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知识分子理论是葛兰西文化领导权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是他对西方马克思主义的重要理论贡献。葛兰西从社会职能的角度探讨了知识分子在社会中应该处于什么样的地位，具有什么样的职能，理论角度包含知识分子与大众、社会、体制、领导权等复杂关系。他认为，知识分子既要保持其自身相对独立性，又要积极地影响社会现实，对社会存在起到积极的作用。有机知识分子在市民社会中承担着统一理论和实践的重要作用。葛兰西试图通过其知识分子理论来阐述自身的哲学思想，引导社会对知识分子给予足够的重视，并努力提高知识分子的社会地位，使知识分子能够发挥其功能和作用，为人类解放提供人才支撑，为世界发展提供不竭动力。
Abstract:
The theory of organic intellectuals is an important part of Gramsci’s thought of cultural leadership, and it is his important theoretical contribution to Western Marxism as well. Gramsci discusses the position and function of intellectuals in society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social function, and theoretically covers the complicated relationship between intellectuals and the masses, society, system, leadership and so on. He believes that intellectuals should not only maintain their own relative independence, but also actively affect social reality and play a positive role in social existence. Organic intellectuals play an important role in unifying theory and practice in civil society. Gramsci tries to expound his own philosophy through his intellectual theory, guide the society to pay enough attention to the intellectuals, and strive to improve their social status, so that the intellectuals can play their functions and roles, provide talent support for human liberation, and provide inexhaustible power for the development of the world.
1. 引言
安东尼奥·葛兰西是二十世纪最富有独创性的马克思主义理论家之一。其所创作的《狱中札记》被誉为20世纪著名的马克思主义理论著作之一，其对马克思主义理论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葛兰西理论框架中，始终在探究知识分子的问题，甚至可以说知识分子的问题是葛兰西著作的主题，葛兰西的知识分子理论是葛兰西在马克思主义基本原则的指导下，认真地分析了国家的文化、经济、政治的现实情况之后发展的具体马克思主义理论，是科学的理论，是其对传统的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的丰富，知识分子理论是葛兰西哲学思想的核心和关键，是其对他知识分子理论的发展和创新。
2. 葛兰西知识分子理论的渊源
“葛兰西的知识分子理论受众多马克思主义哲学家的影响，其中包括马基雅维利的国家权力、卢卡奇的阶级意识以及拉布里奥拉的社会层次论等理论的影响，其中主要是以克罗齐、马克思和列宁的思想的深刻影响为主” [1] 。知识分子理论受到葛兰西对克罗齐唯心主义哲学的影响，在此基础上葛兰西对马克思的意识形态理论进行创新，对列宁的领导权思想进行升华。
第一，葛兰西知识分子理论受到了克罗齐唯心哲学思想的直接影响，其中知识分子的理论部分受其影响最为明显，葛兰西坚持了克罗齐对社会发展的文化思考，强调了文化变革是政治革命的前提和基础，也是摧毁旧时代的强而有力的武器。葛兰西在此基础上强调对无产阶级进行广义上的宣传和教育，并呼唤知识分子的到来，这与克罗齐所强调的文化和政治间关系的部分较为吻合。葛兰西将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生产力与生产关系、意识形态与政治潮流关联在一起，并形成相互作用的辩证体系，而这种观点需要特殊的群体来进行传播。而这个特殊的群体就是葛兰西理论当中的知识分子。那么葛兰西便从克罗齐的唯心哲学出发，将历史与道德、与政治、与艺术等综合活动混合在一起，通过深入的研究，葛兰西也认识到克罗齐思想的局限性，尤其是其一切等同于精神，历史是精神的自我发展等的理论方面，葛兰西认为克罗齐是站在思维单一立场进行思考，这是不全面的，同时葛兰西也认为克罗齐的历史主义是以头立地的哲学，上层建筑独立于经济基础的论述是不科学的。
