性，清楚了解其背景信息。
例1：尊重自然、顺应自然、保护自然
第一卷：China will respect and protect nature, and accommodate itself to nature’s needs.
第二卷：respect, protect, and stay in harmony with nature
分析：在第一卷的译文中将“顺应”处理为“accommodate”，其意为“调节；改变……以适应”，第二卷中将其译为“stay in harmony with”，不再采取直译的方法，而是将动词转为名词，突出这一生态文明理念的内涵，表明了人与自然之间应“和谐”共生。
例2：生态环境没有替代品，用之不觉，失之难存。
第二卷：Eco-environment has no substitutes. We are not aware of this when we exploit it, yet it is irretrievable once lost.
第四卷：There is no substitute for the current eco-environment. When we use it, we take it for granted. But once damaged, it will struggle to recover.
分析：第二卷中将原句的内涵直译，便于读者理解。第四卷中，将“用之不觉”译为“for granted”凸显了人类利用自然资源时的不觉察程度；将“失”并未直译为“lost”，而是用“damaged”来体现生态环境之“失”，即被破坏，进一步传达原文的内涵；用“struggle”体现了生态环境一旦被破坏，其恢复之“艰难”。且两版本译文中都增添了主语“we”，点明了保护生态环境是全民的责任；将该句都拆分为两个句子，“生态环境没有替代品”单独成句，强调了“生态环境”对于人类的重要性。
例3：万物各得其和以生，各得其养以成。
第二卷：All things must be in harmony with nature to grow, and obtain from nature to thrive.
第四卷：All things live in harmony and grow with nourishment.
分析：本句出自《荀子》的《天论》篇，意为：“天下万物，各自得到各自的和气而生成，各自得到各自的滋养以成长。”表明了自然运行是有其自身规律的，我们要顺应规律，因势利导，而不能以破坏自然环境为代价，过度开发利用。第二卷是在将原文转化为通俗易懂的白话文基础上进行直译；第四卷则是进一步阐译，提炼了该句的中心思想，简化了句式结构，更易被读者接受。
该书第一卷至第四卷英语本中有关生态文明话语的表述，从直译逐步变为阐译，译出了其中的政策深意和文化内涵，更有利于传播中国倡议，也有利于国外目标读者更准确地听到中国对于保护“生态文明”的声音，发扬这一绿色文化，呼吁各国携手行动，保护我们共同的家园。
3.2. 从多样到统一
生态文明术语的翻译呈现动态变化趋势，其中国家话语权的增强是主要原因之一。为使译文更加贴近中国自身，建构国家话语权，翻译策略随着产生变化。一开始为加大本土生态文明理论及政策概念的对外传播，便于外国人的理解，则偏向异化翻译；而随着国家话语权的增大，翻译策略上更加注重归化与异化的平衡。同时，一开始还注重于增译和补译，随着国家话语权的增大，也渐渐减少了对核心术语或核心理念的增补译，使译本更加简明。同时，相同词汇的译法变迁也体现出译者对术语标准化、文化一致性的关注。从多样到统一的译法是术语在不同时期被建构和发展的产物。
例4：“五位一体”总体布局
第一卷：the five goals in the overall plan
第二卷：overall plan is to seek economic, political, cultural, social, and ecological progress
第三卷：the Five-point Strategy
第四卷：the Five-sphere Integrated Plan
分析：该词组可归类为中国特色政治术语，于2012年首次提出。在《治国理政》卷一中提到，此时正值2013年某论坛开幕式，由于概念提出之初并不完备和成熟，译者对其理解也不够透彻，并未译出深层含义，故而将其译为“总体计划中的五个目标”；党的十八大对其进行了全面解释，在翻译卷二时，译者选择了阐译的方式将该概念明确解释出来，译文中包含对“五位”的解释；卷三中则将其理解为“五点战略”，同时并未解释出“五位”的具体内容；卷四中，该术语已经耳熟能详，译文不但体现了“五位”而且“integrated”一词体现出了“一体”这一概念。该术语经过多次变迁，最终固定译法为“the Five-sphere Integrated Plan”。
译法的变化从侧面体现着中国国际话语权的变化，随着中国国际地位的提升，“五位一体”总体布局这一理论在国际上广为流传，不需要再对其进行详细的解释，最终形成中国特色政治术语的固定译法。翻译策略也逐渐倾向注重语言的术语化。
例5：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
第二卷：Green hills and clear waters are as valuable as gold and silver./ clear waters and green mountains are as good as mountains of gold and silver.