第二，“葛兰西继承和发展了马克思的意识形态理论，葛兰西的知识分子理论本质上是对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理论的创新和发展。马克思在其《德意志意识形态》中论述了统治阶级意识形态和经济基础之间的相互关系，阐述了意识形态的本质” [2] ，并提出在物质力量上占据统治地位的阶级，其必然也会在精神力量上占据统治地位，这就突出强调了意识形态是统治阶级的思想体系，是为统治阶级的统治而服务的。可见马克思强调的统治阶级的统治，主要是对物质领域、政治领域、文化思想领域等方面的全方位统治，统治阶级以普遍形式来力求统治思想的合理化、并试图使之成为具有普遍意义的社会思想。为实现这个目标，统治阶级需培养信仰其思想的核心思想家，他们积极的、有能力的为统治阶级意识形态工作，并成为统治阶级的代言人，这些代言人便是知识分子，他们是依附于所属阶级意识形态而存在的一些专家。葛兰西在继承马克思知识分子理论的基础上，强调知识分子的有机性，并对知识分子理论做出逻辑必然的证明。
第三，葛兰西知识分子理论深化和跨越了列宁的领导权理论。葛兰西对列宁领导权理论进行了深入的学习和研究，并吸取了其中的文化方面的内容，并明确指出：“领导权的概念是由伊里奇负责(制定和实现)的”。葛兰西继承和发展了列宁的批判指向和无产阶级的自为意识呼吁的思想。列宁的领导权理论从外部灌输来实现无产阶级的觉醒，目标是夺回文化领导权，这也是无产阶级革命的任务。在列宁的理论中，无产阶级革命意识并非自然而然形成的，资产阶级掌握意识的领导权，并保持超然地位。列宁斥责资产阶级意识形态的“伪本质”属性，其重视知识分子的社会功能和作用，指明了无产阶级知识分子夺取意识领导权的重要性和必要性，这是葛兰西知识分子理论的渊源。
3. 基于实践哲学的葛兰西知识分子理论
首先，葛兰西知识分子理论从实践哲学出发，并在此背景下得以形成葛兰西独特的知识分子理论。葛兰西用“实践哲学”来代替马克思主义，并赋予马克思主义新的涵义。在葛兰西看来，实践哲学与生活密切联系，葛兰西反对把哲学看成感受性的活动，而强调哲学的创造性和批判性，他将自然看作是历史范畴，主张把客观事物消解在实践中。在葛兰西哲学中，物质是历史化和实践化的，其与人类实践密不可分。葛兰西提出实践是哲学的出发点和落脚点，而哲学的目的在于指导实践，在哲学领域，实践哲学肩负两项任务：第一是战胜现有的思想体系，组建自己的知识分子集团；第二是对人民群众发挥教育的功能。其中第二项任务是实践哲学的首要任务，也是重要任务，教育人民群众离不开知识分子，在教育人民群众的教育实践中，知识分子不仅是中介作用，更是前提和保障，离开了知识分子，哲学无所依托，可能还会失去存在的意义。所以葛兰西强调哲学对人的心灵的净化和精神的提升，这便需要知识分子发挥重要的作用。
其次，实践哲学是基于实践的历史性科学理论。实践哲学是以人与社会的历史性实践为基础，在理论的影响下实现人的思想和意志的解放，实践哲学强调人的能动性。纵观葛兰西的实践哲学理论，其是新时期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发展和延伸。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创新性在于其对剩余价值规律和历史唯物主义的解析，从而引导了整个哲学的思维方式和实践行动，“而葛兰西理论则立足于意大利工人运动的实践，坚持意大利特色，把马克思主义的灵魂同意大利的实践相结合，提出了文化领导霸权、知识分子以及实践哲学等理论，这是对马克思主义的创新和发展”。
再次，实践哲学还是政治实践的导向和基石。葛兰西在《狱中札记》中明确了实践哲学的任务：第一是维护本阶级的意识形态，形成服务于本阶级的知识分子集团；第二是引导人民大众的思想；这是葛兰西将理论与现实、哲学与政治相统一所提出的理论。而葛兰西通过对这两项任务的对比发现，第二项任务是决定性任务，因此实践哲学是新的哲学，需从数量发展，更要从质量创新，从而释放出巨大的力量。可以说实践哲学是意识形态的源泉，通过教育来维护意识形态的引导作用，这便是葛兰西的知识分子理论的出发和升华。因此葛兰西强调知识分子在实践哲学中的统领作用，其试图探索知识分子在人民群众生产、生活以及其他方方面面的具体实践。
最后，实践哲学的旨意归即为人类解放。葛兰西提出“人是自己的人，是处于自身所处社会的人”， [3] 他反对用宗教神学的观点来判定人，将人的本质融入在各种关系中，以审视人是如何改造世界和改造自身的，改造世界的前提和基础便是人类解放，实践哲学为人类解放提供了理论支撑。葛兰西致力于全人类的解放，主张依靠统治阶级的力量，以客观物质为前提，解放人民群众并实施全面教育。所以葛兰西实践哲学并不是单纯的理论建构，而是对客观规律的反思，具有实践性、价值性和意识形态性。葛兰西实践哲学立足于现实，推陈出新，强调在实践中知识分子的教育的作用，为人类解放和全面发展提出了新的理论。
4. 葛兰西知识分子理论的解析
在葛兰西视角下的知识分子要区别于常规意义上的知识分子，葛兰西把知识分子归属于“存在于生产关系之上或之外的理想主义观点”，把知识分子视为市民社会与政治社会的细胞。葛兰西在传统知识分子定义之外，从知识分子的社会功能来定义知识分子，强调知识分子的阶级性、独立性、中介性。葛兰西认为知识分子应该具有相关的专业知识和技能，还应具有独特的文化修养、良好的道德情操和崇高人生理想。葛兰西试图摒弃传统知识分子的面纱，企图搭建新的维度下知识分子和人民大众和社会实践间的有机联系。
葛兰西知识分子理论中指出，“所有人都是知识分子”，但他对知识分子也进行了限定，葛兰西认为只有少数人能够发挥知识分子的作用。所以葛兰西指出尽管无法统一知识活动，使其与实践相对立，知识分子在实践活动应该受到优待，也应该被划入常识或实践知识的行列。因此，知识分子在一定程度上由该时期的需求所决定，知识分子通过自身来塑造生产，自身既是承包者又是生产者，而生产的对象主要是思想、文本、组织模式等。
葛兰西打破知识分子理念，提出了“集体知识分子”的理论。葛兰西对知识分子是高度重视的，这是因为葛兰西从意大利革命实践出发，企图通过知识分子将知识分子集团与工人阶级联系起来。其中中产阶级知识分子和工人阶级之间建立联系是一个难题，列宁思想给葛兰西提供了灵感，19世纪的俄国知识阶层脱离了工人阶级，列宁指出“在俄国”，“社会民主党的理论学说也是完全不依赖于工人运动的自发增长而产生的，它的产生是革命的社会主义知识分子的思想发展的自然和必然的结果” [4] 。与此同时我们发现马克思主义是“从外部”实现工人运动，但不允许知识分子操控，而列宁提出革命政党的理念，它将工人和知识分子熔炼成有机整体，列宁主张发展一批能够将社会主义的意识强加给群众的先锋队伍或精英队伍，经过无产阶级专政，阶级差异消失，工人和知识分子间的代沟被消除。
葛兰西借助列宁的理念和思想，试图将知识分子、工人阶级和农民熔炼成一个整体，为此，工人阶级需要有自己的理论家，他将这些理论家定义为知识分子。但葛兰西并不是对传统知识分子理论的推翻，而是结合实践提出知识分子具有有机的与传统的两种职能。有机的与传统的知识分子是葛兰西对马克思主义、列宁主义关于知识传播的另一种解释和延伸。葛兰西认为市民社会转变是变革展开的先决条件，知识分子须通过赞同的方式来塑造世界，葛兰西的知识分子逻辑远离了先锋主义，而指向一种真正的群众形式的知识发展。随着领导权的取得，葛兰西将知识生活作为一种协商形式，试图形成一种平衡，从而发挥知识分子在革命以及社会生活中的功能。
5. 葛兰西知识分子理论的评价
安东尼奥·葛兰西是杰出的无产阶级革命家和马克思主义理论家，他为西方市民社会如何运用马克思主义理论指导实践指明了方向，其中关键的内容便是其知识分子的理论。葛兰西的知识分子理论是在中西欧各国家革命失败后进行的经验总结，是在对东西方社会的不同结构分析的基础上提出一条适合西方国家无产阶级革命的革命策略，提出了为什么培养知识分子和如何培养知识分子的观点。葛兰西把无产阶级知识分子意识形态领导权的夺取的问题置于政治、经济斗争之上，突出了建立无产阶级有机的知识分子的集团的重要性。葛兰西认为夺取意识形态权是一场革命，知识分子在革命中具有重要的作用，能发挥关键性的职能，如果没有知识分子，革命是很难成功的，革命进程也将受到延缓，甚至阻碍革命的发展。“葛兰西认为知识分子应该分为两类：传统知识分子和有机知识分子，其中有机知识分子是葛兰西关注的焦点，‘有机’是指构成事物的各要素间相互协调，具有统一性” [5] 。葛兰西用“有机”来定义那个时代所需要的知识分子旨在强调知识分子的职能，应是保持自身与所有大众间相互依赖的关系。不同阶级的有机知识分子都服务于自身所属的阶级利益，资本主义社会中的有机知识分子充当资本主义的代理人。而工人阶级的有机知识分子则为工人运动的建设者、组织者，服务于大众，代表着最广大人民群众的利益，代表着先进的生产方式，他们必将为人类的解放而努力。无产阶级的有机知识分子传播先进的意识形态，他们的最终目标是无产阶级、农民阶级和其他大众的忠实代表，是真正的“有机知识分子” [6] 。葛兰西将有机知识分子界定为知识的创造者、输出者，具有阶级性、社会干预性和历史使命的知识分子，是在文化、精神、知识、理论等的实践者，在社会中发挥重要职能，是变革的主要力量。葛兰西指出有机知识分子的主要目标是夺取意识形态的领导权，重视了意识形态的革命，知识分子也就完成了社会职能和历史责任。
葛兰西知识分子理论是葛兰西对马克思恩格斯知识分子理论的重新构建，是对列宁知识分子思想的发展，为后续的其他的知识分子理论研究提供了理论参考。但葛兰西知识分子理论并不是完美的，无瑕疵的，它具有一定的局限性，因为葛兰西在其知识分子理论中过分地强调了知识分子的主体性作用、过分地强调了意志的先行作用、过分地强调了知识分子的主观能动性，这主要是受当时现实环境的制约，不可避免的存在一定的弊端。
基金项目
大庆市哲学社会科学规划研究项目：“新时代大庆精神在高校思想政治教育中的价值及其实现路径研究(DSGB2023195)的阶段性成果”；“中国式现代化的文化维度研究(DSGB2023125)的阶段性成果”。