第三卷：Lucid waters and lush mountains are invaluable assets.
第四卷：Clear waters and green mountains are invaluable assets.
分析：“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是习近平总书记在生态方面提出的重要观点之一。该句的译文有许多版本，学界也多次对这些译本进行对比分析，上述四种都是出现于正式场合的官方译法。首先可以看出，近期官方更加倾向于将“金山银山”译为其上义词“无价之宝”，这体现了源语术语和译文之间的功能对等，用中外文化都能理解的意向来代替中文语境中的“金山银山”，注重归化和异化之间的平衡，同时让语言更加规范。其次，译文最终使用“be动词系表结构”——即A be B [6] ，既表现了强调，又使得语言更加简洁明确。
上述译本中发生的变化，是由于中国特色话语体系的构建语法完备，同时此种变化又促进了中国话语在世界范围内的传播。
3.3. 从传统到创新
例6：生态文明建设
第一卷：ecological progress
第二卷：ecological conservation
第三卷：eco-civilization
分析：2003年中共中央9号文件《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加快林业发展的决定》，首次将“生态文明”概念写入我们党中央和国务院的正式文件 [7] 。在此背景下，党的十七大报告正式将“生态文明”列入社会主义文明建设的总体体系之中。“生态文明”是社会发展的新阶段，是全新的文明形式，其核心观点在于处理好人与自然的关系，人对待自然的态度要由工业文明时期的主宰、改造和征服转变为尊重、顺应和保护。
在《治国理政》第一卷和第二卷中，“生态文明建设”译为“ecological progress”和“ecological conservation”，字面意思为“生态进步”和“生态保护”，而这两种译法在蕴意上与“文明”并不挂钩。更确切来说，“progress”和“conservation”只是“生态文明建设”涵盖的两个部分，而不能全权代表其所有时代意义。而从《治国理政》第三卷开始，“生态文明建设”的英译改为“ecological civilization”，无论是从字面意思还是从精神内涵的角度出发，新的译法都更为贴切。根据柯林斯词典和牛津词典对civilization的定义：Civilization is the state of having an advanced level of social organization and a comfortable way of life，civilization标志着人类发展开化的进程，而“生态文明”，这种新兴文明形式的提出，正是人类与自然关系将向更加可持续方向迈进的新标志。所以，用“ecological civilization”对应中文里的“生态文明建设”，可以更加明确、更加直观地将中国生态文明建设理念传递给国际社会。
例7：取之以时、取之有度、用之有节
第二卷：taking from nature at the proper time and to the proper extent
第三卷：well-measured exploration and use of resources
分析：“取之以时”“取之有度，用之有节”是我国古代资源开发的根本法则与道德准则。“取之以时”，是说人类在获得资源时，要遵循四时更替的规律，要遵循动植物生长发育的规律。而“取之有度，用之有节”则是指人类获取自然资源必须有一定的限度，要有所节制，禁止资源开发带来破坏性、毁灭性后果。
在《治国理政》第二卷中，“取之以时、取之有度”被译为“taking from nature at the proper time and to the proper extent”，准确地阐述了资源开发的原则。而《治国理政理政》第三卷中，“取之有度、用之有节”则译为“well-measured exploration and use of resources”，用一个复合形容词“well-measured”涵盖了“以时、有度、有节”三重含义。这样的合成词译法不仅让读者眼前一亮，且将生态资源开发的原则带到了新高度：比起第二卷中词对词的翻译，well-measured所辐射的范围更广，因为被限定的对象可以是开发时间、开采数量、开发方式、开采地域、开采资源的种类等等。与传统的直译相比，新的译法更加智慧、更富灵活性。
4. 结语
《治国理政》全四卷中的生态专题是我国生态思想的集中体现，其科学回答了新时代我国生态文明建设的重大理论与实践问题，因此研究其中生态文明话语的英译策略具有重大意义。本文通过对具体译例的分析，发现其英译策略遵循从直译到阐译、从多样到统一、从传统到创新三大规律，使新时代中国特色生态文明话语体系更具中国特色，极大促进了我国生态思想在国际社会的传播。
基金项目
西北大学2023研究生创新项目“基于语料库的《习近平谈治国理政》中生态文明思想英译的动态演进研究”(项目编号：CX20230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